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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若裔身上的伤渐渐痊愈,趁洵月在外头忙着其他事,他在地窖中收拾起来。 门打开,昏暗的地窖里亮起了一束白光,洵月从地上下来,看他在打包袱,眉头一皱:“你要走了?” 习若裔点头:“咱们总不能在这生活,先去镇上呆一阵子,你和我一块儿吧。” “可是……” 她该说出来吗?他与她,没发生任何的关系。 “放心吧,银子什么的先不用愁,我以前有留着。等我们去镇上后找个地方落脚,然后……然后我们就成亲,不叫人说闲话,可好?”他抬起头来冲她一笑。 洵月的心里乱了,不安的徘徊步子。她不想骗人一辈子,尤其,是他这样一个好人。 “你不愿意?”她的犹豫不决,让习若裔的心隐隐作痛了。 脑门一热,她冲动的说:“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用为我负责。” 他不解的看着她,他们应是被人陷害的不假,可那天他明明看见了那滩传说中的落红。 洵月面露难色,垂下头:“那一夜,我估计是顾伝烨做的手脚。” “我知道可能是他,但是那一天,我真的对你……” “不是你!因为……我早就、早就不是什么清白身子了!”说完,背过身去,她不愿意看见他的脸上也露出那种鄙夷之色。 “……”习若裔惊愣在一旁,胸口泛着阵阵难过,苦涩的问道:“是谁……谁欺负了你?顾伝烨那个混蛋?” 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把他给弄糊涂了。一时气急,道:“你不说,我去找他算账。” 洵月急忙拉住:“不是顾伝烨……那个人其实是也被害了。是我牵连了那个人,不要去找他,不是他的错。” 习若裔不明白,再问她那个人是谁时,她欲言又止,终是没说。 俩人沉默了一阵,谁都没说话。 洵月起先恢复了理智,往地窖外爬去。 蓦地,身后传来了习若裔的询问声,她擦干眼泪,笑笑说:“事情说清楚了,我走了,拖累你这么久了,不好意思。” 习若裔上前拉住她:“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么?”只见她难过的低下头,最后摇了摇头。 心上宛若被人一道猛敲,碎成了俩半,他也六神无主起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不要再对她好了,她承受不了,也许,紧绷着的弦一瞬间就会断裂,她心里的仇,也会因此而消却,让她忘记回宫的目标,让她忘记……‘君天宇’。不,她不要忘记,她还要亲自抓住君天宇问个明白,给她一个交代。 习若裔无力的说:“你现在能去哪?先跟我去镇上再说吧。”说着,拿起包袱,拽了她一道出去。 洵月埋着头,任由他的拉扯,泪一个劲的往外流。她也希望,真心爱这个人,而不是感动。可是,为什么百转千回的梦里,却只有另一个又爱又恨的‘他’呢? 他们暂时在附近的南飞镇找了处地方落脚。 俩间卧房,一个巴掌大的院子,很小的地方了。 偶尔她也觉得愧疚,总觉得欠了习若裔似地。 习若裔看出她的心思,与她说:“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那一次我被十大高手追杀,要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死了。” 不说便罢,一说更叫她更加过意不去,与他互救多次,比起来,始终是欠了他更多……而他又不叫她出去做任何的女红,生活的担子都扛了去,对她的这番情意,竟然叫她内疚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她心里只想着恨着那个伤害了她的另一个“他”,这份纠结不解决,她一辈子耿耿于怀。 发愁的想着,顺便在院子里扫地,不经意的稍一用力,下腹起了坠痛之感。她没在意,歇了半刻,渐渐好些,又继续扫了起来。 邻居家的大嫂看是她一人在家,过来窜门,随意说了几句家常话。 街坊们都以为她与习若裔是对小夫妻,大嫂一个劲的夸她好福气,嫁了个又俊又能干的相公。洵月极不好意思,忙澄清了关系。 大嫂嘻嘻笑起来,道:“既然你们不是夫妻是兄妹,我是做媒婆的,不管男的女的,这百里之中,我都清楚,总之要说媒,找大嫂我啊!” “好!”洵月点了点头,送那大嫂出门。 回头,走了几步的她不知不觉的身上发凉,冷汗冒了出来。再走了几步,下腹突然坠痛的厉害,身下湿淋了,蹲了下去。 “哎,我都忘了说,眼下就有这么一桩,你们考虑考虑。”没走几步远的大嫂乐呵呵进了门,看着眼前的一幕,慌忙的大声呼救。 血不断的在她裙下涌出,正巧办事回来的习若裔听见,飞奔入门,看到这一幕。 他一把抱起她来,往就近的大夫的家里赶过去。 …… 门外担忧了阵子后,习若裔见大夫出来了,上去问问情况。 大夫说是宫外孕,再晚来一步,命就危险了。 走进房内,一脸虚弱的洵月躺在那儿,眼角还挂着泪滴。 大夫嘱咐他:“胎儿保不住是自然,如果再大一些,就更危险了。以后有异状,早些让你媳妇来看,不能拖。回去到药房拿些药,叫她好好养着,有条件就补上俩个月吧,吃些好的来。要记得,至少一个月不能行房。” 心情复杂的习若裔言听计从,看着洵月欲张嘴说话,他对她摇了摇头,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好好休息,以前的事别想。我来照顾你,放心养着。” 手心的热度传入了心里,太暖太暖,暖的她都忍不住掉泪,酸酸的。 他抱着睡了的她回了家,一路上很安静,用身子护着她,怕她受了风寒,又怕弄醒她后,因身子不舒服又难受起来。 床上,她渐渐的醒了来,习若裔的身影还没离去…… 他真的照顾起她来。 其实休息个二十来天她已经好了许多,想下床来想做些活,谁知叫他看了生气的止住,拿出大夫的说辞来,叫她休息去。 她还以为一开始是看她可怜,做的很周到,却不想,一俩个月下来,他弄来的鸡鱼肉骨头的汤和粥,几乎不断。 这份体贴,看在眼中,怎会不知晓习若裔的用心良苦? 眼前那个因她消瘦,却总是叫人心生安慰的修长身影,她目光停滞在空中,泛起了迷惘的愁云…… 习若裔在镇上一家最大的商铺行打下手,本是不起眼的位置,时间一长,因为相貌端正,能言善辩,渐渐得了老板的青睐。 又加了薪金! 多拿了些银子的他,这一天回家很早。默默的开心,想告诉洵月这件好事。 可到了家中,那平日最爱窜门的媒婆大嫂也在,不觉又凉了心意。 她又在让媒婆给他说亲了?! 大嫂喜色连连,笑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妹妹正说着你的事呢,到底是想要什么样儿的姑娘。” 习若裔看看对面的干敛着笑意的洵月,失望万分。 淡着性子坐了下来,对那喋喋不休的邻居,内心很是无奈,想了片刻,很冷静的说道:“想找我妹妹这样的,还有么?” 大嫂一脸诧异,再看看同样楞楞的洵月,嘿嘿笑了起来,道:“我找找去。找好了,你可不能不同意!” “那……麻烦大婶了。”若裔风轻云淡的拱手笑笑。 大嫂一脸的喜意,点头就出了屋子。习若裔心上抑郁,想出屋去排遣忧闷。 洵月看出他的不开心,问他去哪里。 “去买些东西罢了,等会就回来。”习若裔冲她一笑:“商铺老板又多给了些银子,我看家里要添很多东西,去街上看看。想想有没有要的?我与你带。” 这个男子,还是这么温柔……洵月的心头一抽,想不到说些什么,只得摇了摇头,敷衍的笑了过去。 见是这样,习若裔便不停留,将一堆银子推给了洵月,只拿了一点留给自己,往外走去。 …… 这一晚,洵月反常的多做了一些菜,等了许久,还没有瞧见习若裔回来。空空的屋子里,一个人吃着已经冷了的菜,想着习若裔还没回来,倍觉孤独。她走来走去,不自觉的往门口一站,等着那抹预料中的修长身影的出现。 习若裔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遇上青冥门里的人,受刁难了吧? 墙角传来声音,洵月一听,展颜看去,只见习若裔被一名稍妖艳的妇人缠着。 那妇人家里挺有钱的,是镇上小有名气的风流之辈,离了原来的相公,养着小白脸,又与不清不楚之辈厮混。连媒婆都提到那妇人问及过习若裔的事,像是入了那妇人的眼,想收回家去似地,叫洵月听后暗自不爽。 “嫂子还是别跟了,在下的家已经快到了,请回吧。”习若裔对那妇人挑明。 “你来了镇上好几个月,我都不知你家到底是哪?乡里乡亲的,万一有了什么事,不好帮忙不是?”说着,那血红的丰唇的妇人,挺了挺胸脯,靠了上去。 习若裔皱起眉头,急忙避开,正巧见着门口的洵月,略略有些意外。 这样,旁边纠缠很久的女人让他更烦恼起来…… 妇人讪讪笑道:“你有个妹妹要照顾是不?一个人照顾着也辛苦,而我银子多的用不完,不如,你随了我吧。”说着,毫无顾忌的朝习若裔抱了过去。 俩人纠缠来去,渐渐到了洵月的跟前。 “大哥!你回来的好晚,菜都凉透了!”想都没想,一把伸手过去,把习若裔拉进门里,“呯”的一声,那妇人挡在了外头。 习若裔差点摔了跟头,楞着看了洵月一眼,少见她脸上露出了冷冷的寒意。 “菜在桌上,你自己去热吧。”