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 “碰”地打开“你一个人别胡思乱想！你要是再敢给我出事，我就 不交你这个愚蠢到家的朋友了！”杨梦曼不放心又踅回来警告她。 “碰！”门又关上了，这回杨梦曼真的走了。 沈妙彤对着门扉苦笑，杨梦曼就是这样爱教训人。 相展鹏任杨梦曼拖着他在病房外跑进跑出，心里介意着——她为什么 不在沈妙彤面前大方承认她跟他的事？ 杨梦曼扯着他的手走了一段路才问：“你又不高兴了？”“嗯。”他反手 握住她扯在他手臂上的手，控制她走路的速度，不吭声地牵着她的小手在医 院的庭园里散步。 他反常地不逼问她。反而令杨梦曼觉得过意不去，自己先开口解释：“我 觉得那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让大家都知道。”“你要我一直当你的黑 市男友？”相展鹏闷闷不乐地问。 “你真的不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杨梦曼反问，她从没仔细考虑过 他的立场、意愿。 “只要你允许，我会让我们的消息立刻见报。”“神经！我 们又不是名人。 报上才不会登这种无聊的消息。”杨梦曼瞋他一眼。 “你不信？我们打个赌？”相展鹏嘴角勾起阴谋的微笑，只要他一放出 消息，明天报上就会出现——相氏财团重要继承人、名钢琴家相展鹏与一名 名叫杨梦曼的女子陷入热恋。听说婚礼在即——这样的报导，杨梦曼马上会 被贴上相家的卷标。 “我不要。”她明智地拒绝，打碎了相展鹏的美梦。 唉——他无声叹口长长的气。杨梦曼就是不让他日子好过。 “你别叹气嘛，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跟别人分享私事，下次我都不表示 意见，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杨梦曼妥协地说。将自己私密的事暴露在人前， 总令她心里头觉得乱奇怪的，可是，都已经答应永远不离开他了，对于他这 种怪癖还是早一点习惯才好。 “真的？都随我说？”相展鹏眼中又迸出奇异的光芒。 “没有的事你绝对不能乱说，还有我们……反正小孩子不能做的事你都 不准说。”“小孩子不能做的事？那是什么事？”杨梦曼脸上莫名飞上红晕， 她白他一眼，心里怨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蒜？ “到底是什么？”相展鹏 文停下脚步，一根手指挑起她泛红的脸蛋。 “亲吻嘛，笨蛋！”她羞赧地低下头，又猛地仰起头警告他：“你真的不 能说哦，你要是说了，我会一概否认的。”“不能说，可不可以做？”相展鹏 奸笑逼近她，在朗朗乾坤下，他光明正大地覆上她惊讶张启的唇，吞没了她 不及发出的抗议声。 “不行！”男人说。 “为什么？”女人问。 “不行就是不行。”冷厉的嗓音抑制地低吼。 “为什么不行？”女人咄咄逼人地追问。 杨梦曼与相展鹏两人在沈妙彤的病房前对峙，他俩高矮的悬殊、互不 退让的姿态，吸引过路者的注目——今天是沈妙彤出院的日子，相展鹏陪杨 梦曼来接她出院；两人却为了杨梦曼想搬去陪伴她而起争执。 “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相展鹏控诉地搬出杨梦曼的承诺。 “我又不是真的离开，只是到妙彤家陪她住一段时间，等我确定她心情 恢复了，就搬回去。”“我不喜欢这样。”他霸道一吼。 “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照你喜欢的做。不错，我是答应过你，可是事有缓 急轻重，现在妙彤比较需要我，你稍微忍耐一下，不行吗？”“我要你在我 身边！”他坚持地强调，提出折衷方案：“让妙彤搬到我们家去，这样你看得 到她；我也看得到你。”杨梦曼还想为自己抗争一番，听了他的建议一想， 他都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了，自己也不好再固执己见，她轻轻一点头：“……” “对不起，打个岔！”两人同时掉头望向说话的人——正是引起两人 “热烈” 讨论的主角沈妙彤，她一手倚在门框上，极具趣味地打量他们。 “我有话要说——”他们两人在走廊上旁若无人的高声喊叫，全传入沈 妙彤的耳里，她对他们招招手：“你们先进来再说。”她可不像他们喜欢在大 庭广众下发表意见。 “梦曼，我不需要你搬来来陪我，我也不打算搬到你们住的地方去。”沈 妙彤伸手阻止杨梦曼插嘴。“我不会再为任何男人伤害自己，我不想再依靠 男人来过日子，我已经决定好了——等我存够了钱就出国去念书。”“妙彤— —”“梦曼，我说的都是经过我仔细考虑过的，绝不是一时冲动。”沈妙彤握 起她的手诚挚地说：“你不要再替我担心了。”“如果你真的想出国去，我存 了些钱可以先借给你。”沈妙彤摇头说：“你的钱自己留着，我们都是无依无 靠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需要用钱；出国念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花上好 大一笔钱，我想努力工作几年，经济上无后顾之忧后再去。” 