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凝碧池之上，金灿灿的，似是满池碎散的金子一般，映射在碧绿荷叶上的，则是显得有几分明亮。 涉书屋外，荆钗焦急等待，伯阳轻拍抚她的肩，示意她耐心一些，荆钗回眸，淡淡一笑，有几分敷衍在其中。 转而，她似是意识到了，便是回头，抬眸，歉意望向伯阳，是她的着急令伯阳亦是早早便跟着起床，在涉书的屋外守着。 本该，他得需好好休息的，他的身子，如今需要的就是休息与调养。 伯阳无碍一笑，低语： “有仲月在，不会有事儿的，放心吧……” 荆钗自是知道，有石仲月在会是万般病疾皆能解决，但，关键的是，赏画昨夜给的回复是，石仲月浑身上下，皆是斑斑血迹…… 他还要那千年老参，这令荆钗不得不为涉书担忧…… 赏画将披风往身上拉了又拉，似是冷得紧，荆钗只顾着张望里屋了，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冷，伯阳将她揽到怀里，给暖着。 足足半个时辰，屋门方缓缓开启，石仲月似是疲累异常，赏画冲上去扶住了他： “如何了？涉书姐怎么样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石仲月暗哑着声音，道： “先去与我取些热水来……” 身后的茗悦忙应是，转身快步跑出北院，荆钗与赏画进屋，石仲月吩咐只可远看，万勿靠近涉书。 血腥味儿令伯阳意识到了不寻常，便是停在了门口，问： “是谁有意的？” “嗯……”石仲月看着他手上的血迹，恨声： “刘廉卿这个畜生，早该杀了他的！” “怎会是他下的手？”伯阳怀疑，那夜刘廉卿与涉书的话，他亦是听了个七七八八的，怎么说，他都不觉得像是刘廉卿有意而为之。 “是他作的孽……”石仲月眸中暗绿隐现，紧绷的下颌将他此时的怒意展露无遗： “下药之人，想必是那个月嫂，只有她能接触到那碗乌鸡汤，若是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想害刘廉卿的夫人……” 伯阳微动容，却是仍旧质疑，石仲月继续解释： “残留在她口中的……是那乌鸡汤的余味……里面，竟是将近十味滑胎之药，且，皆是药量不弱，怀了八个月的胎，若想让孩子落了，自是有些费力的，明摆着……那月嫂是狠了心要将孩子拿掉……” 如此，伯阳便是有了几分明了，想必，那个月嫂十有八九曾是茶农，若是他猜得不错的话，如今那月嫂的家庭已然是破败支离了。 试想，倘是丈夫尚且健在，岂有妻子抛头露面的道理？何况还是做这不入流的月嫂。 想必，家境已是到了万分困顿的地步。 “眼下，还不是赌气的时候，”伯阳试图说服石仲月： “究竟如何了？弟妹她……” “我以‘镇神针’暂且将她的血流止住了，”石仲月无力靠在门框之上： “昨夜又与她服了那千年老参……” 石仲月后面的话不说，伯阳亦是知晓厉害轻重，即使有千年老参又能如何？若是涉书的身子太弱，将那参汤不能吸收，亦是徒劳的，或者，将会适得其反，血崩……仍旧是免不了的。 “我能做什么？”伯阳开口问，其余的再多的话，亦是无用的，他不是医者。 “……”石仲月轻轻摇头，将头靠在门上，闭眼，无声叹息： “我想……府中的事儿，我是搭不上手了……” “这些你不必放在心上，”伯阳与他许口诺： “你只管将弟妹照顾好，其他的，我来处理……” 石仲月会心一笑，继而捏起伯阳的手腕，为他把脉： “医圣谷的药泉可疗伤，但，你要留意，万莫让黑老虎知晓你的伤……” 伯阳微颔首，石仲月微倾身向前，将他与各地单线线人的联络秘情耳语与伯阳听，继而道： “大理的事儿……应该在今日就会见分晓，昨日‘红袖’来信，老皇帝派他秘密回宫，要在海子谷召见段素英，意图不明……” 伯阳微敛眉，在脑中转了一圈，似是有些明了，便道： “这些事儿，你暂且先不要操心，我来处理……” 石仲月会心一笑，轻轻一捶伯阳的胸膛，兄弟情谊，让他们习惯了如此。 