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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正是那虞姬在舞剑,一双温润厚实、隐隐散发着淡香的檀木剑,正被那饰演虞姬的花旦舞得曼妙而灵动,然,那一举一动之间,竟是掩饰不住的悲戚与苍凉。 *********************************************** “不就是个‘梆子腔’嘛,有什么好听的……”沙公公似是很不满意,粉面之上竟是现出了无聊的神色,手上的普茶亦是搁置在了桌子上。 “来人!”荆钗忙唤人,也似是有些着急,向茗悦吩咐: “让班主将他最新排练的曲目演与沙伯伯……” “是,公主!”茗悦乖巧福身,向后台行去,如此,沙公公方是有些满意,浓妆艳抹的老面上才有些愉悦,末了,还不忘补一句,他要听蜀戏,最好唱《白蛇传》。 “唱《桃园三结义》、唱《桃园三结义》……”朦朦尖细的喊声响自对面,在这歇戏的楼中分外明显,荆钗抬眸望去,芙蓉正扯着朦朦似是想让他安静一些,而朦朦则是完全不领情: “你少管我!你个疯女人……” 微敛眉,荆钗向落棋示意,让她带朦朦与芙蓉离开,落棋犹豫了,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着荆钗,不肯离开。 荆钗轻轻摇头,以示无碍,再与她示意了一眼身后的剑手,如此,落棋才有些放心,淡淡道: “送他们回北院我就来……” 荆钗轻轻点头,临走,落棋还不忘叮咛,一定要等她回来再动手,荆钗轻轻点头。 少许,茗悦从后台出来,说,班主回话,他这几日不甚舒服,伤了风寒,不便出演。 荆钗笑得莫测,继而说与茗悦,让她告知沙公公,这蒹逝班的班主,她亲自去请。 言罢,荆钗起身,玛娜连忙搀扶,想随荆钗去后台的,却是被荆钗坚决阻拦了下来,说: “你嫂子脸色不甚好,你且先在这里陪着,何况,她有孕在身……” “真的吗?!”玛娜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一步跨到赏画身边,抱紧了她的胳膊: “嫂子怀孕了?嫂子当真怀孕了!哈哈,怎的不告诉我呢?哥哥知道肯定会乐坏的……” 赏画虽是也在笑,然,却是勉强的意味这般深重,抬眸望一眼荆钗,赏画有些虚弱地说与玛娜: “我身上不大舒服,你陪我回房……” “嗯嗯嗯……好!好好好……”玛娜可是乐坏了,也乐意非常。 这下,她终于可以在哥哥面前表一次功了,迪鸾总是说她毛毛躁躁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还就是要将他的媳妇儿照顾好了,堵住他的嘴,看他还能说什么。 在玛娜的搀扶之下,赏画有些吃力地起身,向荆钗勉强一笑,眼神交汇的一刹,俩人心领神会,赏画握了荆钗的手,道: “万事当心!” “嗯……”荆钗应道,握住赏画的手紧了又紧微叹息: “当心啊,不论如何,孩子都是最重要的,瞧你这手冰凉的……” 转而,荆钗向玛娜: “你现下就去请大夫来吧,给你嫂子好好诊诊,怀了孩子的女人,身子最是要紧了……” “哎,晓得了!”玛娜回得爽快,搀扶上赏画便往楼下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俩人,荆钗无奈一声叹,她以为赏画的心结会慢慢解开的,却是不想,那竟是一个死结。 然,这几日赏画的样子,竟是令她觉得,仿似有些旧结未结,新结又添的味道。 蹙眉,深叹息,荆钗与身后剑手吩咐: “陪本宫到后台走一遭……” “是!” 不大的声音,却是铿锵有力,斩钉截铁,齐如一人。 五名剑手随身护佑,荆钗起身向后台行去。 这五名剑手若论单挑,功力自是都不及落棋的三分之一,然,合力而为,则稍胜落棋一筹,这是伯阳精心挑与荆钗的。 这也是荆钗为何敢如此有把握地往后台去的原因,原本,朦朦与芙蓉就不在她今日的捉鬼计划中,怎奈,她来到时,这娘俩已经在此了,心急的朦朦早就让戏班子开唱了。 后追来的落棋,见荆钗在此,便是想做稍微的逗留。 因她许久都未曾与荆钗见面了,这近半月以来,她都是在望江楼照顾芙蓉母子,石仲月在暖屏山庄照顾涉书,自是分身无暇。 索性,荆钗就留大家都在此,而她,也是想感受一下与亲人一道儿看戏的滋味。 芙蓉,与她的身体里流着一样血液的人,她的亲姐姐,然,她们之间,却是仿似只能是陌生人一般。 人陌生,心陌生…… 难道真如涉书所言,她们之间,只是流着一样的血液吗? 仅此而已? …… 淡淡一嘲笑,笑自己,也笑命运,更笑老天…… 刚行至后台门口,便是被一个尚未卸妆的老生挡住了路: “公主请留步,班主抱恙,请您高抬贵手……” “少来!”她尽量学荆钗的语气,学那个刁蛮的女子破口骂道: “滚!本宫偏要进去……” 如此假装,她就是要让那早就识破她真实身份的班主产生错觉——她尚未识破他的身份。 “公主息怒,班主怕这恶疾过给了公主……” “本宫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荆钗仍旧是强硬: “区区小恙,能耐本宫何?让开!” 身后剑手随手一拨,便是将那老生给拨开了,荆钗抬脚就往屋里去,还不忘强压住怒火硬邦邦说与那班主: “蒹逝班主好大的架子,本宫三请四请的,您竟是这般无动于衷,本宫颜面何存?” 荆钗口上这么没大脑地说着,心内却是飞快思量着,如何能引蛇出洞。 “……”而那蒹逝班主,竟是未还只言片语,仿似哑巴了一般,又仿似在害怕。 如此,荆钗更是装得有恃无恐,一步一步向素白的纱幔边行去,那纱幔上倒映的,是一个人瘦肖而挺拔的背影,满头的乌发折射着从镂窗外漏进来的阳光,竟是能让人隐约感觉到那上好绸缎般的触觉。 在心内暗叹美男如斯的同时,荆钗亦不忘在心内掂量石仲月的话。 石仲月之前说过,这蒹逝班班主必定是来自皇宫,看样子,与她,该是熟到不能再熟的人,且,照眼前的情形,定是与赵炅有扯不清的干系。 又或者,这人本就是赵炅安插的。 