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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臣名心里想,记住这个杂毛说的这句话,这句话可以拿到彭晓面前去卖弄一下,好让她觉得他深刻。“信仰虚无的世界”,我捣他娘,这句话太准确了。他想。“你说得对,”他说,为了记住这句话,他重复了遍,“是的,这是个信仰虚无的世界。”   两人顶着炎热走进了N局的办公大楼。N局今天上午进行形式上公开招标。这是刘局长特意安排的一个节目,一心要做给他的几个副局长看,表示他在中间绝没有任何名堂。用招标的形式把这个装修业务赐给臣名,真是太冠冕堂皇了!招标的时间定在上午八点钟,刘局长要臣名在十点半钟左右赶来,因为有十二家装修公司参加投标。“你后一步   来比较好,”昨天晚上刘局长在电话里对他这么说,“先让别人把把戏唱完,懂不?”臣名当时说“我懂”,现在他却丝毫没点底。他们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局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臣名敲了敲,里面没半点反应。对面办公室的一个女同志见臣名手上提着一只棕色的大皮箱,就问他们是干什么的。臣名说:“我们来参加投标的。”   女同志就对着天花板上一指,“在三楼小会议室里。”   两人就不吭声地上了一层楼,结果就发现小会议室门外站着七八个人。天气这么热,他们却站在走道上,有的人拿着报纸正扇着,有的人说话,有的人却烦躁不安走来走去。会议室旁边有间房子权当接待室,里面坐着十来个人,拥挤在两台吊扇下,两台吊扇以五档的速度疯狂地旋转着,他们仍个个脸上淌着黑汗,而且目光憔悴。   “你们才来罗?”一个熟人跟他俩打招呼说。   臣名只是站在门口对那个熟人一笑,就拎着皮箱,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装修得很普通的小会议室,四周都是沙发,中间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摆着几张高靠背转椅,几个局长就围绕着会议桌,坐在高靠背转椅上,面前摆着茶和烟,一个个表情严肃,似乎是老公安干警审问窃贼一样。一个装修老板坐在他们对面,正回答着刘局长的问话。刘局长见他提着皮箱进来,并没吭声,甚至望都没朝他望一眼。臣名把皮箱放在会议桌上,慢腾腾地打开皮箱,拿出电脑打字机打出来的投标方案书,递给了一个管事的小干部,那干部匆匆扫了眼,便把它递给了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的刘局长。臣名见刘局长公事公办的样子,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它放在一堆投标方案书的下面,就合上箱子走了出来。   “里面尽是烟雾,”臣名对张小峰说,“空气不好。”“耐心等着吧,”一个熟人走上来说,“现在还只完成三家公司的投标答辩。”“有好多家参加投标?”臣名装作什么部不知道。“十几家。”那个熟人笑笑,“一个馒头,这么多人想吃,没劲。实际上,只有一家可以中标,其他都是跑来当‘相公’的。”“那当然,”臣名说,好像自己会当“相公”一样,“相公就相公,又不是我一个   人当,陪宰的有这么多人。”“装修这碗饭不好吃咧,”另一个熟人说,“这么多张嘴巴要吃。我准备搞别的。”“我准备去做家电生意,”臣名随口道,“或者做房地产,还没想好。”“做房地产,起码要上千万才能说这句话。”另一个朋友插嘴说,“这不是张口就   可以做的事。我一个朋友做房地产,赔得连裤干部没穿了,躲在海南岛天天吃方便面。”   他们就说着这些话,站在旋转的吊扇下,等着答辩轮到自己头上来。臣名身上脸上尽是汗,汗把衣襟都汗湿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背湿透了,衣服很坚决地巴在背上,反转手去拉开,马上又乖乖地贴上去,弄得他很不舒服。“他妈的,我一身的汗。”臣名对张小峰皱着眉头说,“好热,这号鬼天气。”   张小峰和几个他认识的熟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瞧着他。“哪里这么热罗。”张小峰同情道。