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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
顾近雪用手在她脸上抹去那一块块黑斑,“童言无忌,你不知吗?”白晴点头,“是啊,就是你的童言无忌,害我出府迷路差点被贩子拐走。” 顾近雪从黑乎乎的炉沼底下把她放进去生火的柴全都掏了出来,哭笑不得,“果真是千金小姐,你都不知道像你这么生火,下面会被堵塞的么?还有,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柴不劈就拿来生火的。”白晴想起了什么,懊恼地拍了自己的头颅一下,“我还真是忘了劈柴。” “算了,就你这样,斧头是否拿的起来还是问题,只会越帮越忙而已。”白晴有些红了脸,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全是实话,“顾近雪,你永远有让人羞愧的本事。”顾近雪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扔给她,“你擦一下。” 白晴接住,见那方帕上绣着梅花,带着淡淡的香气。她嬉笑一声,“好精致的绣帕,顾公子还贴身带着,怕是从金陵带回的一抹香吧?”顾近雪也没有抬头,“是我娘的。”白晴收敛了笑意,小心把绣帕叠好,递还给他,“那我就更不能用了。”一块绣帕能让他藏着这么多年,还如同新的一样,想来也知道,顾夫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你想这样黑着脸,蓬松着头发出去吗?我不想你吓到我们顾府的人。”白晴听他这么说拿着也不是还给他也不是,倒别扭起来。顾近雪站起身拿过绣帕,也不管她惊讶万分的神情就徒自在她脸上擦拭起来。白晴一刹那有些恍惚,除了爹,从来没有一个男子会为她这么做,就是宋致涵都不会,永远不会。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宋致涵,这么轻柔擦拭她脸颊的人是宋致涵,和她呆在这个小小厨房的人是宋致涵…… 她实在不该幻想的,因为这个短暂的恍惚很快被打断。“白二小姐,你该醒醒了,站在这里的不是宋致涵。”顾近雪眼睛染上一层霜,冷然地提醒她。心事被毫不掩饰地拆穿,白晴说不出的恼羞,又见他臭脸绷着,就低头不语,一时之间,厨房也安静下来,顾近雪自顾自生火,白晴站在一边有些无措。 “顾近雪,我想出府。”许久后,她有些怯然地开口。“你想出府便出府,还需要与我通报吗?谁能束缚得了你白二小姐?”白晴再傻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冷淡和讽刺。本以为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和顾近雪的芥蒂能够解除,却不知怎的,如今似乎又退回到了原点。她撇撇嘴,也不管他是何表情,哼了一声便扭头就离开了厨房。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匆匆把脸洗干净了,在镜子前面重新挽发髻。不经意瞧见自己手腕上许久未褪的淤青,心里油然而生某种委屈。该死的顾近雪,她暗暗想着,这些天在顾府,她可是把顾夫人当成亲娘一样服侍,那天她拽自己力道之大,到今日这手上的痕迹都没有褪去,而今天,她的头发被勒得生疼,顾近雪却话中夹棒带刺对她。可笑她自己都不知她白二小姐受这份莫名的罪是为何。 城里的药铺这时已经关门,她不得不往城门口走,不经意间就站在了宋府的门外。忍不住,她抬头看了一眼,一点也没有变,和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不禁想着,宋致涵现在何处?是否曾有一刻忆起她?原来,他们已有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 “晴小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白晴回头,有些意外,“何伯?”吴伯是宋府的管家,据说他在宋致涵还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就来到了宋府,二十多年来,尤其在宋老爷宋夫人去世后,他一直是宋致涵最为信任的人。 白晴急匆匆想要离开,吴伯却拦住了她,“晴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宋府坐坐?”白晴抬眼有些落寞地笑了一下,“吴伯你不知么,宋府可能再也不该是我来的地方了。”“晴姑娘……”吴伯欲言又止,“那此刻,小姐是想去哪呢?我记得往白府的方向并不是这里。” “我去城门口邓记药铺抓点药。”吴伯听她这么说,立刻问道,“小姐想要什么药?” “一些宁神的灵芝。”吴伯想了一下,拍了拍她手背,“小姐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便来。”话落,徒自进了宋府。 宋府的熏香楼上,一个身影负手而立。“公子。”吴伯上楼,到他身后,“公子都瞧见了吧,晴姑娘来了。”他顿了一下,“公子还是出去见一面为好……” “不,”宋致涵没回头,眼睛却盯着宋府门口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她想要什么你给她便是。我……不去了。”吴伯一愣,叹了一口气,“公子是何苦啊!”“吴伯别说了,你应该明白如今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晴儿,我不能见。” “那日晴姑娘来宋府,见着了张姑娘,怕是已经误会了,公子若是现在不解释,恐怕日后就难了,如今不正是个好机会么?”吴伯不死心,继续说着。宋致涵眼睛一暗,“吴伯别说了,误会又怎样,不误会又怎样?我与她永远都不可能,就让误会放在那里吧,或许对她更好。”吴伯没有说什么,而是回过身去房中取药。 宋致涵站在熏香楼上,追寻着吴伯的身影到门口,直到门口那抹白色离开了,走远了,他才回过神,转头便要离开熏香楼,却见身后有人静静靠在那里。 宋致涵一怔,然后笑道,“临儿,你在这里对久了?”张临儿绝美的脸上有种哀伤的笑,“够久了,该看见的也看见了。宋大哥,你们男子都是这样么?为了那遥不可及的皇位,你们可以牺牲掉所有爱你们的人?”“临儿!”宋致涵叫道。 “难道不是吗?你比燕王,又好过多少?你们都是卑劣的退缩者,你们不敢去爱。”张临儿的眼睛里面闪着火,宋致涵震动,他摇头,“不是不敢爱,是不能。”“不能?”张临儿仰头笑了起来,眼中溢满了悲伤,“借口,全是借口。难道说从军的人都不能爱?他们都不能娶妻生子?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会战死沙场?” 宋致涵望着她,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话,“不,我能娶妻,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白晴。” “为什么?”张临儿实在不解,“你并非对她无情不是吗?”她是个女子,却是细腻敏感的,从宋致涵的眼睛她就能感觉得出来他在伪装。 “因为……”宋致涵望着天边一抹烟霞,“白家是太子的人,而我,是燕王的心腹。这个理由,足够了吗?”张临儿一时之间竟无语。她默默来到他身后,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而起。情之一字,伤人至深,或许就像宋致涵自己所说的,不见,不想,不看,渐渐的,就能忘记吧。那日,她陪着他在熏香楼站着,直到黑夜将天幕边最后一丝残阳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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