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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欣然无趣地望着一桌麻将,八只富态的手在桌子上摸来摸去,制造出噪音。 “然然,你可要好好看着啊,看我怎么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打站起来的。”胡太太得意的说。 “嗯。”吴欣然强打精神看着。 “然然,阿公的身体好些了吗?”对面的李太太问。 “本来好了的,可是天一冷,又有点不舒服了。”吴欣然实话实说。 “人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身体。”李太太边看牌边说。 “是的,”郑太太点头附和,“我们家老太太,平时看着身体挺硬朗,前些天出去看戏,吹了点风,就受了风寒,这会儿还在家躺着呢。” “哎,然然,任先生还常去你家吗?”万家的三太太问。 “他到香港去了,和任义一起。”吴欣然说,“应该快回来了。” “我听说任先生在上海的时候常往你家去。”万太太抬头冲她笑笑。 “嗯,本来我们两家就算是极好的朋友了,阿公和任宽也有生意上的合作。”吴欣然简简单单的回答。 “这样呀,”万太太打趣说,“前几天还有人在我跟前嚼舌根呢,说任先生在追求王家的大小姐。”吴欣然心中一惊,反感地抬头看着她。胡太太此时清了清嗓子,放话说:“三太太,这牌你要还是不要?!” “要,要。”万太太忙出牌,“三桶!” “三太太啊,你刚才是从哪里听到的胡话?”郑太太开口问,“我们然然可是胡家的儿媳妇,这可是全上海都知道的呀。” “那是那是,可你们不知道,就有些人喜欢嚼这些事,弄出点名堂来。”万太太解释道。 “您不跟着嚼不就行了?”吴欣然没好气的说,然后站了起来,对正在搓麻将的四位太太说,“您们玩吧,我实在是对这些牌九不感兴趣,我出门看看文明回来的没。” 望着吴欣然的背影,李太太说:“你这位儿媳真是清高,看不上我们这些玩牌九的俗人。” “李太太,你这话说的,”郑太太不满道,“人各有所爱嘛,然然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爱好与我们不同很正常,嫂子,难道文明在家的时候也常陪你打牌啊?”她转身对胡太太说。 “别提了,我家文明对牌啊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胡太太发起牢骚,“每次和老板们打牌不是他爸爸去,就是志远去。我当时还说呢,你不陪你老娘打牌,以后可得找个会打牌的媳妇,唉……”胡太太无奈的笑了,“她们小两口还真是同道中人。” 牌桌上传来太太们阵阵的笑声。 吴欣然在寒风里站着等待胡文明的车,她实在懒得看屋里的女人们打麻将,更不愿听她们屋里长短的。站在冷风里,也比坐在温暖的屋里强!她想到万太太的话,心中一阵疑惑:“谁说的啊?任宽追求她的事,连阿公都不知道,怎么还会有人说呢?可惜任宽现在不在上海,否则我真要问清楚。”吴欣然搓了搓手,在风中跳起来,好暖和些。 胡文明的车停在了她边上,胡文明看见她十分兴奋地下了车,问:“怎么在外面站着呢?” “等你啊!”吴欣然冲他莞尔一笑。 “冷不冷啊?”胡文明幸福地拉着她的手,“怎么冰凉的?”他用手心捂着吴欣然的小手。暖暖的、却湿湿的,不太干爽,也不怎么舒服。吴欣然抽出手,道:“让人家看见多不好。” 胡文明回头对和自己一起下车的胡志远尴尬地笑笑。胡志远微笑着看着他们,吴欣然发觉他的笑颇有些冷意,他深深的眼光不像他嘴角的微笑那么浅。 “然然,我们进去吧。”胡文明拥着她走进门。 大年三十王家大宅里除了祖孙二人,还有任宽兄弟二人,任宽和王景明喝酒聊天、带划拳的,甚是热闹。吴欣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小口抿着酒,忽的抬头遇上任义观察的眼光,便举起酒杯,冲他微笑地点点头。 “小姐,您的邮件。”管家递给吴欣然一叠邮件,吴欣然开心地一件一件打开,有南京、重庆寄来的,更有姑妈从美国寄来的贺卡,奶奶也从英国寄来了包裹,是英国红茶。吴欣然一边看信件,一边吩咐把包裹收起来。“咦,这是从东北寄来的?”吴欣然诧异地打开信件,她最先想到的是刘尽忠,然而,打开一看竟是这样的: 吾孙女吴欣然: 吾乃你父之父,你爷爷是也。虽经年未见,但日夜挂念吾儿、吾孙。民国十四年,汝父母仙逝,吾悲伤之至,致卧床三月而不能行。我知吾儿留有一女,愿躬亲抚养。但虑汝年纪尚弱,又与外公甚亲,故不能成行。今吾已八十又七,身体羸弱,恐大限之期将至。吾无他愿,但求见吾长子孤幼,以瞑目去也。望汝念血缘之亲,速见之。 民国二十五年腊月十八 “阿公”吴欣然抬头向王景明求问,“这是我沈阳的爷爷写来的。他见过我吗?” 王景明拿过信,看了一眼,叹道:“没错,是你沈阳的爷爷写来的。你出生的时候,他是来看过你,后来又走了。”王景明省略了其中很多故事,“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他也南下派人来过,希望能把你带走,我没让。后来就没有什么联系了。”王景明简洁的说,“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是你爷爷。管家,明一早就去给然然买票。” “只我一个人去吗?”吴欣然看了看王景明。 “我与你爷爷谈不来,就不去了。王妈妈跟你去,叫文明陪你,我来给他打电话。” “我是家里的长子,年关,家里家外,公司公司上下都有我的事要忙,可能走不开。”胡文明充满歉意的对吴欣然和王景明说。 “然然的爷爷要去世了,你作为吴家的孙女婿总是要去看望一下的呀。”王景明说道。 “是,是,”胡文明赔笑道,“我也想陪然然去,但是真的家里和公司走不开。我父亲现在把串船行的事都交给我了……” “王爷爷,文明说的都是实话。”一旁的胡志远道,“我婶婶也说了,大过年的,家里唯一的长子不在家,未免冷清了点。再者,文明自从南京回来后,身体就不太好,我婶婶也觉得他不太适合出远门。所以我叔叔就让我来代表胡家,和然然一起去沈阳。” “你?!”吴欣然惊讶地看着他,“那还是不麻烦了吧,我自己去好了。” 王景明思虑一下道:“就这么定了吧,你代表文明去。” “阿公!”吴欣然撒娇道。 “胡家是你夫家,肯定是要去人的。”王妈妈开口说,“况且路上要有个男人也有个照应。” “嗯,是!”王景明忽然想到另一事,“东北那地方乱得很,还是再跟个人去吧。”王景明和吴欣然一起望着任宽。 “我没问题,这条路我熟。”任宽欣然同意,“您大可放心把然然和王妈妈交给我。” 胡文明听了很是高兴,对任宽说:“那真是要谢谢任先生了,三哥,你路上也有个伴了。” 胡志远看着任宽,点点头,笑得有点勉强。 “应该的,”任宽笑着回答胡文明,又看了看王景明,“老爷子的事嘛,我当然要尽力了。”吴欣然不满地看看任宽,他冲吴欣然眨了眨眼睛,说:“还有然然。然然和我可算是老朋友了。只是老爷子,任义得有人照看。” “我又不是孩子,要什么人照看。”任义在一旁不满道。 “那是小事,”王景明笑着拍拍任义的肩膀,“任义来陪我老头子过年。”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明一早我们火车站见面。”胡志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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