说完,洵月转身回房,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地,说道:“隔壁大婶说的好多位姑娘,你抽个时间看一眼去。别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回来这么晚,我想休息,门都不能关,真是!!”进房前,又咕哝了一句。 耳边传来她没头没脑的话音,习若裔不发一言,兀自去了厨房,桌上烧了好些个菜,他很惊讶。可他一时心里不痛快,就在外头吃了。他将那些菜收好,转即就出了厨房。这时候,洵月的卧房已经灭了灯…… 微微叹了口气,他的心比那菜还凉,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洗弄弄一番,困乏的倒头睡去。 黑暗之中,洵月眨巴着动若秋波的眼睛,毫无睡意。“噌”的坐了起来,往梳妆台前一坐。 她刚才是怎么的了? 干嘛生气?有什么理由要对他生气……不可能喜欢他的,他这样的背景,入不了任何一个皇宫贵族的眼。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烦恼的抓着头发,心慌意乱…… 后来的几日,她是越发别扭起来。 习若裔明显感觉到她的冷落之意,遂了她的意思,朝不见人,夕不回来吃饭,临睡前,匆匆道晚、说是同住屋檐下,对话不过三俩句。 没多久,隔壁大婶又来找她,说是找到了与她很像的姑娘,问习若裔什么时候有空去那家谈一谈。 真不愧是镇上第一媒婆,行事如此之快,叫洵月佩服到了的“痛恨”的地步。她私下里不开心,却还是在午膳时,像习若裔提了提。 只见那放下碗筷的他一脸凝重,问道:“月月,是不是我的存在,给了你困扰?” 洵月渐渐垂下头去,不知怎么回答他,心中堵着。心情复杂之时,见他起了身,临走前道:“代我谢谢隔壁的大婶吧,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成亲的银子,暂时不说这些事了吧。” 家里的钱,都是她在收着,差什么也不差彩礼钱啊。而他用这种方式拒绝? 默默的收拾碗筷时,习若裔出了门去。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导致了他的落寞,他出去散散心罢了,没有多想。可后来,一连二十多日都这样,他与她几乎不说话了。 有一日,习若裔又不在。洵月的心里找不着降落点,闷的慌,去了隔壁大婶那儿,一块剪剪红纸打发时光。 耳边的大婶絮絮叨叨,听在洵月心里,不是滋味。一刀一刀的剪出手中的大红喜字,她暗自哀愁着。 听大嫂说,这段日子,习若裔是与邻居街坊走的近乎,专设了一处地方,替他们写字裱画,教穷苦家的小娃儿们读书。以前做劫富济贫的步君风,打打杀杀的很危险,如今他忙着挣钱照顾着她,闲暇时少了,也没丢弃自己扶助贫困之人的志愿…… 不一会儿,大婶临时有事要出门,她回了自己家中,打开院门,空空荡荡,一股冰冷。她觉得没意思,关上了门,想到镇上那人群稍密集的地方呆一呆。 走至街头,远远看着槐树下,围了好些许个凑热闹的人。她走近了去,果真看见其中习若裔忙碌的身影。 身旁一位极其俊俏的姑娘,时而帮他磨墨,时而为他抚平宣纸,见他写好一张,欣赏的点头。那姑娘命下人将那些写好的纸张展开,挑剔的评点,却是不时的露出笑容。周围的人赞不绝口,更多的人向习若裔求书字。 见习若裔身边的姑娘一直都在,她正不解,听路过的人的闲言碎语了一番。 “现在镇上不知多少人家打听着习公子的背景,想嫁的不少!” “有什么奇怪,习公子人挺不错呀。你嫉妒吧!” “呵呵……我看米行的卓姑娘八成也是看中了习公子,一呆就是半天。” “诶,这还算好的,你们不知道啊!我听说东边的那小娼妇,盯了这姓习的很久了,经常在路口上去堵人,真是伤风败俗至极。” “习公子一来,我们这些光棍都没得戏唱咯!哎……” 种种议论,听进心里的洵月,乱。 这个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习若裔身边的卓姑娘眼见不妙,拉着习若裔去屋檐下避雨。 人群混乱中,洵月也跟去躲雨,恰巧与习若裔他们隔了一墙角呆着。 习若裔与一旁卓姑娘似乎是天生来的默契,看着难得的早春天气,有感而发的吟诗几句,聊了起来。 “习大哥的诗里句句都是天下,恐怕这小镇留不住您。” “见笑了,天下间的男儿谁不都是志在四方,想干一番事业的。只是有些少年得志,有些老来发达罢了。” “依小女子看,习大哥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将来必定花中君子,人中龙凤,富贵至极。”