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想王爷，说是会忘了王爷，可每每熟睡，郡主都会唤‘相公’……”涉书难过述说着，红烛下的她梨花带雨，石仲月禁不住微蹙眉。 　　“在山庄那些日子，每晚郡主都会在睡梦中垂泪，唤着‘相公’…… 　　有时她会重复问一句话，问完便会伤痛发作……若是没有落棋护着心脉……” “你说……她会重复问一句话？”石仲月打断涉书，眸中异采奕奕，似发现了什么。 懵懂间涉书微点点头。 “她问的是什么？” “相公，你爱我吗……”涉书复述。 石仲月握住涉书的手，轻轻在唇边摩挲，呵气如兰。 涉书回望躺在她怀内的石仲月，似在思忖着什么，白皙似凝脂的面容之上写着严谨，微微转动的乌瞳，似漆点的一般。 涉书静静不语，希望他可以找到荆钗的心结。她已把她所知的关于荆钗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石仲月。 少许，石仲月恍然一笑，道： “原来如此……” 涉书忙问： “你想到了？” 石仲月笑而不语，似在故弄玄虚，起身上了阁楼，涉书忙随着。 上了阁楼，石仲月提笔，涉书忙为他移灯，他却停笔抬头望向涉书： “你来写吧……” 涉书微怔，却听石仲月道： “我与老大间有隙，怕会适得其反。” 当下，涉书便不再犹豫，转过桌角，提笔写下他所说之话。 自楼顶放走了信鸽，涉书仍有些担心，边与他一道下楼边问：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 黑暗中，石仲月的乌眸愈发的明亮，他小心护卫着涉书下楼，成竹在胸： “情爱这东西……要的是情投意合，虽说是彼此心心相印，然，终是需说与对方你的心意的。” 涉书怔怔望着他的侧脸，在心内讶异，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的双眸看似漫不经心，可身边的一切却都是逃不过它们。 “不用如此欣赏我。”石仲月回眸，笑得不明所以，白净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 “春宵一刻值千金……” 涉书怔怔后退着，眼见他逼来，她拔腿就跑。 未转出画屏，便被他自身后紧紧抱住，边解她的衣衫边舔噬着她的耳背。 “我答应……答应帮侍琴绣的屏风……尚未动手……明晚……明晚好不好……”涉书急促呼吸着，想制止他解衣的双手，却是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住。 烛光柔和，透过画屏，两人身体离离合合。 最终，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儿落到了画屏边上。 急促的喘息声中，涉书断断续续： “轻一点……轻一点……待我……待我温柔……一点……” 画屏上映着的剧烈起伏的身体，缓缓变得柔和。 含糊呢喃，石仲月粘粘道： “见你那夜……那般痛快……和着我……我以为……以为你喜欢……” “我……”涉书欲语，似是有苦难言。 “往后……我都会待你好，像现刻这般……你不许再敷衍我……你也需……似现刻这般……这般待我好……” 石仲月粘语后，是涉书满足的呻吟声，绵绵绕于画屏内…… 轻柔地放荆钗到暖衾中，伯阳为她盖好被，凝视烛光下她虚弱已极的面庞，伯阳心痛，却是如此无能为力。 最后一次疼痛发作，却是险些令她挺不过来，而今的荆钗，已经不能再言语了。 他心内再清楚不过了，现刻的她虚弱已极，随时都有可能……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言一行……现刻历历在目…… 攥紧拳头，伯阳心痛难当。 颤巍巍伸手抚摸她的面颊，耳畔响起她爽朗的笑声…… 　　那个曾语笑嫣然的俏丫头，而今却是…… 　　是他，是他毁了她…… 　　 “姐姐是姐姐，我是我……相公，你没有义务为了姐姐而照顾谁……” 　　想起今日温泉中荆钗在他背脊上写的话，伯阳的心更是疼痛难当，却也悔不该当初。 　　若是不强留她在身边，也许……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许，远走大理的她，现在会过得很好，至少比在他身边好，最起码，可以自由地活着，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见她纤瘦苍白的双手自被衾内探出，伯阳忙握住，似觉她在他手掌写着什么。 忙敛了心神感应，却是三个字： “一起睡。” 伯阳心头苦涩难当，想起第一次哄她入睡时的情景，她娇憨的笑颜，妖娆的明眸…… 浅吻她的眉心，抱她在怀内，伯阳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哄她入睡。 纤瘦的臂膀缓缓滑过他的腰际，艰难攀上他的背脊，不知是在犹豫，还是因为没有气力，良久，她方缓慢写着： “我……爱你……” 伯阳心头哽得慌，喘不过气来，仍是强吸了一口气，微调节心绪，也在她背脊写道： “我也爱你，我的丫头。” 荆钗柔弱的身子微震了震，半晌，似是喜极而泣，埋首伯阳怀内喘息着，呼出的热气与热泪相交，灼烫着伯阳的心。 伯阳怕她的心脉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心绪波动，忙以掌心捂住她的胸口，运功护住了她的心脉。 少许，荆钗的心绪方平静下来，均匀呼吸着，心跳却仍是很微弱。 柔嫩的食指肚在伯阳背脊写道： “相公……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 伯阳僵了僵，苦涩盈满胸膺，原来……原来，她要的只是一句“爱她”…… 原来，原来……她与他如此较真，竟只是为了这一句…… “傻丫头……我的傻丫头……” 伯阳暗哑泣语，回视怀中的荆钗，却见她浅笑吟吟，如此恬淡，如此安详，微泛白的唇角，浅浅上翘，似是心满意足了。 如此，伯阳似是感知到了什么…… 继而又极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感知…… 微回过神，但觉荆钗似是在他掌心写着什么： “相公，不要忘了我，也不要全记得我，记得我的好……便够了……” 隐隐察觉到了她的用意，伯阳握住了她正写着的手，撤掌在她背脊写道： “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好的，你还未成为我的妻子，你还未为我生儿育女，你……” 荆钗无声长叹，一颗晶莹的泪滑于面颊之上，凄婉一笑，似无奈之至。 微挣脱伯阳的手，缓缓写道： “相公，答应我，我走后……” 伯阳复握住她的手制止，缓缓置于他的胸前，捂在他的心口，于她背脊写道： “丫头，这颗心……只为你跳动，不许撇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