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的徒弟刚巧从屋后出来。
艳帝抬头望去。
他的面容滑过眼前。
像一股薄荷香,攥在了心上。
他还活着……
不、不可能!他已经断了四肢,眼前这个人四肢健全,精神挺拔,不可能是他的。
他是谁?竟然比叶灵信还像习若裔。
是不是她在做梦,还是一个相似的巧合罢了?
“师父,这俩位是?”来人打量了她与远明一眼,问道。
久违的声音多么悦耳动听,是他的声音。
她站了起来,喉咙哽咽的发不出声音,目光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位是严月公子。还有一位……”
“我姓李名远明。”远明公主接道。
老头儿将眼前的俩人又介绍一遍,随即又说:“这是我徒儿习若裔。”
习、若、裔?
是他,真的是他!
艳帝的热泪滚了出来……
“公子,你怎么了?”远明公主忙抽出手绢给艳帝。
“不、我没事。”她擦去泪水,一双眼仍旧紧盯着习若裔。
老头儿看明白了似地,笑道:“可惜小姐已订下婚事,不然,老夫真想为我徒弟做个媒。”
原来,老头早就知道她是女子。
习若裔正要阻止老头再说,却见眼前的绝美公子惘然的说:“那老人家就做这个媒吧,我答应就是。”
“啊!陛……小姐,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远明公主慌忙的忘了叫公子。
“明天?”艳帝的神思回来了,摇头说:“明天不结了,我早已成过亲了。”
远明公主愣愣的看着艳帝,老头儿拉着远明道:“这位小姐,后头有些个活,你帮帮老夫吧?”
艳帝也说:“远明,你去吧。”
“……”远明公主语塞了。
习若裔也跟着老头要去帮忙,被老头止住了,叫他招待眼前的人。
“这……”习若裔为难的看着艳帝,又给她倒了一壶茶:“刚才我师父说的,小姐不要当真。小姐是成过亲的,我也一样。”
她望着他的背影,幽然的喊道:“若……”
习若裔抬起头来,一阵不自觉的对望,迷失在那一双像极了他梦中的之人的眸子。
“若……”她颤抖的又喊了一声,走到迟疑的他的面前。
“你是?”他拧了眉头,不太相信,眼前陌生的人与‘她’有什么关系。可是,没有关系,怎么会那样喊他呢?除了心里的‘她’,谁这样喊过他?
“若,不管我什么样子,你都会认得出来,对吗?”她埋进了他的胸里,好暖好暖……
习若裔愕然,回想着曾经的一幕幕对话,脑上震了许久,心的跳动越加剧烈。
“你——”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
她流着泪,说:“是我,你的月月。”
突然,想起了当年他被砍断四肢的情形,想不到现在完好无缺?
二话不说的掀开他的衣袖,只看到上头有着一圈淡淡的疤痕,揪心的问着:“怎么接上去的?花了多长时间才好的?很疼很疼吧……”
“你……你真的是月月?”习若裔还是不敢信,那张脸和严月月相差太大了。
“你能死而复生,我怎么就不能变脸了?何况……我不是事先提示过你嘛?”说着,艳帝破涕为笑的抱住他。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发丝上,整个身子都被他紧紧扣住。
“月儿……”他发出百感交集的声音,以为此生与她不会再相见了。
他们坐下谈了一阵,艳帝得知当年就是老头遇见习若裔时,看出他命中要遭遇一趟死劫。因为习若裔的为人不错,才出手相救。当时习若裔几乎命绝,是老头给他接上断肢,救了他一命,收成了徒弟。
这样,习若裔将那老头儿当成恩人,艳帝心中也十分感激,听闻这老头儿医术了得,恨不得收回宫中的太医院,常侍左右。
“师父他不爱功名利禄,所以退隐在这片无人知晓的林子里,不要逼他。”习若裔说。
艳帝心领神会的点头,问之前带着步君风走的人是不是他。
“现在的步君风是青冥山的小徒弟,就是当年给艳帝送饭菜的那位,如今也是十四岁的少年了,依稀有些本领。”
“真要感谢那小师弟了,如果不是他无意中引我来这片林子,恐怕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
俩人说了许多话,渐渐的,习若裔神色一黯,问道:“你明天嫁人?谁?”
