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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老大
      前年中旬,邬武胜从楚江监狱调入南湖监狱一分监区后,南湖监狱的领导就高度重视。冯教导员亲自主持召开一分监区全体狱警的案情分析会,认真研究了邬武胜的案情,分析他在楚江监狱的改造情况。白湖监狱狱政科徐科长也参加了会议。   冯教导员首先介绍了邬武胜的犯罪经历,他说:“对于邬武胜这样一个有特殊社会背景和特殊改造经历的服刑人员,我们必须引起高度重视。他捕前公开身份是海州市大禄县工商局局长,暗地里是当地的黑社会佬大,因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十二项罪名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冯教导员接着说道:“像邬武胜这类罪犯的虚荣心都极强,在监狱服刑都比其他罪犯有优越感,时时刻刻想引起方方面面对他的重视,而且在思想上,认为金钱万能,他们的关系网也很复杂,能量很大。所以在管理上我们要讲求策略,在战略上藐视他,在战术上重视他,方法上要反其道而行之,冷眼观察,挫伤他病态的自尊,然后适时加以引导。邬武胜是个明白人,不是改造不好,而是我们自身不硬,加之没有掌握正确的改造方法,让他钻了空子,我们要引以为戒。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不懂道理的人,只有不讲道理的人!”   冯教导员强调说:“邬武胜的认罪悔罪意识不强,认为自己没有直接从事犯罪行为,不应该判这么重的刑,要求其家人帮其申诉;对监狱改造环境不适应,一心想逃避严格的管理约束;没有真正完成角色转换,行为养成较差;心情浮躁,对服刑没有长远打算,混刑度日。而且邬武胜思想活跃,老乡观念强,煽动性大,控制不严、引导不当可能引发重大恶性案件。所以我认为应该把他列为重点罪犯加以控制。”   与会人员都表示赞同。谯指导员代表一分监区广大干警表态说:“我们一定会严加防范,绝不会让楚江监狱的事在我们这里重演……”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环境的改变,特殊待遇的消失,邬武胜极不适应,思想产生剧烈波动。分到南湖监狱一分监区的第2天,他就扬言是被冤枉的,要找监狱领导谈话,甚至要找省局领导谈话。   这次,一分监区的狱警没有采取一贯的方法,及时帮其联系相关人员,做其思想工作,而是进行了冷处理。在严密监控他一举一动的同时,不但不安排狱警找其谈话,反而对他的行为置之不理,就好像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连其他罪犯都不准接近他。如此的“冷遇”,让邬武胜内心受到极大的挫伤。   不久,邬武胜被分在了四组,狱警还把他放在操作简单但流水性很强的工序上。邬武胜心里很清楚,如果他跟不上节奏,就可能影响整个生产,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使他在劳动时丝毫不敢懈怠。   邬武胜觉得,这分明是南湖监狱狱警故意给他小鞋子穿,怎么说自己以前也是个堂堂的局长,是职务犯,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劳作之苦。他暗思: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我一定要惹出一点事来,让你们瞧瞧我不是一个软柿子。   一天,在劳动时,前面一个服刑人员发现自己的料好像少了,就问邬武胜是否拿了。邬武胜借机挑事,蛮横地回答:“拿了又怎样,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这名服刑人员平白无故受到抢白,就带了一句口头语回敬了他:“你牛逼什么?”“你竟敢骂我?”这一下邬武胜认为机会到了,于是就把这名服刑人员的一框料全部掀翻在地,并举手要打。这时,只听到汪副分监区长一声断喝:“不得耍横,只要你敢动手,马上按规定关你禁闭!”禁闭的滋味邬武胜是尝够了,他举起的手在半空中无力地落了下来。汪副分监区长严厉地说:“今天晚上,你写份检查!”   仲夏的天气非常的闷热,邬武胜的心情也异常的烦躁。这天收工回来后,劳累了一天的他坐在床上想心思,但是,同监舍的其他服刑人员要玩牌,他们的嬉闹声音很大,怕被值班狱警听见挨批评,就把窗户关了起来,而且还在里面大肆的抽烟。   邬武胜感到无法忍受。他站起来,想把窗户打开透气。可是其他罪犯就是不让他开。邬武胜终于被激怒了,他挥起拳头大声地叫道:“你们再敢这样对我,我就打死你们!”   他本以为自己的话能把这伙人吓住,谁知自己的话只是引来了哄堂大笑。那个同样是退伍军人出身的赵光故意拉长声调说:“哟嗬,你以为你还是什么大局长?还是什么威风凛凛的黑社会老大呀?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你是来干什么的?还摆什么臭架子!”   另一名罪犯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告诉你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你想呆也得呆、不想呆也得呆。如果你想把牢底做穿,你就朝我这胸口放两拳!”一席话,说到邬武胜的软肋处,刚才还高高举起的手又无力地放下了,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晚上,躺在床上,邬武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想到自己过去在大禄县城时是何等的风光,在整个县城,可以说没有不认识他“邬哥”的。