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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椁内
初晨的阳光,照耀在竹林之上,却是照不进竹林。 伯阳在湖顶换了一口气,复又沉到湖底,看着眼前的荆钗,他笑颜暖暖。 荆钗微翕动朱唇,伯阳看清那唇形是: “相公,回来……” 此际,伯阳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不能贸贸然便进去。 是以,将脸贴在棺椁壁上,意思是要她还他一个吻,荆钗无奈一笑,却是眸中三分宠溺。 小嘴儿一撅,明眸璀璨,贴上前,欲吻,竟是呆愣住了。 伯阳不解,见她眸中神色疼惜满满,不禁以眼神相问,荆钗纤纤素手轻轻抚摸着棺椁上他的容颜,似是在抚摸他的下颌。 恍悟,原来是他自那日进这林子,便一直忙着照顾荆钗,竟是连自己的仪容都没有时间修整。 想至此,他也是淡然一晒,反正看他的就她一人,假装生气,伯阳故意用下颌的胡子扎荆钗。 荆钗笑得明媚,却是突然离开棺椁壁,后退,纤指在空中缓缓写道: “回来,让你扎……” 伯阳呵呵一笑,却是无奈轻轻摇头,但,他不想荆钗担心,便假装耍赖要她过来。 荆钗笑得狡黠,缓缓又向后退了一步,却哪知,这一步不知是被脚下的被衾绊到了,还是身体尚未复原,荆钗一个收拾不住,跌坐到了地上。 看着她在锦被中撑腰挣扎,眸中似是疼痛多多,伯阳立时明白,是她的旧疾复发了。 当下,便是再也顾不了许多了,浮上水面,奔回竹屋,连湿衣服都来不及脱,径直向小屋的角落行去,攀住石墙,一个用力,千斤重的石墙应手被拔起。 纵身而下,伯阳复又将水晶棺的入口以凤泣血开启: “丫头,丫头……” 刚进入,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他却是说不上来半分。 不知是他跑得太急,还是心忧荆钗,此时竟是闷热异常,而荆钗,伏在暖衾中,似是已经晕了过去。 “丫头!丫头……醒醒、醒……”刚将荆钗抱到怀中,他便是发觉,她不仅没事人儿一般,且眸中黠笑满满。 一怔,方觉察到,她是故意的。 即使如此,现刻,他还是心有余悸,将她紧紧拥在怀: “丫头,我的丫头……” 嗅着他怀中浓浓的清竹气息,荆钗也是心间苦涩满满,她不是骗他的,是真的她的腰动不了了,现刻,她的浑身乏软无力,麻木的感觉若隐若现。 即使在他的怀中,对他怀抱的感知,她也只能是若有若无。 她不信,她不信她会就此失去知觉,失去感知他存在的知觉。 “相公,抱紧我、抱紧我……” 听着荆钗在他耳畔的喃语,伯阳复又加大了双臂间的力度,事实却是,她真的有些麻木了…… 想攥紧双手,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情急之下,泪,便那么着,肆无忌惮,滚落,口内心间,竟全是苦涩。 “丫头……”泪水沾湿伯阳的耳垂,伯阳缓缓放开荆钗,想看清她的面容,荆钗却是急声制止: “不要放开我!不要……” 抱紧,伯阳轻柔抚摸着她的背脊,喃喃: “不放、不放……” 柔声哄着,伯阳慢慢冷静了下来,此刻方觉察到,这棺椁内,似是气流不是很通畅,也难怪,一夜了。 如此,方才他进来之时那闷热感便也明白了过来,又发觉荆钗似是只静静由他抱着,并未回抱他,更是了然于心: “走,带我的丫头出去……” “不要!”荆钗制止,伯阳却是将她抱在了怀,依然起身: “是我的疏忽,这是水晶棺,寒气自是重了一些的……” “这不怪你的,”荆钗安慰: “你又不知我有这旧疾……” 话到了嘴边,荆钗猛然惊心,他竟是知晓了她的旧疾,莫非……莫非他都记得了? 伯阳似是有意忽略她话语中的漏洞,打岔道: “啊,怎么给忘记了,小屋刚自湖中解禁出来,此刻,想必都是湿的……” 言语间,伯阳复又将荆钗放到了暖衾中,荆钗眸中却是焦急,口中惊呼不要放开她。 知晓她的心意,伯阳倒也不急,只管将她放到暖衾中,看着她眼眸中的焦急,他眼眸中的神色竟是有些复杂: “总要将这湿衣服褪去的吧?” 荆钗这才发觉,此际,他的衣服还是湿的,再看她的衣服,竟也是湿溽了一大片,似是被他的衣服涾湿的。 即使如此,荆钗依旧是孩子一般与他赌气: “我说不要就不要!” 看着满眸怒意又耍赖的她,伯阳就觉得像极了吃不饱的婴儿一般,轻轻点着她的俏鼻尖儿,他宠溺一笑: “你还不如锦儿……” 被他这么一说,荆钗又羞又怒,索性发横到底: “我就是个无知孩儿,你又能如何?” 她理缺,心虚,还忍不住要硬望向伯阳,她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 岂知,一抬头,触上的是伯阳有些发直的眼神。 