张小峰瘦,容易适应这种炎热不堪的气温,当然就不像从空调车里走出来时感觉那么热了。“心静自然凉,莫性躁。”   臣名瞥他一眼,走出来,走道上也没风。他看见隔壁办公室里等着一个女同志,顶上的吊扇却在那儿疯狂地旋转,臣名就勇敢地迈了进去。女同志望着他,臣名对这个女同志礼貌地一笑说:“太热了,在这里吹吹吊扇。”   女同志扭开脸去,臣名知道默许他呆在这里了。就站到吊扇的正下面,任风从他脑门顶上冲下来。他觉得好受了点,感到手臂上的汗被吊扇吹干了。他走开一步,点燃一支烟,又回到吊扇下站着,这时张小峰走了进来。“张长子进去了,”意思是,刚才同他说话的张长子被叫进小会议室面对局长们答辩去了。按道理,投标答辩什么的,大家都可以坐在那里听,但刘局长一心要搞得神神秘秘,只能一个一个地进去,像公安人员提审似的,大家就只好站在外面干等。   “这是第几个了?”臣名烦躁地问了句。“我怎么晓得?我和你一起来的。”张小峰觉得他问得有味而不屑地望他一眼说。臣名不喜欢张小峰脸上这种傲慢的表情,张小峰由于从小很自卑,所以如今就很傲   慢无礼。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张小峰觉得这个世界上比他聪明的人不多。他自诩是一万个人中的一个,当然那种自高自大的表情时常就飘扬在他那张黑黑的尖脸上,那双深藏在眼镜片后面且变了形的眼睛经常是目中无人的。“你这杂毛以后莫在彭晓面前开那种玩笑啊,”臣名提醒他说,对他那种目空一切非常反感,“我不喜欢你掀我的老底子,   女人在这方面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你变得蛮认真了啊?”张小峰折过头来看着他,“这不过是一场游戏呀?”   “我不觉得我这是游戏。”   张小峰笑瞅着他,“你那种游戏人生的态度到哪里去了?”他说,“你这个猫弹鬼跳的家伙,你作古正经同彭晓结婚还是怎么罗?”   “那不晓得。发展到那一步,也说不定。你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说那些事。我对她是很看重的。你也清楚,我的爱情是一片荒墟。”   “你开始重色轻友了,”张小峰笑笑,“这是朝危险的路上走去。   终于轮到臣名和张小峰进去了。一走进小会议室,臣名就感到了空调的阴凉,尽管里面充斥着烟气。刘局长和另外三个副局长一排坐在会议桌前,一人手上夹支烟,那烟雾当然就在他们脸前缭绕。臣名不慌不忙地打开皮箱,将投标方案书和预算书拿出来,一人手中递了一份,趁这些局长们看预算书时,又把一大叠图纸搬出来,搁在了刘局长面前。   “刘局长,这是我们公司设计的商尝卡拉OK厅和餐厅装修图纸,一共四十张。”臣名说完退到张小峰身边坐下,目光却盯在这些局长们脸上。   刘局长装作绕有兴致地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并把看过的图纸递给身旁的局长们。“不错不错,设计得不错。”刘局长大声说,脸上布着笑容,“你们看看。”   臣名坐在他们对面,望着他们传阅图纸,心里准备着回答他们的提问。一个副局长看了几眼图纸,忽然抬头瞅着臣名,“你们公司属于国家几级企业?”这个局长说。在臣名送上去的投标方案书和装修费用预算书下面及每张图纸的下方,都写着“长沙市天马装饰公司”并盖着红图章。臣名明白他想在这方面找茬子,臣名咳了声,“如果说几级企业,那我们装饰公司够不上一级,也够不上二级。”臣名说,“但我们可以保证把业务做好,这一点请局长们放心。”   “我是问你,你们是国家几级企业?”那个副局长抓着这一点追问道。   “如果你们讲究这样的牌子,”臣名沉着应付道,“我臣名可以搬一个国家一级企业的牌子来,还是广州的装饰公司。不过那管理费就要增加十五万元以上,只要你们肯多出十五万元冤枉钱,那我下午就可以把委托书和执照复印件拿来给你们看。”臣名望着那个副局长,笑笑,“不过做还是我们做,只是牌子换了。”   “那没有必要吧?”刘局长赶紧补充道,“你们的预算还是值得我们研究的。”   “你们做过三百万元以上的业务吗?”另一个副局长提出了这个问题。   “做过两百多万的。”臣名回答这个副局长说,“三百万和两百多万,事实上是一样的,一个路数,造预算、进材料、安排工程队做事等等,没有区别。”   “我只问一个问题,”那个问公司是几级企业的副局长又说,“比如你们做砸了,你们公司能负担得起吗?”   “首先,我们不会做砸,只会做得漂亮。”