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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的母亲病死了,父王让我去岳丈家吊孝。那天的颜玉对我特别亲切,她第一眼看到我,便什么也不顾的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接下来便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松开。我也是此时第一次对颜玉生起牵挂之意。很多年后,我也没能想出是什么触动的我。也许是那天的颜玉改换了大红色的宫服,穿着刺痛眼睛的孝服。也许是她那天的眼泪冲散了她身上浓烈的香气。也许是她那天放下了矜持,放肆的悲伤着流泪。也许是她以后会和我一样,没有了母后。也许……。这些也许一直持续到颜玉死的时候,我问她时。她告诉我:你的也许都是错的,你记下我的也许,也许那时的你还不坏。 颜玉的母亲死后,颜玉的父亲整天都在喝酒,我听人说他常去的地方是醉花楼,那地方是汉城大多数男人都爱去的地方,我很好奇,因为我也是男人,所以我便想去那个男人都喜欢的地方一探究竟。我瞒着所有人去了那地方,但当我跨进醉花楼的大门时,我再也不能移动一步,因为我闻到从醉花楼里散发的浓烈的香气。我的身体像似瞬间被抽空了,软绵绵的。我不停的打着喷嚏,直到我体力终于不支,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我依然能听到从醉花楼里传出莺歌燕语。果不其然,颜玉的父亲也在那里,他的身体已经发福到一种变异的层度。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我昏迷后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那人说:颜玉的父亲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他被两个少女搀扶着出来,看到是我,他大叫一声“炤王子”。然后他跪在我昏迷的身边,醉花楼像熄灭的油灯,只一瞬间,便安静的如一座坟墓。颜玉的父亲惊叫到,快去找御医,安静下来的醉花楼,香气像似也淡了下来。御医未到之前,我幽幽的醒来,我觉得有人过来搀我,应该是又闻到了香气,我打了个喷嚏又倒了下去。我再次醒来时,我记得是趴在颜玉父亲的背上,他走的很慢,因为我感觉到他像似走了很久很久。 我说:现在好了,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颜玉的父亲把我放下来,他边大口的喘着粗气,边话不连贯的问我怎么去那个地方。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秘密,于是我顾左右而言他:岳母死的时候,颜玉穿的那件白孝服是不是你给放起来了,不然我后来怎么没在颜玉那里再看到过。 他不说话,我又说:其实颜玉那天很好看。 他还是不说话,不过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很不自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又说:父王说你是大将军,我在史书上看到,大将军都应该骑着战马叱诧战场的,像你吃的这么胖,不知道汉城的什么马让你骑上后,还能健步如飞。 这些话我都是无意中说出来的,我不知道那些话对他来说起了什么作用,但他后来再没去过醉花楼。 我带颜玉去过畅月园一次,我躺在满地的曼陀罗上,颜玉就依在我的怀里。她蜷缩着身子,特别安静。我想到晔告诉我的关于星星的秘密,便让颜玉看那些堆在一起的星星,我说:这里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你用心听,看看能不能听到星星在一起说话的声音。 颜玉说:你经常来这里看星星吧! 我说:是啊!每颗星星都是孤单的,所以我便经常来陪着它们。 颜玉疑惑的说:不是吧!你看它们那么多堆在一起,怎么还能说孤单呢! 我心花怒放,等了这么久,终于在我无法预知的时候有人的想法会和我不谋而合。这些证实了晔曾告诉我关于星星的秘密都是他编造的谎言。我觉得我应该喜欢颜玉要比喜欢晔多一点,至少颜玉不会说慌骗我。 除了父王的那只灵雀,我很少屈服过什么,如果我起先说了谎言,我便会把那谎言当成事实继续慌下去,尽管我自己都不信。我义正词严的说:每个星星都是孤单的,它们之间保持着永恒的距离,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颜玉说:你孤单过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没空想我有没有孤单。 颜玉说:我有空想,但我不孤单,因为每次都在我还未还得及孤单时,你便会适时的出现,然后我会忘记接下来我该孤单的。颜玉说到这里时便会笑,我也笑,一边笑,一边用赤裸裸的眼神凝视着她。接下来,她便半是可爱半是羞涩的底下头去,我开始了解她了,我以后的妻子颜玉。 我忘记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颜玉的,也忘记什么时候我们开始和平相处的,她在不说“颜玉该死”。我却知道,没有谁是该死,也没有谁不愿活着。 父王好像得了什么病,他不在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不动而威。他上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去时我有时也不会去,更不用说他不去后。晔也很少来找我,他跟我说:父王老了,他可能有一天会离开我们。但是父王一生争强好胜,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不会甘于寂寞。所以我会一直陪着父王,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晔的语气有些幽怨,他说话时是不看我的,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们都在沉默,仿佛连流动的空气也静止了下来。此时,我的心像杂乱无章的荒原,分不出是忧虑还是悲伤,事情的可恨之处便在这里,那怕你多么的不愿知道,它还是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攻进你心灵所搭建的城池。 我听说汉城的边疆如今也不太安宁,常有人发现死人,那是汉城的子民,满身血迹,显然不是自然死亡。有目击的人说是丰城的人杀了他们,因为他们经常会在死人的旁边看到有丰城士兵的踪迹。也有人叹息说:转眼已经过了十六年了,他们是还记得十六年前发生的事,现在他们要来复仇了。我不知道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因为十六年前我还没有出生,当时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跟我没一点关系,我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事,十六年前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连仇恨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喜欢父王的那只灵雀。有些时候我已经淡忘还要杀死那只灵雀,时过境迁,我已经少了一种殊途同归的勇气。 尽管外面的世界惊涛骇浪,我的世界却永远都是波澜不惊。我关心的只是冬天又要来临,天气是否会比上个冬天更冷。我痛恨这种无端扰乱我生活节奏的天气。我躲在阁楼里时,悲伤会倏然而至。我突然明白原来自己是可怜的,而我的可怜竟然是自己给自己的,我一直把自己困住,像父王的那只灵雀被困在黑金笼子里一样。它也可怜,不同的是我是自愿,它是被迫。我以前怎么会想要去杀死它呢!我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像斐夫人那样,彼此不用说什么,心里却非常明了,我们需要惺惺相惜。 困的久了,已经成了依赖。所以我现在即使知道,也不想去改变什么。我应该有好久没见到颜玉了,突然有些想她,但我知道她是不会主动来找我的。我呢!又甘心被自己困在这里,我肯定很无能,居然连自己想的事都不能去做。我不认为汉城的人都是傻瓜,他们是看的到我的无能,但他们都不愿说,他们以为把我举的高高的我便会喜欢,其实他们错了,我怕冷,而我也知道越高的地方也会越寒冷,仅凭这一点我也不喜欢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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