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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这太愚蠢了,没有办法探察事情的真相,就盲目地信任医师的证明,错判了这个无辜的人。汤姆一时也弄不明白,所以,接着又说:   “哦,是这样的吗?医生既然这样说,应该不会错……”   “的确是这样的,陛下。有三个人曾经看见这个犯人进入病人的房里去,根据他们的证言,我才把这个犯人抓来判罪的。”   “啊,等一等,等一等、世界上的确有面貌极其相似的人。你们看清楚了确实就是这个人吗?”   “是的,谨奏陛下,三个证人都说就是这个人,不会错的。”   汤姆也认为没有错了,就对犯人说:   “这些证言,对于你都是不利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如果有的话,你尽管说好了。”   “陛下。我虽然说是被诬告的,但苦干没有办法提出反证来。也没有一个人,来替我辩护。如果有人帮忙,就可证明:当天有人进入病人房里的时候,我正在距离病人家的爱林敦村大约三英里之远的泰晤士河岸边。但是,我一时找不出谁来为我证明,又有什么办法呢?”   汤姆的眼睛突然闪出光辉,问道:   “嗯,那个时候,你确实是在泰晤士河边吗?”   “是的。而且,我那天不仅没有毒杀什么人,而且还在河里救了一个人的性命。因为当时在泰晤士河岸上,有一个小孩子掉在河里,眼看就要淹死了,我急忙跳下河去,把他救了上来。”   “哦,这事是发生在爱林敦村毒杀事件那天的上午十时吗?”   “嘎?是的,陛下。”犯人显出很诧异的样子。   “当时,有什么人看见你吗?”   “有,除了被我救起来的那个小孩子外,小孩子的朋友们,有十几个人在场。”   “好,先暂缓你的死刑。暂时押在监狱里。但是,你放心好了,如果事实和你所说的话相符,过几天就会开释你的,而且还要奖赏你救助人命的好事。……那么,当时你是在泰晤士河岸的哪一边救起了小孩子呢?”   汤姆虽然明明知道是在瓦滨河岸,但因自己不便说出来,所以故意这样问。   “是,是在瓦滨河岸的这一边。”   汤姆的眼睛,更加闪耀出光辉,兴奋地命令警官道:   “先把这个人监禁起来。你们马上到瓦滨河岸,去访问那附近人家,一家一家地去问,调查在那天上午十时,被救起来的小孩和看见此事的小孩子们,让他们跟这个人会面,看他们是否能证明这个人,就是当天跳进河里救小孩的那个。……快去快去。”   摄政王哈弗特和侍臣们,都为此精明的审判所感动,一齐露出敬佩的目光。因为大家都认为国王虽然是在病中,但仍能做出这样合情合理。充满自信的审判,对于这样英明仁慈的小国王,不禁佩服万分。尤其是哈弗特公爵,竟失去他平常的稳重态度,兴奋地催促警官道:   “赶快遵照办理,一定要像陛下所说的一样去力、。”   犯人的欣喜若狂自不待言,并且感激得泪如雨下,再三再四地拜谢汤姆,然后退了下去。   汤姆想到这次的审判十分成功,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光荣,就觉得非常愉快。原来这个犯人救小孩的那一幕,是自己当时在场亲眼看见的事情,现在由于自己巧妙地安排,完成了皆大欢喜的局面,听到侍臣们一致称赞自己,他觉得意义非凡。   于是汤姆以很沉着的声调,又命令警官说:   “把刚才那两个女人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审问,看她母女俩究竟犯了什么罪?”   “是。”   吓得直打哆嗦的两个女犯人,也被带到国王面前来了。那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抱住母亲战战兢兢的,看起来真够可怜。   汤姆先问警官:   “她们俩做了什么坏事?”   “是。她俩犯了重罪,证据确凿。法官已经按照法律,判处绞刑。——这两个女犯,把自己的灵魂卖给恶魔,使用魔法危害人民。”   汤姆一听,毛骨悚然,心想:关于可怕的魔法故事书,自己曾在安德鲁牧师家里看过很多,而碰到真正会使用魔法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警官们时时刻刻都不离开这母女俩的身边,监视得比刚才那个男犯人更为严密,原来因为怕她们乘人不防备的时候,使出魔法来,真可怕。