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钗不见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照进竹屋,伯阳便是习惯性醒来,再习惯性揽了揽臂弯,觉察到没有人。
睁眼,一看,果真是没有人,他身上的锦被盖得很好,荆钗不见了。
心内一慌,伯阳忙跳下床,往外屋跑去……
“丫头!丫头、丫头……”
先是低声轻唤,后是大声唤,均是没有荆钗的回答,最后,伯阳干脆直接吼:
“你给我出来!”
屋里屋外、前前后后甚至是青莲居、药泉皆是找了个遍,没有……
懊恼回屋,气急败坏几许,伯阳软坐小榻上,她,终究还是那般坚持,走了……
不答应又能如何?
她会听他的?
又或者,她何尝听过他的?
即使她那般贪恋他的怀抱,即使她已病成那般,即使她明知道在他的身边苦痛会减少许多,即使她能隐约察觉到,离开他自行戒毒……是有生命危险的……
她,竟是义无反顾!
没有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亦是没有给他说不的权利……
她当真是没有当他是夫?
她怎的就是不知道他可以与她一道儿承担呢!
就在他的怀里,她亦是能离开,他乞求,又有何用?
心痛,双眉紧锁,伯阳闭眼转头,原来,她的心意……竟是如此坚决……
无奈睁眼,一瞥,竟是发现桌上有一张小笺,被碧玉麒麟纸镇压着,伯阳忙起身一步跨至桌前,将小笺抓到手中。
是他的笔迹,也是荆钗的笔迹:
“疗伤杜鹃谷,相公勿挂念。”
握住信笺的手,竟是抖得厉害,伯阳心内郁结的气愤,竟是令他恨不能此刻就身在杜鹃谷。
不要让他逮住她!
伯阳心内狠得牙痒痒……
将信笺揉作一团,狠狠砸在桌上,伯阳稍作梳洗,便是出门直奔杜鹃谷。
快马加鞭,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伯阳出现在诸葛晨的草庐前:
“丫头!丫头……你给我出来!”
满是气愤的喊声中,伯阳跳下马,径直往诸葛晨的门里闯:
“你当真以为我是玩笑说与你的?你怎能这般无视我的心意!你给我出来、出来……”
正在与来瑞看军阵模型的诸葛晨讶异间抬头,看着愤懑异常的伯阳,任是诸葛晨如何聪明,亦是一头雾水,没有半分头绪。
看着愣在原地的诸葛晨,伯阳马鞭直指:
“丫头呢?出来……让她出来!”
“……”诸葛晨怔愣依旧,来瑞亦是一副你吃错药了吧的眼神,伯阳却是仍旧眼眸黯红隐隐:
“要我再说一遍吗?”
诸葛晨微敛眉,似是明白了一些,不紧不慢道:
“王爷说的是公主?”
“还会有谁?”
“……”诸葛晨更是糊涂了,来瑞亦是无奈一笑,随口道:
“公主不在这里……”
“少装蒜!”伯阳将银白蛇鳞马鞭扔至桌上,眸中愤怒不减:
“清晨醒来,便是不减了她的踪影,她留信笺,说要来你这里的,怎会没有?”
“喔?是吗……这倒是怪了,公主来我这里做什么?”诸葛晨恢复了镇定,似是也明白了伯阳气急败坏的缘由,羽扇轻摇,撩襟轻甩,诸葛晨悠闲坐于八仙桌前:
“我没有见过……”
“你……”
“当真是如此,”来瑞拉住伯阳,不让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忙出声解释:
“公主没有来,因操练的事儿,我昨夜没有回山庄,一直在诸葛这里,没有见到公主……”
“你又与她串通一气?”有上一次荆钗与他忘情酒的教训,伯阳是深信来瑞有骗他的可能的。
“哪里的话!”来瑞几乎是惊叫,然,平日里的修养,让他的惊叫不至于那般刺耳,倒是更平添了几分他的温和:
“公主的确是没有来,我又何苦欺瞒于你?”
“莫要与他纠缠,”诸葛晨气定神闲,话音里的意思,俨然就是,伯阳遇上荆钗的事儿,就会胡搅蛮缠,而后,他认真望着桌上的模具阵型,不咸不淡:
“我这草庐就这么大,王爷请便!”
诸葛晨如此,便是要伯阳随便搜查,伯阳倒是还有一丝理智:
“先生这屋里的暗门,怕不是我能知晓的吧……”
“……”伯阳如此说,似是令诸葛晨相当不满,他想不到,伯阳竟真的是遇上荆钗的事儿便不能冷静,不但连他话音里的讽刺都听不明,还不能清楚他这样是明显的表明他没有窝藏荆钗。
诸葛晨无奈抬头,眼眸中是几许怒意:
“王爷若是如此想,诸葛亦是没有办法了……”
言罢,继续他的活儿,还顺便喊来瑞一句,来瑞一向和事老,又岂能坐视不管,便是上前劝道:
“兴许只是出去走动了,哪里会来这里的?再者,公主来诸葛这里做什么,她那般聪明之人……”
后面的话,俨然就是,荆钗知道诸葛晨对她心怀不轨,岂会自投罗网?
来瑞是提醒伯阳,以荆钗的聪明,如何亦是不会来这里的,诸葛晨与梅若雪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荆钗下狠手,皆是不留半分情面,如今,伯阳说的话,来瑞自当是不会相信的。
来瑞如此提醒,亦是想伯阳能冷静下来,当真是用心分析,看荆钗究竟有可能去哪里。
他这般大吼大叫的,不但有失身份,亦是对诸葛晨不尊重,即使往昔诸葛晨有过分的行为。
然,如今诸葛晨是承认了过错的,且,对于荆钗的存在,他亦是默认了的。
伯阳如此着急,甚至是气急败坏,在诸葛晨看来,可是相当不好。
说不好听,是极有可能引起诸葛晨对荆钗再次下手,诸葛晨可是相当不乐意伯阳有软肋,在他的眼中,伯阳自当该是王者,该是铁一般的人,不该有这些儿女情长的牵绊……
对于伯阳如此,诸葛晨倒是半讽刺半认真:
“即使如今我对她没有了威胁,她亦是不会大胆到自己跑来吧……”
诸葛晨便是这般,正直,即使是他做的错事儿,他亦是直言不讳,他的不是,他向来不会藏着掖着,别人说,只要是他不对的,他但管承认。
伯阳眸中依旧是愤懑满满,却是不再言语,似是在思索一般,双拳握得格格直响,手背青筋凸显。
沉默。
三人谁亦不吭声。
伯阳更是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希望是他认为错了,至少这样,他的担忧会少很多……
丫头,你究竟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