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啼鸢在一旁道：“我记起淑妃娘娘好像也是极喜欢吃柿子。” 綦裳眸色一亮，接口：“是吗？那就烦劳姐姐多送两盒过来，妹妹我给淑妃姐姐送去一盒，借花献佛。” “就数你最精明。”云鬘笑道，继而转眸对啼鸢道：“前些日子给你拿去的那个乌木的食盒，本是裳儿的，正好我这次便用它了，也好物归原主。” “一个食盒而已，姐姐太见外了。”綦裳道。 “我可是不跟你见外，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那是皇上赏的，分外珍贵。我是不敢昧着。”说罢，云鬘笑着垂头继续逗着小雪玳。 綦裳看一眼啼鸢，两人对望一眼，其中深意二人俱心知肚明。 不多时，便是二皇子毓螭的满月礼。綦裳卧褥的日子也随之结束了，镇祭下旨为毓螭大办了这场满月酒，说是因为二皇子早产身体羸弱，大办一场满月酒为毓螭祈福，朝野上下无不侧目，各人心中都自有计较。 綦裳出了月子，较先前丰腴了不少。脸色一如既往白皙嫩滑，全然没有一般产妇的颓色，倒是生了孩子之后，脸颊上布了淡淡的粉色红晕，到让她这人仿似活了过来，站在那边，不会让人恍惚以为是一尊玉塑的谪仙。她周身淡然疏离的气质收敛了些，却还是从骨子里让人接近不得，一抬手一瞥眸，让人觉得哪怕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众人心中嗟叹，不知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儿生下的皇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皇子的满月礼为两场，分别是外臣和内宫。外臣处主持之人当仁不让是左相和右相二人，足见毓螭身份之尊贵，镇祭对这孩子的重视。内宫也是要地位尊贵的贵族命妇来主持，各家的命妇都有参加。今日主持毓螭内宫的两位，分别是淑妃和驭囡。 把小皇子抱在怀中，驭囡面色复杂。綦裳知道，当初驭囡就是为了保护毓螭没了自己的孩子，何况，驭囡也知道，镇祭这般重视的二皇子，实则是清祀的孩子。綦裳看在眼里，心中清楚的很。綦裳起身，站在驭囡身后，笑着对众人道：“本宫今日特意请了清王妃前来主持毓螭满月，实则，”綦裳转头看看驭囡：“实则是为了给本宫的孩儿寻一个干娘。而毓螭的干娘，确是非清王妃莫属。只是，请妹妹不要推脱。” 在坐诸人皆心下了然，大家心中都清楚，清王妃对这位才刚一个月的二皇子乃是有救命之恩的。若是毓螭认了驭囡为干娘，那么清王爷自然就是他的干爹，这样一来，未来这位二皇子，身后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的。 “臣妾惶恐，”驭囡慌忙跪在綦裳面前道：“娘娘实在是过于抬爱臣妾了。” “清王妃就不要推脱了，”淑妃在一旁笑着帮腔，道：“清王爷是孩子的亲叔叔，王妃更是孩子的亲婶婶，今日认了干儿子，此后那更是亲上加亲。” 驭囡低着头，皱着眉良久没有说话。綦裳上前扶起驭囡，附在驭囡耳边耳语道：“妹妹不要多心。我只是，真的想让他待你做亲生母亲。” 驭囡的腕子微微一颤，终于瓮声道：“臣妾多谢娘娘厚爱。” 昨儿晚上毓庶着了风寒，早起更是发了热。云鬘急得满头冒汗，只是急急地赶来参加了毓螭的礼仪，没有参加午宴边匆匆告罪赶回去照顾孩子。 送走宾客，淑妃留下帮着綦裳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日已西斜，众人皆是倦乏的很。 镇祭从前殿回来，直奔楹誉宫去看他的小儿子。许是孩子也累极了，竟是迫不及待躺在奶娘的怀里便睡着了。 “裳儿，你对朕今日安排的可还满意？”镇祭笑言。 “皇上，”綦裳嗔怪道：“皇上实在是太抬爱雪玳了。他本就早产，皇上这般大的隆恩，怕是他这样羸弱的身子承受不起啊。” “哎，裳儿多虑了。”镇祭笑着看看淑妃，道：“他是朕的儿子，朕自然要把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他，这是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不是天子对臣子。裳儿毋要多心，朕今日将这满月礼大办一通，就是为了给毓螭冲喜。” 綦裳微微叹一口气，道：“但愿真如皇上所言，那臣妾便安心了。” “对了皇上，”淑妃在一旁接口道：“今日妹妹可是给你的儿子找了一对干爹干娘。” “哦？”镇祭好奇地回眸看着綦裳问道：“是谁这般好福气？” 綦裳亦举手以袖掩口，笑道：“臣妾请了清王妃做雪玳的干娘。皇上意下如何？” 镇祭略微沉吟片刻，攒眉道：“清祀是朕的亲兄弟，朕的孩子认他做干爹也不委屈，他倒是比起其他人来要合适的多。只是，现下毓庶还小，等他长大了，朕百年之后了，这麻烦事怕是要多了。” 淑妃站在当下，心中一恸。这是涉及朝堂利害的，关系更是复杂。自古后宫不得干政，綦裳这一招棋是给自己的孩子找到了不赖的靠山，但是，未来的朝堂局势却未必是她们这些深宫之中的女子能够掌控的了的。这一点，綦裳该是能够想到的。 果然，綦裳盈盈跪在镇祭脚边，道：“臣妾虽不是明晰大义之人，却也知道这些个事情。臣妾不能给皇上分忧，自然也不会让皇上犯难。臣妾今日恳请皇上立毓庶为太子，臣妾保证，此后绝对不把清王爷一家牵扯进泥潭。臣妾也着实不忍心看到兄弟阋墙这样的惨事，臣妾，臣妾给皇上许诺，只要雪玳长大成人，若是有一日皇上走到了臣妾前面，臣妾愿意为皇上殉葬！” 淑妃和镇祭登时愣在当下，綦裳抬起头，眼中布了泪意：“臣妾让雪玳认的是干娘不是干爹。皇上知道的，当初清王妃是舍了自己的孩子保住雪玳的，臣妾心下过意不去…” “裳儿，”镇祭上前将綦裳扶起来，道：“朕知道了。朕当壮年，立嗣之事尚早，身后之事就更毋须谈了。” 綦裳这才转眸微笑道：“难得皇上和姐姐都在，晚膳就在臣妾这里用吧。臣妾的小厨房新来了位厨子，做的烧鹅尤其美味，皇上和姐姐权且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