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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挽着简单行李出发。   到了飞机场,举头一看,人山人海,已经倒抽一口凉气,想打退堂鼓。   她出过许多次门,自五六岁起时髦的爸妈便带她旅行,每次都不必看方向,只需跟着大人走。   今天不一样,她得火眼彭亮睛保护自己。   听说有同学一出飞机场就被扒手盗去所有财物。   两小时内过了七次关,检查护照飞机票行李全身之后,小溪总算坐在飞机上。   她忽然想直奔回家。   可是引擎隆隆节奏,使她镇静下来,她靠窗睡着了。   半晌,觉得有人靠在她肩膀上,小溪睁开眼,见是一中年男子油腻腻的头,他的手正搭在她大腿上,小溪不禁恶向胆边生,到处有这种下流的男人。   她勇敢地叫起来:“救命,救命。”   这时的飞机舱同从前不同,一听这两个字,所有乘客十二分紧张,大声跳起来问:“什么事,发现什么?”   小溪指向猥琐中年汉,立刻有壮男上去反拗他手臂,扭得他尖声叫痛。   “你带着什么武器,说!”   副飞机师也赶来把他按在走廊地下,一脚踩他头上。   “小姐,你看到什么?”   小溪连忙解释。   那壮汉说:“更可恶,欺侮单身少女,难为你也有妻儿。”   飞机师吩咐手下:“把郑小姐调到头等,这位鲁先生有狂躁症,把他绑牢,通知地面,降落时将他交给警方。”   其余乘客鼓掌吹口哨称好。   可是小溪必需充当证人。   这是不愿忍气吞声的后果。   旅程剩下来时间安然无事。   电视荧屏上有节目选举十大最性感电影。   邻座一位太太看了名单冷笑连连,嗤之以鼻,显然反对到极点。   她的同伴笑问:“你又有什么意见,本世纪哪套影片可得头奖?”   那位中年太太答:“我肯定是高仁的《后门》,毋需商榷。”   小溪想,有那样的一出戏吗,她得找来看看。   她说下去:“性感是男女之间爱与欲一种似有似无的张力,同剥光衣裳满床打滚一点关系也无。”   “嘘。”   她俩笑了。   到处都是有学问的人呢。   飞机降落,小溪接受警方问话后离去,站在马路中央,她有一刻犹疑,随即到长途公路车站去。   她坐到旅游车最后一排。   这时,离家已有十八小时。   小溪不觉累,她取出摄影电话,举高替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电传回家给父亲。   旅游车在宽阔公路上疾驰。   这个国家真奇怪,到处都是绿林流水,他们的路名也跟着环境走;每个城镇都有银杏路、田园巷、梦昔道、辛未街、藏禾路……   一位老太太见小溪凝神看风景,轻轻说:“春天更美呢。”   旅游车半途歇息让乘客方便兼买杯咖啡。   小溪见超级市场有极大极美白桃,买了几只剥来吃,汁水淋漓,十分痛快,既饱肚又解渴。   呵,变流浪儿了。   母亲此刻是否在战青某教堂行礼?   妈妈小溪恭祝你白头偕老,生活美满。   车子继续向前驶。   到了总站,小溪背上背囊下车。   站长问她:“认得路吗?”   “我去露意思溪。”   “找谁?”   “冯薇家。”   “冯薇酒庄?顶顶大名。”   小溪又惊又喜,是一家酒庄,那是怎么一回事?   “记住今年的葡萄酒,天气酷热干爽,一连两个月没有下雨,破半世纪记录,葡萄却特别香甜丰收。”   “这里有葡萄园?”   “唷,小姐,你好不孤陋寡闻,什么,只有时利国齐萌与鹤国陶波才生产葡萄?”   啊。   小溪雀跃。   这真是意外之喜,想都没想到方正家是一座葡萄园及酿酒厂。   “老冯薇每年都送酒给我们喝。冯薇家葡萄酒全国享有盛誉,可是他独生女却没有兴趣承继事业……咦,你是谁?”   