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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假爱
掌灯时分,久久不见石仲月回来,涉书便是在床上躺不住了,挣扎着要起身。 正在努力与涉书说笑话的茗悦,忙制止: “夫人,二公子说了的,即使除去了针,您还是不能随意动弹的……” “二公子说、二公子说……你就那么听他的话?”涉书兀然心内恼火异常,茗悦忙请罪,涉书方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迁怒,便是无奈: “罢了,我又何必与你动气……” 言语间,便是躺了下来,复又问: “送葬的……都会来了吗?” “回了,一个时辰前就回了的……” 茗悦这么回答,涉书恍悟,她早已问过了的,怎的又问呢…… 还好茗悦并未说什么,只是仔细回答与她,继而与她宽心: “二公子定是被什么事儿缠住了的,待处理完那些事儿,便会回来的……” “嗯……”涉书随意回应,便是在心间长吁,她不知道她的仲月……能否坚持得住。 门外小丫鬟的声音响起,是来送晚膳的,茗悦起身将那燕窝粥取来,喂与涉书。 涉书却是半分胃口皆没有,茗悦忙又劝慰,说了一些贴心话,涉书方是勉强张嘴。 味同嚼蜡一般,涉书食了几口,便是再也喝不下去了,茗悦左右好话,均是不管用。 “我来吧……” 听到石仲月的声音,涉书方是还了魂一般,笑颜暖暖: “仲月!仲月……” 石仲月行至床边,在床头坐下,轻轻抱涉书在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继而向茗悦伸手: “给我吧……” “怎的去了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还是……”涉书着急,忙问。 石仲月不回答,只是接过茗悦手中的白瓷碗,示意她先退下吧,茗悦顺从福身退出。 “你身子尚未恢复,怎的如此不听话。”石仲月舀了一匙粥,徐徐送气,涉书忙道: “我再如何,这不还有茗悦照顾着,倒是你……究竟是如何了?怎会现刻才回的……” “没什么,只是与叔辰多呆了一会儿……”石仲月待到将它吹得差不多了,方送至涉书嘴边,涉书刚张嘴,他却是又将粥送到了自己唇边,试探了温度,方是复又送至她嘴边。 涉书哽咽,张嘴接了那一匙粥,却是含在嘴里,如何亦是下咽不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石仲月见她面色不佳,柔声询问,欲语泪先流,清如露水的泪滴嗒嗒滴在面前的粥碗中,迅速与莹白的粥融为一体。 即使如此,亦是被石仲月拾在眼中,似是在强颜欢笑,他愉悦一言: “我很好,你莫要往心里去……” 话未完,却是涉书埋首在了他怀里,纤细的五指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裳,微微轻颤的身子,令他的心顿时揪得生疼。 将手中的碗搁置在床头的小柜上,石仲月拥紧涉书,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你莫要如此,叔辰已入土为安,也进了祖祠,春雨今日与他成了亲……” 涉书闻言,身子一震,她知道春雨性子倔,甚至是有些执拗,却是不想……竟是会这般执着! “今日在叔辰的坟前,春雨将那些衣物皆烧与了叔辰……”石仲月修长白净的玉手,轻轻摩挲涉书的背脊,似是累极,低低说与她听: “我是陪她烧完了那些……方回来的……” 涉书竟是心悸得慌,春雨那些衣裳、鞋袜、被褥……皆是耗费了大量心血的,如今,却是皆付之一炬了…… 转念一想,不这般,还能如何? 