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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莲·天水碧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小家伙,荆钗不觉好奇得紧,这孩子除了长相能跟石仲月挂上钩,其余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石仲月的孩子。 “慢点儿……”涉书叮嘱朦朦慢些吃,边拍抚他的背脊为他顺气儿,边执汤匙为他盛汤: “先喝口汤……” 朦朦不住地点头,却是左手鸡腿右手鸡翅,即使口中已是美味满满,却还是不断往里面塞,恨不能再多长几张嘴。 荆钗敛眉看向落棋,这,果真是石仲月的孩子? 想起平日里风流潇洒、倜傥若仙的石仲月,即使是抿一口清水,都要三沾朱唇的,而眼前这个满嘴油污、饥民一般的孩子,她确实不敢将他与石仲月联想到一处。 若是被他那个洁净以至于洁癖的父亲看到,该会是怎样的一幕…… 然而,落棋的眼神告诉她,他,确是石仲月与芙蓉的孩子,朦朦。 落棋说,她追朦朦追了三日,虽然,朦朦逃跑的本事异乎寻常,怪招迭出,但,于她而言,皆是小菜一碟。 问题的症结在于,想抓住朦朦的人,不止她一人。 短短三日,朦朦可谓炙手可热: 瞧着他顺眼、摸着他舒心的慈妇,想收他为子…… 瞅着他养眼、尝着他可口的贵妇,想纳他进帐,预为日后的宠男…… 一眼相中、大费周章的男妓老鸨,更是不放过朦朦这个好苗苗…… 甚至,断袖者,想留他为娈童的,亦是大有人在。 抓住他,不比诸葛亮当年七擒孟获容易多少。 待,朦朦的嘴稍微有些空闲了,涉书开口道: “朦朦,稍后,你爹爹会来……” 话未完,却是朦朦忽而停下了口中的大嚼大咽,起身就往门外蹿,幸而落棋早有防备,快一步截住了他。 “你们这些坏女人,就知道不安好心的,”朦朦大喊着放开他,继而拼死挣扎: “想要老子从了你们,下辈子都妄想!妄想……” 听他这口气,倒是将她们几个与那些好娈童之人混为一谈了,似是她们会非礼他一般。 落棋制住了朦朦的穴道,继而将他拎到桌边: “再跑,打断你的腿!” 涉书忙制止落棋,说她吓到孩子了,还说,朦朦别怕,落棋姨娘没有这么凶的。 荆钗不明白涉书心内想的是什么,但,她尊重涉书的决定。 涉书为朦朦换衣裳、梳头、做菜,俨然将朦朦视为己出,,这些,荆钗都没有加以阻止。 看样子,涉书似是默许了朦朦与芙蓉在仲月的身边,大有二女侍一夫的趋势。 但,荆钗总是隐约感觉到,她的涉书姐,不会这么简单的,至少,不是那拱手推让丈夫之人。 她说与落棋听,落棋也说,有同感。 连落棋的直觉都是如此,那岂会是假? 可……她终归看不出涉书想要做什么…… 涉书哄着朦朦,他却是一万个不领情: “假惺惺!唱白脸儿的、唱红脸儿的,老子见的多了……” 看着他这一副倔骨头样儿,荆钗倒是想起来伯阳所说的,仲月曾是他们三人中最皮的一个,如今,眼前这朦朦倒是真有几分相像了。 荆钗不咸不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片刻后,你爹爹便会来接你去见你娘亲……” “还提!”朦朦乌亮的眼眸中满是怒意: “爹爹娘亲都叫你们这些坏女人害死了,你们、你们竟是还有脸提!待、待老子能动弹了,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好!是我石家的种儿!” 不大的声音,却是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闻声回头,掀帘而入的是石仲月,依旧是白衣翩跹,俊美异常。 与荆钗对视一眼,彼此了然于心,依旧是相视淡淡一笑,算是见面行礼。 荆钗示意落棋解去朦朦的穴道,说: “这才是你爹爹……” 重获自由的朦朦,猛然自板凳上跳了起来,转身,却是在见到石仲月的一刹那,呆住。 石仲月能感觉到朦朦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淡淡的香甜气息,与他的如出一辙。 一直背门而坐的涉书,此时,缓缓站起了身,荆钗忙搀扶,带她去隔壁耳房。 涉书不能感知到他们父子间的气息,但,她腹中的孩子能感知到。 每每石仲月靠近,她腹中的孩子似是都异常兴奋,踢蹬于她自是免不了的。 