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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
北城门外,党项大军严阵以待,没有大王子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沉寂,甚至是死寂一片,连战马都不曾出声。 城门大开着,没有一兵一卒戍守,唯有伯阳一个伫立楼头,晚风鼓得他的衣袖翻飞飘扬着。 门外如此死寂,门内也是一片死寂,却是与门外的不一样——杀机四伏。 万花楼前的大街上,残余的一队豹师人马正小心翼翼持刀向前。 就在方才,他们的人莫名其妙得又失踪了,这座城似是有鬼一般,从进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将这城内的主干街道走到三分之一,人马便离奇失踪得不剩三分之一了。 忽听后面一声极其细碎的闷哼,众人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他们清楚清楚的知晓——队伍后面的五个人不见了! 又是神秘不见了,真是邪门了…… 带头的疤面军官在心中暗暗咒骂着,沙场征战十余载,今日这情况还是平生头一遭,难道那唐大说得对,这锦州城里机关重重? 想至此,疤面军官在心中仔细捋着进城以后发生的事情,思索着如何才能突围,或者送一些有用的线索出去给大王子。 他这上千人的豹师进城后,是兵分三路的: 一路由他带领,五百余人。 一路由他的左副官带领,三百余人。 另外一路由他的右副官带领,也是三百余人。 眼下,他的五百余人就只剩下身边这不到一百人了,而且还在不断地被“骚扰”——离奇失踪,那他的左右副将还会好到哪里去? 忽闻有兵刃碰击的咔咔声,疤面军官不禁喜出望外,忙挥手示意身后士兵,向着声源处快速行进。 待到了那声源处,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怵目惊心的画面: 街角的一个狭小的角落,他的上百名豹师勇士,几乎是全军覆没——除了一个此际正举刀的。但,眨眼间,举刀的军士亦是头断血喷,而他,竟没有看到是谁断了那军士的头,宛似凭空被摘去了一般。 更令他心悸的是,眼前血流不止的尸堆,断臂的断臂、残腿的残腿,缺头的、分尸的、肢解的、皮开肉绽的…… 此时,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已经不足以来形容眼前的场景了…… 眼前,最后一个持刀的无头军士倒下了,疤面军官悲愤交加,立时怒从心间起,喷火的双眼恨不能将下此毒手之人千刀万剐! 这可是他花费万千心血训练出来的豹师勇士啊,怎该尚未真正发挥出他们的战斗力,就如此轻易的没有了呢?欺人太甚! 一声爆喝,疤面军官握紧手中的弯刀,全身心集中,蓄势待发,不管谁来袭,他都叫他有来无回! 就在他想这个的时候,他身后的士兵还是在不断地倒下…… 而现在,他却是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来解救他的士兵,他正在全神贯注于这个无形的杀伤力的来源,他要分辨出来,这个无形的杀伤是来自于哪里。 然而,等他真正发现的时候,正是他死亡的时候: 他看到了一条纤细、几不可见的银丝从自己的脖颈边闪过……电光火石的一刹,他反应过来了,是这个蛛丝一般的银丝在作怪,可惜,为时已晚…… 因为,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后背——他的头颅落地 了。 落地的头颅还在淌着汩汩的血水,头颅上圆睁的双眼看到了,对面的那大红大绿的万花楼上飘下了一位白衣人,纤尘不染,带着面具,竟是像极了传说中的兰陵王。 “二公子……” 街边的四周,本是严严实实的青石板道,修建得整整齐齐、规划得工工整整,此刻竟是从地底下冒出了许多的黑衣劲装人,手中都缠绕着一盘极细的银丝,现际,他们正纷纷向那白衣人行礼。 白衣人的身上,还是未褪去的凛凛杀气,面具后面好看的桃花眼,竟是充斥着血丝,似是拼杀得还不是很尽兴。 白衣人白皙柔滑的酥手轻抬,修长、光洁的手指优雅地取下了面具,露出冷俊而妖艳的容颜: “都摘下来。” 语音淡淡,却是一点儿也不减威严。 如此场合,看到二公子的容颜,手下人还是不免怔愣少许。如此美艳的男子,谁会想到,方才那银丝勒人头的战术,会是他想出来的呢? 这个于无形中杀人的方法,恐怕是古往今来战场上没有的,可事实却是,即使如此,他们最终还是胜利了,他们消灭了进城的全部敌人。 