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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诈骗
      一日上午,施老爹正在自家的果园里摘苹果,一位邻居告诉他:“你家中来了一位客人,快点回去看看吧。”老人丢下活计,匆匆赶回家中。还没走进家门,就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留着短发、衣着不俗的男子迎了出来。施老爹一看,并不认识此人,正疑惑间,男子握住施老爹的手,亲热地叫了一声:“大叔,您好。”老人在迷茫中把来客让进了屋里。来客递上一支香烟,说:“我是你儿子施福智的朋友,是做生意的,今天想来收购一些水果。”   老人一听来人是正在服刑的儿子的朋友,便热情相待,彼此寒暄了一番。聊叙中,墙上的挂钟敲了12响,老人恐家中招待不周,便把来人请到了镇上的一家饭店。   酒至半酣,客人脸上拘谨之色荡然无存,说:“大叔,我和施福智的关系亲如弟兄,情同手足。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哥哥在省高院。”说着,他拍着胸脯道,“凭我哥哥的关系,一定能让施福智在近期内离开监狱,获得自由……”   提到儿子,老人的眼圈红了。儿子在南湖监狱一分监区服刑已有两年,还有四年才能出狱。施老爹正在为此事犯愁不已,听来客这么一说,他当然很高兴,于是说道:“那感情好!”客人见状,话锋一转,说:“现在办事需要疏通关系,您给三万,只要钱一到位,施福智很快就能回家。”老人虽然动情却未失理智,他看着眼前这位眉飞色舞、唾沫乱飞的客人,心中暗想,此人既然是来收购水果的,却一不问行情市价,二不谈果品质量,只是一味地要钱,其中一定有诈。于是,老人不动声色地说:“有关系当然好,可我家中没有这么多现金啊。”客人闻听此言,忙道:“那,那就先拿一万铺路也行。”老人此时进一步认清了客人虚假的嘴脸,便推脱说:“呃,要不这样吧,等卖了果子再说吧。”客人失望之余,似乎才想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于是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大叔,目前我手头上的资金较紧,想请你作保,先赊两车水果行吗?”老人此时已完全看清了客人的真身,答道:“本乡的规矩,现钱现货,概不赊欠,我不能坏了规矩。”客人尴尬的推说有事,灰溜溜地走了。看着客人离去的背影,施老爹心想:哼,这是哪里来的骗子!害得我赔了一顿酒钱。可骗子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一定狱中的儿子告诉他的,唉,我儿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海州市,客人在街道上走着,初战失利失并没有使他失去信心,他从口袋里摸出地址,瞄准了一个新的目标:南湖监狱服刑人员毕洲诚的妻子纪慈欣。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口,客人走下车来,这一次,他换了一身打扮:上身T恤,下身穿着一条警裤。纪慈欣正在自家的小店里忙着生意,她问道:“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客人答道:“你是纪慈欣吧!我是毕洲诚所在监区的狱警,是毕洲诚托我来找你的。”听说是监狱的狱警,纪慈欣急忙把来客让进店里。狱警进门,见店内别无他人,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天来是有事要通知你,毕洲诚出事了!”纪慈欣一听,心猛然揪紧,急忙问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狱警说道:“毕洲诚病倒了!你知道,他原来腰就有毛病,前几天劳动时用力过猛,腰又闪伤了。他现在躺在监狱医院里,卧床不起。监狱里面又没什么好药,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病情还会加重。”毕洲诚的旧病,纪慈欣是知道的,对此她毫不怀疑。她刚要张口询问,狱警又说:“他的病是可以治愈的,只要花些钱用点好药就可以了。只是另一件事很棘手,接上级指示,近期要有一批重刑犯要调往大西北,他可能在调遣之列……”   听完狱警的话,纪慈欣想,毕洲诚有病在身,如果再调到大西北,那他就太可怜了。