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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是我珍惜
呆呆望着窗外噼噼啪啪的大雨,荆钗似是有些坐立不安,她总觉得伯阳会出什么事儿。 今晨,他走的时候对她那般不舍,还叮嘱说,让她多担待府中的事儿,说,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来安就好。 如今看来,伯阳是将生意上的权力都放给了她。 越是如此,荆钗越是心惊,伯阳如此,就似是交代后事一般…… 不! 荆钗忙在心内否定,暗暗咒骂自己乌鸦嘴。 “怎么了?普茶(即现在的普洱茶)不合你的口味……”段素英柔声询问,荆钗回眸,有那么一刹,眼前段素英的面庞与心头伯阳的面庞重合。 看到荆钗眼眸中一闪即逝的亲热,段素英的心蓦地漏掉了几个节拍,而后,是心中怦怦乱跳着,许久,不能平复。 “没什么的,是我有些累了……”荆钗笑笑,继续喝着手中的普茶,轻呷一口,回转,下咽,浓香甘醇满溢唇齿间: “多谢你带来的普茶……” 段素英不语,强自将心间的慌张与不舍压下,淡淡一笑: “呵呵……喜欢吗?” 荆钗抬眸,看进他探寻的眼眸,发觉是期待。 心内一动,荆钗隐约觉察到,他期待的答案……似是她不能给予的。 这会儿赏画陪涉书回府了,小莲子又在忙着配置草药,为滑坡中受伤的百姓治伤,是以,此处,只有他们俩。 荆钗索性玩心大起,欲试试段素英的真心,是以,她特意侧过头定定看进段素英的眼眸,继而,缓缓向他靠近。 看着眼前绝美的容颜在徐徐靠近,段素英刚平复的心忽而又怦怦乱跳起来,甚至是连呼吸都屏住了。 越来越靠近他的脸,甚至连他面上细细的汗毛孔都清晰可见,荆钗强自忍住笑意,继续靠近,就似是她要吻他一般。 看着平日里这个处惊不乱的太子爷,此刻被她逼迫到如此面红耳赤的境地,荆钗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而后,倏忽离开他的跟前。 知晓被戏耍了,段素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方才,明明她是要吻他的,却是在将要触及他的唇时,她忽而远离了,连那淡淡的温香都倏忽远离。 “如何?”荆钗拣笑的空闲问。 “嗯?”段素英怔愣,不明所以。 “感觉?”荆钗问,复又轻呷普茶。 “真话还是假话?” “两个都听……” “假话就是……”段素英顿了顿,半真半假望进荆钗的眼眸: “你身上有我娘亲身上的味道……” 荆钗险些喷茶,却是强自忍住了,艰难咽下那一口茶,定定神,问: “真话呢?” “真话是……”段素英亦是忽而靠近荆钗,以极其暧昧的口气道: “我喜欢你!” “……”荆钗不语,明眸淡淡,却是觉察秋毫: “怕是反了吧?” 一针见血地揭穿,段素英忙转眸,远离荆钗的面庞,掩饰心内的慌乱,荆钗见她炸话生效,便是笑得爽朗: “果真被我言中了的,你喜欢我是假象,依靠我才是真的……” “……”段素英低头。 “看着我……”荆钗看似轻淡的三个字,却是不容拒绝,段素英依言抬眸,荆钗定定望进他的眼眸,道: “你娘亲是你娘亲,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绝不会是你的依靠。” 段素英知这句话的分量,却似是害怕什么一般,强言: “你当真舍得?” “没什么不舍得的,”荆钗淡言,放下茶碗: “除了我的相公,没有哪个男人是我舍不得的……” 话已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段素英是何等聪明的人,早该明白了吧。 荆钗望一眼屋角的碧绿琉璃更漏,似是酉时将尽,继而向段素英淡淡一语: “太子殿下该回了,朝中政事繁杂,您今日若是再在此贪留一刻,稍后回府,定必会后悔的……” 知她话里有话,段素英心下一紧,遂起身告辞。 