——在那个时代,一般人都深信魔法的力量。   汤姆也害怕了,本想不再审问下去,但又恐怕和前案一样,两个女犯人也是被人诬告的,如果是那样,应该替她俩洗雪冤枉,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于是问道: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时候把灵魂卖给恶魔的?”   “据说是在十二月间某一天的半夜里,在一个村庄里的一座已经颓废了的旧教堂中进行的。”   汤姆一边打着寒噤,一边问道:   “有什么人看见没有?”   “没有,只是这两个女犯人和一个恶魔。”   “那,这两个女犯人承认了吗?”   “没有,她们怎么会承认呢?她俩硬说没有这回事。”   “那么,你们怎么晓得这桩事情呢?”   “因为,有很多人看见她俩跑到那个旧教堂里去。她俩每去一次,人们就看见旧教堂的窗户上,发射出可怕的青光;从那里经过的人,又听见有人在里面念着怪诞不经的咒语。经暗中调查的结果,才晓得她们俩在里面学习施用魔法。——其是在十二月二十一日天快亮的时候,这两个女犯人使出了最可怕的法术,召来狂风暴雨,把这一带的农作物都吹倒了,房屋也倒塌了不少,使大家受到很大的损害。”   “咦?她们会呼唤风雨!有人看见了吗?”   “是的,陛下,当地的村民,有四百多人出来作证。大家都异口同声他说:十二月二十一日天快亮的时候,狂风暴雨突然大作,而且和平时的风雨不一样。根据大伙儿的供辞,才晓得是这两个女犯人使用魔法所致。”   汤姆想了一想,又再问警官说:   “这两个女犯人,当时没有遭到暴风雨的灾害吗?”   警官未加考虑,立即回答道:   “她们也受到这种灾害,那是自作自受,她们的房屋也被吹倒了,她们母女俩也是无家可归。但是,她们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第二天,找木匠替她们修理房子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便大伙儿跑到她们家里,把她俩抓了起来。”   汤姆半信半疑地问道:   “那我就不懂了,她们为什么要召来这场狂风暴雨?而且连自己的房屋也被吹倒,这又何苦呢?如果真是这样,那算得上是最愚笨的法术了。假如我会使这种法术的话,我必定要设法使我自己的家园不会受到风吹雨打的灾害。”   汤姆的疑心越来越重,又问道:   “这两个女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呼风唤雨呢?”   “是,据说是脱掉袜子,然后再念咒语,就可召来暴风雨。”   这一下,汤姆愣住了。关于使用魔法的故事,他虽然阅读过很多书籍,但像这样奇怪的方法,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大大地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不觉从椅子上倾起半个身子,问道:   “这真是怪事。是不是只要脱掉袜子,念起咒语,就能呼风唤雨呢?”   “是,是这样的。据证人们说,他们那个地方,除了十二月二十一日的狂风暴雨外,在这半个月内,竟发生了四次奇怪的暴风雨。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脱掉袜子,念起咒语,就可召唤来大大小小的暴风雨。”   汤姆对于这种法术,越听越觉得有趣。同时,自己心里也有数,因此就转向女犯人方面,用坚决的声调命令道:   “喂,把袜子脱掉,使出你的法术来看看。我想看看狂风暴雨!   哈弗特公爵和其余的侍臣们,听到这句话都大吃一惊。有些迷信很深的人,吓得脸色都变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们都在心里嘀咕着:国王就是有病,也不应当如此冒昧行事,出了危险如何收拾呢?   女犯人听到这个命令,拾起头来看了汤姆一眼。立刻又很为难似的低下头去。汤姆接着说道:   “不必担心,我绝对不会因此而加重你的罪刑。只要你们能使出法术,让我亲眼看看,我不仅不处罚你们,反而会恢复你们的自由。”   