她不敢再想下去,忙问来人:“狱警同志,能不能想想办法,费费心、帮帮忙?”狱警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说句实话,跑跑腿倒没有什么,办法也是有,只是,只是现在办事都需要……”纪慈欣明白狱警的意思,急忙说:“这我知道,大约要多少钱?”狱警压住内心的喜悦,说道:“这样吧,你拿三千给他看病,再拿一千我给打点一下。事不宜迟,现在你就带上钱跟我去监狱。”纪慈欣转身拿了钱,关了商店的门后,与狱警一起坐上了出租车。路上,狱警十分关切地说:“你一个女人拿着钱不方便,这样吧,如果你信任我,就有我来保管。”“行,当然行!”纪慈欣说着,把钱交给了狱警。出租车来到车站,纪慈欣先下了车。回头正等着狱警下车,可是,她发现,狱警迅速把门带上,让出租车加大了油门,然后绝尘而去。纪慈欣望着车后的一缕轻烟,呆立半晌方才醒悟,她大骂道:“天啊,我被骗了,你这个该死的骗子!”纪慈欣一路哭着,到派出所报了案。   从客人到狱警,这名男子尝到了甜头。他想,看来还是冒充警察成功的可能性较大,对,就再冒充一次警察。几天后,这名男子又来到了一个县城,踱进一家商店,购买了仿真手枪和枪套,挂在腰间。他还在镜前仔细瞧了瞧,觉得没有什么破绽,才放心地付了款。   他来到了一个小镇,按地址找到了一户人家,敲门问道:“这是杨志胜的家吗?”杨志胜的母亲正在家里忙活,见到来人,忙答道:“是啊,你是谁?”男子说道:“我是杨志胜正在服刑的南湖监狱狱政科的李科长,出差路过这里,有事要和你们谈。”“啊!快请进。”杨母十分客气地招呼道。走进屋里,见还有个年轻人,李科长笑着说:“这一定是杨志胜的弟弟吧,跟他哥哥长得真是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嘛!哈哈。”这个年轻人正是杨志胜的弟弟。李科长的三言两语就使母子俩心对他的身份确信不疑。杨志胜的弟弟马上给李科长泡上一杯茶,殷勤地说:“请李科长喝茶。”寒暄几句后,李科长郑重地说道:“杨志胜在狱内病重,现在监狱已同意给他办理保外就医,需要你们缴纳五千元保外就医保证金,然后随我到监狱接人。”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杨母又喜又悲,喜的是儿子可以回家治病,悲的是不知儿子病重到了什么地步。“病情倒不是很严重,放心吧,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李科长说道。看着身着便衣的李科长,杨志胜的母亲也曾有过几分疑虑,但后来看到李科长虽然身穿便衣,但却有一本像模像样的监狱警察工作证,说起话来也彬彬有礼,一撩开衣服,腰间还有一把手枪。更重要的是,李科长不仅对杨志胜在狱内的改造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对杨志胜一家的情况也了如指掌,刚见面还直夸杨志胜的二弟像煞他哥,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由不得万家人不相信。   杨母心想:如果不是儿子服刑监区的科长,还有谁能对杨志胜改造情况及家中之事了解得这么详细?她于是彻底打消了顾虑。杨母拿出四千元现金,又从邻居家借了二千元,仔细包好。当天上午就与二儿子随着李科长登上了列车。一路上,杨志胜的弟弟不敢怠慢,热情地款待着李科长。他深知,这年头要想办事,他说:“李科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肯定都吃过,这点小菜,不成敬意!”   李科长一边吃,一边侃侃而谈:“说句实话,天上飞的,我没吃过蚊子;地上跑的,我没吃过蚂蚁;两条腿的,我没吃过人;四条腿的,我没吃过板凳。除此之外,我还真不记得有什么没吃过。”“那是,那是!”杨志胜的弟弟不无马屁道。李科长又说:“现在办事难啊!像杨志胜这种事情没有一两万根本办不下来,你们遇到我算是有福气了!”“多谢李科长了!”杨志胜的弟弟道。几口酒下肚后,李科长胡乱侃起杨志胜在监狱里服刑改造的情况,他说:“杨志胜的改造表现还是不错的,去年还被记了三次大功,减刑的条件也基本够了。”杨母听后放宽了心,笑道:“全靠李科长多多关照!”李科长闻言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他的病早该办理保外就医了,只是一分监区狱警一直拖着,说是名额有限。”   “那后来呢?后来怎样?”杨母急切地问道,那样子仿佛恨不得马上就能到监狱接回重病中的儿子。