不仅地痞流氓对自己奉若神明,就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干部也以与自己同桌吃饭为荣。在县城,圈内的人叫我“邬哥”,圈外的人称我“活阎王”。唉,如今真是凤凰落毛连鸡都不如啊……邬武胜十九岁入伍,在解放军某部特务连担任侦察兵,他勤奋好学,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入伍三年后就被破格提干,五年后,邬武胜转业到大禄县城,进入工商系统当了一名普通的干部。工作中,邬武胜能坚持原则、敢于碰硬,很快就因为遇事沉着冷静、处事果断利索脱颖而出。   大禄县城中心地段由于人流量大,商业成熟,十分繁华,但地处该地段的工商局却业绩不佳,尤其是收缴任务年年完不成,成了有名的“灯下瞎”。由于邬武胜的特殊经历,又年轻能干,县里领导决定派邬武胜担任工商局副局长,分管市场管理。临上任前,县里领导找其谈话,要求邬武胜上任后,加强调研,找出症结所在,采取措施,大胆开展工作。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受到领导的重用,这让邬武胜很是感激。他也觉得奇怪,这么好的地快,怎么会工作开展不起来?他决定拿出侦察兵的勇气与智慧揭开其中的谜团,不辜负领导对自己的期望。   邬武胜上任的第一天,工商局党委开了一个欢迎会。说是欢迎会,其实让邬武胜很不自在。干瘪瘪的几句欢迎词很不诚心,过分的恭维话也不诚恳,分管的工作没有明确,倒是布置了几项具体任务。   局长阴阳怪气地说:“邬副局长刚上任,都说邬副局长能干,为了展示邬副局长的实力,让同志们信服,请邬副局长在一个星期内把这三家的管理费收上来!”   邬武胜知道,这是局长不欢迎他来,分明是在刁难自己。这三家商户是有名的难缠户,管理费从来都是象征性地交一点,据说后台很硬,谁也不敢管,好几次管理人员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去,正要拒绝,转念又一想,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如果自己能拿下这三家,以后的工作自然就好开展了。既然来了,也是回避不了的事,必须要勇敢地面对。于是他站起来,十分自信地说:“不要一个星期,三天就足够了,如果收不上来,我卷起铺盖回家去!”说完,拔腿就走出了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不以为然。   第一天,邬武胜重点审查收费的根据,对照收费标准,核算收费的数量。他必须保证收费的合法性。   第二天,他重点了解了这三家商户的外围关系,凭什么他们就敢不交费或者少交费还公然打人?结果他发现,其实这3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后台,是他们自己虚张声势。原来这三家的老板都有一定的亲戚关系,其中一人是刑满释放人员,身边常年聚集一些无业流氓,并渐成气候,形成一股黑恶势力。他们利用这些人欺行霸市,其他商户敢怒不敢言。他们对工商分局的管理和收费,一方面采取威胁、恫吓的手段进行打压,一方面采取拉拢、贿赂的手段进行腐蚀,干扰正常的执法工作。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邬武胜心中有数了。   第三天,他开始收费。邬武胜礼貌地进入商户,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后,老板们满脸堆笑,掏出好烟泡出好茶敬上,邬武胜婉言谢绝了。随后,一名老板的妻子又拿出红包,往邬武胜的口袋里塞,被邬武胜严辞制止。见软的不行,这些老板的态度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拐弯,他们告诫邬武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两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们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邬武胜。   邬武胜知道,他们是早有准备的,心里暗暗地冷笑了一下。这种场面对他来讲是太小儿科了,在特务连的时候,他执行过多少次特别任务自己也记不清了,他迅速站好了位置,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邬武胜从容地开出了发票,告诉几个老板,明天必须交入银行账户。正当他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两个彪形大汉封住了门。一人挥拳向邬武胜面部击来,邬武胜不慌不忙,看着拳头离自己只有两公分的时候,突然伸出手臂轻轻一划,四两拨千斤,趁这人身体前倾的时候,箭步抬脚,对着这人小腹就是一脚。这人捂着肚子蹲倒在地。另一人见状,飞起一脚向邬武胜档部踢来,邬武胜伸手掏起了他的脚,只一个擒拿反锁动作,扭住了这人的脚脖子。邬武胜迅速冲出了大门,这时,已经有十几人手拿棍棒、刀叉等各种凶器挡住了他的去路。邬武胜警告他们不要暴力干扰自己的正当执法,否则将受到法律惩处。这些人哪里肯听,疯狂地向他扑来,邬武胜毫不畏惧,伸手抄起店门口的一个长条板凳,几个动作下来,就有七八个应声倒下了。其他人被震住了,没有一个再敢上前。邬武胜扔掉板凳,回头对几个店主说:“明天必须把钱汇到指定账户上。”然后扬长而去。   隔日,三家商户拖欠的管理费如数汇到了工商局的账户。   通过这件事,邬武胜树立了在工商分局的地位,在商户中声名鹊起,辖区商户再也没有人敢耍赖了,分局的征缴任务年年超额完成。通过几年的打拼,邬武胜所在的工商局一跃成为全市的先进单位,不久,邬武胜就坐上了工商局局长的宝座。   