两个女犯人一边哭一边说:   “哦,国王陛下,我们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魔力呢?所谓使用法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完全是人们捏造的谣言,请您相信我们的话吧。”   “你们用不着担心,我因为想恕你们无罪,才命令你们这样做。——快把袜子脱掉,表演一场呼风唤雨的本领给我看看。只要一场小型的狂风暴雨就好了,如果太大了,恐怕会把王宫吹垮了!中型的也可以,不,最好是小型的。……做完这个法术,就可以饶恕你们,释放你们。我是国王,国王是金口玉言,我答应的事情,没人敢反对的。好了,你们母女俩如果想活命,就赶快表演一下!”   女犯人就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悲痛万分地号陶大哭起来。   汤姆看见这种情形,就环视了一下群臣,一面大声宣布道:   “这个女犯人所说的话是真的。这个女人,既是这个女孩的母亲,自然具有母女的感情。她之所以不遵照我的命令来救助她的女儿,足可证明,她实在没有这种魔力。……好了,你们母女俩没有罪,国王释放你们!”   侍臣们对于汤姆这种公平的判决,又发出欢呼声,但不像上次审判男犯人的时候那么大。因为还有很多迷信的人,暗中仍不服气。   被释放了的母女俩欣喜若狂,两个人紧紧拥抱,感激涕零。   汤姆俯视此情此景、微笑道:   “你们已经恢复自由了,可以放心了。现在你们把袜子脱掉,念念咒语看。如果真能呼风唤雨的话,我要奖赏你们。”   “在仁慈的国王面前,脱下这双脏臭的袜子,不是有污陛下吗?”   “不,无论如何,要脱下来试试看。这是我的命令。”   母女俩没有办法,只好把袜子脱下来。为了报答国王的恩惠起见,使劲地顿着,弄了半天毫无动静,因此在场的一些迷信的臣仆们,也都破除了愚昧的迷信心理。最后汤姆微笑着,很轻松地说道:   “哦,你们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家去了!”   本来是阴森可怕的案件,经过汤姆明智地判断,竟然在快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下部现在,再来说三天以前的事——武士呼延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公寓的楼梯上飞跑下来,从大街上跑过红京桥,一口气跑到了萨札克森林。   在森林里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涂淳的踪影。他心里想:   “据我沿路探听的结果,确实有人看到像他那样的孩子,被一个青年带进森林里来了,这点是不会错的,不过萨札克森林地带也实在是太大了。……能够得到这点线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只要再继续努力去找,还有找不到的道理吗?”   呼延到处寻找,但是找来找去总是找不到孩子的踪影,眼看日落西山,群鸟归巢,这时呼延已经饥肠辘辘,疲惫万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萨札克森林旁一家孤零零的客栈里,有气无力地停下来。吃过饭,决定就在这里住一夜再说。他上床以后,仍然考虑着怎样去找孩子的事情。   呼延左思右想,忽然想到:   “对了,那孩子必定会去寻找赵无极的。他本来就是想和我会面,所以才被人骗了出来。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既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保护他的人。从这次被拐骗事件以后,他对于红京方面必定更加害怕,就是想到红京去找我,恐怕也不敢去了。那么,他会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找我呢?嗯,嗯,那孩子晓得我是准备到肯特郡去的。我记得当我给他讲述我家的故事的时候,他还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哩。这样想来,他也许会一个人前往肯特郡呼延庄园去找我。不过,他没有旅费……哦,对了,他不是有讨饭的本事吗?