如今看来,二公子这兰陵王的美誉,诸葛晨果真不是白送的。 相传,兰陵王高长恭,虽然擅长沙场驰骋、用兵作战,但因长相奇美,偏于柔美,是以,不足以威震敌人及兵士。 每每作战,便带上面具,用以遮去自己的真实容颜,好调度军士、威慑敌人。 而今,诸葛晨的建议,果真是有效的,若是真叫人看去了二公子的容颜,还真是不足以威慑敌人。 不过,这些入侵的人,对于他们而言,仅是区区的小事一桩,弹指间便可以解决的,何况这城里机关重重,敌明我暗,怎会不能轻易控制战局?或者说,操纵结局。 待手下的人将那些豹师勇士身上所佩戴的徽章摘下,石仲月笑得轻慢而妖冶: “很好!很好……” 氤氲在他周身的杀气尚未褪去,此时却又平添了一股邪气,是一股胜者王侯败者寇的气息,邪就邪在,这气息……似乎要用来大大发挥一下。 城门外,大王子抬头望去,伯阳仍旧面若寒月,眸似深潭。 大王子驱马向前,唐大忙拦: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王子犹豫少许,却仍是驱了马,他不信,锦州城内的机关还能抵得过他的千军万马?一座大开了城门的城,他为何不进? “殿下再等等吧,上千豹师入了城,或许……或许马上就有消息了……”唐大话未完,但见一道白影自楼上飘了下来,定睛一看,竟是石仲月。 石仲月刚落地,大王子的战马即不安份起来,嘶鸣声声。 大王子明显感觉到了未褪去的杀气,他身后的一排战马,似是闻到了血腥味均不安份起来。 石仲月却是笑得妩媚,暮色中竟有些诡异: “让大王子久等了,豹师诸军不能亲自来辞行,托小生前来转告,他们另投他人了……” 言语间,石仲月徐徐扬起提布袋的手,众人屏息,目光随着石仲月白净的右手缓缓向上看。 石仲月笑得妖冶而残忍,大王子强镇定心神,冷哼: “一派胡言!我豹师诸军向来忠心耿耿,岂肯改投他人……” 话未完,一声轻微的“哗”,石仲月手中布袋敞开,银色徽章应声散落一地,皆是一只只扑起的豹纹图形。 唐大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夹住马肚的双腿,微微颤栗着。 上千豹师,入城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命丧,可见这锦州城的水,果真是深不见底。 回望大王子,已是红了眼,如此爱惜羽翼的他,岂肯就此罢手? 再回望身后的诸军,皆是摩拳擦掌,眼见战事一触即发,唐大见劝阻无望,便思忖着,如何能开溜。 石仲月似一叶鹤羽,冉冉飘向城楼,抛下一句: “阎王说他缺小鬼,大王子尽管放人进城。” 牛车到了西城门口,已隐现晚意,诸葛晨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下,吩咐小二喂他的牛,便去抱荆钗下车。 掀开被子,不禁怔愣,哪儿还有荆钗,被中所盖的,仅是一副衣裳。 细思忖,方想起,定是方才路遇迎亲队伍,他喝那新郎官的喜酒时,叫荆钗得了空。 想及荆钗双腿受伤未愈,定然还在那迎亲队伍之中,诸葛晨便自小店的马槽中急急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直接向回奔。 山谷的出口,荆钗骑着新郎官那匹带着大红花的骏马,急急奔了出来。 此时路上行人不多,却也惹眼得紧,众人都好奇,这个身着红嫁衣,蒙头遮面的新娘子,骑着新郎官的马,究竟意欲做何? 荆钗却是顾不了这许多了,她必须赶去北城门,战事不能开,一开战,便会惹来太多太多的麻烦。 死伤不说,引来朝廷的注目,生灵涂碳方是最坏的后果。 方才偷听到洞房中那新郎官的话,今夜似是要有一场恶战,若非如此,怎会拜了天地便直接圆房? 心中想及此,荆钗喝马快行,她必须赶在关城门前入城。 眼见到了城门口,却是城门缓缓关闭,欲呼,但见城门又缓缓开启,荆钗心内一喜,驱马向前。 天不遂人愿,开启的城门内,驱马出来的,竟是诸葛晨。 急促的喘息声中,荆钗勒马,与诸葛晨四目相对,荆钗思绪飞转,想着应对之策。 现刻,她虽不明白诸葛晨为何要阻止她与伯阳,她却是清楚,这个城她非进不可,且一刻也不能耽误了。 驱马向城门行去,荆钗在心内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这看似淡泊的诸葛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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