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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爱·离情
“少主,你就吃一些吧……”小莲子苦口婆心,在伯阳的床边唠叨了半个时辰,伯阳依旧是不予理会。 石仲月瞧了一眼,剑眉紧蹙,冷哼: “赵炅的第八道圣旨今日刚到,孰轻孰重,你自行掂量!” 言罢,石仲月甩袖离开,来瑞亦是跟了上去,已经三日了,他都没有回庄了,李仲察,他一样不放心。 来安见小莲子将伯阳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接过小莲子手上的碗,示意他来。 小莲子没有办法,只能叹息离开,伯阳,是方才石仲月强行扛回来的,安静倒是安静了,却是不张嘴,别说吃东西了,就连说话都不想了。 “王爷,公主不会有事儿的……”来安将粥匙递到伯阳唇畔: “公主做事自有分寸,这一次,自然也是,你就放心吧。” “……” “再者,不还有落棋相伴嘛,”来安仍旧是和颜悦色: “如今,公主就是担心你的身子,才会选择暂时离开……” 话到这里,来安下意识瞧了一眼伯阳的面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才继续后面的话: “公主只是说暂离,相信不久,就会回的……” “……”伯阳不语,只是呆呆瞪着屋脊之上。 “唉……”来安长吁一声,轻轻搅拌着碗里的粥,似是在娓娓道来一般: “那些时日,阿兰常说,惜福,惜福,人要知足,可以珍惜的时候,为何不珍惜?” “……”几分哀伤,几分苍凉,伯阳这才有了些许反应,微转动了双眸,望向身边的来安,竟是发觉他微有些混沌的双眸中,似是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 “佛经有云,”来安似是在长叹,似是在道破什么: “从喜爱生忧,从喜爱生怖;离喜爱无忧,何处有恐怖……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伯阳微微转动了头,能让自己将来安看得更清楚,来安的眼眸中,多出来的,是无奈却也是慰藉: “来安天资愚笨,参不透这佛经所云,是以,来安宁愿一生承受这忧、怖,即使是羁缚,亦愿意……” “……” “阿兰走了……”来安长长一声叹息,道: “阿兰说,她以为她的一生,该会是无喜无忧的,因为打小儿在那个烟花之地、销金之窟中长大,她早就看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 “直到被范大富买下,而后送与王爷你……”来安微顿,似是不想承认幽兰心许伯阳,之后,他便是淡淡自嘲一笑,因为如今眼前的伯阳是在为荆钗担忧、甚至是以命相搏: “记得第一次瞧见阿兰,是在她刚入住府中的庭兰小院……” “……”伯阳不语,却是能记得清楚。 那时候,范大富将幽兰送给他,然,他心内唯一喜爱的是芙蓉,便是将幽兰养在了庭兰别院,也就是现在的东院。 那个时候的东院没有如今这般宏大,也顶多只是一个小型的别院,又因为老太君的原因,他便是只能将幽兰安置在那里了。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那般娇花照水的女子……”来安眼眸中是回忆的美好,那般旖旎,仿似当年的幽兰就在眼前: “而后,是日日的问好,王爷你说,勿要委屈了幽兰姑娘,来安便是日日前去……” “……”伯阳再清楚不过,那之后的两个月,整整两个月,他都没有去见幽兰,只因为芙蓉,他想证明他的心,他想让芙蓉明白他的心。 不曾想,他每日派遣来安去别院看望幽兰,来安的心,竟是在最初的一眼,便是许给了幽兰。 而后,是芙蓉的冷淡拒绝,他才有意去了幽兰那里,本是有意气一气芙蓉的,却是不想,幽兰的识大体与姐姐般的照拂,令他当真是喜欢上了去庭兰别院。 只是后来,出于老太君的压力,他不得不将幽兰送至万花楼,然,那也是幽兰的意思,她说,她想为伯阳做一些什么,她可以靠近芙蓉。 “那般娴静美好的女子,却是又水一般剔透,玲珑心肝……”来安仿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表: “王爷,那一次,来安我终是忍将不住了,便是问她,为何不问大公子如何了?” “……” “她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来安仍旧是下意识搅拌手中的粥: “她那水汪汪的眼眸中……那一抹淡定,仿似与生俱来的一般,那般真实……” “……” “她会诵经,会诵《法句经》,”来安轻声念着经文中的那几句: “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伯阳心内微微疼痛,他仿似明白了,若非是他,幽兰,亦是一个超脱的人儿,因她原本心内无爱。 如今回忆起来,他终是明白了,那一次,幽兰与他谈论这一段经文,那神情,为何会有些犹豫。 正是因为他的闯入,令幽兰的心开始有了牵绊,亦有了不该有的疼痛…… “直到两个月后……王爷去了庭兰别院……” “那一夜,什么都没有!”伯阳着急解释。 这句话,他早就想给来安说了,然,碍于面子,他一直都没有说,如今,竟是这般轻易便能脱口而出。 “呵呵……”来安淡然一笑,竟是慈祥: “我知晓的,唉……你啊……” 小莲子进屋,手上端着的,是热好的粥,来安与小莲子换了碗,喂与伯阳: “阿兰说,她这一生……将心给过一个人……” “可她说了,你才是她丈夫!”伯阳着急这个,幽兰在弥留之际的话,伯阳怎会不记得? “呵呵……知晓,我知晓……我能梦见她,她时常会来看望我……看望锦儿……” 却怎知,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感觉,竟是在他的一言一语中透露出来。 “……”伯阳这一次的不语,是因为他在听来安娓娓道出一些他不曾知晓的过往后,忽而在心内反复咂摸起了那一段经文: 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这一段经文,他早先也是看过的,尤其跟幽兰深谈之后,他更是常常会参透这它。 他也曾在芙蓉离开的那些日子时常瞧一瞧,他也想自己能远离情爱,远离这些恼人的纠葛。 那些日子,他可以控制,他还能试图控制,可如今,他不能…… 他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脆弱,他亦是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愚笨,甚至是有些蠢。 离爱,离情,他可以明白,他能参透,那不单单是对情与爱的教诲,更多的,是对尘世痴男怨女的看不透的劝诫。 爱,情,谁说仅仅只是男女之间? 爱情、友情、亲情,深切了,彻骨了,哪一种不曾令人羁绊? 他可以参透,可他不能付诸行动。 他,斩不断。 就似来安所言,无牵无绊了,活着,为了什么? 之所以有牵绊,那是因为他在乎的人还有牵绊,他们还需要为他们的牵绊付出,而他,则是需要为他在乎的人而活着——包括芸芸众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是公主平日里最爱的清汤燕窝,王爷,您尝尝吧……” 耳畔,是来安温和的劝慰,伯阳淡然一笑,接受。 只在心内祈祷: 丫头,一定要撑住啊! 霡霂林内,小屋中灯火通明,荆钗在书桌前抄经文,是那一卷烂熟于心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身畔,是落棋正在整理抄好的经文,夜风轻轻过处,雪白的纸张之上,是铿锵有力的字迹,仿似坚毅不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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