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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完毕,来安陪伯阳回府了,说是迪鸾来了。 巴辛部的粮草囤积在石家的粮仓中都快长霉了,巴辛部的族人,却是出现了只能靠草根野菜度日的情形。 迪鸾愈发着急上火,甚至是连夜赶来的,说,想强行运粮出城。 荆钗却是笑与伯阳,说,她有一个好主意,不过,需要的,是赏画的配合。 说,让赏画大张旗鼓地跟迪鸾回族部,就说王妃怀孕了,喜庆,作为大哥的,要送贺礼,以表慷慨与愉悦。 礼物如下: 一对儿玉如意,两双鸳鸯百合秀金鞋,另外,还有绸缎、瓷器、成衣等等,共计二十箱,以及两罐今春新采新制烟雨茶。 而奇特的是,这些箱子,都是硕大无比的,只消两个,便能将马车填满,很容易令人怀疑,这些箱子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而这十辆马车上,装的究竟是什么。 而荆钗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她就是要引起刘廉清的注意,让他的人搜查这些庞然大物,再将刘廉卿的注意力引到西城门去,甚至是让他亲自去西城门。 原因就是,上一次赏画的排场隆重嫁入巴辛部、轰动热闹地回门,结果却是暗渡陈仓,就让刘廉卿吃了很大的亏,这一次,他岂会掉以轻心? 是以,面上,赏画还是在配合演戏,实则,这一次真正重要的东西,不会跟着赏画一起的。 荆钗的建议是,让来瑞带人从南边渡口将粮草运到大理,玛娜随行,而后,再辗转到巴辛部,如今的巴辛与大理,是接壤的,不再是中间隔着巴巴拉部族了。 刘廉卿之所以那般控制着北、西、南三处城门,怕的就是粮草从这里运出去。 朝廷离间伯阳与迪鸾,这才是第一步。 而之后,荆钗的话尚未说完,却是遭到了伯阳的拒绝,因为他知道,荆钗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让他将莺莺放回去,以换取段素英的感激,继而让粮草通过,并为之护航。 事实上,荆钗的确是此意,她想迪鸾好,想赏画好,想段素英好,也想莺莺好,她说,相公,不要再造杀孽了…… 伯阳不置可否,即使她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疼惜,然,那而后充斥的情愫,却是她完全看不懂的,像是有苦衷……可,又不像…… 而后,他只宠溺道一句: “丫头,这些事儿……我来处理就好……” 可,她怎会同意? 莺莺害的是她,她才是当事人,岂能坐视不管? 是以,伯阳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收拾好,待段素英到了医圣谷,荆钗便是带上凤泣血与他一道儿去了祖陵。 祖陵园里,躯干硕大、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莺莺与来福祖孙俩,正在煮早饭,一条鱼、一碟花生米、两碗饭、一罐小米粥。 如此简单,却是如此温馨。 站在陵园门口,呆呆望着百步开外的祖孙俩,荆钗突然觉得自己来错了…… “姐姐怎么了?”段素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荆钗仍旧望着那语笑嫣然的祖孙俩,似是自语,似是说与段素英听: “她很开心……来福伯也很开心,他今天没有喝酒……” “嗯?”段素英听得有些懵然。 “府中人、甚至是这城里认识来福伯的人皆是知晓,他很是贪杯,只要是酒,不管好赖,他都要,且,日日不离、时时在手……”荆钗似是怕被发现,偷偷退身,将身形半隐于门口刻有“石家祖陵”的大青石后,段素英不明所以,亦是跟着退身,却听荆钗道: “他耍赖要酒喝的事儿,还少?” 看到她朱唇畔微微勾起一抹惬笑,段素英竟是看得有些怔愣,这神情,与他的娘亲,怎的如此相像! 他的娘亲,说起来安,亦是会有这般神情。 “每每都是他讨了人家店里的酒,耍赖不给钱,却说,是他忘记了…… 而相公,向来不会说他什么,总是会令安大哥将钱送去与酒家,且,来福伯还有一个习惯,从来不喝石家名下的酒铺子里的酒。”说到这里,荆钗眼眸中的苦涩,令段素英回了神,她的声音,竟是有些软了: “因为,他想让相公在意他……他觉得如此……他就还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的副将,就还是那个有能力保护自己儿孙的来福副将……” “……”段素英默然,他懂,将门爵府里,建功立业,才是安身立命之所依。 深呼吸,荆钗调整自己的思绪,继续道: “相公说,来福伯整日里那般醉生梦死的,便是不想真正记忆起什么……他的儿子……他的儿媳妇……他的孙女儿……” 如此,段素英仿似明白了一些,他问: “阿影……听说,当初是她自己要来做线人的……” “嗯,”荆钗应声,望着满面灿笑的莺莺,她回答: “因为她想她最亲的爷爷好……” 恍然,段素英终于明白,为何莺莺会那般惧怕事情败露。 当初,他将暗中派人查证来的线索有所指地说与莺莺听,他希望能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她的反应,竟是那般强烈,几乎有些崩溃的她,直接告知他,她就是石家的线人。 