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
镇祭宣布开宴,众舞姬纷纷扭动着纤腰献舞。镇祭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众人聊着。綦裳对身边的衣鬓粉香、靡靡之音全然没有入眼。她嘴角带着笑,应付镇祭的调笑,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清祀。清祀微醺,不顾形象地仰躺在桌上,随着音乐用筷子击打着桌子。清祀微醺的醉态,使他儒俊的面庞在此时才更像一个平凡的男子,而非那个一丝不苟如神邸的王爷。綦裳心中泛起苦楚,如果,他是躺在心爱之人的膝上,这幅画面真的是让人陶醉,綦裳知道,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綦裳端起杯中的酒,酒杯中倒影出綦裳的容颜,俨然是一个帝王宠妃的模样,只是发上的兔尾提醒着她,曾经有过一段邂逅。杯中美酒潋滟如血,不知何时,綦裳的心思死了又活过来,活在不同人的身上,却注定会受伤,她以袖遮脸,将一杯酒灌下了肚。
一曲终了,众人都已酒至半酣。云鬘用绢帕无限风情地拭拭嘴角,绽放一个笑容,提议道:“皇上,听闻胡美人不仅精于诗画,对舞蹈也是颇有造诣呢。”綦裳猝然回头看向云鬘,只是看到云鬘与人无害的微笑。云鬘知道胡美人有孕之事,胡美人又不愿将此事透漏出去分毫,如果胡美人在跳舞时无意磕着跌着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发生这种意外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应该说,有人必然会让这种意外发生的。
“是啊,臣妾听说胡美人的母亲曾是有名的舞女呢,想必胡美人必然得到了母亲的真传,臣妾真是期待胡美人一展风姿呢。”昭仪不失时机的挖苦胡美人。
胡美人面色尴尬,却隐忍着不发作。她刚想要起身拒绝,却听綦裳道:“胡美人是綦裳的师傅呢,綦裳一直跟着她学舞,想跳给皇上看,既然徒弟在这里,师傅自然不便出面。”
镇祭好奇地看着綦裳,问道:“原来裳儿还会跳舞?朕从来都不知道。”
綦裳撒娇道:“裳儿学的不好,只学到了师傅的皮毛。今日不想给师傅丢脸子,索性厚着脸皮献丑了,皇上不说我群魔乱舞就好。”说罢,施施然退下席来。綦裳特意走过清祀席前,宽大的衣袂有意无意拂过清祀放在桌上的手。那一霎那,清祀恍惚就要伸手握住綦裳的衣袂,但是,理智终于克制住他,却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綦裳身上。
胡美人也出席来,走到乐官那里,轻挑琴弦,悠扬的乐曲顿时从她水葱似的指尖下溢出来。
綦裳屏气静听片刻,随即,掂起裙子,蹋着乐点翩翩起舞。随着音乐的起伏,綦裳时而低身时而跳跃,时而缓时而急,一支古典舞又加入一些现代芭蕾的元素,直把众人看的愣过去。镇祭慢慢浮上一个笑容,看着綦裳的目光又多了许多赞许。貊彧看着綦裳的舞姿,啜口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貊彧仿又回到了初见綦裳的桃花林,当初的綦裳和今晚熠熠夺目的綦裳一样的惊为天人,这个女人,总会是他的。清祀看着舞蹈的綦裳,看到綦裳不时看过来的眸光,带着点点水样的星光,但终究没有流下泪来,清祀感觉自己的心被利器狠狠地刺伤了,流了一地的血,綦裳,那么轻易地走进了他的心里,然而,那么美的女子,终究还是错过了,谁都不怨,只能怪二人无缘,清祀觉得眼眸一热,慌忙收敛情绪,正襟危坐。
最后一个音符划过大殿,綦裳亦以一串小马转结束了舞步。良久,众人仿佛惊醒了似的,掌声陡然响彻大殿。
“朕该庆幸,竟然有幸拥有如此多才的美人。”镇祭宠溺之情溢于言表。云鬘坐在下面,心下大惊,冷汗湿了手心。不想,这没人管的小丫头竟然修炼成了这样狐媚的妖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不除她,日后必然夜长梦多。
綦裳从容地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斜睨着清祀,目光中有挑衅,有伤心,更多的是不甘。
清祀回应綦裳一眼,眼波宛若一滩静水,没有一丝涟漪,只是一个王爷看到皇上宠妃时应有的目光。綦裳心下一痛,忙抽手按住心口,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清祀起身,声音中带着微醺,想镇祭道:“臣弟不胜酒力,无法陪皇上、世子尽兴,先行退下了。”得到镇祭许可后,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