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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抉择
夜深之时,暖屏山庄地字院,地宫门豁的一声开启,荆钗连衣裙都来不及提起就往上奔,以至于踩踏了裙摆,险些绊倒,伯阳赶忙从后面抱住: “当心的啊!” “……”荆钗照旧急奔,连回答都来不及,径直往西屋去。 伯阳自身后护着她,俩人匆匆到门口,春雨赶忙拦住: “王爷、公主……” “……”荆钗不语,夺门就入。 “丫头!”伯阳死死抱住不放: “丫头乖,丫头……不能进去,不能……” 荆钗依旧是不妥协,空洞着双眸拼死往屋里冲,浓浓的血腥味儿已经是抑制不住夺门冲出。 伯阳不敢让荆钗瞧见那血腥的场面,唯有抱紧她不撒手。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春雨亦是帮忙劝阻,堵在门口: “涉书姐已经命悬一线了……二公子、二公子正在给施针……” “让开!”荆钗一声呵斥,沙哑而低沉,却是饱含满满的焦急与不知所措。 终于,荆钗说话了,伯阳的心暂且松了一口气。 方才,这里飞鸽传书,说涉书不行了,荆钗不顾一切,不言不语,疯一样的往山庄跑。 如此荆钗,当真是将伯阳吓了一大跳。 “丫头乖,丫头!”伯阳安抚着怀里的荆钗,尽量使她能冷静: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有仲月在的、有仲月……” “我谁也不信!”荆钗低吼,回眸瞅一眼伯阳,她满眸愤怒: “我要进去!” “丫头……”伯阳知晓此时的荆钗是没有理智的,只能耐着性子哄: “乖,仲月一样心焦涉书,她是他的妻子,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荆钗红了眼圈,泪,终是淌了出来: “骗人!你们都骗人!” 捶打着伯阳,荆钗似是稍稍有了安慰,哭出了声,伯阳赶忙紧紧抱在怀里,哄着: “不骗你、不骗你……相公什么时候骗过你的……啊?乖……” 荆钗呜呜哭着,不安分的双手仍旧捶打着伯阳的背脊,即使口中骂人,哭喊伯阳的不像话,心内终究是得到了安慰。 涉书还有一丝气息,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消息,石仲月,她多少还是相信的,或许,此刻的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石仲月身上,别无他法。 “这是……怎么了?”玛娜与迪鸾一道行来,她有些纳罕,她刚回族部一趟,看样子,这里似是发生了很大的事儿: “你们……怎的会有血腥味……” 迪鸾亦是早就闻到了,他的眉心蹙到了一起,极其糟糕的感觉略上他的心头…… “是……是涉书姐姐……”春雨哽咽,眼泪滑落: “她、她的阳水破了……” 如此,迪鸾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是赏画出事儿了,然,不祥的预感仍旧是浓浓笼罩在他的心头。 玛娜听完春雨的话,亦是唏嘘不己,试图进屋的,被春雨挡住了。 却是安静了许多的荆钗,忽而奔进了屋: “丫头!” 伯阳阻拦不及,让荆钗冲进了屋里,里屋的门帘只被荆钗掀了开,伯阳及时阻止,是以,她并未能进得去。 即使如此,那惊鸿一瞥,她仍旧将屋内涉书的情形瞧了个清楚: 涉书腹上满是银针,石仲月平素雪白的衣袍大片大片染上了殷红的血渍,正在替涉书推拿顺气。 一旁递热毛巾、忙活热水的,是同样焦急异常的侍琴与沙公公,沙公公面上的胭脂与水粉因大颗大颗的汗而变得狼狈不堪。 耳畔是伯阳的安慰声,荆钗终究还是再次忍将不住,哭出了声…… 屋外,尾随荆钗伯阳而来的吉祥,此际正含住迪鸾的衣摆,拼命将他往地宫门口扯。 