惊讶的同时,他是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如今,他算是相信了她那句话。 她曾说,这个世上,她最了解的人,便是他。 她说,他不做没把握的事儿,那般机密的线人之事,他肯说与她听,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怀疑的是她,他在试探她。 所以,她要先学会承认,学会在他下手之前保护自己。 她,选择将真相告知他,并,与他商讨摆脱石家的计策,她还说,她可以付诸实施,他只要耐心等待她的好消息即可。 而,令他想不到的竟是,莺莺选择的,是对荆钗下手。 伯阳不会容忍,即使是他段素英,亦是不能容忍。 在他的心里,荆钗占据的位置,是仅次于他的娘亲的,甚至有时,看到荆钗,他就能下意识想到她的娘亲…… 又或者,偶尔,想念他的娘亲,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见荆钗…… “拿去吧……”听到荆钗的话,段素英回神,眼前,是荆钗纤纤玉手中莹白的凤泣血: “带上莺莺,赶紧离开……” 就在段素英尚未反应过来时,荆钗将凤泣血轻轻按在了他的掌心,没有任何的眼神,转身离去: “从地宫走,莺莺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震惊、诧异、欣喜…… 段素英一时竟是反应不过来,而待他真正反应过来之时,却是荆钗已经在百步开外了: “姐姐就不怕我将凤泣血据为己有?” “你不会!”荆钗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丢下这么一句,云淡风轻。 “……”激动到不知说什么,直到荆钗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段素英才反应了过来,喃喃低语,却是郑重到不能再郑重: “谢谢姐姐!” “阿英!阿英、阿英……”莺莺焦急的唤声,就在耳畔,却是,唤不回痴痴望着没有人的宽阔青石板道尽头的段素英。 “阿英,你怎么来了!”莺莺欣喜,抱住了段素英的胳膊: “我与爷爷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 一低头,瞧见他掌心的凤泣血,莺莺顿时瞪眼,惊呼: “凤泣血!” “走!”段素英不给莺莺反应的机会,拉上她就往园内跑。 莺莺一头雾水,惊喜,顾不上;诧异,来不及;懵懂,是真的。 段素英只丢给来福一句话: “爷爷,我带莺莺回家,稍后会与您解释!” 来福虽是不明白什么,然,他听到了莺莺方才那一句惊呼:凤泣血。 听段素英这么说,莺莺方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路上,他竟是比段素英更兴奋,换做她扯上他直奔牡丹苑丹瑞斋内室,敲开床板,俩人双双跳了下去。 地底甬道中,几乎是发足狂奔的俩人,双手紧紧相握,每过一个甬道,段素英就会在莺莺的指导下以凤泣血将石门封死,而后继续一路往南。 长长的甬道,第十七条的尽头,石门缓缓开启,终于到了要上去的时候了,终于! 最后一道门,上去,就是比翼。 激动、亢奋、雀跃,都不足以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耐心几乎被磨尽,石门还是只开启一半,莺莺早就不耐烦了,即使这之前的开门时间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可,就算是一眨眼,她都不要再等! 从半开启的石门闪身而出,跳上去! 段素英想喊她当心的,却是出去的莺莺一声尖叫,仿似一下子从最温暖的地带被抛到了最寒冷的地带,而后,她的一句结结巴巴而凄厉的哭喊,亦是令段素英有了同样的感觉: “石、石伯……阳!” 飞身跳上,段素英出地宫,眼前,的确是伯阳: 一袭月白色云纹衣裳,赭黑色金丝腰带,金冠高束,折扇轻摇,温润如玉,面带浅笑,愈发显得气定神闲。 在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上百条精悍汉子,头盔甲胄,持刀危立,各个目露精光,蓄势待发,仿似只要伯阳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将敌人碎尸万段般。 如此阵仗,傻子也明白伯阳想做什么。 莺莺在抖,剧烈地颤抖,双膝一软,她祈求、哀求伯阳: “大舅舅,求您!求您、求您了……错只错在莺莺一人,您,您放过阿英吧……” 言语间,莺莺夺过段素英手中的凤泣血,将它双手奉与伯阳,而后的言语,竟是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这是舅母给的……舅母给的……是、是莺莺大胆了,大舅舅要怪罪……就怪罪莺莺一人吧……爷爷、爷爷……爷爷是被逼的、爷爷是被逼的!您……” 不待说完,伯阳淡淡打断,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深邃的眸中,是莫测,俯身接过凤泣血,他向莺莺道: “我们来谈笔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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