——对,对,他一定会这样做!”   呼延对于自己的想法十分自信,这才放了心,把枕头旁边的蜡烛吹熄,准备就寝。   那天早晨,涂淳被人家从公寓里骗走。他自然不晓得这个青年是冒充呼延派来的骗子,也没有想到在街头还有一个歹徒凶汉,在路上跟踪着他们。   那个凶汉,左腕缠着绷带吊挂在左肩上,左眼也用纱布蒙着,用绷带包扎着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做的手杖。   那个青年带着涂淳,走进萨札克森林以后,就故意东绕西转,七弯八拐地走进森林深处。他的用意,当然是在防备这孩子逃走。   涂淳在森林里越走越深,两只脚都磨破了,走起路来疼痛难忍,却还没有走到呼延的所在地,忍不住发起脾气来了:   “呼延到底在哪里?既然这么远,他就应当亲自来迎接我,才合乎礼貌!   现在我一步都不愿再走了!”   那个青年于是就装模作样地答道:   “你的仆人在森林里面负了重伤,眼睛和手腕都用绷带包裹着呢,难道你不愿意去看看吗?如果不想看,那就算了。”   “啊,他受伤了?你为什么不早说?那就赶快走吧!嘿,不要慢吞吞地走,我们赶快赶路吧。是什么样的家伙,把呼延打伤了的?好,就算那个家伙是太宰吧,我也一定要替他报仇。”   涂淳突然加快脚步,不久就跑到森林深处。   这一带,离人烟稠密的地方很远,除了枝头小鸟儿的啼叫声音外,再听不到别的响声了。树木高大,阴森恐怖。这里只有一丁点儿平坦的土地,上面有一栋小屋,看样子,大概是乡下人堆置东西用的,屋檐和屋顶都已腐朽了,是一栋破旧的小屋。   “就是这里,到了,到了。”   那个青年边说边走了进去,涂淳也随后跟着进去,一看,这屋子空无一人。   “呼延在哪里?”   于是那个青年突然把脸色一变,瞪着他答道:   “呼延怎么会在这里,哈哈,你上当了。”   “什么?”   涂淳勃然大怒,马上捡起地下一根木棒,想打那个青年。这时,就听见:   “啊,哈哈哈!”   一阵可怕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看见另外一个粗壮汉子走了进来。   这个家伙,就是一直在后面跟踪着的那个凶汉。   涂淳大叫道:   “你是什么东西?跑进来做什么?”   那个大汉子和那个青年,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便大骂道:   “喂,小鬼!脑筋要清醒些,仔细看看我的面貌。只这一点点改变,你就不认识你父亲了吗?蠢货!白养了你这么大!”   他一面骂着,一面把捆在手腕上和眼睛上的绷带解开,那一拐一拐的瘸脚也笔直地站好了,立刻现出原形,他就是垃圾巷的白剑民。   涂淳更加气愤,喝道:   “你这种东西,怎么会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已经升天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是太子,不,我现在应该是皇帝了。你如果把我的忠仆呼延藏起来,就赶快把他带到这里来。如果不遵照我的命令去做,我就要重重地处罚你!”   白剑民也怒气冲冲他说道:   “哼,我虽然明明知道你这家伙疯了,不能跟你认真;可是如果你仍然这样胡说八道的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不会知道老子的厉害。你想想看!这是森林中的一幢孤独的房子,不会有人听见的,所以就是你瞎说,也不怕有人听到;如果到了别的地方,你再说疯话,那就糟糕了。以后绝对不准你再随便说出这样荒谬的话。你仔细听着,咱家是杀人犯.所以咱们都不能在家里呆下去,而且还要改名换姓才行。因此,我把我的姓名改为白剑民?霍布斯;你的姓名是杰克?霍布斯。听清楚了没有?要好好记住,不要忘记了。”   “少说废话,我的名字叫涂淳。”   “你,你这小鬼,不准作声,听我说:分开以后,你碰到你的母亲没有?   你晓不晓得,你的两个姐姐到哪里去了?快回答我的话!”   “不要问这些鬼事情。我的母亲在几年以前,就去世了。我的姐姐现在在皇宫里面。”   他身旁那个青年,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的,真是对他毫无办法。”   