臣名很有信心地回答说,“我们有一流的管理人员和技术很好的装修工人。”臣名说完笑笑,看着这个不甘心的副局长,“刚才您问我们是几级企业,我告诉您,任何一个装饰公司,不论它是国家一级还是二级,其实做事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人。很多我们这样的人,为了接一笔大业务,只好去挂靠那些公司的帐号,而那些公司只是坐在家里收百分之十或十五的管理费而已。不信您可以到外面打听打听。您别看一些人打着国家一级企业或二级企业的牌子,其实就是我们这样的人,装饰中真出了事,那些公司又都不管的,公司同他们已签了安全事故和装修质量责任自负的合同。这些合同是有法律效应的。”   “照你这样说,”刘局长装作搞不清事情真相地望着臣名,“打个比方,万一我现在把这个装修给了一家二级企业的装饰公司,而承包这个业务的人,把业务弄砸了,装饰公司管不管呢?”   “不出钱的事情他们管,管也是从中调解甲乙两方的矛盾。”   “那我明白了。”   “你们找公司的麻烦是找不上的。”臣名继续这么道,“打个比方说,假如这个业务是某人做,而这个人没有按质按量地完成,你们找这家公司,公司就会把责任到人的合同书拿给你看。公司的责任就是协调你们中间的矛盾,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们领导觉得我设计得好,但不相信我的公司是否可靠,我可以马上拿一家国家一级企业的牌子来,但那我就要增加百分之十的管理费,这笔管理费不是我收,是那家国家一级企业   收。”“百分之十,那就要多出三十万元管理费,我看这倒不必。”刘局长那张肥脸上,对他的回答绽开了很满意的笑容。接下来刘局长就开始问装修中的具体事项了。有些具体细节,臣名就让给张小峰去回答。“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具体抓工程质量和技术管理的。张小峰,你来说。”   “是这样??”张小峰就开始回答刘局长或某个副局长面对图纸提出的一些问题。张小峰对每一张图纸都很熟悉,当然就回答得具体漂亮。臣名在张小峰说话的时候,手上虽然夹根烟,似乎在那里专心抽烟,其实眼睛在观察各位局长的表情。臣名注意到,刘局长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最后,刘局长望望两边的副局长,对臣名发话道:“这样吧,我们还要认真研究一下。你们的设计搞得很不错,有特色,有古典味,现在这些商店都是一种式样,我觉得不可龋如果要你们做,我们会通知你们。”   这个三百万的业务当然是臣名做,难道这个业务还会从手握大权的刘局长手上流到别人手中去吗?那除非他不是局长,而是那个怀疑他的天马装饰公司有没有能力的副局长。签了合同的那天下午,臣名决定晚上请一次客,主要是请张小峰和那几个搞设计的朋友,因为业务到手了,汗水没有白流。臣名要张小峰通知他的那几个朋友,晚上六点钟到御园酒家吃饭。臣名打了个电话给彭晓,五半点钟,臣名将汽车开到了飞天广告公司的门前,按了几声喇叭,彭晓就跑着下来了,肩上挂着她的黄皮包。   “祝贺你呀,臣名。”她拉开车门很高兴的神气瞟着他。他对坐下的她一笑,“钱一到帐,我就没有这样好玩了,那就要安排工程队进场了。”“有事做还不好?”彭晓偏着她那张娇美的脸蛋瞅着他,笑得那两个迷人的酒窝接   二连三地闪现了几下,“别人想做事都没事做,这证明你臣名运气好。”“那是因为沾了你身上的运气,”臣名说,“一看见你,我就觉得生活很美好。”“你不要对我感觉太好了。”“我一看见我的彭晓,我的感觉就不晓得多好。”“不是你的彭晓罢?”她笑笑。臣名和她进一步深入了解后,觉得她不但聪明漂亮,还是个人格很独立的女人。   “我就是要说你是我的彭晓。”臣名说:“我甚至都妒忌你的丈夫了,你看怪事不?”“你不应该妒忌他,”彭晓说,“他是没有错误的,错误在你身上。你晓得不?”“是的是的,我应该低头认罪。”彭晓笑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向我丈夫透露了一点我和你的事情。”“你透露了什么?”“我暗示他说,有一个装修老板打我的主意。格格格。”臣名心里一惊,“他怎么说?”“他听了之后很木钠,只是望我一眼,没说什么。”臣名想,这个事情迟早会要有个结果的。但他觉得难以面对的是他的妻子,“你丈   夫什么都没说?”他不相信地看着她。“我说了他很木讷。”“自己的妻子有男人追求,他还听而不闻?”