“别急,我还没说完。”李科长喝了一大杯啤酒,又拿起一根香肠,笑着说,“那次我下去检查工作,得知了此事,当时就十分生气,严肃地批评了他们,还监督他们尽快办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真是谢谢李科长了!”母子俩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杨志胜的弟弟又拿来几瓶啤酒。“李科长”假装客气道:“不不,不能再喝了,酒这东西还是适可而止好。你看它,装在瓶里像水,喝到肚里闹鬼,站在地上闪腿,走起路来追尾,不辨东西南北,不知爹娘是谁,抱着门柱亲嘴,尿尿尿湿衣柜,爬到床上阳痿,老婆吼声如雷,骂你行为不轨,回家无所作为,早上醒来后悔,晚上见着,还是它最美。”母子俩都笑了,杨志胜的弟弟说:“李科长对喝酒还很有研究?”“当然,”李科长说,“实不相瞒,喝酒也是工作啊。实践证明,不能喝上几杯,对革命工作是非常不利的。”听到这里,杨志胜的弟弟已对李科长敬佩的五体投地,他端起酒杯,敬道:“李科长相貌堂堂,口才不凡,像您这样的才干,将来一定能当上大领导!”“好!干杯!”李科长一饮而尽。   下午,火车到站后,李科长又带着万家母子转上公共汽车,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南湖监狱。李科长带着母子俩来到南湖监狱办公大楼边。他看出万家母子对监狱怀有一种潜在的恐惧心理,便指着办公大楼说:“保外就医手续就在二楼办理,你们自己去办吧,大概几天后你们就可见到杨志胜了。”说着,就做出一副欲走的样子。杨母听到“自己去办”,还要“几天后”才可见到儿子时,面露难色,她拉住李科长的手,企求道:“你就好人做到底吧!”李科长心中一阵窃喜,于是又装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这样吧,我就好人当到底,帮你们把杨志胜领出来后再说吧,争取让你们今晚就能相见。”见李科长这么热心助人,感激不尽的杨家母子对李科长是千恩万谢,将六千元钱交给他,说:“谢谢!谢谢!有情后感。”接过钱,李科长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南湖监狱办公大楼。   李科长在厕所里装着解大便的样子蹲了十几分钟。他点燃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想着自以为高明的骗术和万家母子那晕头转向的样子,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得意和鄙夷的神色。他又想起了杨志胜,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心想:那么轻易就把家庭地址给了我,还等着和我一起发财呢!嘿嘿,我要是有本事开公司,还用得着去骗一些小钱吗?发财,我是发你家的财哟!真是个傻逼。再出来时,李科长的手上扬着一张纸,一副事情全部办妥的样子,咧开大嘴笑道:“办好了,算你们运气好。走吧,我带你们领人去。”说着就带着万家母子往外走。杨志胜的弟弟见不是去南湖监狱的方向,疑惑地问:“怎么不是去南湖监狱领人?”李科长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们,南湖监狱条件有限,杨志胜已转到南门医院了,那里的条件比较好,我们直接到那里接人。”   李科长打了一辆面的,到了南门医院,李科长指了指医院的大楼说:“杨志胜就在三楼病房,你们稍等,我方便一下。”“好吧!”母子俩又疲又乏,于是坐在医院门诊大厅的候诊椅上等候。李科长走进医院的大门,然后迅速从后门溜出,逃之夭夭。等呀等,天已渐渐黑下来,母子俩这才发现事情不妙。他们找遍医院的厕所他找不到李科长的踪影。一问,医院里也根本没有南湖监狱的病犯杨志胜。   母子俩这才发觉上当了,母亲当场就哭了起来:“天哪,这钱还是借来的,这可怎么办啊?”“这个该死的骗子!”杨志胜的弟弟也急得捶胸跺脚,通身流汗。见天色已黑,已无法赶到南湖监狱,杨志胜的弟弟只好搀扶着母亲在一家小旅馆里暂住。母亲一路走着,一路哭个不停。   第二天早晨,天已大亮,母子俩哭丧着脸急匆匆地赶到南湖监狱会见室。母亲对值班狱警说:“我们是一分监区犯人杨志胜的母亲和弟弟,我们要会见他!”值班狱警通知一分监区后,把杨志胜带到会见室。一见面,母亲就哭着说:“儿呀,我们被骗了,有一个骗子骗走了我六千啊……”“什么?骗子?”杨志胜气得咬牙切齿,说,“他妈的,居然骗到我家里去了!