工作中,邬武胜逐渐发现:很多事情依靠正当的执法手段很难解决问题,而一股另类的力量却势不可挡,那就是以暴制暴、以黑制黑。为了便于开展工作,邬武胜开始物色一些凶狠的角色,帮助自己稳定业绩、控制局面。他一开始就是以暴力立足的,他的身手也远近闻名,加上他特殊的经历、身份、地位,对一些嗜武成性、以暴为乐的人极具吸引力。邬武胜是非常讲义气的人,只要帮过他的忙,他一定会回报。所以很受一些暴徒的尊敬,圈内都称其为“邬哥”,相互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会请“邬哥”来摆平,有什么困难也都找“邬哥”帮忙。一些有犯罪劣迹、无业的闲杂人员逐渐聚集到他的周围。   复杂的社会关系需要充足的活动经费,这让邬武胜捉襟见肘。渐渐地,邬武胜对这些人已经不再满足于工作的需要了,他把这些人逐渐集成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进行统一管理,从收取保护费开始。   这年底,因为生意上的原因,有二十多人受雇,在县城最大的歌舞厅寻衅滋事,抢砸设备、殴打顾客。歌舞厅的老板不愿意报警,于是打电话给邬武胜,请求出面摆平。   邬武胜迅速带领手下三十多人手持大刀和猎枪赶到现场。曾经在特务连当过连长的邬武胜对控制场面非常有经验,他先对天放了两枪,震住了这伙人,然后迅速命令手下人抓住为首者,用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看到邬武胜一伙人多势众,又个个身手不凡,这伙人不得不收起家伙,灰灰溜溜地逃离现场。在邬武胜的调解下,歌舞厅老板出面请这伙人的幕后老板吃饭,而这个老板也答应赔偿歌舞厅的损失,并保证以后相安无事,不再互相报复……这件很快在圈子内传开了,邬武胜名声大噪。从此,在大禄县城,所有的娱乐场所都聘请邬武胜来维持秩序,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派出手下人出面摆平,轻则头破血流,重则致伤致残。   邬武胜的手下发展迅速,组织成员近一百人,骨干成员有十四人,纪律严明,等级森严。他们不再满足于收取少量的保护费了,而是创办经济实体,以黑养黑。他们控制客运线路,抢占经济领域,插手民事纠纷等,以直接经营或收取保护费等形式大肆敛财。他的财富急剧增长,并开了多家公司帮助其洗黑钱。   有了钱的邬武胜生活开始糜烂起来,抛弃了发妻彭虹,包养了很多二奶。   邬武胜知道黑社会没有保护伞是生存不了多久的。所以在财富暴敛的同时,他用金钱开道,广交朋友,在县城结成了强大的关系网。他还通过关系,把自己的弟弟送进公安机关,充当他的保护伞。由于邬武胜社会关系复杂,后台强硬,当地公安机关对其的查处困难重重……邬武胜入狱后,他的前妻彭虹曾经来南湖监狱要求会见。考虑到彭虹已经与邬武胜离婚,所以南湖监狱拒绝了她的会见要求。因为监狱里有规定,也就是说服刑人员会见亲属是有一定范围的,特别是对涉黑、涉恶、涉枪、涉毒罪犯有着严格的规定。即只有本人配偶、父母、子女、祖父母、外祖父母、(外)孙子女、兄弟姐妹及其子女、配偶的兄弟姐妹、父母的兄弟姐妹才可以会见,而他的前妻是不在会见的范围。   邬武胜知道后,暴跳如雷。他片面地认为,自己是在楚江监狱出的事,现在南湖监狱是在报复他,他叫嚣:“凭什么不让我前妻会见我?我要调到大西北监狱改造,否则就逃出监狱或者死在监狱!”邬武胜的行为依然没有引起一点波动,狱警们还是那样平静。   这天在劳动现场,谯指导员告诉他:“邬武胜,你要是真有调到大西北监狱改造这个意愿,如果有这么个调犯机会,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不过,哪个监狱都不欢迎像你这样的服刑人员来改造!”   对于邬武胜,一分监区狱警不是真的不闻不问,而是在“熬鹰”。其实,南湖监狱对邬武胜是给予了很大的关注的。针对他的情况,南湖监狱成立了由狱政科、教育科、一分监区组成的专门矫治小组,制定了详细的矫治方案,正在按计划一步步地组织实施。矫治方案明确了分期矫正的目标:   第一阶段,进行行为强化训练,确立罪犯角色意识,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第二阶段,进行认知调整,以情感人、以理服人,改变其不良情绪和不良认知;第三阶段,因势利导,肯定成绩,抓住“闪光点”,进行针对性教育,促使其认罪犯法、积极向上,树立改造目标。   邬武胜一直没能正确对自己进行角色定位,还没有从大佬到囚犯的落差中调整过来,一心想利用以前在社会上的影响在监狱里做特殊罪犯,享受特权。为此,一分监区对他是从严要求,进行严格管理。从衣、食、住、行等各方面强化他的罪犯意识。规范着装,只允许着囚服,不准留寸发;控制伙食标准,只能吃囚粮,不准吃小灶;严格落实互监组制度,只准集体行动,不许单溜单窜;每天组织学习监规纪律、规章制度,要求逐条背诵《罪犯改造行为规范》;并对其加强队列训练,强化行为养成;同时,要求其每星期向狱警书面汇报思想。   虽然邬武胜对监狱的环境极不适应,抵触情绪也非常大,但他心里很明白,监狱是按规章办事、按制度管理,不是针对他一个人,如果公然对抗,不服从管理,必将给自己带来严重的后果。他深知不能拿鸡蛋碰石头的道理,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而且一分监区狱警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不理不睬,是不是真的在报复自己?他有点弄不明白,心里始终忐忑不安。   这段时间里,邬武胜的思想斗争非常激烈,他想:我这么长的刑期,如果再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恐怕真的要把牢底坐穿了!这里的狱警为什么这么冷酷?会不会只是针对我邬武胜?   