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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公子的照顾
  林焕霜醒来已是中午时分。外面早已风停雨休,太阳放晴。 刚睁开眼,便听到耳旁一个女子道:“大公子,林姑娘醒了。” 林焕霜想起身,刚一动,颈后便传来一阵刺痛。 许云天匆匆来至榻边,坐在她身旁,单手扶住她,另一只手帮她捏拿颈部。剧痛顿减。林焕霜这才倚坐起来。 她刚刚坐定,头脑便清醒过来,忙推开许云天的胳膊:“我要去华府。”一边说着,就要下床。 许云天按住她:“焕霜,我帮你救夏姑娘。你就这样去华府,不过是送死!” 林焕霜再次挣扎起身,孰料脑后剧痛又袭,疼的她闭了眼一阵抽气。 许云天忙又帮她揉捏,眼里含了歉意:“我是一时心急,出手重了些,你还好吧?” 林焕霜戏谑道:“想不到许云天也会出手暗算人。不过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许云天锲而不舍,继续劝道:“你现在这样子,即使去了,又能做什么?你还是留在许家休息,我先去会会华老爷子,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焕霜觉得这话有理,点头道:“也对。我贸然去了,不一定能救出夏雪。至少得先弄明白,华家想将我怎么样了才算解恨!” 许云天帮她揉捏了好一会,林焕霜这才不痛了。她抬头打量四周情形:自己身在一张榻上,榻旁一架山水屏风,将卧榻与屋子隔了开。 许云天解释道:“这是我的书房。” 林焕霜微微点了下头:“给你添麻烦了。” 许云天笑道:“你不必跟我这般客气。” 许是看她不痛了,许云天便收了手,宽大的袍袖稳稳落在身侧。 林焕霜这才注意到,许云天总是如书生般着襕衫,只是从不戴四方平定巾,仅以一条缎带系住发尾。这副装扮更显得他儒雅清俊,气质高华,虽是生意人,却不见丝毫商贾气息。 林焕霜不禁道:“看不出你样子斯文,功夫却这么好。从葛风手中救出一个大活人,不容易吧?” 许云天微微一笑:“你莫非忘了我在角叶村安插的眼线?晴儿和赵叔叔的墓碑距离角叶村不远。你昏迷后,我用轻功带你离开。那几个眼线及时赶到,拖住了葛风。” 原来如此。林焕霜心道:幸好有他在,否则自己此番定然十分狼狈。不知他若去华家,会不会被人刁难?若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人刁难,她心里如何过得去? 许云天早将她的心思看穿,再次微笑道:“你放心吧,华家不敢把我怎样的。” 他微微一笑尽显清华,仿佛那个对着亡妻墓碑独饮的寂寥身影,与他全无关系。 林焕霜心下微微叹息,这男人明明满心疮痍,却依然笑对众生。世上有些人,竟能将自己藏的这样深! 许云天又对她道:“我先行一步”又指指身旁那个模样俏丽的绿衣丫鬟,“珍珍会照顾你的,你只管在此安心休养便是。” 许云天刚走,珍珍便命人在书房内放了一澡盆热水,并送来一套女子衣裙。 珍珍对林焕霜毕恭毕敬道:“大公子临走前交代奴婢,说姑娘昏迷中淋了雨,让奴婢为姑娘准备热水沐浴。” 这人倒是很细心。林焕霜也觉得身上此刻粘乎乎的,颇不舒服,也不客气,当下便让人将屏风挡在澡盆前面,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沐浴更衣完毕,珍珍提了个食盒进来,并命人进来抬走了澡盆。 珍珍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收走,将食盒中的茶点小菜一样一样摆到桌上,仍是语气恭顺:“大公子临走时交代,这些都是姑娘爱吃的江南小吃,让奴婢命厨房做一些送过来。大公子还说,家里没有北方的厨子,所以做不来西北美食,让姑娘先将就些。” 林焕霜看着珍珍一碟一碟的布菜,足足布了八道菜,每个碟子里各一道卖相精致的美味。她忍不住笑道:“你家公子想撑死我啊?” 珍珍慌了神:“公子只是交代,这些都是姑娘爱吃的,是奴婢自作主张做多了,姑娘……” 林焕霜看她如此,忙道:“没事没事,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我很满意你的安排。” 珍珍破颜而笑:“这就好…..…那姑娘快吃啊……啊,不是,奴婢说错话了…..请姑娘慢用。” 