小溪露出笑脸,“我是客人。”   “我知道了,你是冯薇外孙的小女朋友,可是这样?那三个男孩有一半安裔血统呢。”   小溪忽然问:“你们可有歧视安人?”   站长看着少女,很认真地说:“我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各人感受不同。”   “谢谢你。”   “那边有计程车,十多廿元车资,你可以到达冯薇酒庄。”   小溪抬头董望,希望有人来接,但是没有。   车子驶抵冯薇家,她下车来。   转头一看,呆住。   原来冯薇家平房的位置在一座小小溪丘上,往低看,是一望无际一行一行翠绿色葡萄园,工人正在做收成工作。   蓝天白云,阳光普照,叫小溪深深吸气。   呵,毕竟没来错。   这时,有两条彭亮色寻回犬飞奔近,围着客人打转。   一个胖胖的管家出来问:“是郑渊吗?”   “是我。”   管家笑着抹去手上面粉,“他们都在园子里,让我介绍,”她指着寻回犬,“那是醇酒与美食,我叫彭亮,我是厨子兼管家,负责七八人饮食,有什么事,你找我好了。”   “请带我到房间。”   “这边。”   平房角落有一阁楼,连着小小露台,推开窗房,只看到鲜粉红色流浪玫瑰攀满一墙,那香气被阳光蒸了出来,洋溢在空气中,叫人心花怒放。   “哗。”小溪忍不住这样说。   “喜欢吗,”彭亮笑着,“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她出去了,半晌取来一盘食物,是自家烤的面包以及乳酪水果牛奶,十分简单,却又丰盛。   小溪先沐浴,接着大吃一顿,又到处拍照。   屋子布置基本朴素:原木长台长凳,可坐十余人,大安乐椅对牢壁炉,十一月就可生火。   大门敞开,不关上,也不锁。   这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彭亮在厨房做巧克力饼干。   她抬头对小溪说:“三兄弟及外公外婆都在地里工作,今年大丰收,葡萄这件事很奇怪,天气越坏,土壤贫瘠,它越生长芬芳。”   有这样的事。   “雨水一多,土质肥沃,它长枝长叶,反而不长果实。”   “葡萄园有多大?”   “呵,千多公顷地吧,山坡另一边是厂房,可要下去看看,醇酒美食会带你走。”   两只狗巴不得可以外出奔走。   他们气呼呼赶到地里,只见中衣棕籍工人背着箩子用剪刀逐束葡萄剪下,原来这个过程仍然全靠手工,人手万岁。   小溪不到一回已经汉流浃背。   工人把葡萄集中在拖拉机车斗里,运往酒厂处理。   这时有人走进,“你是小小一座山。”   小溪听见这样称呼,满心欢喜,觉得似印第安人的名字;坐着的牛,草药帽子……对,她正是小小一座山。   “我就是她。”   对方是一个穿工人裤的少年,同小溪差不多年纪,他说格语:“这时候才到?我们一早等到傍晚。”   如此友善,叫小溪放心。   少年浓眉大眼,十分漂亮,正好是一般人心目中混血儿模样,他改用安文:“我叫向震,三兄弟之中我最小,大哥与二哥正在厂房与经理说话,每个暑假,我们都来园子帮手。”   “你会安文。”小溪意外。   “呵,小时候父亲严刑敲打着强逼学习,今日会讲会听,书写还是不行。”   小溪笑了。   他上下打量小溪,“因此,你将成为我们妹妹?”   他们也都知道了。   两人都露出黯然之色。   他对她,或者她对他,都毫无偏见,可是,向震明显不希望父亲娶小溪的母亲,郑渊也不高兴母亲嫁给向某人。   向少年抓抓头,“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小溪伸出手去。   两个人握手。   身后有人说:“郑渊来了?”   