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裳将手从逐渐冷却的牛奶里抽出来,拿过暮秋递来的帕子将手擦干净。对着镜子正一正头上的钗环,回眸一笑,百媚生。
綦裳抚着暮秋的手,小心地将护甲放妥,缓慢地踏着步子向镇祭的寝宫走去。
刚刚,应钟急忙忙地来请綦裳。镇祭叫了各宫的娘娘都过去呢。
路上,遇到了乘着撵的胡美人,二人结伴同行。
“綦裳多谢姐姐那日相助。”
“妹妹客气什么,你我二人还需这么多客气吗?”胡美人笑道。
“不瞒姐姐,今日还需得姐姐相助呢。”
“妹妹放心就是,助得妹妹便是助得我自己了。”胡美人说着,手不由自主地覆上小腹。綦裳斜睨到胡美人的细小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搀住胡美人的胳膊。
“姐姐聪慧,綦裳自是放心。”綦裳顿了顿,道:“姐姐有孕之事,日子一久怕是如何也瞒不住。不知姐姐如何打算?”
“时候到了,自然就让众人知晓了。”
綦裳扶着胡美人小心地下一个台阶,问:“不知何时就是时候到了?”
眼前就是镇祭寝宫了。“妹妹何等机灵。你觉得何时是时候了,何时便是时候了。”
殿中,镇祭和德妃坐在上首,薰风和云鬘已经到了。綦裳二人行过礼,便循着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镇祭一脸阴鹫,他右手拇指带着的玉扳指在太阳穴处不断滚来滚去。看到人已经全部来齐了,便拖着疲惫的声音说:“在座的都是在宫中有些分量的人,况且那日事发你们也都在场。日后,免不了你们帮着德妃一同主理后宫。”说到这里,镇祭一脸倦色,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仰头示意德妃继续说下去。
德妃接过镇祭的话头,对比镇祭,德妃的气色看上去却要好的多。“本宫已经查明,那双靴的确是傩戏班子中一名戏子的。本宫已经审明了那戏子。他承认自己长期以来都是昭仪的骈夫。”德妃环顾一下众妃,“昭仪的位份自然是要降的。本宫已经将他们二人打入了地牢。想来众位妹妹还不知道此事的隐秘,宫中风言风语不知传成了何种样,今日告知众位妹妹实情,你们自然知道该如何堵住那宫中悠悠众口。其次,对于如何处置二人,皇上和本宫也想听听众位妹妹的意见。”
“这样的事,还是得皇上定夺。”薰风道。
“皇上,娘娘”胡美人似是无意提及,“这事,怕还得挖挖老账。”
镇祭抬头,好奇地看着胡美人。德妃也诧异道:“美人妹妹是何意?”
“回皇上、德妃娘娘。”胡美人跪下,说:“若奴妾没有记错,昭仪曾小产。若那戏子长期以来都是昭仪,不,罪妇的骈夫,这小产的孩子……”
众人听到这番分析,登时都惊诧的花容失色。如果那孩子不是皇帝的,便是欺君大罪!
此刻,镇祭的脸
色已非是憔悴疲惫可以形容的。愤怒将他的脸扭曲的更似那地府里面的修罗。镇祭唤来应钟道:“去把彤史拿给龙太医,他是太医院的掌事,让他给朕一个确切的答复。”
不多时,应钟便满头大汗地回来了,窗外寒风呼呼刮着,应钟该是跑的很急吧。应钟在镇祭耳边耳语几句。
镇祭的拳头越攒越紧,最后,竟一拳擂在御案上,吓得众人慌忙跪在地上。
“充仪,”镇祭道:“此事还要继续查下去,朕就交给你了。”
綦裳慌忙推辞道:“此时奴妾避嫌都来不及,皇上还是交给德妃娘娘为好。”
镇祭摆摆手,道:“无妨。胡美人心思缜密,就让她一起协助于你吧。”
晚些时候,龙太医照例来挽云居请脉。
“这些日子劳累龙太医了,綦裳多谢了。”说着,递给龙太医一颗斛珠。那珠子浑圆亮泽,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物。
龙太医将珠子揣入袖中,道:“娘娘多礼了,您吩咐下的是就是世子吩咐下的,臣万死不辞。”
綦裳笑道:“貊彧的死士当真是忠心耿耿,若因着这事白白送条性命,我也是极心疼的。明日我就要接管此事。你今晚将他送出去,切记要做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