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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芙蓉那个芙蓉
暮色垂垂,东屋内,暧昧的氛围依旧不减。 迪鸾深深浅浅吻着赏画的面颊,温热的气息喷在赏画细嫩的面颊,赏画微微娇喘着,试图推开他。 “不要!”他低哑的制止声,声音不大,却是赏画听得清清楚楚,欲语,她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刻,他给她的感觉,她竟是既渴望又害怕,她从来不知道,人,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男女间,这感觉竟是如此奇妙。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仿佛能感知到他体内的火热,与他相距如此的近,她真怕他会控制不住…… 往日看到的那些个男女间的事儿,此即竟是一一都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很小的时候,宫闱内男男女女间的那些个事儿,她早已经见惯不怪了,她也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的。 可如今,到了她的身上,她竟是开始害怕了。 因为,十一岁那年,她偷偷看了嬷嬷们给即将出嫁的姐姐准备的春宫图。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很恐怖,男女之间……竟然能那般! “不要动,让我……让我再抱一会儿……”迪鸾似是祈求的声音,似是渴望,语音中竟是满满的疲累: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的……” 原来他竟是能够通晓她的心思,他是在向她承诺,他不会动她一毫半分。 赏画的心忽而揪疼,泪水在眼眶中转着。 他的疲累,她是晓得的,两日前,迪鸾不辞而别,托石仲月告知她一声,说族部来了十万火急的密件,他必须回去。 昨夜,来瑞彻夜未归,赏画便是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今晨,死缠烂打之下,赏画方是自石仲月处问明了,原来,是迪鸾的部族被巴巴拉残余势力偷袭,去岁过冬剩余的粮草被劫掠一空。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春末,于巴辛部全族人而言,这即是灭顶的灾难。 迪鸾的部族原本亦是靠掠夺生存的,这个赏画知晓的,但,从迪鸾的父亲开始,便是试图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至迪鸾这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如今,巴辛部开始有种植青稞和小麦的,还有依靠手工艺来维持生计的,但,总会遭到巴巴拉以及其他部族的掠夺。 每年过冬的粮草,都是靠石家暗中资助,去岁好容易收成好一些,今年开春的粮食总算勉强够食用了,不想,却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为了护住粮草,迪鸾的母亲,带领族部精锐及獒犬与巴巴拉的獒犬恶战一天一夜,坚持到迪鸾回族。 幸而,来瑞带领的十三骑亦是同行的,方化解了这一危机。 之后,十三骑本能全身未退的,却是来瑞不顾伯阳“退敌即可”的命令,自行下令: 凡是来袭者,一个不留! 昨夜寅时将近,巴巴拉部来犯者,被十三骑截杀殆尽。 迪鸾趁势挥军南下,占领了巴巴拉部族,杀死巴巴拉全家七十六口人。 今晨卯时,巴巴拉与巴辛部合而为一。 如此,迪鸾算是完成了他父王的遗愿。 可即使如此,巴辛部亦是损失惨重,族部精锐多为巴巴拉的獒犬分而食之,尸骨无存。 这其中,就包括迪鸾的母亲。 幸存较多的,反倒是巴辛部的獒犬——獒犬中的神犬——火狮。 石家的十三骑,不能算损失惨重,却也是损失了两匹战马,且,六人负伤。 于十三骑而言,损失战马与损失人是一样的代价,这些战马与战士皆是长年配合的,几乎是达到了合一的地步。 损失了其中一者,另一者也是再难上战场的,因为培养与战马的默契,战士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幸而,来瑞也只是受了些轻伤。 抬手,回抱住迪鸾,赏画的泪欲夺眶而出。 原以为,她能坚持住不理他的,作为对他不辞而别的惩罚,对他不重视她的惩罚,对他不尊重她的惩罚。 却是在抱着他、听他在她耳畔的祈求之时,她的心便不由她控制了。 此刻,对于他,她没有抱怨,反倒是为她之前的小心眼禁不住愧疚满满。 战争,于她而言,总是遥不可及的,即使是国破的那一日,她亦是没有见到一兵一卒拼杀、浴血,她和她的家族、朝臣,便被押解到了汴京。 而她怀中这个男子,却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他的艰辛,只怕是她穷尽想象也感知不到的。 可,她宁愿她能看到这样的情景。 亡国的耻辱她从来没有忘记,那是根植在她心间的恨与痛,那是永远不能磨灭的痕迹。 