“我以前跟他说过几次有几个老板追求我。我基本上每次有男的追求我,我都跟他   汇报,他可能是听多了就麻木了。”   臣名心想她跟他丈夫说了,本想问她为什么敢同丈夫说这些事,但汽车已驶到了御园酒家门前,就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他看见张小峰和张眼镜他们都站在门口了。臣名把汽车停好,走下车,关好车门,笑着向他们走去。彭晓走在他身后,彭晓很漂亮,亭亭玉立的模样,他当然就感觉特别好。“对不起,对不起。”   臣名说。“我们也是刚到五分钟。”张小峰说。他身旁站着邓小姐,邓小姐正盯着彭晓,她眼睛里露出了相形见绌的醋意,她说:“臣名,你蛮有艳福吧。”臣名没有回答她这句话,只是瞧了这个戴着眼镜的女大学生一眼,感觉到她脸上充   满了俗气的内容,心里就更加嘲笑张小峰视力有问题。   一行人就由臣名领着,直奔楼上的雅座。雅座里有空调,桌子上还摆着一束假玫瑰。臣名拿起那束假玫瑰,双手捧着说:“邓小姐,献给你。玫瑰表示爱情。这是我的爱情。”   邓小姐很高兴地尖笑道:“多谢多谢,可惜它是假的。”“假的也是爱情。只要是爱情,你就应该接受。”臣名嘻开嘴巴笑着说。“谢谢,”邓小姐又尖笑道,“不过这是摆在这里给大家看的。”她说着,把那束假玫瑰又插进了蓝色的花瓶。“多谢多谢。”张小峰站起来,拿着这束玫瑰,一板正经走到彭晓面前,“王小姐,你如果看得起   我张小峰,就请收下这束玫瑰。”他脸上不笑,“红玫瑰是爱情的颜色,我当着这么多   同志的面向你表白了。”由于他不笑,大家就大笑起来。彭晓马上接过花,顺手就插进了花瓶,“谢谢。”“你就是这样不珍惜我的爱情?”张小峰满脸忧伤的表情说。“看见吗?”臣名望着邓小姐,“看见张小峰的花心吗?他未免胆子太大了,当着   你的面谈情说爱!你要警惕咧,不能就这样熟视无睹,总要有所表示才行。”“他又不是我的丈夫,”邓小姐说,脸上的颜色却不好看了,两颗闪亮的眼睛在眼   镜片后面阴了下去,就跟电灯乌了一样。“这不是我的事。”“是的是的,这是我的事。我来教育她。”臣名说,看一眼彭晓。这当儿一个服务小姐端着一碟菜走了进来,另一个服务小姐托着一盘湿毛巾走进来,   手上拿着一个不锈钢夹子。“你还有资格教育我哎?”张小峰顶着臣名道,边用湿毛巾揩脸。他不但揩脸,还揩到后颈根上去了,接着他又把湿毛巾翻过来,摘下眼镜去揩眼角旁的灰尘。“我承认你在公关方面比我狠,你善于疏通关系,可以接到装修业务,而且还可以接这么大一个业务,我承认这是你的本事!”张小峰把他那张尖脸收拾干净后,继续顶着臣名说,“但你在其它方面还得跟我学。”   “那我要学一辈子。”臣名很谦虚的形容笑笑,他只用湿毛巾象征性地揩了下自己的嘴和手,“我哪个都敢得罪,就只不敢得罪你张小峰。长沙市的周哥!”“马老板有公关的本事就足够了,”张眼镜站在马老板这边分析说,“这个本事可不是随便学得来的!虽然大家都说,赚钱是命,但不会公关,赚鬼钱赚不到。”龙大师笑笑,大声颁布他的思想说:“你们都有狠,你们都是搞事的,就只我没狠。开始吃,吃了好走路!我动筷子了。”“吃吃,”臣名说。这时那个服务小姐又端着一盘菜上来了,这是一盘腰果炒鸡丁,   望上去味道很好的样子。臣名为彭晓夹了一筷子,“我敬你。”“谢谢。”彭晓非常可爱地说了声,脸上出现了一片笑容。邓小姐看在眼里,随后把目光抛到了吃相让人感到过于猛烈的张小峰身上??这一   桌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吃过饭已经快九点钟了。大家走出来,一分手,彭晓就对臣名一   笑,“这顿饭菜吃了一千八百多元,太贵了。”她盯着正发动汽车的臣名说。“我还请别人吃过三四千块钱一桌的,这不算什么。”臣名将车驶上马路,“我在商业上始终是这样看的,不进就不出,不出也就不会   进。”臣名说,“你不做马大猪,别人就不会跟你合作。男人权衡男人的尺度你不要以为复杂,其实简单得吓人,就是看你大不大方。你为人大方自然就有人‘贴’你。你不大方鬼理你!”   “你说的也是道理。”“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现在中国的商海就是这句话。”臣名想到郊外去透透空气,看看夜景。他将汽车的速度加快了一倍。“我们到韶山   去?”臣名忽然把自己的念头提高了一个档次,“那里有很干净的旅馆,我们租个旅馆   住一晚怎么样?我们可以好好地做做爱,你说呢?”彭晓一笑说:“我丈夫见我通晚不回去,会把我吃了去。”