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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与余家大少爷素昧平生,和余家的二少爷也是在那回的受作弄后,取下眼罩时才头一回见 面的,何以那叫晓莉的女孩要以那样的手段警告她呢?   淋着细雨行在五米路上,兰香不自觉的又让思绪陷入解不开的疑问中。突然有喇叭声从身 后响起,她悚然赶紧地抛去思绪欲匿入篱笆后,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部日制的白色跑车已煞停在她的面前。不透明的车窗渐渐拉了开来,余雳浅带着微笑, 他那白净的容颜瞬即框在车窗的正中。“上车坐一程吧!”   她想躲避既已来不及,索性就站出继续往矮屋的方向走。那位名叫晓莉的女孩说警告的事 是眼前这个男人所指使的,但他却在帮她松开绑手的绳索时,要她可别相信晓莉的话;她不知 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她也不想知道,反正,事情已过去了。   “上车吧!我有话想问你。”他依她步行的速度缓慢地驱车。“你放心,你‘私自居 留’的事我还未上报呢!不过,你要不愿说明底细,那我可就要马上赶人了。这儿毕竟是我 家,而我家是不会收容来历不明的人。以,你有解说的必要,如何!?”他将车头打个转,一 横便挡住她的前进。   她无奈的叹口气,侧望他。“你想知道什么?”   “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那女孩不但没有收敛,而且好像更变本加厉哦!”董玮为了邀 功,在晓莉面前嚼起舌根来。   “噢——哼,她竟然敢把我的警告当废话!”晓莉踩下油门,就像是个正做着最后冲刺的 赛车手。   “喂,你生气也别拿你跟我宝贵的生命来发泄呀!停,快停!你再不停,我的心脏就要停 啦!”   “孬种!”渐近市区,晓莉这才缓下车速。   “嘿,孬种今天可没跟来!”董玮抚着胸口。   “你少跟我耍嘴皮!”董玮用她那双丹凤眼瞪人,瞪得直教人神经紧急收缩。   “逗你开心的啦!”   “先讲件事让我坏心情,然后再逗我开心,你才真是要激得我心脏病发呢!哼,好啊!一 次的教训压不下她是吗!?”晓莉突地又靠边停了车,凝望前路动着脑筋。“董玮,明天你给 我早点过来!”   “又要我翘课啊——”董玮迟疑半天。   “要来不来,随你,反正我皮包里的钞票也不会没处发!”晓莉故意吊董玮的胃口;她懂 得他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能轻易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回想着兰香在自己的逼迫下,不得不含泪告知身世的故作坚忍的模样,余雳的心情便戚戚 然。对于她的感受,他颇能了解的。   自懂事起,他即因着“庶子”的身份感到自卑,更因自卑而自私、而自傲。及至于前日傍 晚听了兰香的自述,他心底那份自以为最可怜的自卑才全盘的释怀。相较于她,他实在是太幸 福了。   他想他是伤害了她,他一贯的高傲气息一定重重的伤害了她。而她可是头一个能让他自 省、自惭的女孩啊!   窗外,雨又落了,在来一阵、歇一段的线丝春雨里,余雳再也不能入眠了;因为眼底处处 尽是兰香低诉身世时的模样与神情——           “再吓唬、吓唬她——”晓莉讲得轻松自然,董玮可实行得战兢犹豫哪!什么“骑车追 她、兜她,吓得她屁滚尿流,再把她的书包给抢下抛得老远,教她哭着去找!”这些伎俩都亏 她想得出来,可她就从没替他想过,要是他被她给认出来了,或被突然窜出的救美英雄给逮住 了,那他不就惨啦!   