但,她不会想着复国,成者王侯败者寇,已经错失时机,大势已去,又何苦做垂死挣扎? 即使她的父皇母后在汴京受苦,她亦是不会有此心思。 并非她不孝,而是她相信,种何因,收何果。 那是他们种下的苦果子,该是他们来品尝的。 止不住的泪自眼眶中滚落,连赏画自己都不晓得是为了什么,颗颗落进迪鸾的衣领内。 迪鸾高大的身躯一僵,想开口,却是赏画快一步开口: “不要!” 将他抱得更紧,心头疼痛难当,赏画哑声开口: “让我就这么抱着你……” 深吻赏画的鬓角,迪鸾累极,却是喜悦: “谢谢……” “傻瓜!”赏画笑骂,却是因苦痛而暗哑着声音。 *********************************************************** “相公!……” 竹屋内,一声畅快已极的唤声,荆钗隐隐啜泣: “相公、相公……” 伯阳忙着应答她的唤,吻着她香汗微浸的面颊,想要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荆钗依旧是低低啜泣,想回应他的吻,却是莫名的委屈自心间泛起,继而哭出了声,直至放声哭泣,埋首伯阳怀中。 拢她在身下,抱紧,轻柔摩挲着她滑腻的背脊,伯阳低低在她耳畔哄着。 荆钗却是越哭越厉害,竟至于纤弱的娇躯在伯阳的怀中轻轻颤抖着,最后竟至剧烈颤抖。 伯阳急了,若是早知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就不应答应她的要求的…… 思绪尚未转起,却是看到他眼前铺泄满枕的雪发,竟似是墨漆淌过一般,自发根至发梢,那墨漆缓缓晕染而过。 眨眼,荆钗满头的银丝换做了乌漆般的青丝。 惊喜之余,伯阳呵呵笑出了声,却是眸中有水雾在迷蒙: “丫头,我的丫头……” 轻柔至极的拍抚、摩挲,伯阳心头五味杂陈,抱紧她,让她感受到他怀中的暖意。 听着她孩子一样的呜呜哭声,伯阳没有阻止,只想她能发泄一下,许久以来的伤……都留在了她的心中。 轻轻吻着她的乌发,伯阳喃喃低语: “丫头,我的丫头……乖……乖……” 原来,她的心结竟还是在这里。 对于他,她终归是爱得太深,深到她自己不能控制。 也似他,对她,他也明显感知到了,他不能控制。 今日去万花楼,他的心竟是万般的不愿意。 但,他脑中清晰而明了,于芙蓉,他终归是歉疚的。 毕竟,她是因他而投江的。 即使以他的性命去换芙蓉孩子、丈夫的安危,他也绝不会皱眉。 但,今日去万花楼,却是没有见到芙蓉。 不是芙蓉不在,而是她不愿相见,只差老鸨告诉他: 芙蓉姑娘不想您为难,故而,王爷请回吧。 如此,直觉告诉他,这个芙蓉有问题,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他竟是一点点也回答不上来。 最关键的是,这个芙蓉太正常了,太像那个芙蓉了。 以往的芙蓉的确是这样的,为了替他着想,可以委屈自己,宁愿逆来顺受。 眼前的芙蓉,举止亦是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的,她的懂事体贴、处处为他着想,曾是他最喜欢的。 明着若雪给芙蓉的要挟是她的孩子与丈夫,实则,伯阳感知得到的,事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似乎,有哪里是他漏掉的,没有想到的…… “相公……”怀中的人儿有气无力的一声低唤,伯阳回眸,答应她,却见她面颊之上红晕渐渐,似是…… 如此,看得伯阳心惊,忙抽离她的身体,却是她手脚并用捆住不要他离开。 “丫头,丫头……乖,听话,不能再……”伯阳的话未说完,却是荆钗的唇急急覆了上来,渴企的索求,毫不掩饰她的情欲。 捧住她苍白却透着朵朵红云的面庞,伯阳尽力分开他们的唇,听着荆钗紊乱的呼吸,伯阳锁眉: “丫头,不能的……会伤到你的……” 伯阳试图抽身离开,却是荆钗的死死抱住不让,微启而迷醉的眸中满是祈求: “相公,不要、不要离开……不要、不要……我、我想要……” “丫头、丫头,听我说、听我说……乖……”伯阳低声哄着,狠心忽略她眼眸中的神色,强行将她推开,扯了暖被将她完全裹在其中,让她的身体与他的隔绝: “丫头,要听话,不能再要了……” 荆钗还想说什么的,却是唇畔一抹无奈的苦笑,忍着心间的冲动,将头缩进锦被中。 是真的不能了,从黄昏到现刻入夜已深,她都不记得她跟伯阳喊了多少遍她想要…… 她也不记得他给了她多少遍…… 忽而,羞耻自心间蹿起,她不明白,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 即使对着她的相公,她亦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没事儿的,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就都会好的……”伯阳温厚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头,之后是他有力的臂膀隔着暖被抱紧了她: “那不是你的错,是阿芙蓉的毒素正在减轻,很快、很快就会好的……很快……” 最后两个字,伯阳在她耳畔低低承诺。 如此,荆钗才敢偷偷探出头来,看到伯阳眼眸中是关切与疼惜,并没有别的,她方是有些自在。 忽而,一个问题闪现在她脑海中,欲问,却是不知道该不该。 