卓姑娘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谢姑娘吉言,我只希望将来有一日为国做些贡献罢了。” “习大哥好志向。不过……男子先成家后立业,这些,你可曾考虑?” “在考虑,只是还没有合适的。” “这样……” “我们姑娘也是待字闺中……”旁边的小丫头忙插一句。 卓姑娘微一敛颜色,叫小丫头住嘴,转即不好意思的垂头。 习若裔心下了然,微一瞄墙角的方向,展开盈盈笑意,道:“习某信天定之缘,敢问卓姑娘的八字……” “壬戌年闰一……”小丫头又插嘴道。 “小芽,你又嘴快!”卓姑娘微一脸红,随后又报了个自己的生辰。 习若裔作势掐指,微一惊讶:“姑娘是富贵之命,将来凤栖高枝,荣华不尽!” “那你们岂不是配了?”小丫头惊喜的失声道。 卓姑娘瞪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满脸羞涩,赌气似地站到了一边,模样也真正可爱。 眼前一亮的习若裔由心赞道:“姑娘果然是有过人之姿,难怪有攀龙附凤之命。” “那当然,我们姑娘是千百里出了名的美人。想娶她的人排到城里也数不完,如不早些来求的人,恐怕是没机会咯……”小丫头瞄了习若裔一眼。 雨停了,洵月飞奔出了屋檐下。方才她在这墙后,胸口一直酸溜溜的不舒服。 临到家之时,她脚步更快,哪知下雨后的泥路忒滑,一个来不及收步,俩腿劈叉下去。 见此情况的习若裔飞身而上,稳稳的抱住了即将触地的她。 “小心!”他放下了她。 “……”惊魂未定后,她平息下来,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的失神。 蔚蓝下,一身清爽的习若裔站在那片干净舒服的背景中,对她淡淡的笑着,恰似一道唯美奇异的风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好,简单又绚丽斑斓,不属于这世上的任何一种颜色。 这三年,她都没有看到真正的他,直到这一刻。 他不是玫瑰花,是一朵兰花儿。 这样也凑合的入眼,可以要了。 “走吧,回家。”眼前的他说。 说这句话时,见她微微愣在原地,那双总是灵动的眼睛中闪烁着失神,专注着他,似乎有了那种味道。习若裔的心口滑入暖流,不自觉的抿起了笑意,转过身子闲庭信步下去。 “月月,我想了好多天,觉得你替我考虑的没错,我是应该早一些成家的。” “是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米行的卓姑娘,品貌皆好。我与她很谈的来,帮我同隔壁大婶说一说,我想提亲。” “你……这样就想通了?”她瞪大眼睛的问道。 “想通了,这件事麻烦你了。以后,我就当你是我的妹妹,你当我是大哥,我一样会照顾你的。” 见她不回答,习若裔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抽着。 “月月?”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萦绕在耳边,好像敲醒了她的警钟。握紧了拳头,咬住唇挣扎,一横心,问向他:“大哥,将来我去哪里,你都会跟着照顾我么?” 习若裔摇了摇头:“不,是我当你是妹妹带着你。你若想去别处,我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跟随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我的妻子,妇唱夫随,我不会与你分离。可惜,你没有这意思,我不强求你。” “哦?你不嫌弃我这身子么……”说着,洵月的声音小下去,没了底气。 习若裔淡然一笑,摇了摇头,神色自如的开了院门往里走去。 洵月心神不定的看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他所做的一切,一幕一幕如走花灯闪在脑中…… 到了晚膳时,桌上那出自于习若裔之手的香喷喷的菜肴,分明都是她爱吃的。可听他缓缓说起那卓姑娘的好,饭菜也不香了。 “街上放烟火,去看么?”习若裔停下,突然说。 洵月点了点头,然而他说约了卓姑娘,许姑娘,连姑娘一块儿。 没多久,传来了爆竹烟花的响声,镇上为庆祝节日的仪式开始了。 习若裔邀了她一块出门,像是早就知道地点似地,径直走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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