要是让我抓住这个骗子,我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弟弟说:“昨天,一个自称是南湖监狱李科长的人把我们骗到南湖,说你生了病,可到了南湖,他就不见了踪影。”杨志胜一听更是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李科长,南湖监狱狱政科没有姓李的科长啊?”杨志胜想,难道是监狱狱警到自己家里去行骗?这怎么可能?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究竟会是谁干了这件缺德事。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正在值班的谯指导员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被骗了?别急,坐下来,说说事情的经过。”母子俩于是坐下来,母亲流着泪诉说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根据杨母的描述,谯指导员发现,此人对杨志胜和监狱的情况都十分熟悉,他判断不会是监狱狱警干的,他想,会不会是其他什么人呢?比如杨志胜的同犯?谯指导员于是转身问杨志胜:“你是否曾经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和地址告诉过别人,尤其是是否告诉过一起服刑的同犯?”杨志胜想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噢!我想起来了,我只跟同监舍的史涛说过。不过,不会是他吧?”谯指导员问道:“你是说两个月前从本监区释放的史涛?”杨志胜说:“是,不过他和我可是‘把子’!”说着,杨志胜开始回忆两个月前的情景。   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与杨志胜同在一个监舍的史涛再过两天就要刑满释放了,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他对杨志胜感慨道:“唉,总算熬到头了,这种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多待!”杨志胜虽比史涛迟一年入狱,但他一直视史涛为“把子”,他不仅什么话都跟他说,内心还对这个能说会道、伶牙俐齿的“把子”十分佩服。待史涛一阵海阔天空地吹嘘之后,杨志胜小心翼翼地说道:“史兄,不知以后我们还能否相见?”“我出去后准备办一个公司,凭我的本事,一定能赚大钱!这叫什么树开什么花,什么藤结什么瓜。”史涛滔滔不绝地说道,“你还有一年多就出狱,到时候来找我,我当董事长,你当总经理,最次你也是财务总监什么的,一定能发大财。到时候你就天天忙着数钱吧……”   杨志胜听后很高兴,庆幸自己在狱中还能结识到这样能干的“把子”,于是给史涛留下家里的地址。杨志胜一边把地址递给史涛,一边递上香烟,讨好地说道:“郭兄,发了财,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难兄难弟啊!”“咳,那当然,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怎么能忘记你呢?谁叫咱们是哥们呢!”史涛拍着胸脯保证着。杨志胜笑道:“真够哥们!”史涛又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哥们?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咱们比别人多一条,还一起坐过牢呢,是哥们中的哥们!”杨志胜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心想,史涛真是有两下子,自己将来跟了他还愁混不出个人模狗样吗?杨志胜和史涛一直聊到熄灯才呼呼入睡。夜里,杨志胜还美美地做了个梦……难道真的是史涛所为?想到这里,杨志胜急切地问母亲:“那个自称李科长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母亲说:“三十岁左右,身高1.70米左右,瘦瘦的,脸上长满了粉刺疙瘩,一双小眼总是四处打量,尤其是那张嘴,很大……”杨志胜痛苦地低下了头,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感到恶心。   