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自己，一旦发现男人变心就放手吧，若有那个气度还可以敝帚自扫，扫干净自家大门，真诚地请他，永远地——莫再光临。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綦裳盯着镇祭，有两行泪珠滑下来，落在地上，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打出一圈水渍，迟迟没有蒸发掉。 镇祭抬起手，似乎想要为綦裳揩泪，终于还是颓然放下定在空中的手，一把将綦裳揽在怀中。 云鬘面无表情地看着门中的两个人，手中的帕子紧紧绞在指头上。应钟踱步到云鬘身边，俯身轻声耳语道：“娘娘，我们该走了。”云鬘抬眼看一眼应钟，笑一下，转身走了。 我保你出来，你就定要竭尽全力帮助家族，帮助爹爹。否则，就休怪我这做姐姐的不念姐妹情意，我能让你复出，一样的，我也可以令你再回到过去三年那般的时日。云鬘心中默念着，一步一步坚踏的坚定有有些虚浮，一点点地离开了楹誉宫。 镇祭兀自牵着綦裳的手，径自自进了里屋，三年的分离，这只手牵在手中，竟有霎那的恍惚。偌大的楹誉宫，他没有走分毫多余之路。綦裳心内早已没有了杂念，即便他心中有她，她心里却已决计容不得他。他的虚伪薄情，綦裳永世也不会忘记。 进了里屋，綦裳不动声色地将手从镇祭的掌中抽出来，镇祭顿时觉得一阵惶惑的虚无。綦裳踱到桌前，将笸箩置于桌上，随手拈起那已成的小衣裳，轻轻抚弄着。镇祭站在原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綦裳，她周身疏离的气质，还有浓浓化不开的哀伤。他缓缓踱至綦裳身边，抽走她手中的小衣裳，痛心地道：“裳儿，朕……朕对不起你。” 綦裳的泪早已淌在凝脂若雪的面上，她缓缓回头，带了泪的盈盈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镇祭的脸。相望良久，正待镇祭转身之时，綦裳倏地起身在背后环住镇祭，幽幽吐出：“夫君，裳儿想念我们的孩子。”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綦裳唤夫君，镇祭的心内自是百感交集，三年不见，再次晤面却宛如初见之时的情窦初开，綦裳，真真是看了一眼就再也让人忘不掉的女子。 “夫君，夫君……”綦裳旁若无人地轻声念叨：“裳儿想了夫君三年，念了夫君三年，今时今日再相见，裳儿心中却是莫名的惶恐。裳儿怕眼前这些美好都是我午间小憩之时的南柯梦，一睁眼便又见这清冷的楹誉宫，夫君……裳儿怕了，当真是怕了。” 隔了衣裳，隔了肉体，綦裳还是感受到了镇祭逐渐加快的心跳。至此，綦裳便倏然放开了手，退后若干，定定等着镇祭回身。只要他能回身，綦裳复宠那便已是铁铮铮的事实了。 綦裳见镇祭的身子稍稍有些挪动，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过一霎便又消逝不见，恢复了楚楚可怜的容颜，道：“裳儿知道，一切都是裳儿一人之故，裳儿惩罚了自己三年，也为我们的孩子缟素三年，你日理万机，我只是，只是心疼我们未出世的孩儿。” 说罢，綦裳便直直地跪在了镇祭身后。镇祭耳闻一声闷响，急忙回身看綦裳，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素衣美人，薄薄的仿似一张一戳即破的纸，让人禁不住地心疼。 镇祭俯身欲将綦裳扶起，綦裳却抓了他的手，仰头泪眼迷茫地看着他。“夫君，难道真的，真的再也不在乎了吗？不在乎裳儿，不在乎我们曾经孕育的孩儿？我们的旧情，难道夫君当真忘得一干二净了吗？那裳儿……裳儿就真的是你心里最不屑一顾的废妃了。” 这番话，綦裳早已练习了多次，如今道出来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反胃。不过，这么点屈辱都是为了她腹中正在成长的孩子，她可以吞下任何苦——那是她钟爱的清祀的骨血。不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要这孩子在她荫庇下成长，无忧无扰。 一双手，将綦裳抱起。綦裳缩在镇祭的怀里，嘤嘤哭泣，不停地唤着夫君。有谁知，綦裳每唤一声，心中便痛一分。夫君，现如今一声声唤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她心中的夫君，从来都只有清祀一人，心中的痛，一分分全都倾注到了嘴边一声声言不由衷的轻唤。 镇祭将綦裳轻放在床边，自己也贴着她坐下，一手为她拢好青丝，一手握着綦裳的一双柔荑，道：“三年来，每年的除夕夜朕都有来你这，朕见不到你，哪怕是看着这宫门也好，朕，想你啊。” 綦裳心中冷笑。清祀的声音她怎会听错？现下，镇祭竟然全然揽到自己的身上来。不知道他对其他的宫妃是不是也是这样？这个男人，当真是让人鄙夷的紧。 然而，戏还是要演下去的。綦裳镇定心神，缓缓侧身依紧镇祭的怀中。感觉到镇祭的手臂横上来揽住自己的肩，綦裳闭上眼睛，轻声道：“夫君，请你再给裳儿一个孩子吧。” 言毕，綦裳闭了眼，将心一横吻上了镇祭的唇。镇祭仿似渴求久了，立时回身反客为主，撬开綦裳的檀口深深地吻了进去。长长的一吻，伸手将綦裳打横抱上床榻，欺身上前慢慢吻着綦裳。镇祭的唇，冰冷地吻过綦裳的颈，缓慢地，仿似探究一般慢慢向下游移。 綦裳的一双手在镇祭背上游走，一点一点，扯去了镇祭的龙袍。最后一缕衣裳褪尽，镇祭便欺身压上去，将綦裳搂在怀中，灵舌肆虐地在綦裳口中掠过。綦裳光洁而又平坦的腹部，许是因着先前的亲昵有了几分红晕，哪里看得出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一场欢爱，一场缠绵。夜色中，镇祭已经酣眠。匀称的呼吸喷在綦裳的脖颈处，温温的湿热有些微痒。 泪顺着耳廓滑下来渗进枕头。原来，爱便是爱着，不爱便是不爱。无论如何强求，终究是不爱，心的位置，只有那么大。手覆上小腹，心中呢喃：孩子，你要好好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