邬武胜毕竟曾是工商局的局长、黑老大,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就在他公开对抗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他惯用的伎俩--金钱开道。   他不相信南湖监狱的狱警都是铁打的,真的刀枪不入。难道他们就不爱钱?邬武胜又千方百计地利用各种社会关系找到了冯教导员、找到狱政和教育科的科长、找到谯指导员、韩分监区长等。可是,结局都是高度的一致:严词拒绝。   谯指导员告诫他道:“邬武胜,不要再到处找人了,没有用。你只有积极认罪悔罪,踏实改造,才是唯一的出路。”邬武胜第一次感到孤立和无助,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楚江监狱的经历。   四年前,邬武胜被投入到楚江监狱改造。当监狱的大铁门“哐当”一声把他与社会隔绝时,他本能地感到浑身一颤,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多年的混世经验告诉他,金钱和关系是万能的。他的“兄弟”还在“外面”,会为他打通各路关节的,料想自己在监狱也不会待太久。   邬武胜这个的“兄弟”叫赵秉亮。赵秉亮是邬武胜的战友,他们当年一道入伍,又一起从部队转业,关系甚密。邬武胜长赵秉亮一岁,赵秉亮称其为“邬哥”。赵秉亮与邬武胜的性格正好相反,他聪明能干,但心机很重,深藏不露。在邬武胜的帮助下,赵秉亮在大禄县城一酿酒厂当上销售经理。赵秉亮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邬武胜出“金点子”。邬武胜不但赏识他还很敬重他,多次备厚礼请他出山,任自己的助手,均被赵秉亮婉言谢绝。赵秉亮当然有自己的考虑,他不入邬武胜的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他知道,黑社会固然风光,来钱也快,但国法不容,势力越大风险就越大,一旦遭到政府打击,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不但破财甚至会送命。所以平时他总是告诫邬武胜只能敛财不能要命,否则真的出事后,会性命难保。邬武胜一伙在当地虽然很恶,但就是因为听从了赵秉亮的话,才避免了一些命案的发生,结果真的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赵秉亮拒绝入伙,邬武胜也没有勉强,他想,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假如自己出事后,好歹也有一条后路。所以,他对赵秉亮厚爱有加,利用黑社会的力量帮他在本县打开了市场。赵秉亮的销售业绩年年飘红。他从一名普通的销售人员荣任酒厂销售经理。邬武胜还借款给赵秉亮在市里注册了一家烟酒销售公司,使赵秉亮财源滚滚,很快就富了起来。   因为赵秉亮和邬武胜的特殊关系,所以邬武胜案发时,赵秉亮也受到了审查,正因为他们的关系主要停留在经济合作层面,所以在邬武胜一案中他侥幸逃脱了法律的惩处。赵秉亮知道,邬武胜进监狱是迟早的事,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想想这些年要不是邬哥的帮忙,自己也没有现在的成就。今天,邬哥真的进去了,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管。他决定用金钱开道,来报答邬哥。   邬武胜进楚江监狱改造的第二个星期,赵秉亮就去了楚江监狱,他想先看看邬武胜,同时也了解一下监狱的情况。因为不是邬武胜的直系亲属,当然被挡在了会见室之外。任凭他苦苦哀求,会见室的狱警也没有为他开绿灯。   赵秉亮没有急着离开,拿出商场的经验,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与会见室的管理狱警套近乎。他告诉管理狱警:“我和邬武胜曾经是亲密的战友,也是商场的合作伙伴,亲如兄弟。监狱的管理规定在执行中是否会有一定的弹性?我要怎样做才能会见邬武胜?”   赵秉亮的软磨硬泡真的起了一定的效果,看到他一脸的诚恳,会见室的管理狱警告诉他:“想会见其实也不难,只要监狱启动特别会见程序就可以了。只要符合一定的条件,经本人申请,狱政管理科审核,监狱长签字就行!”   赵秉亮又问道:“一定的条件究竟是指什么条件呢?”   管理狱警只是神秘地一笑就再也不搭理赵秉亮了。精明的赵秉亮当然知道这一笑的含义。临走时,他故意将两条中华牌香烟丢在了管理狱警的办公桌上。   赵秉亮经商多年,也有些人脉的,几经周折,找到了楚江监狱狱政科陈科长。   陈科长是分管服刑人员会见管理的,年轻能干,深得监狱领导的赏识。这天晚上,赵秉亮通过市法院的一个熟人把陈科长约了出来。他刻意找了一家档次很高的酒店,里面是模仿屯溪老街装潢的,有古老的红木家具,千年紫雕,加上用小花袄束腰的江南美女,徽派文化很浓,不同的就是锃亮的钢琴弹出的是现代的气息。   三杯酒下肚,陈科长已有几份酒意了,他问赵秉亮:“来这么好的酒店不光是喝酒的吧,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办吧?”赵秉亮这才忙不迭地递上香烟,并给陈科长点上了火。赵秉亮把那天会见的事一五一十和陈科长说了,表示非常想见一下狱中的邬哥。陈科长告诉赵秉亮:“按规定,你是不符合会见条件的,除非办理特别会见手续。”赵秉亮忙追问:“怎样才能办理特别会见手续,要什么条件?”陈科长说:“什么条件也不要,只要签两个字就行,就是狱政科科长签字审核,分管监狱长签字放行!”赵秉亮故意说:“还要由监狱长签字,那不太好办吧?”陈科长打着饱嗝说:“那要看你找到谁了?”说着起身摇摇晃晃要上洗手间。见时机已经成熟,赵秉亮紧随其后,一边搀扶着陈科长上洗手间,一边把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红包塞进了陈科长的口袋。