那些衣物,堆积起来,似是小山一般,春夏秋冬,四季一应俱全;从头到脚,样样不少…… 她盼望的,就是丈夫的归来,原本满满的期望,却是如今…… 想起自己曾允诺与春雨,叔辰会回来的,涉书便是心惊得厉害,兑现不了的诺言,竟是如此令人揪心而慌神呵! ************************************************************ 日上三竿之时,荆钗醒转来,不见伯阳,便是又眯了一会儿,方起床。 伸伸懒腰,荆钗佩服自己,怎的如此能睡,昨日傍晚,她明明在外屋小榻上等伯阳的,却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直至现刻醒来,她足足睡了有八个时辰,指不定还要多。 “没的道理啊!”荆钗自语,按说已经到夏日了的,哪里来的春困? 素手掩口,哈欠连连,荆钗懒懒向妆台行去。 浑身无力,栽坐在圆凳之上,荆钗睡眼惺忪,瞧着镜中的自己,她也禁不住痴痴笑着,忽而玩心大起,纤指指着镜中人儿,嗔怪: “瞧瞧你,蓬头垢面的,俨然就是一个懒媳妇儿!等你相公回来如何收拾你,哼!” 言罢,不待她笑,却是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笑声,爽朗而浑厚的男子音质。 “相公!……”荆钗无奈闭眼,一跺脚,起身: “你、你当真是无趣得紧!” “哦?是吗……”伯阳依旧止不住笑,向她行来: “只要我家丫头有趣便可啊……呵呵……” 行至荆钗跟前,伯阳轻点她的俏鼻,宠溺满满: “小懒虫,什么时候变小猪了?” “……”荆钗无言以对,朱唇翕动半晌,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急得羞红了面,张嘴就咬他的下颌。 伯阳倒是不躲,因今日的须,是他自己剃的。 这让荆钗感觉相当失败,便是放弃了咬他的下颌,直奔他的耳垂而去。 如此,踮起脚尖便是不够了,她费力将他的脖颈往下搂,伯阳似是有意而为之,挺直身板就是不让。 听着他的大笑,荆钗受挫异常,但,她是愈挫愈勇,干脆转身爬上了凳子,这样,倒是相当够得着,却是伯阳退却到了三步开外。 “你!……”荆钗急得满面绯红,小嘴儿一嘟,却是转眸便笑: “有本事……今夜便也离我这么远?” 看着她那丹凤眼中毫不掩饰的威胁,伯阳果真服了软,乖乖走到她跟前,让她咬。 荆钗得逞一笑,面上、眸中尽是天真,却是不想,伯阳将她一把抱起,抗在肩头,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跟前: “昨夜的,你尚未补偿与我……” 荆钗吃吃笑着,扯来锦被掩了伯阳的面,使劲儿想将他扳倒在床上,却是伯阳死死赖着不肯挪开。 就近亲吻她的玉颈,伯阳含糊呢喃: “昨夜,竟是叫我好生受折磨……你这个小妖精!” 言语间,开始攻击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背之上,竟是忽而令她心痒难当,情不自禁,荆钗将双手伸进了伯阳的衣内。 轻车熟路,便是探进了他的里衣中,结实的胸膛与光滑的肌肤,就在她的掌下,如此熟悉的触觉,眼前立现的,便是他小麦一般的肤色。 往昔,她都会放任自己的唇舌游走于他的胸膛,甚至是纵容她的贝齿,在他的胸前留下串串齿痕。 若是遇上她柔情泛滥之时,她会仁慈一些,只是唇在作孽,给他的胸膛留下红痕。 那绯红的飞花,印在他不算白皙的胸膛之上,一串串、一排排,煞是好看,令她觉得成就感满满,然,也会有凌乱的,满地种花。 如今这一刻,她竟是如此如此想要他: “相公……” 听着她微微急促的喘息声,伯阳回神,抬头,看到的是她眼眸中隐着的情欲,浓烈而急迫几许。 微微诧异,在他的记忆中,她向来不是在这方面会主动的,或者,两人亲热间,几乎都是他的反应先比她快许多…… “丫头……”想说什么的,却是不知该说什么,看到他眼眸中的探究,荆钗似是也觉察到了什么,便是退缩到了锦被中,先将自己盖了起来。 