再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却是她被解开了衣物,此际春光乍泄。 如此,荆钗似是也记起了,昨晚,她的衣服尽湿溽,伯阳便随便抓了床头他的睡袍,与她穿上。 且,只有这一件,内里,竟是什么也没有给她穿。 蓦然脸红,荆钗忙将头别向他处,不再和他执拗。 感知着他将她褪尽衣衫,放到了被衾中,轻柔为她盖上暖被,继而起身离开。 “相公!”忙一声惊呼,想要留住他,出口,荆钗竟是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时尴尬。 伯阳却是淡定自若,将棺椁的门尽数打了开来,道: “这里气流不是很通畅,过会儿便会好的……” 听他如此说着,荆钗轻轻“哦”了一声,之后,便看到他将身上的湿衣物褪了去。 莫名的,荆钗的心竟是怦怦乱跳着,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暧昧的气息…… 似是欢爱的前兆…… 扪心自问,她会吗?与眼前的伯阳…… 眼前的伯阳是伯阳,却已不是往昔的伯阳,不是她的相公,她不能确定他对她的爱……有多少…… 慌神间,身边有了动静,忙回眸,是伯阳,他眸中暖笑满满,将双手探进了被擒内: “……” “你要做什么!”荆钗急了,他没有说话,她倒是喝止他,慌乱中忙将他的双手往外推。 没有在伯阳的眼眸中看到失落,也没有看到惊异,反倒是三分欣喜、三分赞赏、三分得意,另还有一丝神秘莫测。 就这么着,荆钗掉进了他深邃而莫测的眼眸中,竟是出不来,连他的双手游走于她的身体上都没有发觉。 少许,他眸中的神色换做了宠溺,荆钗这才回过了神,身体上传来的是熟悉的揉捏力度,如此,她才完全反应了过来,他是在为她按摩。 眼前的他,竟是将她方才穿的那件睡袍穿在了身上,似是想告诉她,他不会对她如何。 原来,他还是不记得…… 但,眼下他所做的事儿,却是明明白白告诉她,他记得的…… 以往,她的旧疾发作,他都会帮她按摩,为她的全身舒缓。 温厚而略略有些粗糙的双手,自她的腰顶寸寸向下揉捏,轻柔却不失力度。 如此、如此熟悉…… 只有她的相公,才会对她如此。 莫名的,心间涩涩,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湿润了眼眶: “相公……” 低哑一声轻唤,透过层层水雾,她看到了他眼眸中的疼惜,那是她的相公呵…… “相公!相公……”荆钗顺着此际正握住她腰底的双手,借力,扑到了他的怀里: “相公,我的相公……” 拥紧怀中微微颤抖着的纤躯,伯阳轻柔拍抚: “乖……” 一个字,却是将他现刻的心情出卖无余,是疼惜的低喃,也是苦涩的结束,还是欣喜的伊始。 “你记得了,对不对?”荆钗猛然自他怀里抬头,眸中期许多多: “你都记得了……对不对?” 看着她眸中的渴企,伯阳复又将她大力拥到怀中,就着她的耳朵道: “究竟……我是该恨你……还是爱你?” 闻言,荆钗呛出满眼的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难怪!难怪他方才眸中的神色会是那般复杂的。 那三分欣喜,是他在欣喜她还爱着他,爱着以往那个他不移不渝…… 那三分赞赏,他在赞赏她不是随便之人,她为他守身如玉,即使对着失忆的他…… 那三分得意,他是在看好戏,他宁愿看着她痛苦挣扎,也不说他记得了…… 还有那一分莫测,如今想来,竟是全部豁然开朗,那是他在与她赌气。 他……是在惩罚她吗? 对,就是在惩罚她!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 惩罚她的自作主张,将他的记忆抹去…… 荆钗哭得哽咽,捶打着伯阳的胸膛,伯阳手忙脚乱,收拾着她乱挥舞的小手小脚,牢牢将她抱在怀。 她却是仍旧不罢休,含糊呢喃: “坏、你坏……你……好、好坏……坏……” 暖屏山庄外,耶尔拿着一匹上好的丝绸,徘徊逡巡,似是想进庄。 微闻有门环动辄的声音,耶尔忙掩在了崖边的乱石之后,却见那门内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粗布葛衣,满脸的麻子。 有些讶异,耶尔仔细回想着,玛娜曾说过的,住在山庄的,眼下只有七个人: 来瑞夫妇及孩子、石仲月夫妇、赏画、春雨。 而她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弄清楚,这个叫春雨的,是否就是冷尘救的那个春雨。 