陈科长显然是酒力不支,尽管赵秉亮还要请他去卡拉ok吼几嗓子,被他谢绝了。临走时,他没忘记告诉赵秉亮:“下次去监狱,就找我。”   在陈科长的关照下,赵秉亮终于同邬武胜见面了。这一次,会见室的管理狱警对他客气多了,他心里自然非常明白。按监狱的规定,新收犯只能在普通会见室用电话交谈。赵秉亮和邬武胜深感不方便,他们有很多话要说,但因为被监听又不能说,最后,邬武胜隐晦地示意赵秉亮下次想办法能在优待会见室会见。   为了表示感激,回去后,赵秉亮又邀请了陈科长。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赵秉亮没有通过中间人,自己直接就把陈科长约了出来。酒足饭饱后,他们去了一家歌舞厅,赵秉亮选了两个漂亮的伴舞女郎,陪陈科长喝酒、唱歌、跳舞。陈科长搂着性感女郎跳得非常尽兴。趁着陈科长的兴头,赵秉亮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下次能在优待会见室会见邬武胜。陈科长表示:“可以考虑。”赵秉亮不失时机又塞给了陈科长一个红包。   陈科长果然没有食言,赵秉亮和邬武胜终于在优待会见室见面了。邬武胜对赵秉亮感慨万端,他说:“在监狱呆两个月好比在社会上呆两年。监狱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十几个人住一个房间,就那汗酸味我就受不了,还有监狱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最让我不能忍受的就是繁重的体力劳动。”   最后,邬武胜说:“秉亮兄弟,你一定要下点本钱帮哥哥渡过难关,只要哥哥出狱,一定会加倍补偿。”   赵秉亮又找到陈科长,此时他们二人已经很熟了,甚至能称兄道弟了。赵秉亮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科长,想让陈科长安排邬武胜轻一点的活,让他吃监狱的小炒,还有为邬武胜换一个好一点的住宿环境。陈科长表示很为难,他告诉赵秉亮:“这要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很难一下子摆得平。甚至需要监狱领导亲自出面协调才能办到。”赵秉亮说:“请陈科长多运作运作,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不几天,恰逢楚江监狱分管管教的副监狱长的儿子结婚,陈科长打电话告诉赵秉亮要抓住时机打点打点。赵秉亮很爽快地送来了五万元。陈科长给副监狱长送去了三万元,自己留下了贰万元。不仅如此,赵秉亮还在大酒店宴请了邬武胜所在分监区的狱警。饭后又叫赵秉亮安排了一个水疗中心,请邬武胜所在监区的许教导员和马分监区长做了一个全套按摩。赵秉亮又给每人送了五千元。   在陈科长的运作下,分监区以邬武胜有文化和职务犯的借口顺利地安排其当上了分监区的宣鼓员。邬武胜也住进了一人一个单间的宣鼓房。邬武胜从此不吃大锅菜了,都是由食堂给他单独炒菜。他的衣服,也因为他花几个小钱而由其他罪犯帮着洗。他甚至把饭菜端到房间来吃,有时还能弄到一点酒。邬武胜也因此成了特殊服刑人员。所有的监规纪律对他来讲都是一纸空文。其他服刑人员都心知肚明,邬武胜来头不小,背景深厚,谁也不敢得罪他。一些服刑人员议论道:“除了不能出监狱大门,在监狱内没有邬武胜做不成的事……”   邬武胜并没有满足于现状。在一次会见中,他告诉赵秉亮:“虽然我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但总感觉到很寂寞,特别是夜晚,实在是难熬。整天见到的都是一群光头,连一只母狗都看不到,真是生不如死。”   邬武胜的话赵秉亮很理解,在社会上的时候,邬武胜哪一天不是醉卧花丛中?而监狱是绝对让女人走开的地方,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把女人带进监狱。再说邬武胜的老婆已经和他离婚了,上哪去搞女人呢?赵秉亮感到很为难。   其实,邬武胜早已心中有数,他对监狱的规定研究得很透,他悄悄告诉赵秉亮:“监狱有规定,表现好的服刑人员,老婆来会见时,只要按规定申请,监狱可以安排同居,监狱有专门的供夫妻会见的同居室。”   赵秉亮好奇地问:“监狱里还有供夫妻会见的同居室?可是,可是嫂子不是已经跟你离婚了吗?”邬武胜狡黠地一笑:“你可以多花一点钱找个女人,配合做一个假结婚证,只要你能把会见室和狱政管理科的关节打通,管理狱警又不会去认真审查,我就可以凭结婚证申请和这个女人同居!”   “这样行吗?”赵秉亮有些担心地问。“当然行!”邬武胜肯定地说。于是,一个大胆而荒唐的计划开始酝酿了。赵秉亮想,这事可不能太急,要从长计议。要实现这样一个计划,不费一点本钱是不行的。于是赵秉亮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频繁地请陈科长吃喝玩乐。当然,陈科长也没有忘记他的一帮兄弟,他轮流喊上邬武胜所在分监区的狱警。   一次,在陈科长酒酣耳热之际,赵秉亮提议:“天天吃饭没意思,换一种玩法吧。”陈科长没有反对。他们去了一家水疗俱乐部,赵秉亮点了十几个小姐,都不超过二十岁。陈科长早已看得热血沸腾。赵秉亮叫陈科长选两个搓搓背,陈科长迫不及待地挑了一胖一瘦两个小姐,带进了包间。赵秉亮特别叮嘱两个小姐好好服侍他的哥们,自己也选了一个小姐进了隔壁的包间。   翌日,赵秉亮又约了陈科长出来喝茶。赵秉亮问陈科长:“昨晚的感觉还不错吧?”陈科长笑而不答。赵秉亮道:“全海州就数那家小姐档次最高,只是贵了一点。但我们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是那里的常客,都有那里的贵宾卡,还能打折。”说着递给了陈科长一张卡,说,“够你玩一年了。”陈科长推辞了几下就收下了。聊了一会,赵秉亮就说到了邬武胜。他感慨地说:“人哪,活着没有多大意思,想当年,邬武胜是何等的风光,这不,转眼间成了阶下囚!