望着他掀帘而出的背影,荆钗笃定,明日,他定是来不了了的。 因为,今夜,段素萁的大军就会回京,逼宫。 *********************************************************** 镇南王府,北院石家祖祠外,涉书呆立一动不动,赏画在一旁为涉书着急,迪鸾在一旁为赏画着急。 晌午,自石仲月回来,便将自己关在祖祠里,没有出来过,冷尘的无首尸身亦是被他带了进去。 眼见着雨点愈来愈大,不能算是寒气袭人,但,也够伤身的,涉书从石仲月进屋至今都是一直呆立屋前,不语亦不进祖祠去。 赏画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关于涉书与石仲月,她总是心存芥蒂的,这俩人之间的千丝万缕,她还是不能完全理清楚的。 唯有将涉书身上的披风再拢紧一些,赏画退回迪鸾身边。 迪鸾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脱下外袍与赏画披上,赏画歉疚回眸,昨夜虽然迪鸾没有上阵,但,亦是一宿未眠,这会儿,却是还要为她担心。 迪鸾抱赏画在怀,无碍一笑,继而,俩人双双望向涉书,祈愿石仲月赶紧出来吧,或是,涉书进屋也罢,总不能老这么站着的。 噼噼啪啪的雨声渐大,敲击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溅起朵朵水泡,顺着地势较低的地方急急流淌着。 天,愈发阴沉,即使是初夏,但,暮晚时分的寒气,还是足够袭人的,赏画缩在迪鸾的怀中,轻轻颤抖着。 涉书依旧呆立不动,似是雕塑一般,赏画往迪鸾怀里钻了钻,想取暖。 她不知是身冷,还是心冷…… 微问身后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赏画迪鸾回头,却是玛娜,撑着伞,眸中满是歉意。 雨水顺着直骨伞的四周哗哗流下,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雨帘,将玛娜的神色掩去了几分。 迪鸾心内一阵恼火,正欲发作的,却是赏画将他结实抱住,轻轻摇头,低语: “她已经知错了……” 玛娜缓缓行来,裙摆尽数被雨水溅湿,原本淡粉色的群裳,此时显出的颜色是深粉色,绣鞋亦是尽数湿溽。 玛娜缓缓向这边檐下行来,赏画尽量阻挡着迪鸾,不让他冲动苛责玛娜。 行至祠堂门口,玛娜弃了雨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正对着门口,泣道: “仲月阿达,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三公子……” “滚!”迪鸾冷喝: “你还有脸来这里……” “不要……”赏画阻止欲要冲上去的迪鸾: “她已经知错了,你这样又是何必?” 玛娜低低抽噎,屋内的石仲月依旧不给于回复,一旁静立的涉书亦是没有半丝反应,能听见的,唯有嗒嗒的雨声与积水流淌的细微声响。 *********************************************************** 在窗前仅站了一会儿,荆钗竟是双腿发麻、腰肢发酸。 湿气重的时候,她的腰肢处便会发酸、疼痛,此时,似是隐隐开始了,伯阳不在,众人都不在,她不能让自己出任何状况。 是以,回身,她坐到了摇椅中,桌上是煮茶的器具,仍旧些微狼籍地摆放着,她也无心收拾,实则,她是当真不会摆弄这些名贵的玩意儿,唯有等小莲子他们回来再收拾。 躺在摇椅中,怔怔望着屋外的雨帘出神,荆钗脑中一片空白,从来,她都没有如此茫然过,仿似有即将被悬在半空的感觉。 不知是因昨夜睡得太晚,还是因为雨天人困,不一会儿,荆钗便昏昏睡了去。 竹帘轻掀,段素英去而复返,不知为何,他总放心不下荆钗。 七步之遥,望着荆钗沉沉的睡颜,绝美,却是疲累隐隐。 段素英心内某一处被牵引,微微疼痛,蹑手蹑脚行至小榻边,拿起榻上的锦被,转身,轻柔与荆钗盖上。 