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裳踮起脚，闭着眼睛的睫毛上还沾着几点泪珠。唇贴在一处，清祀搂着綦裳的腰，深深地吻下去，綦裳回应着他热烈的吻，唇齿的相触，舌尖的缠绵，清祀的吻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爆发。他们像是两条干涸的鱼，彼此就是救命的水。 床前的帷幔落下来。亵衣的领口敞开着，胸口敞露在空气中有些微凉。亦真亦幻，清祀身上的檀香味道缠绕在鼻翼，床帐中的暧昧气息提醒着綦裳，原来，他真的在身边。 自那日之后，綦裳再不许清祀来看她。她害怕，尽管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是不会被人注意的，但是，清祀就不同了。 单是云鬘便知道清祀和綦裳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是没有说过罢了。清祀若是来的太过于频繁，镇祭发觉就得不偿失了。綦裳宁愿忍受不能得的苦楚，也不愿意承受永远失去他的悲哀。 这日，綦裳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早晨乞巧上前服侍綦裳起身。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屋里照的亮堂堂的，屋外的光投射在綦裳的侧脸，乞巧有片刻的恍惚。这段时间，綦裳的皮肤好了不少，莹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綦裳刚刚起床留在脸上的红晕。 綦裳伸手挡一挡屋外投进来的阳光，对乞巧道：“天气渐热了，按理说也不是春天冬天的，这段时间身上却真是乏的很。”綦裳搭上乞巧伸过来的腕子，倚着乞巧的力站起。 “娘娘向来畏热，怕是因为天气逐渐热起来了，所以身上倦乏。”綦裳点点头。起身坐在镜子前，抬手将长长的发随意挽一个髻，看到乞巧拿了外衫过来，綦裳摇着头挥挥手，道：“我不想穿那外衫，套在身上闷得很。” 乞巧回身将外衫放回去，道：“娘娘只着一件亵衣，怕是不大好。” 綦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笑，道：“不碍的，在我自己的宫中，我不出门，也没人前来。现在我们这宫里也就你们这几个人，断然不会说什么有碍观瞻。”说着，站起身往书桌边走去，双眸微微泛着迷离的神色道：“我在这宫中也束缚久了，难得有这般自由畅快的时候。” 乞巧没有多言，往外间走去，道：“奴婢去给娘娘端洗涮的水来。” 綦裳点点头，放下书看着乞巧的背影若有所思。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她们二人之间真的隔阂了很多。曾经，她们之间没有主仆之说，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们二人都只是以“我”自称，没有“奴婢”没有“娘娘”，却只怕这辈子再也回不到那样的过去了。哪怕她们现在都怀揣着一颗真心也不敢给对方交付。人，从来都是如此，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綦裳害怕受伤，即使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这一次再次一而再再而三的痛苦，更何况她的一颗心早已是伤痕累累。她一直在坚持，她怕有人给她重重一击，把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砸成齑粉。所以，她现在宁愿做没有心的洋葱，没有真心就不会有伤害。 綦裳掬一捧水净面，伸手接过乞巧手里的棉巾，揩干净脸，额边几缕乱发被水打湿，濡在额际。净过口以后，乞巧端着盥洗的东西退下。 “乞巧，”綦裳叫住她。 乞巧端着东西，转身，立在门侧，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綦裳拢一下眉头，手中的书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塌椅的扶手。片刻的静谧，乞巧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她们二人只能这般疏远着对方，哪怕是只言片语，都可以轻易摧毁彼此的感情，她们之间的情愫，微妙而且脆弱。 “你，恨我吗？”綦裳问，声音有些惑然，有些犹豫，低低地徘徊在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有些尴尬。 乞巧微微一震，嘴角抖动了几下，声音却依旧那般波澜不惊道：“没有，”几秒钟的沉默，“娘娘不恨奴婢已经是奴婢的造化了，奴婢不敢对娘娘…” “我知道了。”綦裳打断綦裳。或许她真的已经淡然了吧，但是，綦裳就是害怕，她怕自己当初的仁慈会害了自己和其他的人。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敢再失足。她不想听了，乞巧过于场面化的应答。这样，好累。 乞巧没有接话，只是行一个屈膝礼转身准备走。 “对了，”綦裳又叫住乞巧，道：“你们想必都用过早饭了，告诉暮秋，今日我的早膳就免了，只准备午膳就是了。我没有胃口吃。” 乞巧身子一定，回身皱着眉看着綦裳道：“娘娘今日又没有胃口？” 綦裳也不看乞巧，只是点点头。 乞巧的目光没有离开綦裳。片刻，乞巧开口道：“娘娘，要不要叫龙太医来看看？当初你…” 听到乞巧的话，綦裳一怔，盯着书的眼神微微一凛，仔仔细细想了一番，抬头迎上乞巧问询的目光，缓缓点点头道：“叫出尘婆婆去请一趟龙太医吧。” 一个上午，綦裳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出尘是新面孔，宫里没有多少人认识她，每次楹誉宫有什么事情，綦裳都叫她去请龙太医。一来避嫌，躲开这宫里众多的眼线和闲言碎语；二来她和龙太医都是貊彧的人，也不用防着彼此。 下午时分，龙太医抱着药箱来了。请过脉之后，龙太医满面凝重地抬起头看着綦裳，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綦裳心中不禁有些慌了，一咯噔，好不容易定下心神，道：“看来，是真的有了？” 龙太医叹口气深深地点点头，也不多问，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道：“娘娘，这事还得您自己拿主意，留还是不留在您一句话。留的话老奴这就给您开方子，不留的话…”龙太医盯着桌上的药瓶，轻声道：“娘娘，这药不伤母体。况且才一月左右，早做决定啊。” 綦裳伸手拿过桌上的药瓶，紧紧地攥着手里。良久，道：“请容我考虑考虑。这药先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