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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散
“回皇上,”龙太医并不理会她,兀自道:“毒箭木与乌木一样,也是十分罕见的植物,长在南方,又称‘见血封喉’,南方蛮夷用这种植物的汁液占了箭镞射杀野兽。用它做成食盒,木头中多少有毒液,毒液会沾染到食物上,虽然毒液只有通过伤口流到人的血液里致死,但是,长期受到这毒液的侵袭,久而久之,人就算不死,也怕是残了。虽然这食盒伪装的着实是像乌木,但是,那是毒箭木无疑。” 綦裳早就坐直了身子,愣愣地呆在原地,良久,才转过头,怨愤地盯着云鬘,道:“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当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云鬘一惊,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 云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随即,“扑通”一声跪在殿中,噬着满眼的泪水,怆然道:“皇上,臣妾,臣妾没有啊!” 乞巧上前扶助綦裳,綦裳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云鬘的身边,却没有流泪,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云鬘,道:“你我是亲姐妹,姐姐你要比我早进宫一些时日。我现如今都还记得姐姐当时跟我说,说希望你我姐妹二人可以是当朝的鹅黄女英,一起入宫服侍皇上,为皇上打点生活,至忠至孝,皇上忧心国事,却再也不能为家事所扰。可是,”綦裳苦笑,满脸失望悲痛之色,继续道:“可是姐姐,为什么,自打进了这皇宫,姐姐就不再当我是你疼爱百般的亲妹妹了?是什么?身份、财富还是地位?姐姐你容我不得,我还真的以为你还是我的大姊,和没有出嫁之前一般疼我顺我依我的大姊,只是,今日所见,綦裳,着实是绝望了…” “裳儿!”云鬘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綦裳,脸颊飞红,双眸中盈满泪水像是随时都会溢出来一般。云鬘跪行几步扯住綦裳的袖褥,道:“裳儿,你误会姐姐了,我还是你大姊,和未出嫁之时一般无二的大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划过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与惨白的皮肤相对比看上去有些病态。“裳儿,若是大姊有存害你之心,那么你在挽云殿卧褥之时我便可以下手,为何又要等到现下?” “那是自然,”啼鸢在一旁插嘴道:“若是盈妃娘娘在你挽云殿卧褥之时有什么大碍,那么云妃娘娘你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云鬘回眸狠狠地瞪了啼鸢一眼,镇祭亦稍觉不悦地皱皱眉头。啼鸢冷笑一声垂下头,没有再言语。 云鬘看着綦裳继续道:“裳儿你要信我。大姊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因为一时贪婪犯下这弥天的大错,你信大姊,我真的没有害你之意啊!” 綦裳皱皱眉,回过头去不再看她,随即,手上用力将被云鬘攥在手里的衣袖拽回来。云鬘手中的力道骤然被綦裳抽走,云鬘身形闪一下,跌倒在地上。 乞巧扶着着綦裳,转身躺在綦裳的怀中,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濡湿了乞巧衣领。乞巧回手揽住綦裳,低声安慰道:“娘娘,此事都怪奴婢不好。早先娘娘在挽云殿卧褥之时,我便见到过有人动手做这食盒。当时奴婢以为云妃娘娘是喜欢我们那乌木的食盒,做一个相似的自己用,却没想到…”乞巧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继而又说道:“娘娘,奴婢该早些给你说的,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事了。” 云鬘跪在地上,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殷红的唇上咬出一排牙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綦裳已经将她们二人都收到了麾下,给自己设下这样一个局来。想当初,啼鸢想出换食盒这个法子,竟然已经是给自己设下了套。刚才乞巧那一番话,当真是将自己生生压得没法翻身,就算是想咬啼鸢给自己做个垫背的也是不行。看来,这淑妃之死与綦裳息息相关。回想起那时候綦裳左右逢源一片祥和,竟是綦裳为了今日之事惺惺作态的绸缪。 镇祭看着眼前几个女人的一台戏,并未多言,只是从乞巧手中接过綦裳搂在怀中,良久,问道:“裳儿,你不是说我们第一个孩子,是云妃害死的吗?” 綦裳心中微微一颤,随即抬起头,满脸的无辜之色望着镇祭道:“皇上,你不是说太医诊断我当日是身体羸弱,一时间痛楚难耐,在昏迷之时产生的错觉吗?”綦裳顿一顿,疑惑道:“皇上,你的意思是?” 镇祭遥遥头,没有说话。 云鬘低着头,良久,收住眼中的泪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缓步走到镇祭的身边,道:“皇上,请皇上治臣妾的罪。”说罢,单膝跪在地上,颔首道:“皇上,是臣妾一时鬼迷心窍。皇上将那等贵重的乌木食盒送给妹妹,臣妾心里着实是羡慕。妹妹将那食盒借给我用,我越看越是喜欢。恰好那时南蛮夷族来朝朝贺,送了一大块这木头给家父,家父见我好奇,便转送给了我。”云鬘微微一顿,像是在斟酌词句道:“臣妾愚钝,不知此中利害,臣妾只当作普通木头,想要偷梁换柱,好满足,满足臣妾觊觎之心。”云鬘俯身给镇祭和綦裳磕一个头,道:“妹妹,是大姊差点害了你。是大姊的错。皇上,臣妾有违后妃之德,皇上降罪!” 屋里一时分外安静,只能听到火炉的“噼啪”响声。谁心里都清楚,云鬘此话定然是假话,但是偏偏让人反驳不得。 良久,镇祭道:“不知者不罪。只是,云妃你一直以来都颇为识大体,这一次,竟然做出此等荒谬之事,有违后妃典仪,着实是让朕失望。” 云鬘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镇祭,嘴角挂着一抹莫名其妙的微笑,让人觉得竟有些许诡异。 镇祭躲避这云鬘的眼神和笑容,良久,道:“云妃位分留着,即日起,迁居怡馨居思过。” 侍立在一边的应钟颔首退下拟旨。 云鬘站起身,苦笑一下,道:“皇上,臣妾告退。”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云鬘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綦裳苦笑。谁输谁赢,这场仗,竟是没有分出来。只是,淑妃姐姐,綦裳现在,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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