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
只是她不知道,千宠万爱的大小姐,也不过是他父亲的一枚棋子。现如今,季白更是仗着綦裳的权势嚣张跋扈一时无二,綦裳冷笑,这不是她该承受的,也不是他该得的。你求我的,我偏偏不去做,反而,我亦要毁灭这曾经你最重视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她要铲除一切拦路的障碍。现如今,綦裳最需要的是认可和臣服,而不是,靠山。
綦裳将鬓角风吹乱的发别在耳后,浅笑道:“我要除了季白…”
这些日子以来,綦裳一刻都没有闲。今日,是綦裳册封贵妃的大典。一早起来,梳洗打扮妥当,绛红色的蟒袍葳蕤,头上的金饰环佩走起路时叮当作响。只是那凤冠压在头上,也着实是脖颈酸痛。
镇祭病体沉疴,自然是没法子出席綦裳封妃盛典。然而,大弥无后,贵妃便需担当起是母仪天下之责。綦裳的一番手腕,朝堂上下的臣子自然都是没有话说欣然同意的。安泰和张之涧一众人以綦裳为中心,紧锣密布搜集季白的罪证,季白尚且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只道自己的二女儿得升贵妃,恰逢懿宸回京,心中高兴。至于左相,从来都是中间一排,不依不托,对于朝堂上的派结党系也从来不闻不问,当真深沉,对綦裳擢升贵妃一事也没有意见。
不过,镇祭即便是被罂粟控制着,也只肯给綦裳贵妃之位,断是不允皇后之尊。
巳时,綦裳整顿齐备,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大殿,乞巧站在身后仔细地为她牵着外裙后摆。大臣们已经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竖排。
“弥庆三年八月丙寅,皇帝诏曰:中宫位缺,贵妃暂代母仪天下,体制尊贵,供奉天地,袛承宗庙,盈德妃秉性娴熟,德冠后群,今,立盈德妃綦裳为盈贵妃,恪守妇道,礼范后宫,敬宗典礼,四海黄天,惟德是依,无负朕命,天禄永终。钦此!”
主殿内的皇位上没有人,綦裳站在“殿前的台阶之上,俯瞰着跪在底下的众臣。浅笑,双手伸出来,柔声道:“众位大人平身。”
季白站在上首,面上难掩慢慢的欣喜欢快之色,他却是规矩地站在那里,眼神却暗讽地瞟一眼对面那列中的张之涧。綦裳看在眼里,心中却不禁冷笑。
懿宸站在季白后面,原先比女孩子还有娟秀几分的脸被晒的黝黑了许多,身披甲胄,虽然没有佩剑,却较之前阳刚不少,眉峰锐利了许多,眉间少了几许书卷羸弱,多了几分英气。许是匆匆赶回来,终究是难掩那风尘仆仆的倦累。
綦裳心下高兴,须知,没了季白,她便是要潜心培养懿宸,懿宸是她的弟弟,更是她的心腹。
礼毕之后,綦裳附在乞巧耳边吩咐道:“乞巧,去将懿宸少爷请到楹誉宫。”
回宫之后,将厚重的朝服换下来,散着头发,一身轻便地抱着雪玳走出里屋,正见懿宸已经坐在外间等她。
“臣弟参见贵妃娘娘。”懿宸跪地,请了稽首大礼。
“自己家人,又是在楹誉宫,弟弟毋须多礼。”綦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上前将懿宸扶起来,却见他甲胄未去,头上尚还戴着盔帽。綦裳帮他将肩头的浮灰拿帕子拂拭干净,笑道:“快些脱了这沉甸甸的物什,在屋里还穿成这般,你却不觉得烦累吗?”
懿宸垂首笑笑,露出嘴角浅浅的酒窝,一时间,倒像是回到懿宸尚未拔军之前那个羞赧的小男生。乞巧上前,自是动手帮懿宸除了身上的甲胄,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回头去打了洗脸水来服侍懿宸洁了面。
綦裳抱了雪玳到懿宸跟前道:“出去两年了,没见过你这初生的小外甥。”说着,笑着对屋里侍立的众宫人一一吩咐下:“去传午膳吧,今日,本宫和将军一起用膳。再去太傅那里接庶子和梳烟回来,就说是他们舅舅回来了,今日的课业就免了。”
懿宸却是顶喜欢雪玳,伸手将他抱在怀中逗弄,雪玳一双小手揪着懿宸发上的髻,高兴的咯咯直笑。綦裳看他二人玩的高兴,心下也舒畅。懿宸握着雪玳的一直小手,放在唇畔轻轻咬一下,笑道:“二皇子长的倒是更像姐姐。长大了想必更是仙姿卓绝。皇上给二皇子起了什么名讳?”
“毓螭二字。”綦裳笑着,吩咐水薏将雪玳抱下去喂奶水。随后,坐在上席,道:“姐姐知道,你赶了一路也是乏了,今日,我将你找来,是有几件事要给你说。”
“二姐但说无妨,”懿宸笑笑,道:“虽是乏了,陪二姐用过午膳,臣弟还要回去侍奉父亲。”言毕,懿宸叹口气,道:“自从大姊去后,爹爹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臣弟也不时感怀。只是不知道,大姊怎么那样糊涂啊…”
綦裳垂首,眨两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般遮住了眼睑。綦裳摩挲着桌上的一叠明黄色的奏折,问道:“懿宸,若是父亲犯了打错,二姐不得不办他,你该如何?”
懿宸骤然抬首看着綦裳,磕磕巴巴道:“二姐,这是何意?”
綦裳将手边的奏折递给懿宸,道:“这是众官员参父亲的折子。”却见懿宸翻开那些奏折,一本一本看过去,一双眉越皱越紧,綦裳缓缓启齿道:“现下,是我监国,朝堂众臣已经很有意见,说什么‘牝鸡司晨’,什么样难听的话都有。唉,可是爹爹偏偏就不知道体谅我,生出这许多事情来。若这些是别人罗织罪名,栽赃陷害也罢,却也都是父亲做的没错,现下,我就是这两难的境地,若不处置他,我便坐不稳这位子,我大弥江山也必然岌岌可危,若处置了他,唉,为人之女,这让我情何以堪啊!”言毕,綦裳一手托着头,满脸的无奈。
“二姐,”懿宸将奏折放在桌上,几步走到綦裳面前给綦裳跪下,道:“是父亲糊涂,犯下这些等罪过,自然逃不脱,臣弟,臣弟愿意替父亲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