蹲下身,段素英静静凝视荆钗的睡颜,竟似是孩子一般安然。 还是第一次,他如此近距离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凝视荆钗,仿似,他只是一个男子,而她,也仅是一个女子。 若是有其他的因素,那便是,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 蓦然,他竟是在荆钗的眉心发现了一块疤痕,不算太明显,但,以他现在的距离,足够看得清清楚楚。 心内诧异,如此被人呵护备至的人儿,却是哪里来的疤痕? 看样子,似是还不轻。 心疼,他竟是在心内赌咒: 若她是他的女人,他定是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楚。 继而,他又在心内笑话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了? 他府中暖床的侍妾不是没有,就像阿影,也算是一个,但,他从来没有将女人放在心上,也不曾想过去保护谁。 除了他的娘亲,荆钗是第二个他想要呵护的女人。 微微倾身,向前,他靠近荆钗的睡颜,浅浅的一个吻,落在荆钗的眉心。 却是不待他离开,原本安睡的人儿,明眸倏忽睁开,伸手就是一推,虚蹲着的他便是被结结实实推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荆钗忽而自摇椅上站起,眸中是满满的怒意。 段素英怔愣,顿时窘迫,不知该说什么。 荆钗冷面,快步行至门前,挥手掀开竹帘,背对着他: “往后……都不要再来了!” “不!”段素英忙自地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向荆钗行来: “不是这样的,我……” “太子殿下,请吧……”荆钗不给他争辩的机会,冷语,似是强自忍着怒意: “放心,应允了帮你查的事儿,三日后自会与你回复。” “我……”还想说什么的,却是见荆钗仍旧不允,似是心意已决,段素英唯有深深一揖: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动了恻隐之心的……告辞!” 听闻背后脚步声嚓嚓离去,荆钗无力放下竹帘,扶住门框,眼泪滑落,印在泛白近于莹透的面颊之上,心内恨极,却是发作不得: 段素英,当真是我在纵容于你吗?你竟敢如此待我! *********************************************************** 入夜时分,镇南王府北院祖祠外,玛娜依旧端跪在地上,迪鸾怀中的赏画已有些摇摆,涉书却是仍旧静默立于门口,岿然不动。 雨,不再那般大,依旧淅沥沥作响,听在耳中凄厉几许。 少许,暗朱色的雕花大木门沉闷地响着,缓缓开启。 “二哥!”赏画低低惊呼,忙上前一步,想搀扶涉书的,涉书却是没有半分挪动的迹象。 屋门大敞开,石仲月一身甲胄,仍旧是血迹斑斑,抬腿,迈着沉重的步子,跨出高约一尺有余的门槛。 “仲月阿达……”玛娜沙哑着声音,致歉: “对不起……” 后面的话,因哽咽而无法言语,石仲月面上满是惨烈厮杀后的血迹,但,掩饰不住满满的疲累之色。 俯身,他扶起玛娜,不看,不语。 转身,涉书看到的,是他眼眸中的心灰意冷,还有不加掩饰的倦。 “仲月……”话未出口,泪先流,涉书欲上前一步,竟是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石仲月不语,只是将她接到怀里,轻轻拥住,将唇凑在她的耳朵上,好让她能感知到他唇的翕动,后,在她耳畔唇语: “不要离开我……” 涉书呛出满眼的泪,尽力拥紧他,低哑: “傻瓜……不会!我不会离开你、不会离开……” 见他拦腰抱起了涉书,赏画忙将雨伞递与涉书,等不及涉书撑开雨伞,石仲月带上她大踏步行出北院。 