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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恨相逢
从督府出来,沈卓便扯住顾近雪的衣襟,“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顾近雪挥开他的手,“我不懂,什么怎么回事?”他边说边调试马鞍。 “这个督府的公子,明明与你是旧识,可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对我和子扬说过!”沈卓是有些气郁的,认识顾近雪三年了,当初在扬州城街头,一个下雨的清晨,他晕倒在自己面前。好心带他回自己的住处,愕然发现他其实有严重的内伤,而背后那触目惊心的刀痕也不断泛脓水。顾近雪对他说遇到劫匪,钱财被洗劫一空,还被劫匪砍伤,他都信他了。顾近雪说自己是生意人,他便帮着他打点生意,一来二去,二人成了亲似兄弟的友人。可这次上京城前,他就发现顾近雪行为举止甚为奇怪,终日锁在屋中,连言语都少了,似乎一直在盘算什么。如今他更是怀疑,顾近雪究竟是有什么瞒着他和子扬的?相处三年,莫非只是表面安好? “沈大哥,公子,你们怎么了?”子扬莫名其妙,这两人很少剑拔弩张。 “我是没有与你们说明这些,可这又怎样?为何我所有的事情你们都要一一清楚?就算是兄弟之间,也会有所隐匿……”沈卓眯着眼睛点点头,指着他,“这也就是说,我和子扬也不算是你的兄弟了,你也从未把我们当兄弟?”子扬一顿,顾近雪抬眼,却也没开口。 沈卓心郁气结,转而对着子扬道,“子扬,你听着,我或者他,你只能选定跟着一个!”话落,他跨上马,挥动马鞭,喊道,“子扬,上马!”子扬瞧着二人,左右踌躇。他的脚没有移动,也不知所措。沈卓明白了,一拉缰绳,白马呼啸而去。 “公子!”子扬真的急了。顾近雪淡淡道,“子扬你放心,沈卓不会走远的。”沈卓的性情他明白,绝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与他们了断。他的确没有对于自己的真实过往向沈卓和莫子扬提起过。何必说呢?即使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那段过往,惨痛凄零,若真用言语诉出口,怕是无法自制得要颤抖。 是夜,月光明辉,清澈如水,洒在安静的院落。屋内女子蜷缩在榻上,额际皆是豆大汗水,长发凌乱散于枕间,眉目紧闭,牙齿咬着唇瓣,似是痛苦的神情。 屋门被推开,盈然月光下,站着的是眉若剑眼如星的男子。“晴儿?”他轻轻一唤,见白晴没反应,便一个箭步到榻边,掀开纱帘,却见她双手环抱着自己处在昏睡中。心里一惊,他探下身去,刚触及她的手,却发现烫如沸水。 “晴儿,醒醒!”他用手去将她身子撑起来,摇晃她。白晴缓缓张开眼睛,恍惚瞧着眼前的人,目光中集聚的泪水顷刻落下,她颤着嗓音,“顾近雪……我知道,没有对晴儿说最后的话语,你不会就这么丢下晴儿……” 她是烧昏了,可宋致涵没有昏!他眼中起伏着伤痛。三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呢?可是,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依然如昨昔般在她心底,哪怕他温柔以待,倾情相付,可仍然与她之间阻隔千山万水,不然此刻,半昏迷着,她又如何能吐出那个名字? “我不是顾近雪……晴儿,我带你去看大夫!”他要抱起她,她却猛然摇首,双手环住他脖子,馨软热烫的身子便偎在他身上,滚落的泪珠沾湿他肩衣。“不要,别看大夫,顾近雪,你可知,晴儿多念你……” 宋致涵闭了闭双眼,隐去那股怅然,“晴儿,相信我,听我的话,我带你看大夫,你的病就会好的。”白晴面对眼前这张温柔的脸,终于有了半分的清醒。她缩回自己的双手,躺回榻上,用背脊去面对他。 他板过她的身子,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还是要这么对我吗?”耐心耐心,他给了自己和她三年的耐性,可是,她还是如此冷若冰霜!她咬着牙侧过脸,他眉头紧锁,用手去禁锢住她下颚,“你听着,白晴,我带你到将军府,那里有许多人会照顾你,有京城最精良的大夫,这是命令!” 白晴挣扎着用透寒意的眸子望着他,“这辈子,我死都不会进你的将军府……”进了将军府,她便是可悲的妾,被关在他打造的鸟笼中,她会抑郁而死,会带着所有人冷落嘲讽的目光悔恨而死。她还懂廉耻,一女不侍二夫! 宋致涵一手拖住她的背,一把将她横抱起。白晴出于病中,即使挣扎也是软弱无力。他抱着她,不容她移动半寸。他的耐性,早已被她磨完。这辈子,没有太多的三年,他没法再与她耗下去! 除了院落,眼前就是屋门,白晴使出一股子劲,拉住门上的铜环,宋致涵没有注意到,手头一松,她便直直地从半空中狠狠摔在地上。疼痛瞬间弥漫到身体的每个角落,让她久久不能回过神,面色发青。 “我……不去……将军府。”她艰难从齿缝中迸出这几个字。宋致涵在晚风中凝望狼狈趴在地上的她,她眼角有银亮的水痕,这泪,终究不是为他而流。可是却让他疼,从心底里。他颓然靠在门檐上。“跟我回府,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名分,这是三年前我便允诺过你的。” “那你夫人张临儿呢?”她趴在地上,发丝凌乱,“你休了她?漠视她?就像……就像当初对我那样残情?宋致涵……你以为你是谁?你爱时,那人便要柔情蜜意贴在你身边与你耳磨丝鬓,你不爱了,那人便要黯然神伤,默默退出?你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若诉请,翦翦风,风既已去,如何托付情衷!人心亦是,再是留不住的。 他蹲下身,“我扶你起来。”她摇晃着自己站起了身,“我不需要,请回吧。”她留给他的,始终都是背影。看着她跌跌撞撞回屋里合上门扉,他有顷刻间的出神。落花有意追流水,流水无意随落花。清风明月夜,深巷中,踏行的是他落寞惆怅的身影。 她在门的那一端,倚着门背瘫坐在地。抽出发间的簪子,泪若泉涌。他说我从未为你买过什么物件,他说等一切平定了,会常常带你去集市,两个人,执子之手。往昔种种深情,刻入心间,此刻是无比的嘲笑。若能重来,绝不相负,可重来二字不过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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