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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已至,天气愈来愈冷,锦州城中竟也飘起了雪。 暖屏山庄内,暖意浓浓,天字院的几株老梅竟是含苞待放。 待午时雪住了,荆钗嫌屋内闷得慌,便出到了院中。 落棋担心劝阻,荆钗笑得淡然: “不打紧……” 院中人皆知她怀孕了,荆钗心内却明似镜,这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血…… 想及伯阳昨夜的软语抚慰,荆钗的心涩涩的却也暖暖的: “是你的孩子,便也是我的……” 一丝苦笑现于朱唇畔,拒绝落棋的搀扶,荆钗缓缓踱到院中,她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行走了,这功劳一半归石仲月,另外一半是要归功于伯阳的。 每晚,不管多忙,伯阳总会在掌灯时候回来,陪荆钗在屋内来回地走,来回散步,只希望她的腿早日恢复。 但,石仲月还是警告了她,要注意保暖,精心调养,否则,还是有复发的可能的。 是以,落棋对她的照料更是细心了,像这样来院中,也只是一会会而已。 正思绪飞转间,微听到有扣门声,欲语,落棋却是迎上来护荆钗在身后,冷声喝问: “谁!” “是我,冬雪。” 讶异间,荆钗与落棋相视,继而落棋开了门。 门口所立之人,还有王绮仙,仍旧是那么高傲,淡然向荆钗见礼,道: “我是来找表哥的。” 荆钗心内一“咯噔”,石仲月今晨下了山,说是老太太寿辰将至,与老太太操办寿辰去了,王琦仙应该是知晓的。 “不在。”落棋直接了当,关门。 “给我上!”冬雪铁青了脸,喝叱声中,一群壮汉持刀撞门而入。 落棋眼都不眨一下,紫电软剑自腰间闪出。 荆钗向后退了两步,大门口已是尸堆如山。 王琦仙难以置信,瞪大双眼,小丫环冬雪一口气上不来,晕厥了过去。 落棋人随剑走,眨眼到了王琦仙跟前,王琦仙尖声叫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落棋横剑在王琦仙颈边,冷言: “说,来做什么!” 王琦仙欲语,却是犹豫了,落棋一紧剑,王琦仙忙哭道: “我说,我说……听……听表哥说……那个贱人……涉书怀孕了,我……我是来看望她……” “是来害她的吧!”落棋一把将她手中的天青色袋子夺了过来,递给了荆钗,荆钗打开袋子,竟是许多的酸梅子。 “说!这梅子是不是动过手脚的?”落棋单刀直入,王绮仙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落棋欲动剑,却听荆钗制止。回眸,荆钗笑得妖娆: “这大雪天的,若是拉车的马……脱了缰绳,车上之人会如何?” 言语间,荆钗行至王琦仙跟前,王琦仙已绿了脸,落棋冷言: “非死即伤。” 荆钗依旧笑着,与王琦仙擦肩,望向薄雪的下山坡路: “若是自这陡坡上下去呢?” “必死无疑。” 听到落棋的话,王琦仙六神无主,挣扎叫嚷: “不!不要……你们……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我乃府尹家堂堂七小姐……你们……你们竟敢如此待我…… 落棋推搡王琦仙上了马车,封了她的穴道,解开马缰绳,将那马鞍、辔头之类均松了一遍。 “荆钗……牡丹,你这个妖精……你这个活该被糟践的妖精!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琦仙破口哭骂,落棋寒了面,一剑削在马臀之上,那马似疯了般,撒开四蹄,狂奔下山。 荆钗冷眼相待,看着马车翻滚着向下,在那不远的拐弯处与马脱离开,马儿扑腾起身,跑向了坡下,马车则直直掉到了悬崖之下。 “夏露与她的孩子……该安息了。”荆钗闻言回头,竟是赏画。 荆钗这才想起,王琦仙也曾为了石仲月害夏露,那个似露水般清透、单纯的小姑娘。 赏画收起伤感,莞尔向荆钗: “不必内疚,你这是替天行道。” 荆钗淡淡一笑,箍紧凤泣血的手,指节竟僵硬得张不开。 如此煞费心机杀人,竟是令她有重回宫廷生活的感觉,但听落棋向她: “郡主,回吧,该用午膳了。” “呵呵……是该用了,王爷吩咐了,你想吃什么,便与你做什么。”赏画顺便又唠叨荆钗不像话,自己走路不说,还站在雪地。唠叨归唠叨,但她还是小心翼翼搀扶着荆钗向屋里走,复又大大咧咧: “瞧瞧,王爷待你多好……连姐姐与涉书姐都跟着沾光……” 颇有意味地瞟了一眼雪地上躺着的冬雪,落棋关了山庄大门,便随着荆钗,三人一道去了地字院。 门外雪地中,小丫环冬雪爬将了起来,跄踉着跌下山去。 暮晚之时,伯阳回了山庄,荆钗正在书房练字,伯阳疼惜: “怎不回里屋?这里不暖和……” 荆钗继续写着,并未抬头: “有炭盆呢。” 伯阳将一件雪狐裘披到荆钗身上,道:“雪国刚送来,试试合不合身。” 