那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家,壮健如牛,可是阳光空气真正有益。   他戴着草帽,可是皮肤还是晒的黎黑。   小溪连忙称呼:“冯薇先生,你好。”   “小溪,叫我外公好了。”   小溪微笑。   外公也笑,“同你外婆一样,是个美人呢。”   嗳,这个家庭不错。   老人忽然凝视远处,伸手指着远处。   小溪朝那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向震说:“那边,看着灰色浓烟没有?那是山火。”   小溪看仔细了,是有一缕浓烟缓缓伸起,与云层连接。   老人说:“已经控制住,不碍事,源头在秦山区。”   “大哥二哥收工没有?”   “咦,他们来了。”   小溪看见两个大汉走近,他俩与向震不同,比较严肃,朝小溪点点头,随即与外公谈起公事。   向震说:“我陪你去看厂房。”   厂房全用巨型不锈钢蒸漏机器,工作人员穿白袍戴手套口罩来回巡视。   再也不会看得到用脚踏葡萄取汁的情况了,小溪怅惘。   空气中全是水果香味,叫人垂涎欲滴。   回到平房,只见大哥二哥脱去汗衫,光着膀子在吃水果,一见小溪,慌忙取衬衫披山。   彭亮笑说:“今时不同往日,家里有客人呢。”   小溪觉得不好意思。   那两个英俊高个子自我介绍:“我是老大向发”,“我是老二向劲。”   “我是小溪。”   他俩见小溪打扮朴素,举止有礼,略为放心。   有其女必有其母。   这时外婆捧着一盘烧牛肉出来,三兄弟一见连忙扑上去抢吃。   什么肉这样香?伴蔬菜沙拉夹面包是最佳晚餐。   外婆过来拥抱郑渊一下,“当作自己家里一样。”   “小溪这样瘦小,吃多一点。”   “去年两个京东美术系交换学生来住了一个多月,胖了十磅才走,哈哈哈。”   小溪也是交换学生,不知怎地,藤牵瓜,瓜搭藤,竟交换到冯薇酒庄来。   黄昏,天空满是红霞。   谈到丰收,人人脸上露出笑意。   太阳到九点才落山。   小溪打电话留言给父亲。   “三个男孩很文明,老大老二超过廿一岁,有代沟,不大理我,老三则十分友善,老方正妇大方可爱,我很满意。”   但,毕竟是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床,深夜,耀眼的金星升到半空,小溪欣赏了一会,才睡着了。   小溪七时起床,但是方正家更早,彭亮说他们五时已经开始工作。   彭亮捧出丰富早餐,取出一只铁圈,叮叮叮敲响,小溪刚在奇怪,这是叫谁呢。   不到一刻,一人二犬应召扑下。   老三向震叫小溪:“快,吃饱早餐一天都饱。”   小溪对黄口无饱期,这句话有了新的认识。   只见一桌热辣辣克戟、煎蛋、烟肉、薯茸、面包,小溪看了发呆。   彭亮却说:“别担心,小溪这是我请你的私房菜。”   一看,是一大碗白粥及各式年国泡菜。   小溪感动之至,“彭亮,你是年裔。”   她笑,“可不是,晚上做烧饼你吃。”   一看,老三已吃得碗脚朝天,正看着小溪嘻嘻笑。   小溪问:“你为什么不去工作?”   “我这一更自十时至傍晚八时。”   那也很辛苦。   小溪问:“你在学校读什么?”   他答:“同你一样,今年九月升大学,已获北尔山录取,选机械工程科,对,你呢?”   “我将在林格市埠读文科。”   “住你母亲家?”他怪羡慕。   小溪摇摇头,“人挤,我会住宿舍。”   “那处宿舍出名拥挤,你不怕没有空位?”   “那么住民居,租间房间。”   “你要立刻着手处理。”   没想到老三这样关心她。   “他们呢?”   “大哥已经毕业,他读酿酒学,又游遍欧美葡萄园,学以致用,葡萄改良后根部不再轻易腐烂,我们去年尝试的冰酒销量第一,他的功劳最大。”   “看情形他打算承继冯薇酒庄。”   