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
晚上,镇祭设宴为綦裳接风,皇亲国戚都要携家眷参加。
出尘为綦裳梳了时下在大睦皇室中十分风行的发饰,綦裳长发披肩,以发箍箍束,脑后还饰有双鸡对食发簪。发饰简约却高贵清雅,綦裳原本就十分喜欢披着长发的,但是大弥并不崇尚披发,想来一般时候披着头发总是随便了些,与自己盈德妃的身份不大相符,所以通常就将一头青丝松松挽在脑后。今日这般打扮起来,不仅不觉随便,反而很是清丽,犹似身在烟中雾里。
綦裳站起身,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贴一瓣红梅,傲似冬寒的独梅。
綦裳笑笑,道:“婆婆的手艺真是不容小觑。”
乞巧愣愣地盯着綦裳看了半晌,笑道:“小姐当真如仙人谪凡。怎么看都看不厌呢!”
綦裳的笑容微微一怔,还记得七夕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不多时,宫人们便簇拥着梳烟走来,綦裳上前抱起梳烟,这小人儿,越长越漂亮,就连骨子里面的那份疏离的气质也与她的亲生母亲素颜越发相像了。
綦裳亲一下梳烟的小脸蛋,道:“梳烟,和娘亲一起去今日的晚宴可好?”
听到綦裳的话,梳烟的眸子一亮,问道:“是不是去晚宴就可以见到淑母妃?”听到梳烟这般惦记淑妃,綦裳心下一酸,却还是笑着回答道:“是啊,当然能见到了。”说罢,语气微微一滞道:“难道梳烟不愿意和娘亲呆在一起?”
梳烟抱着綦裳的脖子,仔细地盯着綦裳美丽不可方物的脸看了半晌,道:“愿意,娘亲是梳烟见过的最漂亮的母妃,我也喜欢楹誉宫,可是,要是娘亲和淑母妃都在就好了。”
綦裳的眼眸折射出一抹无奈又怜悯的光,道:“梳烟,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这深宫,有许多东西都是无法选择的。等你再大一些,娘亲带你去看看你的亲生母妃,你即使忘记了我,忘记了天下的一切,都不该忘记她。”
梳烟大大的眼睛忽闪着,透漏着一丝丝的畏惧。綦裳心想,梳烟毕竟还很小,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过于重了?
綦裳只得叹口气,笑着又亲一口梳烟的脸蛋。对众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去大殿吧。”
到了大殿,众人也已经都到齐了,就差镇祭和淑妃了。后位和贵妃之位空悬,淑妃便是这后宫之主。从德妃到淑妃,没有人撼动了她的位置,但是,她终究也没法驾驭得了一国之母的位置。淑妃的德行自然是没的说,但是,作为一国之母,她便欠缺了太多的魄力和手腕,更别提作为一个皇后加于肩上的责任与压力。她地位的保全,全然都是来自于镇祭的庇护。这是镇祭对于嫡妻的成全。
皇帝和淑妃之位自然是并席而坐。只是,今日既然是为綦裳接风,地位的旁边也特意为綦裳安置了一张桌子。四妃之位已有三妃,自然也不能屈待了云鬘,云鬘的位席便安置在了淑妃之侧。帝席之下,便是众妃的位席。位于席首的,竟然是婕妤啼鸢的位置。可见这啼鸢近来是分外得宠。与啼鸢相对的,便是綦裳日思夜想的清祀。
綦裳打量一眼大殿,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季白。与季白同来的,还有季白的独子懿宸。他二人的桌子,在皇戚里也颇为靠前。懿宸分明看到了綦裳,愣了片刻,对着綦裳微微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綦裳一怔,但是,随即也笑一下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