如此感觉,伯阳竟是似曾相识,正锁眉深思的,却是门外小莲子的声音响起。 伯阳倒是也不掀开锦被,只简单说与她听: “府中今日办喜事,玛娜的伤寒尚未痊愈,便是我带她来了这里,与莲伯伯瞧瞧……” 言罢,伯阳起身离开,荆钗方敢探出头来,望着摇曳珠帘外他离去的背影,她的尴尬方是稍稍有了些许好转。 喜事? 她竟是给忘记了的,今日是赏画与迪鸾成亲的日子,真是快啊,眨眼,便是到了那说定的日子。 也是,玛娜是不该出现在府中的,毕竟,原本成亲的人该是她的,如今,看着人家办婚事,她自然不会舒服。 何况,吵嚷异常的府中,今日定是不适宜她养病的。 不适宜玛娜留下,更不适宜的,是她——荆钗公主。 这是早就说定了的婚事,又是一宗攸关多多的婚事,锦州城有头有脸的,该是都会来的,即使是刘廉卿,亦是不会错过的。 说不好听的,但是却真实异常的,便是刘廉卿不来,还要专门与他送请帖的。 思索间,荆钗起身净面,刚将那帕子丢在水中,便是伯阳又回来了。 荆钗就当没看到,只管做自己的事儿。 掬水,洁面,后拭净面上的水,帕子取下,看到的,却是伯阳依旧站在珠帘内,定定望着她,笑而不语。 被他看得有些心内毛毛,荆钗白他一眼,转身坐在了妆台跟前,拈起木梳,自行理青丝。 感知到他走到了她的背后,后,便是看到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之上,铜镜中便是清清楚楚映着他们: “似是有些时日不曾与你绾发了……” 荆钗直接将木梳递与他,伯阳接过,便是轻柔为她梳理铺泄于纤背之上的云发。 “相公给赏画的嫁妆都有些什么?”荆钗随口问道,似是孩童好奇邻家姐姐的嫁妆一般,伯阳便也没做出什么特殊的表示,亦是随口答与她: “不多,只有三样。” “哦?”荆钗眸中现出的神色是挺感兴趣,便是道: “那就我来猜猜吧……” “好啊……”伯阳似是也十分乐意。 “三样,无外乎人、财、物……”荆钗看着镜中专心理青丝的他,认真几许,分析: “人,想必会有不少的匠人与侍者会被你遣去;财,那是巴辛部现今最需要的;物,自当是多多益善,瓷器皮裘、绫罗绸缎,怕是样样不会少吧?” “呵呵……”伯阳宠溺一笑,打趣: “早知道,该让你来打点这嫁妆的……” 荆钗笑而不语,伯阳长吁一口气: “总算是功德圆满了,老番、无为、和尚、渔夫、樵子,他们几人,亦是将随赏画入蕃……” “他们?”荆钗微微诧异,而后,却是转念一笑,与其让他们日日在梅园醉生梦死,阴阳怪腔地讽刺伯阳、嘲弄时政,不如给他们搭一个台子,让他们的才华与主张得以施展。 百废待兴的巴辛部,无疑是他们的最佳去处。 “各类匠人与手工艺者,合计起来,亦是有将近四百人,皆是会以侍者的身份,分批进入巴辛部,”伯阳轻柔为荆钗绾发,铜镜中的他,依旧是认真多多,俨然就是将全副心神皆投入在了绾发之上: “迪鸾需要的是老番几人的尽心辅佐,然,亦是需要这些生产者……” “……”荆钗不语,想到自己也是被指婚来的,心内感觉竟是有些怪异。 虽然,嫁她们的理由皆是一样的——为了政治,但,目的竟是如此迥异。 即使,这位子该是真正的荆钗郡主的,她仍旧是难免凄凉之感,随口道: “相公……若是有来生,我倒是宁愿做你的女儿……” 伯阳绾青丝的手顿住,此时方抬眸望向铜镜中,看到铜镜中他眼眸里的一丝薄怒,荆钗忙低头,小声嘟囔: “当我没说……” 乌绸一般的发丝,根根自木梳齿缝流淌而过,伯阳爱惜,却也在心内可惜,如今,她的青丝因上次的绞剪,便是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那时候,她的发丝还是雪样的,却是为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理由——留下他,她便是以万千发丝欲将他绑住,怎知,半道上竟是出了那般事儿,害她不得不将那缕缕发丝刀刀剪断。 “府中今日人多眼杂……” “嗯,我知道的,”荆钗知晓他是为了她好,有刘廉卿等人在,她岂能露面? “你放心去吧,我自会乖乖在家的……”听她这么说着,伯阳心头酸酸,却是不想她看出半分,便笑言: “放心的,我会与你讨喜酒的……” 言罢,便是食指在她的俏鼻之上轻轻一点,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荆钗笑颜恬淡,捧着他的面庞,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深吻,伯阳呵呵笑着,而后,抬头,顺势吻住她的唇,便是一阵痴缠与索取。 门外,玛娜静静呆立,隔着竹帘,自缝隙内看进来,瞧着屋内贪恋唇齿之香的俩人,心内怪异之感立涌,却是笑得欣慰。 今日,她总算看清楚了,她,是如何亦不能与荆钗相比的,伯阳与荆钗,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而她,或许当真只是伯阳生命中一个过客般的人,而伯阳,或许在她寻到那个真正该相爱的人之时,她会将他遗忘,又或者会尘封在心间某一个角落…… 而究竟,爱或者不爱,如今,她自己竟是亦分不清楚了,因为她不嫉妒荆钗。 不是说,女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她爱的人身边有其他女人吗? 可她,似是从未排斥过荆钗。 她说,或许是因为荆钗太优秀了。 石仲月却说,那不是谁优秀与否的问题,而是她,没有分清楚何谓爱,何谓情。 又或许,她对伯阳,并非是那所谓的爱情,也有可能,是征服欲,因为她曾问自己,你想要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心中给的答案有两个: 他可以保护她,亦能保护她的族部…… 这样的男子,爱上他,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儿,拥有他,或许也该是令人兴奋的事儿…… ************************************************************ 镇南王府,今日热闹异常,当仁不让,成为全城的焦点。 大红灯笼高高挂,喜庆楹联处处贴,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影,锦衣华服,皂靴高冠,无处不彰显着侯门王府办喜事儿的隆重与奢华。 石仲月今日出奇的乖巧,早早便是在大堂外待客,官场上的、生意场上的、江湖上的,进门的众位,一见是石仲月,而不是伯阳,便是有些纳罕,却是也不敢当场表示什么,皆是按照礼数与石仲月见礼,含蓄客套。 唯有入席之后,三三两两的,与私交甚好的,方是会低低议论。 也有不想惹是非的,便是不谈论此事,只说一些别个事儿,比如: 石家的烟雨茶,当真不是吹的啊! 石家这宅子,敕造得亦是宏伟壮观、不失精致啊! 石家这鼓乐喧天、鞭炮齐鸣的排场当真不是虚的啊! 石家…… 更有甚者,怕惹恼主人,便是装聋作哑,闭口不言,毕竟,能请他来,已然是莫大的荣幸了,哪里还有再说三道四的道理? 吃茶,当下吃茶要紧! 石仲月自是也知晓这些的,但,他不在乎,今日,他必须要撑起来这个场子。 伯阳身体尚未恢复,今日又江湖中人颇多,功力高强者自是不少,心怀叵测者,又怎会没有?岂能让谁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伯阳需要做的,只是在迪鸾来迎亲之时,现身一送赏画便够了,那只是昙花一现的闪身,能看出个究竟的,恐是没几人的。 再者,那时候,即便有谁能看出什么端倪,他再大胆,亦是不敢当场发难的,就不信他有那个本事,嚣张到那般田地。 “茶务司司务长刘廉卿刘大人到——” 大门口接待的小厮大声报来,尾音长长,使内堂的几多嘈杂顿时清静不少。 