迪鸾虽是不明白吉祥的用意,然,吉祥是他亲手接生的,它对他还是有着不可取代的熟悉感的,是以,它的反常,他亦是往心上去了几分。 迪鸾顺着吉祥的意图,随着它一路跑进了地宫,而后到了天字院,又跑进了另一条地宫中,而后是长长的甬道尽头。 莫名的,迪鸾的心悸动异常,他竟是害怕敲开这一道门,终究是抵不过吉祥的厮磨,迪鸾敲开了地宫的门。 地宫门豁然开启,首先冲进鼻腔的,是浓浓的烧焦味道,而后是眼前上方的星星火光。 不祥的预感强烈冲上脑门,赏画,一定是赏画出事儿了,地字院出了那般大的事,赏画不在场,太奇怪了! 他的思绪飞转间,人亦是毫不示弱跳出了地宫口,如此,才将眼前的情形瞧了个清楚: 院内的北屋,此际已是火光冲天,瞧样子,约莫烧了有一些时候了。 “嫂子!”后来的玛娜,便是立时想起了什么,发疯一般冲向正燃烧着的熊熊大火: “嫂子,你在不在里面的?嫂子,你回我一句话啊……” 这是李仲察的屋子,玛娜怎会不担心赏画? “……”迪鸾二话不说,一把将玛娜远远甩出,自己冲进了大火中。 “哥!”玛娜几乎是绝望的一句哭喊,这般的窜天大火,别说里面有人活着,就是此际进去的人,亦是非被灼伤不可。 “哥!哥……哥啊、哥……”玛娜绝望的哭喊声,连爬起来的时间都没有,就那么着就地爬向火蛇狂舞的屋子。 少顷,火光中冲出来了迪鸾,怀中抱着的,是不省人事的赏画,她月白色的越罗裙裳,被火光照映着,折射出缃黄的光晕,裙摆处是一大滩尚未干透的血迹。 玛娜再瞧赏画的衣衫,早已被烧得残破不堪,似是背部的,连肌肤都灼伤了。 “哥!呵呵……哥……”玛娜喜极而泣,爬将起来,瞧着被灼伤面颊的赏画,大呼: “还活着,对吗?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迪鸾却是没有这个道谢的时间,只管抱着赏画往地字院奔,他需要的,是石仲月的救助。 地字院,石仲月已经稳住涉书的情况,疲累单膝跪在床前,不过,却是半分不敢松懈。 “仲月当心!”伯阳的急促提醒声,石仲月下意识回头,便是发现膝盖边是一只黑腹的蝎子。 “混蛋!”没有等石仲月有反应,倒是荆钗哭骂着冲进了屋,抬脚就踩向那黑腹蝎。 她清楚明白黑腹蝎此际进屋的目的是什么,它是被血腥味吸引的,是近来捞一些腥的。 “丫头!”伯阳连忙制止,他可不想黑腹蝎受什么伤,因如今的荆钗已经够虚弱了。 荆钗仍旧是不听话地踢蹬,恨不能将黑腹蝎一脚踩死。 石仲月,却是盯着黑腹蝎良久、良久,不语,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满屋人皆是怔愣,沙公公以为石仲月神志不清醒了,顿时老泪纵横,哀恸: “仲月啊仲月……你可是要好好的啊……” “哈哈、哈哈哈……”石仲月大笑不见收敛,反倒愈盛。 “仲月啊,你可是莫要如此的啊,奴家知晓你对涉书情深意切,你、你也不该这般糟践自个儿的啊……”沙公公边哭边扑到了石仲月的跟前,决然: “若是能换……就用奴家这条老命换吧,奴家倒是愿意此际遭受这罪孽的是奴家,以奴家的性命换你们夫妻百年好合……奴家、奴家就是死……也值了!” “眼下,只有你能救她的命!”石仲月不管身边的花公公,径直瞪向荆钗。 “我、我?!”荆钗仍旧是沙哑的声音,诧异满满,石仲月的话令她完全摸不着了头脑,然,他那一双异采熠熠的黑眸子,莫名地给了她笃定的信念: “怎么救!” “我不允!”伯阳快语,将荆钗护在身后: “她不能再犯险了……” “我能!”荆钗似是亦明白了石仲月所指的,想来,是跟黑腹蝎有关的,不然,伯阳亦是不会这般焦急。 “黑老虎炼蛊,算算时日,该是几日前就已经出关了……”石仲月忽略伯阳的话,径自说与荆钗听: “你的黑腹蝎,降我们几人的,想必,那黑老虎所炼之蛊……” “晓得了!”荆钗惊喜雀跃,黑老虎炼蛊只为保命,顶多也就是能降住石仲月的银线蛇。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拿到那只新练出来的蛊,为涉书续命! 