看到她的欲言又止,伯阳将脸向她再靠近了一些: “要问什么?” “……”看着他眼眸中的宠溺,荆钗突然在心内放弃了问题,淡淡一笑,轻轻摇头。 “丫头啊,”伯阳隔着暖被轻轻拍抚她的背脊: “相公笨……很多时候,猜不到你的心思……” 似曾相识的话,荆钗瞬间眼泪迷蒙了双眼,她心内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他笨,是他在乎,太在乎…… 格格笑着,荆钗眼泪淌下: “相公那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伯阳微怔愣,他知道她指的是他戒毒之时,那些情欲难耐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可,他想不到她会如此直白问出来。 然,这就是他爱着的女子,聪明,向来不轻易问一些拐弯而无用的话,用以试探他的本意。 伯阳似是有意的,似是无意的,向荆钗又靠近了再靠近,直至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才问: “你觉得呢……” 看到他眼眸中极力忍着的戏谑,荆钗恍然于心间,故意清清嗓子,板着面郑重道: “反正那个女子不是我……” 伯阳哈哈大笑,笑骂她鬼丫头,却是在心内欣慰,她的丫头总是这么聪明。 “是睡莲,”伯阳直语,也不掖着: “那个时候,睡莲刚自西域来,原本是被安排在府中的,怎奈,老太君万般阻挠,我与仲月商量之后,才将她安排在了万花楼的。” 荆钗静静听着,也不插话,伯阳深吻她的面颊,将那一滴泪吻去: “睡莲到万花楼的第二天,我便出了事儿,八天之后,我的伤势有了好转,却是阿芙蓉的瘾难戒,贪上了男女之事……” 看到伯阳眼眸中波澜不兴,仿似在说别人的事儿一般,更令荆钗心内微微不爽的是,他对着说的人竟是他的妻子! 只是一瞬,下一刻,荆钗便是想明白了,那个时候,芙蓉不在身边,睡莲不拒绝,他又为何要拒绝? 何况,这欲火难耐的苦……荆钗现刻正在体验着,竟是比之前的钻心之痛不逊色半分。 那时她还不是他的妻,伯阳不需要为谁守身如玉。 “那……睡莲……”荆钗想问,却是伯阳先开了口: “她倒是很洒脱,比汉人的女子想得简单。” 荆钗讶异,伯阳眸中现出一丝欣赏: “她说,那没有什么,她觉得我还算是个不错的床第伴者,大家彼此各取所需,一方厌倦了,就离开这床,另一方不许干涉。” 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女子,荆钗还真是第一次听闻: “那是谁先离开谁的?” 看到荆钗眼眸中的好奇,伯阳苦笑: “丫头,我是你相公……” “知道,”荆钗撇撇嘴,继续追问: “是她先离开你的吧?” 伯阳点点头,却是不见眸中有难堪或赧然之色,反倒是有了一丝愧疚。 “她……爱上了你?”荆钗试探性问,伯阳点头: “她说,爱上了,就不好玩了……” 睡莲的行为的确让荆钗有些流汗,却也是不得不在心内佩服,这个女子率性而为,活得洒脱,无拘无束。 看着她凝眉深思的样子,伯阳不禁有些窃喜,想着,下一刻,他能看到她耍赖撒娇吃醋的样子,却听荆钗说了一句让伯阳流汗的话: “若是我,我也离开你,你又不爱我,留下来……只会让伤害越深。” “丫头!”伯阳终于忍无可忍,气结似的翻身将她拢在身下,居高临下显示他丈夫的权威: “你敢!” 看着他眼眸中毫不掩饰的醋意,荆钗懵懂,却是转瞬反应了过来,原来,他是不想她像睡莲一般与男子率性而为,严重的是,他让她连想都不许想。 “小心眼儿……”荆钗低低嘟囔,却是在心内偷着乐。 原本,他说睡莲的事儿,是想让她吃醋的,却是他自己吃上了醋,且,酸味儿还很浓。 想必,这一局,是她赢了。 咬着她的小俏鼻,伯阳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却听她在他怀中呵呵笑着,眼眸中尽是坏笑。 如此,才是他反应了过来,她是有意的。 趁着他恍神,荆钗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尽显她妻子的威严: “过去的事儿呢,本夫人宽宏大量就不计较了,只要你从今往后乖乖跟着,本夫人保证让你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伯阳爽朗笑出了声,她果真是他那鬼精而懂事的丫头,她该在乎的、该计较的,确实是他的未来。 忍不住拍她的背,却是发现她整个后背都是露在外面的,锦被竟是被她这一个转身都盖在了他的身上。 再稍微抬头,视线越过她纤瘦的肩膀,一看,伯阳却是变颜变色,荆钗几乎是全裸着后身朝天。 翻身,将她按回被衾中,伯阳絮絮叨叨在她耳畔碎碎念着,数落着她。 荆钗无比享受,她喜欢他老妈子一般的细心呵护,忽而心内一股暖流涌起,她张嘴就可怜兮兮的: “相公,我想要……” 伯阳皱眉,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无奈一句: “忍着!” 粽子一般将她裹个严实,荆钗却是说了一句对俩人而言都考验莫大的话: “就最后一次……” 伯阳心念微一动,却是下一刻严厉呵责: “知道戒不掉的祸根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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