荆钗这才放下笔,试衣,道: “相公……听说……你与大王子割袍断义?” 伯阳自然而然,为荆钗穿衣道: “这是迟早的。” “可那些流言飞语……” 伯阳指尖封了荆钗的唇,眨眼,笑得淡然: “我不在乎……” 荆钗心内歉疚,天下人十之有九皆以为,伯阳是为了荆钗才与大王子割袍断义的,又有几人知晓,是大王子不义在先? 伯阳握住荆钗的手,在纸上写着,道: “流言,起于居心叵测之辈,流于好事之徒,信于愚昧之人,终,止于智者。” 看着那几行苍劲峭拔的大字,荆钗的心暖暖的,却也五味俱全: “相公……” “傻瓜……”伯阳宠溺地顶顶荆钗的额头,笑语: “来,相公陪我的丫头散散步……” 荆钗呵呵笑着,并不拒绝,反倒是爽朗地向伯阳: “去那边等着,丫头马上就来……” 伯阳微怔愣,却见荆钗嘟起了小嘴,明眸闪闪,灵动而有神,似是不太满意伯阳的后知后觉。 眨眼,伯阳反应了过来,她是要他放开手,让她自己走。 呵呵一笑,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伯阳便向里屋门口行去,站定之后,向荆钗展颜,温柔已极: “过来吧,我的丫头……相公在这里……” 荆钗笑颜淡淡,明眸浅浅,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一步一步向伯阳行去。 这是今天她自己第三次单独行走了,之前不是伯阳扶着就是落棋护着,今天上午才在院中走了几步,便被大家制止了。 荆钗嗔怪,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走的,大伙儿就是不依。 看着对面向自己张开双臂的伯阳,荆钗的心中是迫不及待,现刻,她的目标便是靠自己走过去,走到自己爱的人的怀中。 她要自己走,她希望自己还有这个力量,她希望自己不是废人,是可以靠自己的。 她怕…… 她怕有一天自己真的……瘫痪了…… 那样……他的相公,将会多难过? 眼看到了伯阳的怀里,却是右腿一软,掌握不住,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丫头!当心……” 伯阳着急奔了上来,却是被荆钗坚决的眼神制止了,明白了她的意思,与她只有两步之遥的伯阳,虽心内有太多太多的不愿意,但,他也只有退回去。 因为,她的心思他是明白的。 “没事儿的,许是今天走多了……你就在那里,我可以的……相公!”荆钗边尽力站起,边安慰伯阳。 看着荆钗费力挣扎着站起来,伯阳的心绷得紧紧的,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她的力量。 终于站了起来,荆钗一抬头,看到了伯阳眼眸中的用力,仿似方才要站起来的不是她,而是他。 浅浅一笑,荆钗深呼吸,稳稳当当走向伯阳: “相公,我可以的……” 言语间,荆钗到了他怀里,却是被他不由分说拦腰抱了起来: “丫头,相公就在这里……” 之后的话,他没有说,荆钗也明白。 可她不能向他求救,她必须靠自己。 即使她的相公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即使他愿意她永远依靠下去…… 即使他无条件接受她全心全意的依赖…… 抬头看到他眸中复杂的神色,感知着他拥紧自己的力度,荆钗心内涩涩的,却也没有显现出来,淡淡一笑: “相公,对不起……” 她总是令他操碎了心,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可她总是给他挫败感,总是令他觉得他做得不够好。 伯阳温煦一笑,眸中复杂的神色于无形中被隐去,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带回了里屋。 轻柔放荆钗于暖衾中,伯阳为她解衣: “不早了,歇息吧……” 解了衣,伯阳深吻荆钗的眉心,为她掖好被角,起身向小炕另一边行去。 自知晓荆钗有了身孕,伯阳便一直睡在炕尾,与荆钗间隔着这个矮脚桌。 他的心意她可以猜到,他是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向她索取,伤害到她和孩子。 荆钗心内苦着,向伯阳歉疚着,却是无能为力。 可……真的是这样吗? 回过来,荆钗又不得不怀疑…… 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 伯阳,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一个爱你的男人,是不会在意你的过往……”涉书的话响自耳畔,荆钗闭上了双眼,任泪水滑落,在心内问着: “相公,你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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