与石仲月擦肩而过,涉书不语,他亦不语。 却是一个眼神,将彼此的心意透露无遗。 看到他疲累几许的眸色,涉书的心隐隐疼痛着,却也无奈着。 不想强颜欢笑,即使装得再像,又岂会逃得开他的眼眸? 倒是不如不装。 如今,她能做的,唯有等…… 强求又能如何? 收了手中的直骨伞,石仲月抬手轻掸衣袖上的水珠,继而向身旁的落棋抱拳: “多谢!此番,辛苦你了……” 落棋收回送荆钗、涉书出门的眼神,将装有银线蛇的瓷瓶还与了石仲月,淡然: “我尽一个朋友该尽的本分……” 他知道,她所指的朋友,并非是他,而是涉书。 他更是晓得,这个看似只会杀人的女子,实则,不比荆钗弱,也是通透一般的人物。 与其说她的直觉准,倒不如说她是七窍玲珑心。 他清楚,落棋答应救朦朦,是为荆钗。 但,落棋还为的,也是涉书。 若是朦朦此番当真遭遇不测,那他的心中便是会永远留着朦朦,此生,在他的心中,朦朦,将会永远影响着涉书母子。 有时候,死去的人,反倒比活着的人更有分量。 可,即使如此,他亦是再次谢过。 落棋仍旧淡淡,继而,步荆钗俩人后尘,掀帘出屋。 回眸,看着眼前这个满嘴油渍的水晶娃娃,石仲月歉疚着,却也欣悦着。 五年了,这个世上,竟是有这么个孩子,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石家的血。 “你就是我爹爹?”朦朦虽是在问石仲月,却是语音中满是肯定。 石仲月蹲下身,抬手轻抚他细嫩以至于晶莹剔透的面颊,笑而不语。 “我知道的,你就是我爹爹。”朦朦的眼眸中闪着自信的光: “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我是被一个女人送来的,所以,我的身世,我查了很久了……” 听他这么说着,石仲月哑然,却是朦朦认真的分析: “我笑起来也与你一般好看的!” 言罢,果真给石仲月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似是碧波潋滟的湖水乍泄了无限的春光一般。 听闻着隔壁屋中的呵呵笑声,涉书强自敛起心神,不让荆钗与落棋看到她的难过。 落棋小心搀扶着涉书在摇椅中躺下,荆钗取来锦被与涉书盖上: “昨夜无暇闹腾了一夜,你定是没有睡好,今日就再补一回吧……” 涉书说,她的孩子叫无暇,是以,荆钗几人都习惯了叫这个尚未来到人世的孩子为无暇。 落棋将炭盆向涉书又移了移,荆钗就近在涉书身旁坐下,好奇地抚摸着涉书的腹部,感知着里面小家伙的微微蠕动,她只觉好神奇。 涉书不语,唯有默许,偏头靠在摇椅中合眼。 的确,昨夜,她腹中的无暇折腾了一夜,她坐卧不安,害得小莲子也整整守了她一夜。 这会儿,倒真的是困意上泛。 迷糊中,微觉有人在脱她的鞋子,以为是小莲子来给她泡脚的,便也没有睁眼。 她的双脚浮肿得越来越厉害,小莲子想给她配几味草药的,她说,无暇还在腹中,待她产完,再调理也不迟。 是以,小莲子唯有以屋后药泉的热水为她泡脚,方会减轻她脚的浮肿。 却是,当那一双滑如凝脂般的手揉捏她的双脚时,涉书猛然惊醒: 这哪里是小莲子的双手! 分明是…… “别动!”熟悉的喝止声,依旧是疼惜满满,多日来的坚持,竟是在这一瞬溃堤。 是她看不透吗? 明明,他的心中是放不下芙蓉的,他的心,明明是还爱着芙蓉的…… 却是……却是又对她这般的好…… 可,对她,他又能放下多少? 她知道,这无关乎孩子,仅仅是他们之间的情,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 透过迷茫的水雾,涉书看到的,依旧是往昔那个埋首认真捏拿的石仲月,她的仲月…… 却是不知在何时,竟是多出了一个人…… 不想再去想,亦没有气力再想。 涉书复又躺倒于摇椅中,由着他为她捏拿双脚。 照常,一炷香的时间,他为她捏完双脚各处要穴,继而,为她穿上棉质的袜鞋,再为她穿上丝履。 一切的一切,有条不紊,往常,每晚,他都会为她做这些…… 后,是他抚摸她腹中的孩子,亲吻,然后,他会对着她的腹部,唧唧歪歪说一些有的没的…… 每每如此,她腹中的无暇都会异常兴奋。 今日,他的手,在她的腹上,虽是不减半分疼爱,却是只有少许的停留,继而,为她盖好锦被。 听到他起身的衣袂窸窣声,涉书微微偏首,将眼角那滴止不住的泪,强自压在了脸侧。 她不要他看到她的泪,她不想…… 其实,她很想问,仲月,你可知,《西洲曲》的后面,还有很多很多…… 忽而,她却是笑话自己。 