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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
“臣,则政参见贵妃娘娘。”那人行礼道。 綦裳看去,却是极年轻俊逸的一位太医。“平身吧。”綦裳一双眸子向被窗幔遮着的龙榻深处看去,边道:“本宫不是让所有人都退下吗?太医没听到?” 则政看綦裳一眼道:“可是皇上…” “本宫知道!”綦裳语气不快,转身便顶了回去。 则政身形一耸,转眸看向镇祭,镇祭闭着眼睛点点头,他这才抱拳行礼退下。 綦裳看着他的身形一路离开内室,这才上前走到镇祭面前坐在床侧榻上。 镇祭呼吸沉重,满脸的菜色,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眉头深攒,看上去是极其难受。一只手死死地捏成拳头放在床边。綦裳心中十分清楚,吃了大烟泡,是断然活不了的。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綦裳握住镇祭的拳头,手上缓缓使力,将镇祭紧握成拳的手拨开,轻轻唤道:“皇上,是臣妾。”良久,镇祭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綦裳看了良久,双眸中布满了红血丝。 “为什么?”镇祭启齿,皲裂的嘴唇上浮起干燥的皮,隐约可以看到唇迹上布着的口子。 綦裳垂首,避开镇祭的眸子,道:“臣妾去给皇上倒些水来。皇上稍后。”言毕,綦裳站起身,往屋中书桌处的茶盏走去,谁知,袖褥却被镇祭牵住了。 不大的力气,轻轻地捏着她袖褥的衣角,少一用力,就会扯脱了开。綦裳未再向前走,低声道:“皇上,臣妾去给你倒些水。” “为什么?”镇祭看着綦裳,眼神中,是失望和痛楚。 “臣妾不知道皇上问的什么为什么。”綦裳侧过头,回避着镇祭的目光。 “呵呵,”镇祭兀自发声笑两声,却像是地狱发出的声音一般,“爱妃,你知道的。” 綦裳长叹一口气,随即转过头来看着镇祭,笑道:“皇上都知道了些什么?” 镇祭捏着綦裳袖褥的手一松,他的指节突出来,瘦骨嶙峋,一把抓住綦裳腕子,竟然不像久病之人,有力的很。綦裳微微皱眉,却是被镇祭一个惯性甩在床榻上。 綦裳一个踉跄,一手揉着自己的腕子坐直身子看着斜躺在床上的镇祭。已是濒临死亡的人,竟然还会有这般大的气力。 “朕竟然不知道,你有这般大的能耐,连龙太医都是你的人。”镇祭盯着綦裳,脸上一时间竟然没有了病气,说话,也气足了有力了许多。“朕且问你,你给朕每日抽服的那所谓的良药究竟是什么?让朕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是罂粟。皇上应该没有忘记,每年南边蛮夷之地都会进贡来的花种。”綦裳回答,面无表情。“从罂粟的果实中粹出来的浆液凝制成的,就是陛下每日抽服的‘良药’,叫做鸦片。皇上你患有心悸,每到发作疼痛难忍,这鸦片有镇痛的奇效,让人飘飘欲仙,却会让人上瘾,一日不抽服,便如浑身有蚂蚁啃食一般难受。可是,这鸦片断然不能口服,宫人们愚昧,自作主张,这鸦片若是食服的话,就是毒药了。” 镇祭苦笑一下,道:“看来,朕没多少时辰了。”言罢,挣扎着想坐直了,却是徒劳,复又跌回到枕头上:“若不是则政,朕还不知道你给朕用的,竟是那般虎狼之药。朕一直以来都以为你识大体,将朝政交给你打理,你应该明白,朕是皇帝,却还给朕用那鸦片!” 綦裳冷笑一声道:“臣妾自然知道,给皇上用鸦片,是臣妾有意如此。”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分外安静,可以清晰地听到镇祭粗重的呼吸,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眸,没有分毫放松,片刻,烛花“噼啪”爆了一朵,镇祭才缓缓启口,酝酿良久,竟然还是只有那一句:“为什么?” “皇上,臣妾每日给你吃的桃酥,是用生桃仁做的。”綦裳转过身,不再看他,径自走到屋中那唯一一盏烛灯前,拔下发上的一根簪子,腕子一挑,将灯光拨亮了些许,继续道:“生桃仁有微毒,长期服用,会致人心悸之症…” 綦裳的尾音划过,微微调高一些弧度,让人听不真切,却分明听的清楚,竟似有些妩媚。 “什么?”镇祭双臂撑着自己的身子半直坐着,道:“难道,朕的病…”镇祭盯着烛光下容颜瑰丽的綦裳,深陷的眸子,将他的眼睛称的分外大,满目皆是不可思议。 綦裳看着镇祭,一双眸子深沉似井,全然看不出其中的芳华枯荣,只是,一张玉琢一般的脸颊,像是一尊雕像,周身冷凝的气质,让人看不到一丝的暖气儿。 “皇上,现如今臣妾也不隐瞒你。你那心悸之疾却是拜臣妾所赐。”綦裳的身子从烛光的阴影中走出来,一步步走到镇祭面前,“试想,臣妾费尽周章,自然不能前功尽弃,这鸦片,只是为了让皇上离不开臣妾罢了。其实,臣妾也不想皇上你这样早就驾崩,只怪那些奴才擅作主张。只是,皇上,你那新宠的则政太医,没能发现你心悸之疾的缘由。” 看着綦裳面上若有若无的冷笑,镇祭一时有些惶惑,回过神来,只觉得浑身战栗:“你,你为何要谋害朕躬?” “皇上且说说,仅仅凭你的臆断,便断定臣妾当初所怀骨肉是孽种?”綦裳倏然回头盯着镇祭,发上的步摇也甩出一个弧度,打在脸上也不觉痛,晃晃悠悠在眼前荡。 “你…”镇祭的声音低了许多,眉头皱了起来,瑟缩地退后了一些,让后背抵着木床寻求一分安全感,不可思议地盯着綦裳,问:“你,你早就知道了?” 綦裳点点头,看到镇祭的脸隐没在床幔后面,看不真切。綦裳冷笑道:“是云鬘告诉臣妾的。实不相瞒,云鬘,是臣妾亲自灌下鸠酒的。” 床幔后,传来镇祭一阵猛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綦裳冷眼看着,脚下一步也未动。片刻,镇祭那阵咳嗽终于平复下来。声音一瞬间嘶哑苍老了许多:“裳儿,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她是你的亲姐姐,我是你的夫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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