向震嗯了一声,不接口。   小溪即时觉得有点蹊跷。   “二哥读会计,也帮酒庄很多,你看我们三人无一读建筑。”   “行行出状元。”   “你说什么?”他觉得动听。   “这是一句安人老话,指每个行业都有最佳人才。”   “来,我带你到外边走走。”   向震给她一部脚踏车,两人骑着车往山坡另一面走,忽然眼前豁然一亮。   “哗。”小溪不禁大声赞叹。   只见山谷里有一个像蓝宝石那般明艳的湖泊,将山与树倒影到水里去。   “像仙境。”   有人扬帆,有人嬉水,那么远都似听到欢笑声。   小溪兴奋地说:“我们也去。”   可是老三的眼睛看着远方。   小溪也看过去,昨日那堆灰色的烟霞,散布得更广阔了一些。   忽然之间他们看见有直升机轧轧飞过来,到了湖边无人之处,忽然垂下吸管吸水。   “呵,是救火飞机。”   老三说:“正是。”   湖面被直升机桨翼打起巨大涟漪,蔚为奇观。   不久,直升机飞走,引擎声在山谷中激荡。   半晌,小溪问:“这个湖,叫什么名字?”   “浣熊湖,那边还有一个鹿湖。”   “你们都担心山火吧。”   “每年都有雷击引起火头焚烧森林事故,今年特别干旱,五月已达红色四级警告。”   冯薇家两只寻回犬忽然奔向他们。   “外公叫我们。”   “那回去吧,改天再来野餐。”   他们骑着车子回去,向震挑小路走,忽然看到一片针松杉林,这种杉树有浅灰绿色针叶,非常美观。   他们两人看到树林下有一对拥抱的情侣。   小溪好奇董望。   向震却立刻说:“别看。”他也看到了。   他拉着小溪的自行车调头。   小溪眼尖,已经发觉那高大的年轻男子正是冯薇家的老大向发。   “那是你大哥。”   “嘘。”   他们另绕路回酒庄。   那明明是他大哥,女方肯定是他女友。   为什么这样神秘?   有这个必要吗。   只听得向震说:“收成后最好下几场滂沱大雨。”   外公在等他们。   “小培,我们去远处看看山火。”   他开出一辆普中车。   小溪鼓起勇气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老冯薇答:“你是客人,不可历险。”   又问向震:“见过大哥吗?”   小溪没想到向震会这样回答:“没见过,他大抵在写字楼吧。”   随即跳上普中车走了。   小溪好不诧异,老三为何推搪?   她回到屋里去,同彭亮说:“分派些工作给我做可好。”   彭亮说:“你是客人。”   “客人也怕无聊。”   “看书读报好了。”   “看得眼困。”   “那么,随我出去晾衣服。”   她们自洗衣机取出大堆湿衣物,到后院去晾在绳索上晒干。   彭亮说:“这样明丽太阳,一小时就可收回衣物。”   晾衣也讲技巧,四个男人的工作服工人裤又大又重,加上被单台布,晾满了后院。   彭亮说:“劳驾你了小客人。”   她给小溪一大杯冰冻柠檬茶作慰劳。   小溪坐在阳光下,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在都市里,唯一可走的路便是出人头地,咬紧牙关往上爬,并无选择。   可是在这里,与大地打成一片,即可其乐融融,清风明月镜湖阳光,均免费享用,何用太过辛苦。   小溪到了才三天,价值观已经转变。   彭亮说:“我初到此地,年纪也与你差不多,一直帮人做管家保母,主人家善待我,跟着冯薇,已有三十年。”   “你看着他们三兄弟出世?”   “老大除外。”   “老大也不过廿岁出头呀。”   彭亮笑,“当时我不在场。”   “老大的女友是谁,长发披肩,身段苗条,一定是个美人,也是酿酒师吗?”   彭亮诧异,“你见过她了。”   “是呀。”小溪还想说下去,忽然想起,闲谈莫说是非,立刻禁声。   “屋里还有事要做,我们自己做冰淇淋吃,来。”   彭亮带着小溪进厨房,取出奶油细沙糖及一大包粗盐,抬出古老的搅拌机器,先把冰与盐座好,再把材料容器放在冰上,关好盖,开始摇机器的把手。   小溪说:“嗯,十分科学化,盐可降温,把冰的温度降到零下,这是低温物理呢,据说冰淇淋由古蒙人发明:他们有的是冰,又有许多乳酪,后来,由东游记作者马可波罗带回时利国,所以时利国的奇拉多也十分美味。“   彭亮微笑,“你不说,我还以为冰淇淋是京东人发明的呢。”   彭亮是年裔,自然也吃过京东人苦头。   小溪答:“他们只想霸占丝绸及造纸发明权,倒是没想到冰淇淋。”   正在笑,后门一开,冯薇祖孙回来了。   小溪吓一跳,只见老三一脸煤灰,老人也好不了多少,混身汗湿,颓然坐下。   彭亮急问:“怎么了,你们去过什么地方?”   老人洗一把脸。   “我们到山那边秦山区观察。”   “火烧成怎样?”   老三答:“比想象中坏十倍。”   “啊,控制住几成?”   “控制?火势一日以数平方公里那样蔓延,这几日吹东风,已逼近美里百年老木厂。”   “什么?”彭亮吸进一口气。   “小培略走近一点,即被消防人员赶走,你看他头发眉毛都险些被热气烤焦,灾场中心温度高达摄氏千余度。”   小溪董大了嘴。   “我在措河住了五十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彭亮说:“天气真的反常。”   “老大同老二回来,说我想见他们。”   “什么事,外公,记得我也有份。”   老农答:“他俩是受过训练后备消防员,此刻是出一分力气的机会了。”   郑渊肃然起敬。   这才叫是一个社区。   向震说:“柏树与杉树等闲三十尺高,可是火头鼠到树梢,喷上半空争取氧气燃烧,像通红一座山似压向消防员,几百人看去像蚂蚁,一般彷徨无助。”   彭亮不出声,跌坐在椅子上。   “西边是一列百来户高级住宅区,居民大感惶恐,已利用泳池水淋湿屋顶以防万一。”   “不至于吧。”   老冯薇叹口气,“只得走着瞧。”   彭亮吁出一口气。   小溪想问:那么,葡萄园呢?   她硬生生把问题吞回肚中,兆头欠佳,不问也罢。   彭亮说:“冰淇淋做好了。”   另外有两把声音说:“我要一大碗。”   原来是向发及向劲回来了。   自制冰淇淋甜滑轻软,与街上现卖的不大相同。   向发忽然轻轻说:“小溪,央你做一件事。”   “没问题。”小溪觉得荣幸。   “尚有半桶冰淇淋,请你帮我送到路尽头小屋去。”   “给谁?”小溪好奇。   这时,他外公叫:“三兄弟过来,我有话说。”   老大露出略为逼切的眼神,小溪连忙点点头,他放心了。   小溪挽起冰淇淋桶往路尽头走去。   林子边有一条小溪,已经干到看见石卵底,溪畔有一间小木屋。   谁,谁住这里?   她走近已经有狗吠叫起来。   小溪看到两只孔雀朝她走近,一只雄的忽然开屏,像是与客人比美。   小溪笑了,太有趣啦,孔雀当鸡鸭鹅那般饲养。   大门打开。   呵,是她。   小溪见过她,她是老大的女朋友,在林子里亲热那个,近距离看,更深觉是个美人:高挑身段,丰胸细腰,大大褐色眼睛,欧裔雪白肌肤。   小溪笑着把桶子给她,“叫我送来呢。”   她笑脸像花朵般绽开,伸手接过,转过身子去叫:“蔡才,蔡才。”   谁是蔡才?   只见一个小小男孩咚咚咚跑出来。   小孩只得两三岁,尚未及入学年龄,可是十分精灵,一见就知道是好吃的来了,雀跃拍手。   美少妇说:“我儿子蔡才,我叫周古娇。”   小溪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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