众人静了下来,是因为奇怪刘廉卿的到来,亦是因为期待刘廉卿的到来。 奇怪的,自是知晓一些内情的人,石家岂会待见刘廉卿?他可是妨碍到了石家的发财之道的人啊! 期盼的,自是那不甚清楚之人,石家乃朝廷诏令册封的镇南王府,石伯阳亦是朝廷认可的镇南王爷,茶务司乃朝廷正三品命官,岂会有不请、不到之说?见见这名动朝野的清官刘廉卿,亦是生平一大幸事儿啊! 石仲月依旧是笑颜如花,桃花眼却是笑得更加妖媚,不是媚眼如丝,亦是有了些许勾魂摄魄的意味。 只不过,在场的,没有人觉察到他紧绷的下颌,那无瑕而令人艳羡的下颌,似是玉琢的一般无双。 而能看明白他这其中寓意的那个女子,早已被他送到了北院望江楼,托落棋照看着,涉书的身子仍旧没有恢复好,今日府中龙蛇混杂,自是要当心多多的。 尤其是眼前向他行来的这个人,更是不能让他见到涉书。 此刻,他的下颌亦是为她而紧绷,他早已查清,果真不出他的所料,那仇嫂当真是城中的茶佃户,丈夫在官府的抢收茶叶中,与刘廉卿的手下起了冲突,两方拼杀之下,衙役失手将仇佃户捅了一刀,当场便血流身亡。 这件事儿,刘廉卿给予的判决还算公正,杀人者偿了命,但,他对待锦州城茶佃户的手段,却是从未减弱过半分。 此后,仇嫂为了养家糊口,便是不得不抛头露面,与人做月嫂,打短工勉强维持一家五口的生计。 锦州城似仇嫂这般揭不开锅的前茶农,十家便是有三家,幸而,伯阳与来安早已采取了行动,便是如今,这样的前茶农佃户,均是换做了经营其他,种田的、做小本买卖的、打长工的、做短工的,亦是多了去的。 偏生,仇嫂性子倔强,不愿丈夫就此枉死,更因她不堪生计逼迫,便是将恶气怨恨记在了刘廉卿的头上。 糟糕的是,偏生被涉书碰上了,做了这个冤大头。 而这笔账,石仲月是一定会算在刘廉卿的头上的,今日,他自是不会刁难于他半分,但,往后,总有一日,这账,是要算清楚的。 即使是大喜的日子,石仲月仍旧是白衣翩跹不染尘,剑眉飞扬,音带束发,飘飘若仙,步步生香,款款上前,他与刘廉卿抱拳: “刘大人,欢迎,请……” 刘廉卿似是没有料到会是石仲月今日主事儿,但,毕竟是惯经大场面之人,他亦是面上挂上一贯的清淡表情,与石仲月回礼: “二公子客气了,请……” 俩人谁也不愿多言,便是以最真的假表情相待对方,一道向大堂内行去。 步入大堂,诸位人物,亦是不敢太与刘廉卿攀亲近,但,也不敢不与他面子,毕竟,刘廉卿是敌是友,目前从石仲月的态度上,可是看不出半分的。 被不咸不淡地招呼着,刘廉卿亦是没有生气,他岂会不知石家今日邀他来的目的? “来人,奉茶!”石仲月一声温柔喝令,小厮麻利地奉上了茶水,继而,他笑靥醉人: “刘大人,这是今岁最后一茬烟雨茶,虽是香甜少了几许,却是弥足珍贵啊……” “哦,那刘某人当真是要仔细品尝了啊。”刘廉卿接过小厮盘中端着的茶碗,掀开茶碗盖子,便是赞了一声: “嗯——好茶!当真是不负人间仙茶第一品的美誉呵,看来,今岁岁末的进贡,这烟雨茶又要名列贡品了,啊?呵呵……” 刘廉卿朗朗笑声中,是不加掩饰的一丝得意,石仲月却是在心内笑得比他更加放肆: “但愿你还有那个命,能得知今岁的贡品为何……” 众人仍旧是不太明白就里,知道一些的,觉得是石仲月与刘廉卿的暗中较劲儿,磨嘴皮子,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俩人是在夸赞烟雨茶的。 但,不管是懂的,还是不懂的,都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众人一道儿附和着那一句客套话: “是啊,是啊……” 众人的客套声中,府外鞭炮爆竹霎时震天响,小厮扯着嗓门,悠扬大声通传: “迎亲队伍到!迎亲队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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