能做许云天的近身丫鬟,珍珍的资历想来不浅,服侍人时,断不该如此言行失措。 林焕霜甚是奇怪,打趣道:“珍珍,你怎么这样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珍珍闻言更加紧张:“姑娘,你是说珍珍服侍的不好吗?” “不不不”看人家小丫鬟一副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林焕霜忙解释,“你服侍的太好了,可我不习惯让人服侍……你明白吗?” 珍珍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声解释道:“奴婢之前是服侍夫人的,夫人生前待奴婢很好。大公子说,您是夫人的妹妹。奴婢就生怕服侍的不好。” 原来如此。听她提及晴儿,林焕霜心下黯然,不禁长长叹息。 珍珍忙不迭道歉:“奴婢太笨,不会说话,惹姑娘伤心了。” 林焕霜摆摆手:“不关你的事。这都中午了,你不如坐下来跟我一起吃吧。” “不不”珍珍忙摆手。 “坐吧”林焕霜硬拉着她坐下,“你又不是我的丫鬟。” 珍珍虽然不安,但也着实欢喜,还真大着胆子夹了几块细点吃了。 林焕霜心中记挂许云天和夏雪,因此毫无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东西便放了筷子。 珍珍问道:“姑娘怎么不吃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出去走走。”林焕霜随意遮掩了过去。在没搞清楚珍珍是不是许云天的心腹之前,她觉得自己最好什么都别告诉珍珍。怕珍珍又问她,她便先发制人问珍珍道:“我来这里好一会了,还没拜见主人呢。不知谢老爷何在?身为晚辈,又是客人,我理当拜会他老人家。” 珍珍闻言回道:“我家老爷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前病情突然加剧,好转后就闭门谢客,在蝴蝶园休养,除了两个近身服侍的小厮,其余人一概不见。大公子临走时还说了,姑娘若是烦闷,就到园子里逛逛。除了蝴蝶园,姑娘哪里都去得。” 林焕霜闻言点点头,既然人家闭门谢客,许云天又撂下明话,她也就不便打扰了。 珍珍又道:“我家二公子外出游历,至今未归,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姑娘如今只能见得一个许家的主子,就是大公子。” 林焕霜本就讨厌虚礼,只是出于礼数才想见见许家其他主人,听珍珍这么说,正好遂了自己心意。许云天对她的恩,她有机会自当报答,不是行这些个虚礼就能作数的。 既无人可拜,林焕霜便独自走在许家花园内散心,借以驱散心内愁烦。 花园内一派桃红柳绿,只是一场风雨,桃花落了满地,一干下人忙着打扫院子。 林焕霜在园中走过,并无人上前质问她是何人。打扫园子的男男女女,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似乎想将她看个清楚,又怕被人发现,于是那些眼珠子便有些躲躲闪闪,翻上来又垂下去。 林焕霜心道,莫非这些人都知道她就是“虚墨然”?否则怎会如此看她? 她无意理会这些,继续闲逛。不知不觉步入园中一处石桥,走在桥上,眼角余光可以扫到河面上的倒影。她鹅黄的衫子,新绿的长裙,身形迤逦袅娜,头上发髻松松挽救,只插了一支银簪子,再配上西北女子少见的白皙容颜,真是活脱脱一个江南女子。 林焕霜忍不住转过脸,正对着河面照了照自己的形容。书房里没有镜子,她此刻方才看到自己是何模样。这一照才发现,这衣服质地穿着虽舒服,上身后看起来竟如此别扭。 “扑嗒”,一枚石子落入水中,打散了水中倒影。 身后传来戏谑但毫无恶意的男子声音:“这是哪个爱臭美的姑娘啊,我偏不让她看清自己的模样。” 林焕霜闻言回过头,看到桥头占了一个朗眉星目,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全身不见任何配饰,但却难掩天生一股高华之气,偏偏他一身高华气度中,又有着自然而然的平易近人之感,让人一看便很想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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