谯指导员明白了,根据杨志胜母亲和弟弟的描述,那位李科长的长相和身高等与史涛别无二致,于是回头瞪了一眼杨志胜:“你还说他不会,这不是他是谁!”“是他,一定是他!这个该死的史涛!他过去就是个诈骗犯。”杨志胜拉着母亲的手,懊悔万分地说,“妈,这,这都怪我啊。我,我怎么会相信他呢!”“咳!”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弟弟望着哥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谯指导员和汪副分监区长立即查阅了有关资料,与史涛家乡所在地的公安机关进行了电话联系,简要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并请求查明真相,将其绳之以法。   下午,杨志胜的弟弟和母亲神情沮丧地离开了南湖监狱。   这个从客人、狱警到李科长的史涛,拿着骗来的钱来到临海县城,在一家酒店里点了几样菜,然后美美地吃了一顿。酒足饭饱后,他拿出地址,把施老爹、纪慈欣和杨志胜家的地址勾去,那上面还剩下几个地址和电话号码。他的目光盯上了接下来的一个电话号码。这个电话号码是与史涛曾经同在一个监舍服刑的刘辉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史涛知道,这是刘辉的父亲刘老汉家隔壁邻居的电话号码,因为在监狱时,刘辉就曾经打过这个电话。   刘辉几年前在外打工时,因盗窃走上了犯罪道路,被判刑5年。这给他父亲心灵上留下一个沉痛的创伤。几年来,刘老汉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儿子,就因为没钱,所以一直未能成行。后来,刘老汉的妻子又因车祸告别人世。从此,刘老汉更加心力交瘁,只与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守着几亩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生活不敢有任何奢望。   这天,刘老汉刚赶集回来,就听到邻居说:“哎,老刘,有你电话,是你儿子打来的!”   刘老汉一听是儿子的电话,就赶紧去接。都说瞧一瞧接电话人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说话声音渐渐小下去,对方绝对是领导;声音越来越大,对方肯定是部下;半天哼一声,是老婆在训话;一听就烦躁,是地方拨错了号;边说边哈哈大笑,那头无疑是女同学;避开人嘀嘀咕咕半天,不用说是小情人缠上了。不过今天你一定会猜错,因为电话那边是史涛模仿了他儿子刘辉的声音。   在潜江县,人们说的都是庐江话,刘辉则是地道的庐江口音,同犯们有时还笑他土,不过庐江话学起来也较容易。史涛说得大意是:爸爸,我就要被减刑了,很快就能回家,过两天我们分监区的谯指导员要去家里,你准备一些钱给他,记住了,这件事要保密……接完电话,刘老汉分外高兴,当即用平日省吃俭用的钱打了几两老白干,一路哼着小调,回家自斟自酌。为了使儿子早日回家,按照儿子电话中要他保密的请求,两天后,刘老汉在约定的时间,从信用社贷款二千元赶到县城的来福宾馆,把钱交给了谯指导员,也就是史涛。   谯指导员接过钱,临走时甩给他一句话:“你儿子在监狱过得很好,回去等消息吧。”等了几天,儿子又来电话了:“爸爸,钱不够,还要再加三千。”放下电话,刘老汉又去找亲戚帮忙。由于刘老汉家的房屋太破旧,家产太少,求了半天,这次也仅仅贷到了一千六百元钱。   几天后,除去车费和吃住,刘老汉在县城的另一家宾馆门口把钱再次交给了谯指导员,这次是一千五百元。由于没有凑足三千元,刘老汉还感到过意不去,一再向谯指导员赔罪不是。谯指导员虽说脸上有些不悦,但还是收下了钱,同时附在刘老汉耳边小声说:“事情基本办妥了,估计下半年你儿子就可以回家了,但这事你千万不能乱说,否则,出了意外,我可不负责任。”刘老汉高兴地连声称谢。   第一次尝到了甜头,第二次也十分顺利,史涛的胃口越来越大,两天后,刘老汉又接到了电话。不过,这一次,是谯指导员打来的。谯指导员在电话中说:“你再带二千元钱,明天去来福宾馆门口等我,通过我的努力,你儿子刘辉在今年下半年就可以获得自由回家了。”刘老汉急道:“谯指导员,前些日子的三五百元钱都是我以房子作抵押贷的款呀,这次我实在是找不到二千元了,就是把喂的猪卖了也值不了六百。”   “那好,六百就六百吧,反正你儿子的事就差最后一个关节了。”放下电话,刘老汉的心里还一阵高兴,没想到自己经过一番请求,谯指导员竟善良地同意六百也行!   