既是只为降服毒蜥蜴与银线蛇而炼的蛊,那她的黑腹蝎,便是有极大的可能可以降服黑老虎新炼的蛊。 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荆钗握住黑腹蝎就往外奔去,伯阳慌忙阻止。 “不要拦着我!”荆钗低低的呵斥声中,俩人奔出了屋。 “仲、仲月阿达……”玛娜气喘吁吁带着浓重哭腔的惊呼,而后是拦不住的夺门而入之声: “快!快就人……快救我嫂子……” 荆钗一路奔进了地宫,伯阳快一步拦住她,死死抱住: “傻瓜、傻瓜……你莫要再这般折磨你自己了,那只是一个猜测……” “猜测也好、试图也罢,”荆钗抬眸,望进伯阳满是担忧的双眸: “相公,终究是要一试的……” “丫头……” “你明白涉书姐姐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荆钗冷冷对伯阳言语。 “那我于你而言呢?”伯阳负气一般言语,将荆钗抱得更紧。 缄默。 沉沉的死气。 闷在长长的甬道中,令荆钗喘息不过来。 左手是冰冷的凤泣血,右手握着的,是挣扎不休的黑腹蝎。 又一次,生死间的选择被丢给了她。 是无力的啜泣,亦是绝望一般的惧怕。 缓缓抬手,荆钗亦是拥紧伯阳: “相公,涉书姐姐是一手抚养我长大的人……” “……” “娘亲给了我生的权利,可娘亲的爱……是涉书姐姐给我的……” “丫头……”伯阳暗哑了嗓音,将荆钗抱得更紧: “我的丫头……” 他恨,他恨此际做这生死抉择的不是他,而是他最疼的丫头,他最不愿的就是她受伤、她难过…… “相公,不是还有可能吗?”荆钗忽而开朗,握紧手中的黑腹蝎,放开伯阳,莞尔: “有相公陪着,不会有事儿的……” 伯阳瞧着她的小女儿样,便是也心内明朗了几分,她要做的事儿,何时他能阻止得了? “嗯!”伯阳点头,带上她一路往医圣谷而去。 地字院,石仲月将烧伤药膏予了玛娜,便是吩咐侍琴、沙公公备热水,他要与涉书催产了。 即使血已止住,她的身子便是再经不住这般折磨了。 如今心内期盼的,唯有荆钗与伯阳顺利、快快取回毒蛊。 半柱香时间,医圣谷的芭蕉树下,地宫门豁然开启,伯阳带着荆钗出了来,直奔黑老虎的屋子。 屋门口,看似与寻常之日无异,却是伯阳瞧出了端倪: 借着檐下的微黄烛火,伯阳看清楚了那檐下密布的透明丝线,纵横交错,均是泛着微微的蓝光。 荆钗不避讳,径直伸手去推门,伯阳快一步挡住,言明眼前的透明丝线乃剧毒之线。 想来,此物便是黑老虎新炼就出来的蛊所留下的。 荆钗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右手,将那憋闷许久的黑腹蝎放出,低低喃语: “去吧,就看你的了……” “丫头……”伯阳担心多多,想阻止,然,他明白将会是徒然的,她的决定……没有更改的可能。 黑腹蝎解除了束缚,显然活蹦乱跳了许多,竟似是耀武扬威一般,高高翘起它几近于金色的尾巴,自那些白色的丝线下所向披靡一般钻了过去。 荆钗窃喜,因她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的反常,伯阳亦是惊喜多多。 瞧着黑腹蝎挥舞着它的一双大钳子自黑老虎的门缝下爬了进去,荆钗的心有说不出的愉悦。 这里的毒丝线,想必就是那新蛊的,黑老虎如此,不就是想阻隔伯阳? 如今新蛊刚出世,自然是要一试究竟的。 半晌不见屋内有动静,荆钗禁不住捏一把冷汗,难道……会是黑腹蝎降不住那新蛊物? 心内七上八下的,荆钗捏紧了伯阳的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却是屋内几乎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而她能感受到的,只是黑腹蝎似是正在锲而不舍地做什么事情一般…… 荆钗当下狐疑,正欲前跨一步的,伯阳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松开,就差将她护在怀里了。 “相公,不必担心的……”荆钗回应了伯阳,与他安心一笑,以示无碍,而后推门。 扑面而来的,是满屋子的肃杀气息,冰冷到能将人冻结。 “当心的!”伯阳忙给荆钗度真气,生怕她禁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苦寒之气。 暖流自掌心汇聚心间,荆钗顿感舒适几许,再次放眼望去,满屋子都挂着晶莹的丝线,厚实的地方,竟像是冬日里倒挂的冰棱一般。 荆钗往里面瞅了再瞅,仍旧是瞧不见黑老虎的踪影,满屋的寒意又令她畏而怯步。 糟糕的是,此屋伯阳是进不得的,因他对这蛊物的反应似是很大,想必,是克他的毒蜥蜴的。 为今之计,荆钗只能铤而走险,先进屋拿到毒蛊再说。 “丫头……”伯阳担忧,紧紧握住荆钗的手。 “放心的!”荆钗镇定拍抚伯阳的手背,而后从容步入屋内。 几乎是将这个屋子都瞧了个遍,仍不见黑老虎,莫非……冻死了? 马上,荆钗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黑老虎不就是为了保命而炼此毒蛊的,又岂会命丧? 她试图寻觅黑腹蝎的气息,少顷,在屋子正中央的顶梁柱上她寻到了踪迹,黑腹蝎爬过的踪迹。 顺着踪迹抬头,她的眸光是追着柱子一路向上的,攀爬到屋梁之上,方是发觉那粗壮的横梁之上有一硕大冰块,此际,黑腹蝎便是在锲而不舍地“啃噬”那冰块。 瞧着它笨拙的样子,整个就一愚公模样,荆钗嫣然,头一遭发觉,它当真是笨拙得可以。 “好、好看娃娃、娃……” 头顶,是黑老虎打着牙颤的哆嗦声: “你、你能不能……将那只蝎子、蝎子撵走、撵走……” 一抬头,她瞧见的是横梁的另一头挂着经营哈喇子的黑老虎,平素里那红扑扑似猴屁股一般的小脸儿,此际竟是紫青紫青的,想必,被冻了几日了。 荆钗更是笑得妖娆,想来,黑老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若是她猜测不错,那冰块中便是黑老虎新炼的毒蛊。 “为何?”荆钗反倒悠闲了,坐到了桌边红木高背椅上,抚整衣衫,不疾不徐: “那是我的毒蛊,黑腹蝎……” “你、你的?啊、啊!”黑老虎吃惊不小,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刚炼出来雪冰蚕不到三天,便是遇上了克星——黑腹蝎。 天要亡他黑老虎啊! “它也是我刚植的,如今呢,我尚且不能很好控制它,它想吞了谁,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这刚植新蛊之人的苦楚,您老人家自当是知晓的……”荆钗抛出这一句,便是捏准了黑老虎怕死,务须多浪费唇舌,她直接开出价码: “将您的新蛊与我吧,我保证,即使拼死一搏,亦是控制黑腹蝎不伤害您一分半毫。” 有了黑腹蝎,如今雪冰蚕于黑老虎而言,价值自然是不够大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让荆钗此际就收拾了他,不如卖个大的人情与她。 又何况这些人对荆钗的敬与宠,那是他这个不懂情与爱为何物、不明暖与真为啥样的人亦能明白瞧见的,背靠荆钗,的确是好乘凉。 “……”黑老虎身子被冻僵了,脑袋却是灵光得很: “这、这可是你说的,不许、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荆钗爽利与黑老虎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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