赏画抹了一把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迪鸾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该离开了。 赏画回望呆立祠堂前的玛娜,再回望迪鸾,却见他眸中是满满的怒意,赏画忙拉上迪鸾离开,生怕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清冷的祠堂前,唯余玛娜,呆呆望着祠堂正中央停放的棺木,任泪水满面肆溢。 石仲月没有带涉书回望江楼,反倒是带她回到了东院,进了涉书之前所居的屋子。 放涉书到床上,石仲月转出画屏,卸甲。 涉书挣扎下床,勉强能支撑着转过画屏: “仲月……” 闻声回头,石仲月不想笑,不想给什么安慰,他的眼眸中是苦涩与疲累,此刻,他不想勉强自己半分。 涉书扶着画屏行至石仲月身边,为他脱剩余一半的甲胄,他亦不拒绝,似是受惊的孩子一般,任由涉书为他打理着。 褪尽他的衣衫,涉书拉他向画屏内行去,先暂且将他安置在画屏内,涉书转身,却是被他自背后拥住。 感知他凉凉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后脖颈,涉书咬咬唇,强自忍住泪,抬手,抚摸他的脸: “乖,我去与你打水……” 石仲月不语,只是拥紧她不松手。 “涉书姐……”屋外,适时地响起赏画的声音: “我已让人备好了热水,这会儿是不是抬进来?” “好,抬进来吧……”涉书回话,隔着画屏,涉书看到俩小厮将一个大木桶抬了进来,赏画将一盆水放置在屋角的盆架上,再端至木桶边,道: “涉书姐,我先回医圣谷了,他们两个就在门外,你要什么喊一声就行……” “嗯……”涉书心头哽得慌,并不想多说什么,至于谢,她们之间总是免了的。 涉书亦是晓得,荆钗一人在医圣谷,自是不叫人放心的。 试图拿开石仲月的双臂,却是发觉,她似是完全做不到,不知是他抱得紧,还是她当真没有了气力: “仲月,乖,听话,随我去清洗一下,水要凉了的……” 石仲月充耳未闻,仍旧拥紧不放。 涉书便也不勉强,由他抱着。 抬手,抚上他的面,涉书靠在他身上,侧额轻轻摩挲他的下颌: “仲月,我的仲月……” 良久,石仲月方缓缓放开了涉书,涉书忙拉他转出画屏,快步行至浴桶前,涉书伸手试探水温,有些凉,便向屋外喊: “再去打些热水来……” 屋外小厮应是,却是石仲月已跨进了木桶中,涉书阻止不及: “仲月,凉了……” 还能比他的心更凉? 叹息落在心间,涉书忙挽袖,将一旁铜盆中的帕子拧干,为他擦拭面上的血渍。 不想他再看到血色,涉书特意将铜盆端到了他的背后,反复三四次,才将他面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二少夫人,热水来了。”屋外小厮恭敬回禀,自从上次望江楼下伯阳如此吩咐,府中下人如今见到涉书均是这般称呼。 涉书倒是没有往心里去,石仲月一直呆滞的眼眸,却是忽而转动了起来,抬眸,牢牢望着涉书忙碌的身影: 打开门,她让小厮进屋将热水放在浴桶边,再吩咐他们去外面候着,有什么她会喊他们的,后,再自小厮手中取过水瓢,一手攀住浴桶壁,艰难俯身,费力,一手执瓢自桶内取热水…… 涉书好容易舀了一瓢水,直起身,正要往浴桶内倒,却是背上一紧,被人大力拥到了怀里: “仲月!仲月……” 涉书的低低惊呼声中,石仲月在她耳畔沙哑低喃: “你该是我珍惜的人,你也该是我珍惜的人……” “嗵嗵”声响自屋内,门外的俩小厮心惊,莫不是屋内出事儿了? 俩人忙推门而入: “二公子……” “二少夫人……” 话未完,却是忙又慌慌张张退了出来: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 急急关闭的门缝内,透出的,是石仲月拥紧涉书贪婪亲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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