仔细回想着往昔陪老太太看戏的情形,荆钗似是隐约有些明了了,每每看戏,均不见班主出来招待她们,总是由方才门口那老生代劳,甚至班主出来唱一出都不曾。 这样的情形,一直以来,她压根儿就未往心里去,因为她本就不喜欢听戏,往昔,只是陪老太太而已。 还是前日石仲月来找她证实,仔细回想起来,她方是觉察到了这一点。 石仲月说,有可能,这个蒹逝班主,才是隐藏在幕后真正的内鬼。 再仔细一对,好像只要有赏画、侍琴等她们五人中任何一人在场的,这班主都不会出来,连登台表演都不曾。 唯有老太太在场的时候,他才会出来唱一出《白蛇传》,或是《虞美人》,打赏,自是比别人高出百倍。 别个,均是不在场,冠冕堂皇的理由即是,身子弱,受不得风寒、着不起凉。 是以,府中私下的流言便是,蒹逝班主,只对老太太好,即使是王爷、公主,亦是不能令他开金嗓,他总会百般推卸。 石仲月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只是一直以来,这班主都是深居简出,几乎从未踏出石府一步,一切的起居都是那个老生在打点,外人唯一能知晓的,便是他每日清晨都会吊嗓子。 仅此而已。 如此简单的日子,清淡如水,甚至是寡味,石仲月就从来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且,只要是他出场表演,均是要清场子的,除了老太太和春雨,以及王家的几位小姐,也就是老太太所谓的自家人,别人,一概不会在场。 石仲月倒是见过这个蒹逝,长得很是清秀,几乎能与清纯佳人媲美,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单单是蒹逝没有什么线人的痕迹,就连整个蒹逝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线人的情况。 说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足? 将事情撇得太清楚,反倒是不正常了,石仲月总是觉得猫腻的味道很重, 加之听了荆钗的话,石仲月越是怀疑、甚至是肯定蒹逝就是那个线人。 且先不论蒹逝放出“只给老太太唱戏”这样的谣言目的为何,既然,他的意思是王爷公主都不能令他开金嗓,那今日,她还就要对得起荆钗郡主那个臭脾气,她还就要来一回棒打弱柳。 细皮嫩肉的蒹逝班主,是弱柳扶风质,荆钗不怪罪,且,自然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然,谁让他牵涉到了线人这个敏感的身份? 再仁慈、再缺心眼,她亦是该查上一查的,即使是虚惊一场,她亦是不能放过,尤其,赵炅如今是这天下的鼎位者。 “班主当真不将王爷与本宫放在眼里?”见那蒹逝班主不回话,她又试探性如此说道。 “……” 若说方才的话,不能引来蒹逝的回话,是因为他已经知晓荆钗是有意试探,那这一次,她就是光明正大地试探,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或者,就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如今老太君早已故去,班主该给自己找个靠山了……本宫不介意做这个靠山……” 她是赵炅的女儿,不管赵炅说与蒹逝该好好看着的荆钗公主,是真正的荆钗还是她,如今,这个蒹逝,想必都已经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不是真正的荆钗。 因为赵炅已经派人来传过圣旨了——招她回京与母亲国寿,此前,宫里的线人回话,赵炅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 如此,荆钗便是确定,这会儿装聋作哑的蒹逝,岂会不知晓她的身份? 又或者,他一开始就知晓,指不定赵炅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是这蒹逝传的信,才会引来羊公公那一次的圣旨到。 最糟糕的是,京城传来秘信,说,那个羊公公已经被赵炅赐死了,看赵炅的意思,还想再下圣旨,大有势必的意味。 是以,此时此刻,荆钗向蒹逝抛出橄榄枝,他都没有理由不接受,或者不考虑。 一个优秀的线人,不是单单只会保命或者是保密,能将敌人策反了,为自己所用,那才叫高手。 既然,他能隐藏得这般深,那么,策反别人,自该是手到擒来的。 荆钗主动向他邀请,且先不管后果如何,抓住机会,怎能不重要? 又何况,与他主子的女儿套近乎,他日将这女儿带回了京城,他两面都是好人,怎么说都会领赏。 荆钗在距纱幔三步之遥的地方驻足,一名剑手上前,其余四人围在荆钗身边,无形中不着痕迹地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荆钗护在了其中: “班主当真如此不屑一顾?” 然,当那剑手将纱幔揭开之时,眼前的一幕,却是令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化着花旦妆的男子,已经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公主……这……” “不必担心……”荆钗反倒是心内明白了什么,终于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蒹逝班主,就是那个内鬼,只是眼前人,一定不是蒹逝,因为她不认识这个人: “他还会回来的……” (亲,是不是有些懵懂?下一章就会见分晓的。明早之前,下一章送上!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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