涂淳大怒,又想去打那个青年,白剑民挡在中间,说道:   “喂,雨果,不要跟这个小子开玩笑。这小子疯了,你越笑他,他越闹得凶。……喂,杰克,坐到这里来,放安静点。现在,我要设法给你一点东西吃吃。你不听活,我就要揍你了。你这小子,不会忘记我拳头的厉害吧!   坐下来!”   涂淳现在想逃也逃不了,他把木棒往地上一扔,躲开这两个无赖汉,远远地走到小屋最里面的角落里,爬到堆得又高又厚的稻草堆上,干脆躺了下来。   白剑民和雨果两个人,仍然坐在门口,不时地望望涂淳,悄悄地谈些什么。涂淳闭着眼睛,躺在稻草堆上,陷于悲哀的沉思中。   “啊,父王已经归天了!现在,我又被困在这里,怎么办呢?……”   涂淳自从离开皇宫以来,虽然遭受了这种灾难,但与他父王驾崩这个大悲剧比较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因为他始终没有丧失回皇宫的希望,他相信无论遭受怎样的迫害,迟早一定会登上宝座的。但是,现在他的父王已经不在人间了,这可怎么得了?   涂淳越想越难受,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因为昨天夜里就没睡好觉,今天又疲劳过度,在不知不觉中,竟在稻草堆上昏昏地睡着了。   过了很长时间,涂淳被嘈杂的吵闹声、大笑声和歌声给吵醒,睁开眼睛一看,眼前那种阴森可怕的光景,使他不禁大吃一惊。   在小屋里面,大概有二十几个人。一大群男女乞丐围着一个大火堆,正在饮酒取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外一片漆黑,屋内赤红的火焰。照耀着这群男女乞丐,简直就跟画片里面看到的魔鬼群像一样,令人恶心。其中也有老太婆和小姑娘,她们也跟大家一样喝得醉醺醺的,和大家一起唱着歌:   “唉唉,耳朵长的,大概是骡子吧。角长的,想必是牛吧。”   有的人把空铁罐子乱敲一气,有的人在跳舞。小屋已经腐烂了的柱子,好像快要被这骚乱给闹垮下来了。还有两只瘦得皮包骨的狗,蹲在离火堆比较远的地上,这是伪装瞎子的主人,用它们来带路到街上去乞讨的工具。   像这样大吵大闹的狂欢,闹过了一阵子以后,有一个大家都管他叫做“老头子”的人,一边环视大家,一边说道:   “等一等。今天晚上,好像有两三个新人参加的样子,让我们来听听他们的简单经历吧。……白,哦,不对,叫霍布斯吧!霍布斯,你也不是什么新人,是倦鸟归巢的老朋友呢!好久不见了,讲讲你最近的情形。就从你开始吧。”   “什么,老头子,我也没什么好讲的。我一时失手,杀死了一个人。对方是一个牧师,我用木棒一下子就把他打死了。”   “什么!杀了一个牧师吗?这真是了不起,来,我来敬你一杯。”   老头子敬了白剑民一杯酒以后,其余的人都轮流地来敬酒。白剑民马上就被捧为英雄,他自己也认为非常光荣。   其次,由第二个新人来讲:   “老头子,我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好讲的。我的名字叫维恩斯,本来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佃农,后来,因为租佃的田地被地主收回了,我身无分文被赶出村庄,万般无奈只好去讨饭,到处流浪。有一天被警察碰到了,他骂我: ‘你这家伙,身为红桃国国民,怎会不知道红桃国法律禁止讨饭!’于是马上就把我关进牢里,还脱光了我的衣服,用皮鞭子抽打我的背脊,然后又把烧得通红的铁烙在我的脸上。你们看看我的脸就明白了。”   “啊,真可怜。讨饭的人要是被警察发觉了,会吃尽苦头的。”   “老头子,你不晓得,像我这样的人,只坐了半年牢就被放出来了,算是运气好的哟。在我的伙伴里面,有的人被监禁了两年多,还没有释放咧。   据说,这是因为他对监狱的看守敬礼的姿势不好,不会讨看守的欢心。哼,真是可恶!世界上,还有人喜欢去讨饭吗?还不是无路可走,才被逼成这个样子。他们也不间青红皂白,把人家捉来鞭打、打火印、关两年牢等,随心所欲,哪里还有什么王法?”   涂淳睡在稻草堆上,一面偷听一面惊讶这样厉害的刑罚。他心里暗想,这种法律如不赶快修订,实在是国家的耻辱!……他不知不觉的,从稻草堆中,探出半个身子来,更加热心地听着,听到第三个人说:   “老头子,我叫白剑民尔,从前也有妻子儿女。我是庄稼人,生活很是自在。