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昭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着实不知，许是那刺客留下的！” “哼！难不成刺客赤着脚跑了？”镇祭好笑道。 “皇上，也不定有人故意陷害臣妾。”昭仪仰着头，一脸笃定地看着镇祭。话中所指自然是綦裳。镇祭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无意间松开了一直握着綦裳的手。 綦裳不禁心里冷笑，君恩，真的是单薄如纸。 “是昭仪心里有坎过不去，怎的就又往别人身上想？”德妃道。虽说德妃不去刻意争抢，但这宫中的是非曲折，她亦见过不少。 “咦？”说话的是胡美人。众人皆将视线放在胡美人身上。 “怎么了？”镇祭皱着眉头，看到胡美人欲言又止的样子，道：“说便是。” 胡美人唯恐道：“奴妾不敢说。” 镇祭心中不爽利，隐忍着怒气就要发作，道：“平日里你不是这样唯唯诺诺的性子，今日怎的就这般萎缩！” 綦裳见镇祭就要发怒，慌忙道：“美人快说吧，别触了皇上生气。” 胡美人点点头，蹙着眉头一脸深思状，道：“奴妾看着鞋如何也不像皇上和众内侍穿的，那鞋的底子也干净的有些过了，也不是平日纳鞋用的底子，倒像更软些。” 经胡美人一提醒，众人都注意到了那双鞋的鞋底。果然如胡美人所说。“若说是新鞋，也不像。尽管底子干净，鞋帮子却见有磨损，想必是长穿的。” 话说至此，众人脸上都一副了然的神情。綦裳心道，这胡美人还真真是心细若发。 云鬘用手指掠过耳垂，带着那长长的耳坠倏然地晃动。“皇上，”云鬘的语速极慢，像是在斟酌语气。“宫中不是养着一众傩戏的戏子吗？” 是了，软底的鞋子，底子又干净，正是戏子在台上演出时所穿。 昭仪此时已经瘫在了地上，她呆愣愣地盯着那双靴子看来半晌，忽然回过头来抱住镇祭的脚，惨然道：“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啊！臣妾不知。臣妾没有做过任何有损皇室威仪的事。皇上，是有人，一定是有人害臣妾啊！” 綦裳看着地上的昭仪，满脸的泪水已经花了她精心修饰的妆容，此时的她，反而更像一个丑角，在戏台上孜孜不倦地演着独角戏。綦裳似乎看到了不久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怕也是这般落魄吧，昭仪在那里哭号着，好像演着别人是故事，但终归是流着自己的泪。那一瞬，綦裳竟然有些微的心软，然而，一瞬的心软也只是一瞬而已。 綦裳微微笑地看着地上的昭仪。笑容显得有些残忍。綦裳心里很清楚，以自己和昭仪的那些过往，在这样的场合时绝对无法多做言语的。 “昭仪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人陷害，莫不是你存过害人之心，却又以你之心度人？”德妃柳眉倒竖，言辞颇为犀利。 昭仪听到德妃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向綦裳。她看到綦裳对着她微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昭仪惊恐地睁大眼睛，用手撑着地向后爬几步，但一直没有把目光挪开綦裳的脸，她的手微微打颤，身子更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綦裳事不关己地正正自己纯银的护甲，心里的想法一瞬间千帆过尽。这样的时候，众人无不抓紧着落井下石，哪怕与昭仪并无过节的云鬘和温娴淑仪的德妃也不例外。綦裳在等着，等这看薰风会怎样做。 果不其然。“皇上，”薰风献言：“奴妾以为，应先将昭仪封宫，然后在慢慢审。”只有位份晋到“昭”字才有资格自称“臣妾”。昭仪猛然回头盯着薰风，片刻，竟哈哈大笑起来。 镇祭叹口气，没有言语。 轮到自己出场了，綦裳轻轻握住镇祭的手，像是在安慰。自己总得参与些戏份进去。“皇上，”綦裳说：“依奴妾薄见，封宫怕委屈了其他些不相干的宫女太监，不如先将昭仪禁足。把那班戏子抓了审。若真如昭仪所说是冤枉了她，也好还昭仪清白。” 镇祭点点头。交给应钟去办。随即，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地上的昭仪，掷地有声道：“你若真给朕戴了绿头巾，朕定不饶你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