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碧一夜没返家。 　　全家人像发了疯般打电话，把所有认识云碧的同学都寻遍，答案都是不知她的下落。 　　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妈妈由晚上十时已开始流泪了。 　　晚上十一时，爸爸正想拾起听筒报警，电话快一步响了起来。 　　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他们找到了云碧。 　　她倒毙在一所餐厅洗手间的厕所内。 　　是自杀。 　　被人发现时，她手腕画了一道长长的刀痕，血都流干了，已经救不活。 　　她身边有张成绩表，里面的英文字母成绩是红字抑或蓝字，已无法辨别。因为，纸张已被染成深褐红色。但一切已经无关重要。人都死了，灰飞烟灭。 　　警员把他们三人带到医院殓房，示意他们认尸。 　　爸爸揭开白布，看到云碧的脸孔。 　　云书侧过脸不能再看。 　　妈妈哭得呼天抢地，爸爸双眼也含满了泪水。 　　没有人敢揭开盖着她手腕部分的白布一看。 　　云书心里激动地想：逼逼逼，现在终于逼到她走投无路，逼死了她，真该拍案叫绝，哭什么鬼？云书忍看泪，却忍不住第一个冲出医院，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他的鼻子一凉，两眼便流下眼泪来。 　　妹妹才十三岁便去了。 　　叫他怎么能相信？他和她无亲兄妹之实，却有亲兄妹之情。 　　然而她就这样为了一次成绩失败而白白牺牲了。 　　他这个时候很想很想抽烟，抽它一千包。人到最不开心时便想办法折磨自己。 　　云书不愿意等爸妈出来，他一个独自回家。 　　途中见到向往在街灯柱子下伫立着，昂高头向天空喷烟。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云书心里感到很奇怪。 　　他走到她面前哽咽告诉她：“小琉她──”向往朝他点点头，她知道这件事了。 　　云书很难过地把向往紧紧拥进怀里。向往忽然在他耳边冷冷地说：“是我叫她去死的。”云书像被一盘冰水淋在头上，一把推开向往，失声问：“什么，你说什么？”“真话。”向往的脸容有一股罕见的阴沉。“你听到的。”云书退后一步，想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否真真正正的向往。 　　向往一手把烟蒂弹到老远，指着云书咬牙切齿地说：“是你累死你妹妹的。”云书闻言，彷佛五雷轰顶，他许久才迟疑叉心虚地问：“你知道了？” 　　“是的。由开始就知道了。”她的脸上却现出兴奋的神色。“进入男校，不难；与你接近，也不难；最难的是，怎样令你最伤心欲绝。”云书像傻瓜般站看，毫没反应。 　　向往的嘴角微微掀起：“后来我想到，人最伤心莫过于失去身边至亲。 　　家－散－人－亡。”云书听到这里，已知妹妹的死和她有关，再忍不住向她扑过去，他双手猛撼着她的肩头，伤心欲绝地嚷道：“为什么是小琉？为什么要选她？”“她是利息。”向往说：“现在轮到你。”话刚说完，一柄小刀已深深刺进云书的大腿。 　　云书双手按看她的肩，眼睁睁地看看向往把鲜红色的刀尖从自己的腿抽出，紧接看又补上一刀。 　　向往瞪看云书，幽怨地说：“我什么都失去了，一生都给你毁了，你却不顾而去。你是应该关进监牢的，我只是替天行道。”云书右腿的鲜血不断涌出来，云书运站也站不稳，倒在地上打滚呻吟。 　　向往握着刀，一拐一拐地走近云书，云书的腿剧痛入心，只有不停地将身子挪向后。 　　直退至街上墙角，云书退无去路了。 　　向往双眼一闪一闪地说：“我要你试试残废的滋味。”她的手一扬，刀子已向云书小腿插下了。 　　云书站不起来，只能坐以待毙。 　　就在最危急一刻，有人在向往颈背重重地一击，她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向前仆倒在云书身边。 　　向往的耳背慢慢渗出鲜血来，她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云书抬头一看，面前站看的，救他的居然是－他的亲生妈妈。 　　她的样子和寄来的相片所看到的一模一样，不会错了，肯定是她。 　　只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两母子会在这个情形下重逢。 　　云书凝视身边昏迷的向往，他轻轻拭去她眼眶的泪水，说不出有多内疚和悲哀。 　　换转他是她，会不会这样做？他不敢肯定。他昂起头，看看十年来首次相见的亲生妈妈，想起刚死去的妹妹，他一时感触起来，两行泪水不可制止地掉了下来。他哭着地对她笑了一笑，叫了她一声：“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