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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綦裳继续道:“你没有猜错,那毒箭木瓮中捉鳖的主意,是我出的,怪只怪姐姐你太相信她们二人了。” 云鬘点点头,惨笑道:“我不怪你。话说回来,该是你怪我。” “是呢,”綦裳回眸看着她,道:“你害了我第一个孩子,如不是如此,你也不至于此。” 云鬘冷笑一声,道:“妹妹,我命该如此,你我之间的恩怨,断不止这些。” 綦裳心中纳罕,若说起她和云鬘往日宿怨。她给镇祭吹了耳边风,让自己出使大睦,期间,将乞巧和草阶安插在身边,又是下迷药怎样百般阻挠自己还朝。方才,她也承认了是她害死自己的孩儿,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的计较。不过,这后宫素来便是如此,若是她不说,怕真的还有什么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的隐衷呢。 云鬘见綦裳皱着眉头,笑道:“不过也是,这些个事,我做的一直都很隐秘,怪不得你不知道。话说回来,我却是赢了你许多,只是,输了的这一次,我便是再也不能翻身了。” “你甫入宫时,中了毒芹之毒,虽不是我所为,这事情我却是知道的。”云鬘起身,一边往内间走去,一般说着。綦裳垂首,亦跟在她身后向内间行去。“不过,却也是我跟薰风挑唆的。至于后来,佟沁儿假孕,栽赃陷害,也是我出的主意。” 綦裳一愣,当时便知道,佟沁儿乃是一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她心中断然是没有这般多的想法,更是没有那般成熟的心机。原是以为她身后之人是薰风,当时的云鬘该是更顾忌薰风才是,却不曾想,她竟然存了这一箭双雕之策。 “哈哈,”綦裳自嘲地笑笑,却是一滴眼泪落在脸上:“原来,七夕之死,姐姐也有这般重的一份账呢。” 看着綦裳怨愤的眼神,云鬘微微侧头闪躲开来:“七夕是你的心腹之人,我断然不能让她留在你身边,再者说,若是有七夕在,我有如何能将乞巧安插到你的身边去呢?所以说,”云鬘似笑非笑地看着綦裳,道:“此事上,妹妹输了,而我,却是完胜。” 綦裳垂首,伸手拿出绢帕来揩干净眼角的泪。一恍眼竟已这么多年了,尤还记得那晚,七夕被人拖下去,自己只得那般看着无可奈何。她临死之前的嘱托言犹在耳:“綦裳,我要你给我好好活着。”是啊,这些年过去了,自己确是好好活着,不管再哪般幸苦也挣扎地活着。只是,她看不到,愿不曾想,这大仇直到今日才得报。 再一抬头,綦裳脸上的泪早已不见了踪影,却挂了一抹浅笑,只是,笑的那般萧条。“我本以为,薰风死的那日,我已然为七夕报了仇,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时至今日,却才知道,原来,一直拖到了今时今日。” 云鬘扶一扶鬓间的发簪,回眸冲綦裳一笑:“谁笑到了最后,谁才是这最后的胜者。纵然我从前赢过百次千次,输了妹妹这一次,这彻头彻尾输的便是我了。” “姐姐,”綦裳攒眉,道:“在这深宫之中,何谈输赢。姐姐即便以为今日我赢了,其实,你我皆是输了。你输了一条命,而我,岂止是输了一条命,现如今,又从哪里去寻我的七夕,寻我的素颜姐姐,寻我未出世的孩儿?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即便赢了也是输了的。” 言罢,綦裳冲乞巧点点头,乞巧旋即转身端了一个托盘上前,定睛看去,托盘中整整齐齐地摆了毒酒、白绫和匕首三种物件。 云鬘葱指划过托盘中三样东西,终于信手捏起酒盅。“素闻妹妹从不容情。我知妹妹当日是将佟沁儿做成了人彘淹在酒坛子中,今日,妹妹肯开恩给我留一个全尸,日后九泉之下,也心存感激。” 綦裳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垂下螓首,避开云鬘的眼神。握着帕子的双手是不是揪着裙裾上的衣带。良久,总算抬头问云鬘道:“姐姐还有什么没有嘱托的,现下一并说了吧。若是綦裳能够做到,必然尽力。” 云鬘紧紧攥着手中的酒盅,不多时竟温热了起来。云鬘垂首,竟也落下一滴眼泪来:“我知道,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苦于困在这高墙之中。若是你我没有生在侯门之府,若你我都没有入宫,或许能够做真正的姊妹吧。” “或许吧。”綦裳抬眼看向窗外,淡淡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终究只是如果,永远都成不了现实。就如现在这般的对峙,从一开始便错了。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数。 云鬘惨然一笑,道:“妹妹,我去了,就将庶子交给你了。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关心的人了。” “姐姐放心。上一辈的恩怨,我定然不会牵涉到下一辈的身上。庶子向来跟我亲近,我断是不会亏待他的。” 云鬘点点头,盯着那酒盅中的毒酒片刻,道:“妹妹,我去了,爹爹便只剩下妹妹照拂了。我知道爹爹从来都对你有所亏欠。但是,右相的身份亦是妹妹在后宫最大的屏障和靠山。唇亡齿寒,请妹妹代我为尽人女之孝悌。” 綦裳垂首,良久未语。片刻终于抬起头来,浅浅一笑,却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云鬘终是有些不甘心,然而,现在这样的境地,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罢了罢了,仰首便将瓶中的毒酒一气倒入口中。 那液体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径自滑到吼处,竟火辣辣地灼烫着人的喉咙。云鬘手中的药瓶一失手摔在地上,却没有摔碎,轱辘地在地上滚到了綦裳的脚下。 云鬘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另一手扼着自己的喉咙。后宫赐死宫妃的毒药,自然是十分烈性。见效奇快,却也毁人,就像云鬘这般,吃下去,便是十分有八分死路,即便是救活了过来,那嗓子也是不能够出声了。 云鬘一步步奋力爬向綦裳,她趴在地上,一手拉着綦裳的裙角,仰头看向綦裳,嘴角溢出一缕血来。她盯着綦裳,竟然笑了,笑容中,竟是那般诡异。 “哈哈,”云鬘笑两声,笑声分外嘶哑:“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云鬘的声音竟似地狱中的修罗一般,“当初,皇上担心你所怀之子是野种,哈哈,是他授意我打掉你的孩子,故而他现在只说让我思过。哈哈,哈哈。” 綦裳脑中一炸,耳边嘶哑的笑声逐渐低下去。等綦裳回过神来,垂首看去。云鬘,已经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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