虽然,她也想过的,汉人的侍女中,名字叫春夏秋冬的多了去了,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来了。 此刻,看着那缓缓下山的丑妇,耶尔在心内思量,这丑妇,如何想都不觉得会是这山庄里的人。 听玛娜的话意,似是这暖屏山庄很隐秘,极少有人能进出,何以这丑妇能进出自如? 看她的样子,似是对这里很是熟悉,竟然不用山庄内丫鬟们的相送,便能走出这重重机关之地。 再看她手中的包袱,耶尔更是心生疑窦,何以她看上去似是要出远门一般? 想起见到春雨时,她即是易了容的,耶尔便是有些怀疑,眼前这下山的丑妇,或许就是那个叫春雨的女子。 自乱石后现身,悄悄随于那丑妇之后,不近不远地跟着下山,只要她回头看身后有人与否,耶尔便迅速隐没在路旁的树林里。 如此,悄悄跟着走了一段路,耶尔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便是那日她在冷尘的小屋旁看到的女子。 虽然容颜看不清楚,但瞧她的身形、眼神,是如何亦不像中年妇女的,那抓着包袱的双手,白净细嫩,更是不像,竟像是年轻女子的。 如此,耶尔更是大胆了,快步向那丑妇靠近,她一定要捉住她,好好问问冷尘的身份。 想必,这个叫春雨的女子会知晓很多的秘密,若是她不说,以她耶尔的手段,严刑之下,她不信她不能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前面行进的人似是觉察到了身后人的靠近,立时掉转头,却是被谁一拳砸在了面上,当即昏了过去。 俯身,将丑妇面上的易容涂抹物揩掉,现出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容,纯净柔美,与她料想的竟是无二。 丑妇,果真就是春雨。 深吻她面上的泪,伯阳轻柔将荆钗放在暖衾中,柔声哄着,荆钗却是依旧唏嘘不已。 拉来暖被给她盖上,伯阳就在她的身边合衣睡下,荆钗似是很不满意,掀开被子,将他盖在了里面。 “丫头,日头还没有照到竹林里面……何况,你身子还没有复原……”伯阳又出了来,为她严严实实捂住被子。 此际,他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可以忍住,没有吸收日光热量的蜥蜴,依旧是冷血的,危险还是存在于他身上的。 “我是你妻子!”荆钗一个翻身,将伯阳压在了身下,纤指翻飞,扯了伯阳的衣衫: “你究竟想如何?” 看着她眸中的恼怒,伯阳只能苦笑,轻柔抚摸她的面颊,眸中满是宠溺,半真半假: “丫头,你这叫勾引……” 却是不待他说完,荆钗已毫不犹豫覆唇而上,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果真是他的丫头,一个缠绵而浓烈的炽吻,这还不算,竟是将他的手送到了她的胸前,不许它离开,如此,激得他立时便有了反应。 一个翻身,将她拢在了身下,她却是毫不避讳,纤细柔滑的双腿趁机滑到了他身子的两侧,牢牢圈住他的腰肢不放。 “丫头……”一声沙哑的低唤,伯阳的呼吸变得急促,被他火热的身体包围着,鼻息间是浓浓的清竹气息,没有慌张,荆钗反倒冷静了许多,不怕他的伤害,也不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一双柔荑捧着他的面庞,轻轻吻着他的,呢喃: “可以的……相公,你可以的……” 柔柔一声低低的嘤咛,荆钗和着伯阳的节奏,轻轻律动。 身体中这再熟悉不过的快感令她顿时喜极而泣,在他耳畔低低唤道: “相公,相公……” 面上沾染她的泪,感知到她似是有些不适,伯阳微急,却是她低低的咬耳: “原来、原来……我真的可以感知到你……我真的还可以感知到你的存在……相公……” 一句话,说得伯阳心惊。 难怪她会如此坚持,她竟是怕自己从此失去了知觉,是以,即使会受伤也在所不惜。 原来,她的心思……竟是这般简单而傻笨: “傻丫头,我的傻丫头……” “相公,我真的……真的还可以……感知、感知到你……”低头深吻,封缄了她后面的话。 温厚的手掌滑到她的腰肢处,握紧,不让她再动弹,轻柔而不失力度,伯阳往她身体的深处送入力道,告诉她他的存在…… 水晶棺椁内,俩人春色浓郁,旖旎无限,欲关不住…… 水晶棺椁外,水草轻柔翩跹,游鱼穿梭,往来不息…… 谁也想不到,昨夜肃杀笼罩的缭岚映月湖,此刻会是温馨无边、暖意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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