一进门，杨梦曼反身跳上相展鹏高昂的身躯，给了他一个啵啵作响的 吻。 相展鹏结实地接住她往下滑的身子，鼻尖顶着她的颈项处咕哝问：“我 做了什么？能得到这么棒的奖赏？”“谢谢你。”杨梦曼在他发顶印上另一个 吻。“妙彤都告诉我了。”“告诉你什么？”相展鹏警觉地瞇起眼，举高杨晨 星，好看清她的表情。 “你帮助她出国念书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在机场，沈 妙彤临上飞机前偷偷地告诉她，她还被蒙在鼓里纳闷——妙彤如何在一个月 内申请到加州大学的奖学金、安排好出国事宜？原来是他替妙彤支付了一切 费用——学费、食宿费用，连旅费都是。 相展鹏倏地放下她，背过身，不悦地说：“我叫她别告诉你的！”“我不 懂——你做的又不是坏事，为什么怕我知道？”“我不要你因为这件事生 气。”“我怎么会生气？我很感激你为妙彤做的一切，那——”“我做的事不 值得你感激！我帮助她出国念书，完全是出于自私，我不要她霸占你太多时 间。”相展鹏气闷地转身面对她。 “什么意思？”她疑惑不已。 “我知道你想多找一份打工帮她存出国费用，我接到家教中心打来的电 话。”他干脆全盘托出。“他们提供的工作统统被我回绝了。”“你怎么可以这 样做？”她还在想，怎么家教中心一直没跟她联络。 “最近你常常去看她，根本没时间陪我，要是再多兼一份工作，我更不 可能见到你，所以，我决定一劳永逸把她送走。”他口气中有浓浓的不满， 像个抢不到糖吃的小孩。 杨梦曼听了觉得啼笑皆非，这个相展鹏，处理事情的思考逻辑真是自 我独裁得很，但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她，又让杨梦曼怎么也生不起他的气。 她无奈叹息：“你不能老是这样跋扈独裁，有问题应该提出来一起商 量，不应该独断地替我作主，我不喜欢这样——”说完，她一甩头不理他， 想给他个教训。 相展鹏从后方环住她的腰。虚心地说：“你不会真生我的气吧？我不敢 保证一定，但我尽量改，好不好？”看杨梦曼仍僵着身子没软化的迹象，他 大声叹气，困顿地说：“你不觉得，我自从认识你以来改了好多了吗？以前 我从来不曾为人费过这么多心思，拼命压抑自己的脾气，迁就……”“如果 你后悔认识我，现在还来得及——”杨梦曼采硬姿势道。 相展鹏突然粗鲁地转过她。紧张地盯着她说：“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放 弃我！我真的有决心要改，只要你再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成为你理想中的情 人、理想中的丈夫！你一定要……”杨梦曼动容望着他诚挚流露的真情，不 曾有人这样无保留地爱她——她上前拥抱他：“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跟 你开开玩笑，对不起啦！对不起——”“你没在生气？”他愕然住口，双手 自动环上她的背。 杨梦曼贴着他的胸前摇摇头：“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我都要谢谢你为 妙彤所做的，让她这么快就能实践自己的梦想，那对她有很大的意义，谢谢 你！”相展鹏浑沌了一会儿，脑筋才开始运作：“既然你这么感谢我，我可不 可以有个要求？”“你说吧！”又来了！杨梦曼躲在他怀里偷笑，他又要求婚 了！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都被她驳回，但他还是不放弃努力， 逮到机会就提出来挑战她的意志。 他清清嗓门说：“你愿不愿意……跟我……”“铃……铃……”杀风景 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我去接电话。”杨梦曼松开他的手，相展鹏懊恼地低咒—— “喂，我就 是——”她脸色忽然大变，吞咽一下说：“你确定吗？嗯，没错……嗯。 就这样——谢谢你。”她恍惚地放下电话，呆立不动。 “怎么了？是谁打釆的？”相展鹏关心地上前。 杨梦曼茫然的眼神中有些许惊慌，她嗫嚅道：“他们找到她了！”“谁？ 谁找到谁了？”“高智商的人找到……我妈妈了！”“欸！”相展鹏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他以为杨梦曼是个孤儿？ 相展鹏牵着杨梦曼冰凉的小手下车，停在一栋三层的高级别墅前—— “还是算了，我不是真的想见她——”她难得出现犹豫。 “如果你不想见她，就不会花钱请高智商调查。”他理智地回答。 根据杨梦曼收到的高智商报告——拋弃杨梦曼的那个女人名叫熊戴 琳，二十年前，在酒店卖唱维持家计，生下杨梦曼不久就离开酒店到竹北去 了。她到了竹北以后改了名字叫范南莲，初时仍在酒店里卖唱，后来不知为 了什么到一家公司去当职员，不久就跟公司经理毛良友结婚，两人育有两子 一女。 “我要回去了。”杨梦曼突然咕哝一声。 相展鹏扯住她，不让她临阵脱逃：“既然都到了，就进去瞧瞧吧！”他 径自按了电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