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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庶
直到午膳前綦裳才离开。淑妃本想留綦裳用午膳,想到綦裳怀有身孕,终还是不便。 綦裳的吃食全是楹誉宫的小厨房自己做的,一道道菜银针验过颇为仔细。晌午的阳光炙热晒人,宫人们尽职尽责地为綦裳撑着阳盖遮阳。 淑妃的性子太软,还好有“淑妃”的分位撑着。相处久了,才觉得出她的性子。在深宫中呆的久了,即便不参与,看也看了许多。綦裳叹口气,无论如何,总是还在自己这边站着。 快要入秋了,俗话说秋老虎,还是热得很。綦裳扬起纨扇轻轻摇着,细细小小的风却起不到什么作用。背脊里湿湿的汗濡濡贴在背里,十分不舒服。 仰头,隔着阳盖的锦布看到阳光氤氲的光圈。心道,下午,还需要拜访一下那一位。 午膳过后,綦裳遣人沐浴更衣,她不像其他宫妃有午休的习惯。 待阳光不那么灼人,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綦裳起身,松松地将满头绸缎似的黑发挽一个髻,披了寻常的素色衣裙便出了门。 尽管是夏末时分,御花园中还是芳馥纷菲。挽云殿采了御花园中的各色花卉插在殿中点缀,倒还别致。 还未及走进殿中,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软语嬉笑声。许是午后宫人们偷懒躲闲,门口无人值守。踱几步近前,远远地听到屋里有越发的热闹,也不知道有谁也来拜访了。 “姐姐宫里好生热闹啊!”綦裳笑着,迈步走进门去。 嬉笑的人声一滞,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门口的綦裳。只有云鬘怀里抱着的稚儿睁着圆圆的黑眼睛打量着綦裳,然后,转过头问云鬘:“母妃,她是谁啊?” 许是皇子的提醒,愣神的众人顿时回神过来。“奴妾,参见盈德妃。”修仪垂首俯身,给綦裳行礼。綦裳缓步踱到修仪身边,也没有叫起,却转身看向另一名垂首行礼的女子。綦裳记得她,她叫啼鸢,进宫也许多年了,当年綦裳向熏风发难之时,她随着云鬘一起推波助澜。綦裳虚扶一把,道:“多年不见,啼鸢妹妹可好?本宫还记得当年你晋到了婕妤的分位。” 云鬘笑道:“难得妹妹还记得啼鸢。说起来,她还是你我远方的妹妹呢。” “哦?”綦裳惊异道:“这可巧了,后宫中,我竟有这般多亲族的姐妹呢。不知道妹妹现在居什么分位?” “娘娘抬爱,”啼鸢敛着头,任綦裳托着自己的手肘,道:“奴妾现在也是修仪。” 綦裳点点头,随手伸出食指,轻轻抬起啼鸢的下颌。啼鸢的肩膀一震,跟着綦裳的指尖抬起脸来,不得不正视綦裳的双眸。这些年来,却也没什么变化,眉眼秀丽,皮肤白皙竟是更胜綦裳几分。内敛沉稳的气质,让綦裳总会想起过世的素颜。不同的是,素颜像是一根针,尖锐锋利却不入世,而她,像一汪水,温柔娟恬且入得世。她也该是一个聪慧非常的女子吧,只是,可惜她是云鬘的人。綦裳两根葱指挟着啼鸢的下颌,不知不觉力道逐渐加大,不多时,啼鸢下颌白皙的皮肤上就印出了两枚绯红的指印。 “妹妹…”云鬘唤一声。气氛安静,气流在众人身边辗转有些尴尬。修仪的身形还定在那里,綦裳没有叫起,她不敢起身,曲着的腿微微打颤,天气闷热,汗已经濡湿了亵衣,几滴汗珠挂在鬓角很痒,却不敢抬手去擦。綦裳微微一笑,松开捏着啼鸢下颌的手,反手握住啼鸢的手,往云鬘的榻边走去。 “既然是我和姐姐远方的妹妹,那么,”綦裳伸手摘下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珍珠项链,亲手挂在啼鸢的颈上,“这个,就送给妹妹。” 啼鸢一惊,慌忙摘下项梁,推搡着要还给綦裳,道:“奴妾愧不敢收娘娘如此大礼!” 綦裳见她惶恐,接过啼鸢手中的项链,几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纱窗,劈手就要将那珠帘扔出窗去。云鬘的挽云殿背倚着御湖,若掷出窗去,怕是就再也寻不回来了。啼鸢距离綦裳最近,她慌忙上前拉住綦裳的手,声音焦躁道:“娘娘三思。” 綦裳侧头看着啼鸢道:“反正你也不稀罕,我也不意留着,扔了罢休。” 云鬘牵着儿子的手,也踱步过来道:“这是东海出的斛珠,极其珍贵,像颗粒这般大又这般匀称的更是少之又少。丢了怪可惜的。”说着,从綦裳手里拿过项链塞在啼鸢手中道:“既然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啼鸢脸色绯红,终于将手中的项链有挂在颈上道:“谢娘娘,娘娘折煞奴妾了。” 綦裳笑笑,执着啼鸢的手复又折回榻前。 “娘娘…”路过修仪身侧,修仪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是每个人都听得到的。綦裳顿住脚步,回身看着修仪,满目的不屑,道:“哟,修仪怎么还不起身?” “娘娘,娘娘没有叫起,妹妹,不敢逾矩。”修仪诺诺的回答,小腿在颤抖,就连握着绢帕的手也抖了起来。 綦裳拍一下额头,道:“哎呦,瞧我这记性,当真是老了不成了。刚才和姐姐妹妹聊得开心竟忘了修仪。这快起来吧,修仪休怪我这老太婆记性不好。”綦裳这样一个素服的美人,抚着墨缎一样乌黑的发髻,声声称自己是老太婆,情形颇为怪异。 修仪站起身,脸色发绿。她撑开一直攥着手中的帕子揩揩汗,回到:“奴妾惶恐。” “母妃!”一直静默的皇子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她是谁!” “庶子不得无礼。”云鬘轻斥到,口气却丝毫不重,看样子,分外疼爱她的儿子。 綦裳垂首,凝视着他。他撅着小嘴,颇为不悦地看着云鬘。綦裳轻笑出声,蹲下身握住他的小手,道:“你应该四岁了吧。你叫什么?” 他盯着綦裳,眸色好奇道:“你怎会不知我的名讳却知道我的生辰?” 綦裳微微攒眉,才四岁的小小年纪,竟已然这般成熟稳重。 “我是盈德妃,你得叫我盈母妃。而且,我还是你的姨母。”綦裳笑着回答。 “原来你就是姨母。”他反手用小小的胳膊搂着綦裳,笑道:“舅舅跟我说过姨母。” 云鬘的脸色微变,綦裳捏一下他的脸,笑道:“不想你倒是和懿宸相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毓庶。父皇和母妃还有舅舅都叫我庶子,姨母也叫我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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