现在,您瞧,我已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妻子儿女都死了。事情是这样的:家母为人非常贤慧,很懂得人情世故,每逢村子里有人生病的时候,人家总是请她去看护病人,她也借此获得若干酬劳。有一次,有一家的病人死了,医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病死的,觉得很奇怪,就认为是被家母使用魔法害死的。真可怜,他们就把没有罪的家母,绑在民众面前判处烙刑,活生生的给烙死了。……老头子,您瞧,这就是现在的红桃国法律!这就是值得感谢的红桃国法律!……因此,我在村子里住不下去了,就带老婆和两个小孩出外流浪,自然,除了讨饭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我们就挨家挨户地乞讨。   哪晓得国家法律规定,不管人民怎样饿死都可以,但如果是讨饭,就等于是犯了法。跟刚才维恩斯所说的一样,我们立刻被捕了,被可怕的皮鞭抽打。   我的老婆身体本来就虚弱,经不住猛烈地抽打,就活活被打死了。……我痛哭了一场,把老婆埋在田里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继续流浪,继续讨饭,又被警察捉住了。据说,因为这次是再犯,罪加一等,就被拖着沿街示众,借以警诫民众。后来,好不容易才被释放。真可怜,我那两个孩子,这时已经饿死了,等我找到了他们的时候,只剩下两具尸体了。……老头子,兄弟们,请你们不要笑我又在痛哭流涕,请大家干一杯,高呼红桃国法律万岁。混蛋,这是什么人制定的法律!”   突然,从墙角的稻草堆中、响起了威风凛凛的声音:   “对,这种法律要修改!一定尽快地加以修改!”   众人一听惊讶万分,掉头一看,有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少年,从稻草堆中爬了出来,朝着这边走来。   大家异口同声地喝道:   “你是惟?你是哪里来的小鬼?”   涂淳态度严肃,一边环视着大家,一边说道:   “我是红桃国现在的皇帝涂淳陛下。听到刚才这些话,我真觉得遗憾。   不合理的法律,就是皇帝的耻辱。我一定叫他们修改!”   “什么,你是皇帝?”   这么一来,立即引起哄堂大笑,声震屋宇。涂淳大怒,斥责道:   “无礼的家伙们!皇帝修改法律是为人民造福,有什么好笑的!”   接着又是一阵狂笑。   白剑民?霍布斯举起手来拦阻大家,说道:   “喂,伙伴们,请听我说。这小子是我的儿子。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大家也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子发疯了,他自以为是皇帝陛下。请大家原谅,不要理他好了。”   涂淳瞪着白剑民,骂道:   “我确实是皇帝。你迟早会得到教训的,你等着好了。你不是杀了人吗?   我要处你死刑,你就认命吧。”   “什么,小混蛋,你想向官厅去告发我吗?你如果再这样瞎说,我是不会饶你的!”   白剑民真的气极了,突然站了起来。   “喂,等一等!霍布斯,你就是揍他,又有什么用呢?”   老头子把怒气冲天的白剑民?霍布斯推到一边,劝道:   “喂,在皇帝和老头子面前,你要小心点啰。你如果想在我面前来一个父子打架,我可不答应呀。自己的儿子发了疯,就应当格外可怜他。爱惜他才对。”   老头子接着又劝涂淳道:   “你这做儿子的也不对。不管你的精神是如何的不正常,也不应该以那样的话来威胁自己的父亲。光是在我们自己人跟前,倒还不要紧,如果在外边随便乱说,那就不得了啦。以后绝对不准胡说八道哟。你要知道,你说你是皇帝,这是犯法的。你难道不能说你是大臣吗?唉,我想还是请你当一个大臣或一个将军好了。你随便瞎说你是皇帝,这太不应该了。有学问的人,是怎么说的呀?对了,他们说这是大逆不道罪。这就跟叛国贼一样的。咱们虽是做了一点坏事,但绝对没有一个人想造反。大家都尊敬皇帝陛下。现在,请大家表示一下给你看看好了。……请大家一同欢呼:红桃国皇帝陛下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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