伯阳照旧如此回礼，捶打他的胸膛。 俩人相视一笑，不远处，茗悦与另外一个丫鬟正抬着水桶急急跑来。 石仲月迎上去，将水桶接在手中，快步进屋，转过屏风，他示意荆钗与赏画出屋吧。 俩人本想再留下来帮忙的，却是转念一想，如今的涉书，除了他，谁还能动？谁又敢动？ 方才刚转过画屏，她俩看到涉书身上那密密麻麻似牛毛一般的银针，均是被惊呆，但，俩人皆是知晓，若是没有这些银针，如今的涉书…… 出屋，荆钗的泪再也止不住淌了出来，赏画则是出声哭着，茗悦吓了一跳，怔怔愣住，任由赏画抱着。 伯阳拥荆钗在怀，轻轻拍抚她的背脊，低低安慰： “不会有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 荆钗心痛闭眼，埋首伯阳怀里，双手揪紧伯阳的衣裳，无力点头： “嗯嗯……嗯……” 屋内，石仲月掀开木桶的盖子，取热水到铜盆内，试探了水温再三，方将帕子浸湿，拧干，与涉书擦拭身子。 雪白的帕子，眨眼便是血渍满满，再次浸在水中，却是满盆的绯红…… 半柱香的时间，他为涉书擦拭净身子，换水，换帕子，他为她拭面，温热的帕子轻轻摩挲涉书的面颊，涉书似是有了反应，微敛眉。 石仲月忙凑上前，急忙唤了她两声，她却是沉沉昏睡，并没有醒转的意思。 也对，如此重伤，岂会这会儿便能醒来？ 如今，没有反应，便是最好的反应，只要她能坚持到今夜，他自然有办法让她苏醒过来，也唯有那时，她的性命方能保住。 经帕子净面的涉书，虽是面上苍白依旧，却是莹透立现，石仲月在床边席地而坐，看着她淡淡素颜，薄唇畔现出一抹笑意。 第一次见到她，他便是被她的清淡吸引，淡然的她，似是水墨画一般，清清淡淡，素净无瑕。 一步步走到今天，荆钗说得对，他的初衷并非是真的爱上了涉书，他是不甘心涉书对他的忽略，那是他的征服欲在作祟。 当然，他也承认，是涉书眼眸中的沧桑与漠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与医者的好胜心，他的目的，的确是想将她的心结解开，他想从她那里获得成就感…… 再后来，是他贪恋她的暖，看似是他在无微不至地呵护着她，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是她在呵护着…… 离开她，没有她，原来他是这般惶恐！ 昨日自望江楼回来，他不见她在屋中，以为她只是去天然居了，哪知，他找遍了整个府中，均是不见她的踪迹。 情急之下，他跑去了医圣谷，小莲子说，没有见到涉书回谷，那一刻，他便是开始恨，他恨她的不守诺，他恨她的离弃！ 她答应了他的，她会守着他的，她岂能如此食言于他？ 而今，看着眼前已不能言语、知觉甚微的她，他幡然，原来，是他要求太多。 她毕竟只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她本该只是他的妻，守护她，才该是他该做的。 他有何理由要求她永远站在原地等他？她又有何理由必须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归来？ 他连一个丈夫的责任都不能尽…… 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石仲月歉疚，他早该下定决心的，早该的，她……当真是他该珍惜的人…… （PS：仲月与涉书之间的罅隙就此结束，往后，等待他们的会是真正的琴瑟相合，今夜守岁，昭阳在此送上一更！！！O(∩_∩)O~愿亲，今日新年快乐！！！明日情人节甜蜜！！！岁岁平安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