臣名记起她几个小时前说的话,便说:“你不是说你丈夫对你很麻木?”“再麻木,老婆通晚不回??我每天晚上基本上是12点钟左右要回家的。”“我每次送你回家,你家里总是黑的,你丈夫怎么回事?”“有时候他跟你一样不在家,在外面应酬。有时候我回家时他睡了。他是个要关了   灯才能睡着党的人。反正他搞他的,我搞我的,我们不相互干涉。”汽车很快就在郊外的公路上奔跑了,跑了一段路,拐上一条向黑乎乎的山林进发的小柏油路,又开了半个小时,汽车便在山林脚下停住了。臣名打开车门,听到的是一片蛙声和其它昆虫的嗽鸣。月亮悬在一片黑黑的树林上,天蓝幽幽的,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人一样。“人在大自然中可以彻底把自己放松,在卡拉OK厅虽然也能放松自己,但没有这么彻底。”臣名点上一支烟后,瞧着远远的一片模糊的山影说。“我今天的心情特别好,我签了一个三百万的合同。”   “这笔业务可以赚多少?”“如果不出差错,应该可以赚七八十万。”臣名说,“我真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   要离婚是可以离的,但是我怕我一离婚就对你施加了压力。你想过我们的以后吗?”“我想过,但我不敢想下去。”“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已经和他谈过我?你是怎么谈的?”“我丈夫曾经对我明确说,彭晓,你可以在外面找情人,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   保证不管你。但我们要把婚姻关系维持下去。我知道,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比你强的女人是找不到了。我只要你守住我们两人的婚姻关系,别的我绝对不管你。”“彭晓,你丈夫肯定在外面有情人。”臣名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点名堂,“不然的话,   他不会对你这么无所谓。我可以断言,彭晓。”“是的,你猜对了。三年前,他辞职做生意起,就在外面乱搞。”彭晓有点激动,话就说得很快,“我曾经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在外面乱搞。他对   我说,他只有这个爱好,就跟别人爱好打麻将一样,但他绝不会去爱我以外的女人。他搞了一个又一个,他玩得最好的朋友都告诉我,要我劝醒他。他劝不醒。我后来只好求他莫把性病惹到我身上??”“难怪他对你麻木。”臣名把她搂在怀里,“难怪我每次送你回去,你家里总是黑灯瞎火的。难怪你可以每天晚上在外面玩,原来??嘿,我现在明白了。”臣名想原来她也是个可怜虫。“我一直不懂,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更加爱你了。”   “我晓得我现在已经走得很远了。”她小声说,意思是她也爱上他了。“不远,你还走得不够远,真的。”他抱着她,吻着她的脸蛋,又吻着她的嘴唇。她开始发出一种令他欣喜的叫声,他忙把她放到车椅上,开始爱抚什么的   星期六,一个气温反常变得凉快的晚上,臣名在工地上吃过晚饭,让小彦在工地上守着,自己驾车回来了。他只能回来,他心爱的彭晓也回自己母亲家了,她要带她的儿子玩,尽一份做母亲的心。他走进家门时是八点多钟,妻子和女儿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妻子见他出乎意料地回来得这么早,马上就很高兴地瞧着他,脸上荡漾着几个大括号叠在一起的笑容。“你今天回得早,”妻子说。   “小爸爸,”女儿天天叫道,脸上也很高兴。   臣名是来同妻子商量离婚一事的。他昨天晚上回来时就想对她说,但见她已经带着女儿睡了,就准备今天跟她说。这是因为他心里还很怜悯她,他潜意识里担心她承受不住离婚这个打击。他甚至担心她听到他提出离婚一事时,会又刺激起精神病来。她现在还在吃舒必利,这可是治抑郁型精神病的药。臣名怕一说又惹起她的病来。臣名坐到沙发上,女儿扑上来跟他亲热,“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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