《西洲曲》,这是耳熟能详的名篇,他,岂会不知? 仲月,你可知那忆郎君的女子……究竟有多苦…… 出屋,凉风袭来,石仲月心口的憋闷顿时消散了许多。 看到荆钗缓缓向他行来,石仲月似是明白了,她意欲为何。 心照不宣,俩人各自撑伞向屋后行去。 站在崖边,却是谁都不先开口。 唯有丝丝如缕的小雨,不停敲打着精描细绘的直骨伞。 一把,青碧牡丹,淡雅高贵,火红牡丹,妖娆冷艳。 一把,丹青翠微,悠远清闲,水墨江南,烟雨迷茫。 少许,终于,还是荆钗打破了静寂: “芙蓉姐可好?” “还是为了朦朦的事伤神,”石仲月语音中是不加掩饰歉疚: “寝食难安……” 顿了顿,石仲月又道: “今日带朦朦回去,让他们母子团聚,于她的病……或许有益……” “病?”荆钗诧异。 “嗯,她的心结很重,如今的她,惊弓之鸟一般……半刻也离不开朦朦。”石仲月微一声叹息,眺望云海一般的海子谷: “若雪强行将她与朦朦分开五年之久,这五年的念子心切,又岂非常人能体会的……” 梅若雪将芙蓉囚禁在梅园暗室,六年之久,这个荆钗自是之晓。 昨日,还听伯阳说,芙蓉爱子情深,被梅若雪囚禁在梅园的暗室,却仍是不忘尽她人母的职责。 虽然,朦朦送与了徐甲夫妇,但,朦朦自小到大所着之衣衫、鞋袜等,从纺线、织布、裁剪再到最后制成衣裳,皆是芙蓉亲力亲为。 五年多了,日复一日的劳作,曾经纤柔软滑的柔荑素手,如今,已然是厚茧重重。 每加厚一层茧子,芙蓉对朦朦的爱便深一分,似是唯有如此,她方能感受到她与儿子的距离是近的。 伯阳说,芙蓉总是忏悔,她不该将朦朦带到这个世上来的,总会说,是她害了朦朦。 伯阳还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芙蓉的心结,便是仲月与朦朦。 “你曾说,我与你是同一类人……” “是,我们是同一类人。”石仲月不否认。 “若是我没有说错……”荆钗的眸光仍旧停留在眼前烟雾迷茫的海子谷,语音平平,没有任何异常的情愫在其中: “当初,你与相公一样,都是贪上了芙蓉姐的温暖与体贴……” 听她这么说着,石仲月坦然承认: “是。” “但,姐姐却是喜欢上了你,”荆钗接着说: “而你,终究只是贪恋姐姐身上的暖……” “也许……”石仲月打断,想起那些花前月下的美好,他的唇畔浮现一抹浅笑: “我当真曾爱上她……” 荆钗冷笑,却是将话挑明: “在心底,我们……最爱的,终究是自己。” 石仲月倒是不否认,很是赞同地点头: “我承认,我有愧……我欠芙蓉一个丈夫,欠朦朦一个父亲,欠他们母子一个家。” “那涉书姐呢?”荆钗微有些着急: “她又是什么?” “……” 他的缄默令荆钗禁不住握紧了伞柄,她最害怕的问题,终究是逃不过: “姐姐,你至少爱过,那涉书姐呢?” “……” 半响,荆钗缓缓转身,望定石仲月的眼眸: “涉书姐说,她信你……” 石仲月不为荆钗的话动容半分,却是反问: “你信他吗?” “信!”荆钗回答得斩钉截铁,继而转身: “他是我相公,我自然信他,就如他信我一般。” “……” “问清楚你的心,”离去前,荆钗给石仲月抛下一句: “看看它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回身,望着渐行渐远的荆钗,石仲月的眼前浮现涉书清淡若水的面容,忽而,他自语低喃: “那你呢?你信不信她……” *********************************************************** 依旧是阴雨连绵天,懒起晚梳妆。 赏画伸了懒腰,顺手摸了一把身畔,凉的,似是身畔人离去已久。 百无聊赖,抬眸瞅了一眼屋角的更漏,看样子,似是又快到午时了。 忙一个翻身,赏画坐了起来。 昨日清晨,被荆钗撞个正着,夜里,荆钗便是与涉书揪住她不放,连最老实的落棋都加入了战团,一起打趣她、揶揄她、笑话她,有了夫君就什么都忘却了…… 向来,都是她打趣旁人的,哪里轮得到旁人如此揶揄于她? 是以,她伸手就拿床头的衣裳,并未仔细看。 却是待衣裳都穿到一半了,她才蓦然发现,她此际穿的衣裳是新的。 这是质地上乘的丝绸裁制的,且,看这缯染的技艺,似是不像蜀地的,倒像是…… “‘天水碧’,喜欢吗?” 迪鸾的声音响自门口,赏画抬头,触上的是他笑意浓浓的黑眸子。 “……” “那是郡主给的,”迪鸾向赏画行来,在她的床边俯身,为呆愣住的她穿衣裳: “郡主说,这‘碧水天’是几日前刚自金陵送来的……” 石家的商号遍布四海,自金陵送这些缯来锦州,又岂会是一件难事儿? “前几日,伯阳兄要为郡主做衣裳,郡主便央他多做了一套,与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迪鸾这么说着,赏画似是隐约明白了几分,想必,这“碧水天”并不是什么荆钗想要,而是专程为她而送来的。 眸中水雾浅浅,却是呛出了泪,赏画喃喃低骂: “就她鬼心眼多!就她了解我……” 迪鸾看着她的反应,心疼之余,禁不住在心内感激荆钗。 今早,他刚与伯阳说完玛娜的事儿,荆钗便是叫住了他,说,有一件宝贝要给他。 他还奇怪了的,哪里来的宝贝,却是给他做什么。 后,荆钗便是将这一身精心裁制的衣裳给了他。 说,做这衣裳的布料名叫“碧水天”。 不用荆钗再说什么,迪鸾自是了然于心,当场便以隆礼谢了荆钗。 “碧水天”的来历,他还是前夜听赏画说那些金陵往事之时,才知晓的。 赏画说,她的娘亲喜着青碧之衣,因为她的父皇曾赞她的娘亲,面若芙蓉,不胜娇柔,恍若仙子,该是绿叶来衬的。 是以,她的娘亲爱上了碧绿,且,亲自缯染碧绿丝绢,裁制衣裳。 宫人皆是争相效仿,一时,缯染碧绿丝绢者甚多。 一次,一个宫人将染好的绢拿出去晾晒,晚间忘了收取。 第二日一看,却是发觉,经夜露沾氲过的碧色,竟是分外鲜嫩。 她的父皇甚是喜爱,便为此绢取名“天水碧”。 还对着她的娘亲赞道,“天水碧”,欲识此绢之精妙,非爱妾不能。 若说,有什么是她的父皇曾完整地给予了她的娘亲,那便是这一句赞了,是全部,也是唯一的。 只是,迪鸾想不到的是,这“天水碧”,竟是真的还有,且,荆钗还为他备好了。 除了感激,他更多的,是对荆钗的折服与敬重。 荆钗偷赏画出宋廷的皇宫,迪鸾自是从石仲月处得知了,若是没有荆钗,便是不会有他与赏画的缘分。 且,赏画亦是与他说过,荆钗,实则比她还小。 她已至及笄之年,而荆钗,仅仅是豆蔻年华。 只是摄心术的创伤,令她看上去更加老成、持重。 他很佩服荆钗的胆识和聪慧,也很感激荆钗为他、为赏画所做的一切。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想必,便是这样吧……”看着眼前铜镜中的赏画,迪鸾忽而想到了这一句词。 赏画蓦然晕红了两颊,低眸,干咳了一声,掩饰她心内的羞乱。 迪鸾也不戳穿,而是继续为她绾发。 这还是第一次,他照顾一个女子起床、穿衣、着履、洗涮、绾发,再到最后的点绛唇。 女人,他不是没有碰过,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王就教会他,女人是抢来的,只要是你想要的,你就可以去抢。 前提是,衡量好你的实力,再衡量敌手的。 不是要他量力而行,而是要他知己知彼,即使是强手,亦是不能退缩,遇强越强,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从他懂事开始,他身边的女人就不会少,有身份高贵的酋长之女,也有低贱的奴隶仆役,即使他的发妻——高原第一美女,竟是都不及赏画的半分。 都说,美人儿该是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眉如墨画的,他不信,因为他不曾见过。 在他认为,这些溢美之词,都是那些文人用浮夸的辞藻而已,这世上,哪有那般的女子? 而今,他是真正见到了,且,就在他的怀里。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为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双环髻,迪鸾下颌抵在赏画的肩上,轻轻在她耳畔呢喃着: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我又不是洛神!”赏画娇嗔,别过脸,不让他看到她的害羞,迪鸾却是将她面上蔓延到雪颈的红晕尽收眼底: “你就是我的洛神……” “贫!”赏画拿起木梳轻敲他的额: “情人眼里出西施!” 迪鸾只笑不语,却是深深浅浅吻着她滑腻的雪颈: “我,好像不能与你……办一个盛大的婚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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