别的不说,就说女人,当时多少美女围着他转,可是现在,他连女人的腥味都闻不到!”说着,他把话锋一转,问陈科长,“听说你们监狱有政策,表现好的服刑人员妻子可以到监狱同丈夫同居?”   “是呀,你还搞得挺清楚。”陈科长笑道。“那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邬武胜的妻子到监狱陪他住几天?”“你别开玩笑了,邬武胜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我的大科长,别太认真了,你们不就是认那一张纸吗?弄个假的不就行了吗?”“这可不行,这是犯法的,是原则问题。”陈科长一脸正色地说。赵秉亮恳求道:“陈大科长,你就帮我一次吧,我这人重感情,为朋友,没办法,手续我一定会办全,你招呼他们睁一眼闭一眼就行了,只要女方愿意,谁知道他是真是假!”   这时,陈科长似乎有点后悔上了赵秉亮的贼船,他恨赵秉亮太会算计也太贪婪,他更恨邬武胜不思悔改胆大包天。他知道监狱狱警有“四个绝不容许”,就是绝不容许使用罪犯到社会上从事经营活动;绝不容许利用罪犯家属及其社会关系进行生产经营活动;绝不容许从事印制非法出版物、加工假冒伪劣产品等生产经营活动;绝不容许把减刑、假释、监外执行、会见、同居、探亲、亲情电话等刑事和行政奖励作为创收手段!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陈科长没有勇气回绝了。他又不无担心地说:“要帮上这个忙,只怕监区和分监区的关是不好过的。”赵秉亮忙说:“没关系,他们的工作我来做。”陈科长暗暗咬牙,说:“好吧,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帮你这种忙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秉亮各个击破的策略,陈科长的多方运作,小姐顺利地进了监狱,陪着邬武胜住了三天。三天里,除了吃饭,邬武胜就躲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同小姐作爱,似乎要把一年多的损失全部夺回来,直到小姐提出抗议他才有所收敛。这一次的“夫妻会见”,让邬武胜终生难忘。他感激地对赵秉亮说:“还是兄弟讲义气,出去后我一定会加倍报答。”赵秉亮高兴地说:“哥哥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邬武胜对女人的渴望是近乎变态的,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赵秉亮在邬武胜的授意下,多次如法炮制,不停地变换了10几个按摩女,供邬武胜在监狱里享乐。   邬武胜还有不少兄弟成为漏网之鱼,在外面无所事事,因为邬武胜一伙的骨干成员都被判刑,蹲了监狱,加之邬武胜被抓,群龙无首,所以他们成不了气候。邬武胜想,如果自己能联系上他们,幕后指挥,或许还能成就一番大业,日后自己回去,还能重掌天下。   邬武胜想到自己一定要弄来一部手机,用手机和自己的手下直接联系,指挥他们重整旗鼓。可是在监狱手机是违禁品,罪犯是绝对禁止使用手机的。如何把手机带入监狱,在使用时还不至于被发现?邬武胜在认真思考着。   这天会见时,邬武胜把他的想法告诉了赵秉亮,赵秉亮表示一定办妥。   这次,赵秉亮没有再找陈科长了,而是直接找到了分监区马分监区长。赵秉亮谎称道:“马分监区长,邬武胜有时特别想家,特别是想他的老母亲,如果能让邬武胜把手机带到监狱,时不时给家里打个电话,也能一慰相思之情呀!”马分监区长当然知道监狱是罪犯禁止使用手机的,所以表示很为难。他说:“手机带入监狱容易,可如何安全使用呢?监狱每月都要组织清监的,万一被查出来那是很麻烦的。”赵秉亮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呀,清监的时候,你告诉邬武胜一声,把手机放到你办公室保存一下不就行了吗?”说着拿出两个漂亮的诺基亚牌小手机,对马分监区长说,“我正好买了两个,你那个也该换一下了,都磨得掉色了。”马分监区长沉吟了半晌,终于说:“那就这样吧,平时手机放到我这里,要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下,但你要告诉他,千万不能被人看到。”   邬武胜拿到手机后,他欣喜若狂。当天夜里,他就把赵秉亮提供的一份自己过去的手下人员名单和联系电话拿出,他选择一个外号叫“机灵猴”的手下,负责组织他的“队伍”。他告诉机灵猴:“我已经出来了,只是不便于露面,你要把人拉起来,重整旗鼓。”“机灵猴”受宠若惊,他迅速组织邬武胜黑社会团伙的残余,宣布道:“弟兄们,邬哥已经出来了,只是暂时不方便露面,我们大家要再一次团结在邬哥周围,重新打出一片天下来。”   县城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曾经长期被邬武胜黑社会势力把持,收取保护费,强买强卖。这个蔬菜批发市场每年能给邬武胜带来几十万元的收入。邬武胜黑社会势力被捣毁后,市场上的商户奔走相告,自发地整天整夜放起鞭炮礼花庆祝,像过年一样热闹。可是今天,在邬武胜的遥控指挥下,机灵猴带领二十几个残余卷土重来,伺机拿下蔬菜批发市场。   早晨五点钟左右,“机灵猴”带着一帮人,手持刀枪棍棒,窜入市场,挨家挨户打招呼,要按时交纳保护费,并且规定凡进入市场和批发出去的菜必须由他们定价,不允许自由买卖,他们要在中间抽分子。刚刚过上平静日子的商户们当然不答应。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商户开始与之评理,继而发生对抗,特别是肉贩子们凭着手中的砍刀壮胆,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机灵猴”一伙。   “机灵猴”一想,不给点颜色给这些人看看恐怕不行,于是仗着人多,把这几家商户给砸了,并命令手下对肉贩子们大打出手,把几个人打成了重伤,然后逃之夭夭。   此案引起了公安部门的高度重视,他们全力进行侦查发现,“机灵猴”的手机经常和一个神秘的电话联系着,而且大都是在夜间。   邬武胜不但用手机指挥着手下,而且频频和社会上其他人联系,都谎称自己已经出狱,只是不方便露面。一天,县里某领导有意无意给他透露一个重大消息:邬武胜的一个朋友,卷烟厂老总可能因为重大经济问题被纪委盯上了。   邬武胜当天夜里就急忙打电话通知卷烟厂的老总:“赶快外逃,否则将可能被‘双规’……”谁知,这个卷烟厂老总的电话早就被公安部门监听了,他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抓住了。于是,这个神秘的电话再次浮出水面。经过技术分析,这个电话竟然是从楚江监狱里打出来的。公安部门不禁吃了一惊,于是迅速调查。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邬武胜、赵秉亮包括陈科长、许教导员、马分监区长一伙的丑行终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邬武胜被关进了禁闭室;涉案的监狱警察均被判刑;相关责任人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罚……南湖监狱一分监区。   这天,邬武胜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来到监区的阅览室。在翻阅报纸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则关于自己的报道。这篇报道的大意是说他在大禄县城无恶不作,民愤极大。一天,他和几个手下在街上闲逛时,碰到一个接亲的车队,因为看到新娘长得非常漂亮,他就强奸了新娘……邬武胜看完报道,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直顶脑门子,那样子就像一只被追窘了的野兽。他骂道:“这太荒唐了,根本没有的事,这是报纸为了猎奇的需要,是对我的污蔑!”他想,自己过去在县城的确做了不少坏事,但目的无非是为了搞点钱,可自己还有良知,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再说要是真像报道说的那样,就凭这一条也够判死刑的了。他立即给分监区狱警写了份报告。   谯指导员接到报告后,非常重视,立即向冯教导员作了汇报。冯教导员接到报告后,仔细分析了邬武胜的案情,认为报纸可能存在误报,如果邬武胜真有这个犯罪事实,在判决书上应该有所体现,而判决书上只字未提,马上安排狱政科与该报取得联系。   确认该报的确存在误报后,冯教导员认为这是一次极好的教育邬武胜的机会。他对谯指导员说:“要妥善处理此事,让邬武胜知道监狱是关心每一名服刑人员的,只要侵权事实存在,服刑人员要求合理,监狱会依法、公正地保护每一名服刑人员的权利不受侵犯。”在冯教导员的多方努力下,该报终于派专人来到南湖监狱调解处理,公开向邬武胜赔礼道歉……邬武胜本没有抱多大希望,认为监狱狱警会敷衍了事。可他没有想到,监狱真的会出面,而且这件事这么快就得到圆满解决,他非常感动。   邬武胜终于认识到,监狱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冷酷无情,更不是要打击报复自己。他的心里感到一阵的欣慰。第2天,邬武胜第一次提出要找狱警汇报思想。冯教导员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就安排矫治小组对其进行针对性的思想教育。这是邬武胜入监后,监狱狱警第一次和他正面谈话。长时间的冷遇使邬武胜倍加珍惜。   由狱政科、教育科、分监区组成的专门矫治小组首先对邬武胜进行认罪服法教育,指出他犯罪的极大社会危害性,虽然他没有直接实施犯罪,但是他充当了黑社会的保护伞,依法受到严惩是必然的;强调他正因为没有认识到犯罪的社会危害性,没有积极认罪悔罪,导致在楚江监狱利用社会关系,干扰执法工作,最后受到处罚,被调到南湖监狱改造;到南湖监狱后,依然没有进行深刻的反思,不能深挖犯罪根源,留恋犯罪生涯,妄想得到特殊待遇。   矫治小组还要求邬武胜要积极认罪悔罪,彻底转变思想,积极投入到改造中来。面对这么长的刑期,一定要有一个改造规划,不能混刑度日,刑期是活的,只要邬武胜能真诚悔改,踏实改造,一定能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早日减刑,回归社会,同亲人团聚。在改造中,只要遇到困难,监狱会竭力帮助解决,要相信政府、相信监狱狱警。只有这样,自己的改造之路才能越走越宽……这一次的谈话,对邬武胜振动很大,他开始积极反思自己的行为。   就在邬武胜的思想进行激烈斗争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这几天,邬武胜感到腹部经常疼痛,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可他又不想向狱警汇报,怕狱警不相信他,说他装病。他只好硬挺着。谯指导员在晚点名时,发现邬武胜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就问道:“邬武胜,你是不是病了?”邬武胜这才把自己的病情如实告诉了谯指导员。谯指导员首先狠狠地训了他一顿,然后说:“有病了怎么不报告呢?养病如养虎呀,赶紧到卫生所检查。”   邬武胜被送到南湖监狱卫生所后,值班医生告诉谯指导员:“病人要马上化验,做B超,这里没有设备,必须要到监狱医院才行。”可是到监狱医院要履行特别审批手续,现在都下班了,还要联系医生,怎么办?邬武胜知道手续非常麻烦,就主动向谯指导员说:“谯指导员,现在已经很晚了,干脆明天再看吧。”   