“左政王。”她静静的回答道。
习若裔越发的沉默下去:她,始终还是爱那个人……
艳帝爽朗笑了起来,摇了他俩下:“我明天本打算杀他,不过既然你还活着,那算了。”
“什么?”习若裔惊道。
“我是假意要嫁与他,现在不如不嫁,反正我要夺回的东西都回来了。你也是……我的若若,回来了。”
她轻轻的吻着他的脸颊,看着那张叫她思念多年,如今就在眼前的脸上,欣喜若狂。很快,习若裔也有了反应,忍不住拥着她亲吻。无间的距离,二人气息不觉中都急了起来,不过……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放开后,艳帝咳了俩声,对墙后一直偷听的人喊道:“都出来吧,别鬼鬼祟祟的了。”
满脸是喜的老头和远明公主踏了进来。
那老头儿本来就会看相,之处见到艳帝时就发觉不是平民百姓。依稀猜出艳帝的身份,来了就跪下:“老夫参见陛下。寒舍怠慢陛下,求陛下宽恕。”
远明公主有些担忧,也跪道:“陛下,已经这个时候了,天都黑了,明日怎么办?”
艳帝对眼前的二人都免了礼,而后同他们商量起来。
她不可能再嫁给君天宇的,她的夫君,只有习若裔一人。
……
夜里,艳帝与远明公主飞赶回宫。一进寝宫,艳帝命所有人都退下,准备上床吃药装病去。
门上有人叩响了三声,宫女细声的说:“文宣公主求见陛下。”
没办法,她只得再打开门,眼前一黑,被那高大的身影逼的步步后退……
君天宇,他怎么来了?!
君天宇解开身上的披风,随意往后面一扔,进了门笑道:“艳艳,去哪儿顽皮了?怎么回来就不舒服了。”
艳帝听此言,一步一步作出要昏厥状,咳了俩下,道:“青冥山逛了会儿,受了风寒。明日……”她想说,明日就算了吧!看在枫儿的份上,她就留他一命。
“明日不许有意外。我们说好了的,三年之期,我必娶你。如今,已经远远不止了,你不要再让我等下去。”君天宇说。
艳帝长袖下的手紧了起来,但如今她已经不受他的约束,没什么可担忧的。别开脸埋怨道:“意外意外,我看有意外也是你造成的,婚前不许见新娘,你却这时候来,我看你诚心不想娶我。”
走了俩步的君天宇长吁出一口气,拉住了她的手,突然说道:“不诚心就不会等你这么久……艳艳,你明白么?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女人。”
艳帝的眸子动了动,很快,压下了心里的凌乱,扬起头,盯着君天宇看了一阵。
那双饱含浓烈爱意的眼睛突然间让她有些难过,她选择了闭上眼不去看。
一道炽烈落在她的唇上,恍惚中被抱入了胸膛,很热很热,让她几乎快受不了起来,挣扎在其中。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就走。”他说。
“明天你抱个够好了……”她不断的冷静住自己。
“艳艳,你知不知道,越是明天,我越是紧张。”
“嗯?”
“怕出意外,你会消失……”
“……”
最后一夜,君天宇,这一次就当作你我结束纠缠的最后一次纪念吧。
恨你,也爱过你,习若裔回来了,就让这一切,随风飘远……
默默的,艳帝伸出手来,捧住上面那颗说不清是真爱是假爱的人,将吻还了回去。
君天宇也越发的热情回应,双臂将她收紧在怀中,下身毫不掩饰出对她的强烈渴望……
抱了一阵不觉中往床上倒去,她睁开了眼睛,因那张游走在身上的手掌而蹙了眉头,轻轻道:“君天宇,洞房之前,我不想再……”
“我明白,忍不住罢了!”看着她有些质疑的样子,君天宇默默的叹出一口气来:“我答应你的事绝不反悔。放心。”
“乖孩子。”艳帝满意的提起他的下颚,恣意笑了起来,身子用力一翻,反将他压入了身下,以帝王之姿笑傲道:“这才是朕的天宇啊。”说着,将他的俩臂压在头顶上方,俯身下去亲了一口。
仿佛间,听到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有时霸道的不像女子,为何偏偏喜欢你?”
“因为这就是朕哪!”她闭上了眼睛,不想听,不要看他眼中的浓情。
听到这句话,君天宇欣慰的笑了笑,不费力的从艳帝的手中抽出了手臂,撑起身亲住了对面那双魅惑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