于是,刘老汉赶忙回家,准备卖猪筹钱。走在路上,恰好碰上了同村回家探望父母的南湖监狱一分监区的副分监区长刘强。刘老汉就向刘副分监区长吞吞吐吐说了此事。刘副分监区长听了刘老汉的述说,当即判定这是一个骗局,他说:“老刘,不用卖猪了,我和你一起到县城处理此事。”   这天上午,刘副分监区长和刘老汉同车来到潜江县县城。   刘强通过仔细分析,对此案作出了初步判断:首先,他认为,凭自己对谯指导员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所以这一定是有人冒充;其次,这个“谯指导员”一定是个假警察,那么他必定涉嫌诈骗,因此,他决定不管“谯指导员”是真是假,都该先把他控制起来,他告诉刘老汉:“你到来福宾馆门口后,照上次一样,不动声色地等‘谯指导员’,我则在宾馆对面观察,只要他一出现,我就从旁边包抄过去,一举将其擒获并扭送公安机关。”刘老汉点头称是。   为确保万无一失,刘强又去附近的派出所求援。恰碰派出所的民警大都在执行任务,于是只派了一名警察。刘强与派出所民警分别在“来福宾馆”对面的商店门口走过来、转过去,一会儿看看皮鞋,一会儿问问服装价格,不时把目光聚焦于宾馆门口,做好了擒拿“谯指导员”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午1点到了,“谯指导员”竟没露面。1点30分,“谯指导员”还不见踪影!怎么回事,难道被他发觉了?刘强想,自己和派出所狱警都是一身便装,而且此事除了他们3人之外再无第4人知晓,应该不会走漏风声。肯定是“谯指导员”有其他的事耽搁了。于是决定坚守,相信“谯指导员”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2点15分,让人惊喜而又激动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当刘老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与另一人握手时,刘强知道“谯指导员”来了。走到宾馆门口,刘老汉使劲地向刘强努嘴。刘强和派出所狱警一左一右向“谯指导员”靠近,刘强掏出警官证,厉声说道:“我们是警察,请跟我们走一趟!”“谯指导员”一见这阵势,立即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转身欲逃。被派出所狱警和刘强当场擒住。刘强和派出所狱警当即把史涛带到派出所。“谯指导员”也就是史涛,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他还十分感慨地说:“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监狱狱警给识破了……”听完史涛的交代,刘老汉忍不住放声痛哭,扑在史涛的身上又打又咬又踢:“你,你这个骗子,你害得我好苦啊!还我钱,你还我钱……”刘强走上去,好不容易才把刘老汉拉开。   为了防止更多的服刑人员亲属上当受骗,一分监区召开了服刑人员大会。   谯指导员在大会上说道:“通过这件事,大家应该吸取什么教训呢?服刑人员在监狱里一定要认罪服法、安心改造,只有用劳动的汗水洗刷自己的罪恶,努力学习法律知识,立功赎罪,悔过自新,才能早日成为自由公民,才能最终成为现代化建设的合格公民。千万不要产生一些诸如通过这样或那样的关系,搞歪门邪道,以非法渠道获得自由的想法和做法,那样就有可能不仅害了自己,而且害了亲人,还扰乱了社会的正常次序……我们还给本监区所有服刑人员的亲属一一发了一封打印的信。信中列举了这几起案例,并让他们提高警惕,以防再次受骗。信的内容是这样的,这里不妨念给大家听听:   作为犯人亲属一定要多学习、了解监狱的方针、政策和有关的法律法规,以便更好地配合监狱机关做好对自己亲人的帮教工作,使其早日改邪归正。而且要认识到只有把自己犯罪的亲人改造好了,他自由之后对自己的家庭、对社会才能真正有好处。对犯人亲属来说,自己的亲人走进了监狱,自己也应该引以为戒,更不能为使亲人早日获得自由而去干违法犯罪的事,这既不利于亲人在监狱的改造,也不利于自己,还有可能被犯罪分子所利用……”   坐在服刑人员中的施福智、毕洲诚、杨志胜和刘辉,真是又气又悔又羞!气的是厚颜无耻的史涛;悔的是不该把家里的地址透露给他;羞的是自己的亲属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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