谯指导员断然拒绝,他一面向上级领导汇报,一面联系医生,做好准备。在谯指导员的积极努力下,邬武胜得到了及时的检查,被确诊为肝内胆总管结石病。当他们拿好药回到南湖监狱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临走时谯指导员还说:“邬武胜,你明天休息一天吧,不用出工了,要树立战胜疾病的信心。”   看着谯指导员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影离开的背影,邬武胜的鼻子酸溜溜的,只感到眼眶发热,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连句“谢谢”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来。   邬武胜的牙齿非常不好,小时候就被蠹坏了,板牙上好几个洞,经常引发牙周炎,不能吃饭。俗话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自己在社会上都没有治,在监狱里,他更不好意向狱警开口说要治疗了。他知道监区卫生所没有治疗条件,必须要到监狱医院治疗,而到监狱医院审批手续又非常繁琐。   谯指导员知道后批评他说:“牙痛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一定要治好,否则,将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我们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去治呢!”   朴实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邬武胜。在谯指导员的关心下,邬武胜被虫蠹的牙齿全部修补好了。邬武胜十分感动,他经常对同犯说:“就是在家里,亲人也不一定会对你这么无微不至的关心!”   不久,邬武胜的父亲去世,噩耗传来,邬武胜悲恸难忍,作为一个血性汉子,作为唯一的一个儿子,自己却没能给父亲养老送终,邬武胜感到不能原谅自己。,他有了一个强烈的愿望,要见见自己的母亲,要和母亲一起吃顿饭,要给母亲磕个头,要陪母亲说说话。然而他的愿望却难以实现,因为他表现不好,不够条件,他只能在会见室和母亲隔着玻璃用电话交谈。   没想到,分监区的狱警明察秋毫,把这个情况向冯教导员作了汇报。考虑到他的特殊家庭情况,有利于改造的原则,冯教导员特批让邬武胜和他的母亲一起共餐。   邬武胜不敢相信,南湖监狱这么古板、严格,居然还能为自己法外开恩!这次会见结束后,邬武胜在改造中有了明显的进步,改造自觉性、主动性明显增强,每天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劳动任务。   在生活方面,尽管他的家庭经济条件较好,但能够有意识的磨炼自己,改变了过去那种爱慕虚荣、高人一等的心理。逢年过节,还能主动要求同生活困难的罪犯在一起过节,稳定生活困难罪犯的情绪,同其他服刑人员相处得也比较融洽了。   邬武胜的前妻彭虹善良贤惠,她非常崇拜军人。她爱邬武胜,爱他那一身威武的军装,嫁给邬武胜感觉非常幸福。邬武胜长期在部队,她尽心伺候着一双老人,邬武胜转业后,她又主动承担起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她格外珍惜这个家。但随着邬武胜地位的提升,经济的富足,没有珍惜这份美好的情感,到处养情人、包小秘,伤透了彭虹的心。   邬武胜入狱后,身边的女人相继离去,只有彭虹还念及前情。可怜的女人离婚后,一直未嫁,与女儿相依为命。邬武胜被调入南湖监狱改造后,彭虹也来过,但由于不符合会见条件,监狱没有允许,她就经常给他写信,鼓励他,在生活上尽量帮助他。她在信中告诉邬武胜:“人活着就有希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丧失对生活的信心。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你还有亲人,在爱着你,等你回来!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邬武胜很受感动,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人间真正的感情是什么。痛定思痛,邬武胜觉得自己欠彭虹太多,想与她复婚,下半生好好补偿她,他多次请求监狱能否网开一面,让他与彭虹见面。南湖监狱矫治小组经过讨论认为邬武胜的改造表现有所好转,要及时进行鼓励,可以利用邬武胜的这种强烈请求,对其进行亲情帮教,就把这个情况向冯教导员作了汇报。冯教导员指示说:“邬武胜的前妻可以以特殊身份会见邬武胜,按照监狱新的规定,服刑人员子女的监护人可以会见该服刑人员,如果他的前妻彭虹能证明她就是邬武胜女儿的监护人,就能正常会见邬武胜。”   当谯指导员告诉邬武胜这个情况后,他十分高兴地连声说:“她就是我女儿的监护人,谢谢警官,谢谢警官!”邬武胜与彭虹和女儿会面时,他泪流满面。他拉着她们的手说:“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是一个失败的丈夫,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我不敢请求你们的原谅,只是想让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有你们的支持,我一定会积极努力,争取早日立功受奖,回家和你们团聚!”母女俩也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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