还好,晓莉没替他想到的,董玮可都为自己想到了。所以,他才这一身黑衣、黑裤、又黑 色安全帽,打扮得像是要抢劫银行一般;还好这条道上人车极少,又逢春雨朦朦的,自己的装 扮不会太突兀。   董玮正自我得意之际,忽然兰香出现了。   董玮紧盯着百公尺外已淋成落汤鸡的兰香,他赶紧发动引擎,深吸口气后,加速了油门便 往前冲去——   一如预想中的我追你跑,你避我兜后,他真夺下了她的书包!   此刻,迎面而来一部轿车,正急速地朝这边行来。   董玮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遂于兰香嘶喊着“还给我!”的声音当中,挥甩了书包,然 后又一阵猛踩油门,快速地逃离现场。       “吓坏了吧?”余扬将车停在五米路中段处,然后拿起适才帮她擦干头发的毛巾,一一吸 拭着她冒雨拾回的两本课本上的雨水。   然于擦拭之间,心酸之情不断跃于脸上。适才她那雨中寻找书本的模样儿,看了真是教人 心疼;是谁这么狠心要整她的呢!?该不会是——他脑中立刻浮现露茜与晓莉那一副高傲不屑 的神态。   “知道那混混是谁吗?或是谁叫他来的?”他想证实。   兰香当然知道,刚才那位机车骑士兜着她绕之际脱口而出的话均字字入耳。她由他话中不 仅得知这回的“教训”仍是晓莉指使的,更因而知道了晓莉原来就是余家的千金小姐。   但面对余扬,她只是一味地摇摇头。   多说又有何益呢?晓莉小姐明示的——便是不要她和余家的任何人有往来,即便是如他这 般的“远亲”。她木然地取过他手中的课本,推开了车门。“我该去看看马爷爷了,谢谢你载 这一程。”   余扬由她不想多言的神情上瞧出了端倪,他好想追下车并直戴了当地问:“是露茜?还是 晓莉?”但是,他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下车。   他问明白了又有何用呢?面对晓莉和露茜,他能拿翎儿受委屈的事来责怪她们吗?不行, 当然不行,为了整个家的和谐,为了父亲极盼着想扩大合并的事业,他根本就不能、也不敢将 他和翎儿之间的事搬上台面,他甚至连翎儿也都瞒骗了——   余扬望着翎儿跑向后院的身影,适才的心酸、心疼又融合著无奈的杂绪涌上心头。他给翎 儿的是份什么样的感情呀?是纯粹朋友间的关怀?还是男女间的真情至爱?   他,不敢细想,也不敢理清,因为他们之间可能是个无言的结局。   “总共就三本!?”董玮大失所望地叹口气。   “是啊,这还是我们俩翻箱倒柜才凑出来的呢!”粽子接腔:“真不懂你,玮哥,你要这 些旧课本做什么呢?”   做什么?还不全是那部突然跑出来的车子给害的嘛!要不是它,他也不会一个使劲的过了 头,将兰香的整个背包都全给抛进了那条臭死人的大水沟里了。他原只想轻轻地抛开,让她沿 路捡个够的,哪知——哎!害得他整夜睡不好,而这会儿才想出这法子,多少是想弥补自己愧 疚的心。   “总共就只凑出三本书,你们两人也敢问原因啊!?”他想着,最坏的打算,只好凑上自 己鬼划符过的旧课本喽!不过,可得请求阿弥陀佛的千万别出纟此漏啊!   “好嘛!不问就不问!”孬种接说。“不过,嘻嘻!”他伸出手来,在董玮的面前摆晃了 两下。   “啊!?太坑人了吧!连叫你们找本书也要敲诈我一番?”   “不是敲诈啦,玮哥,我们哪敢呀!是求你有福共享,分点大小姐的赏银给我们花花嘛, 你不才完成她交付的任务吗?!”   完成?哎!甭说了。“好啦,好啦,要钱拿去啦!”董玮塞了两千元到两人的手里,他们 才喜孜孜地离开。   兰香由招领处的女教官手中接过一小箱子的书本。翻看后,兰香起了满心的疑问。谁呢? 谁会适时的送来这些课本呢?这些书全是男同学使用过的?还分别集自三个人——   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除了余扬、余家小姐,再就是——那位机车士!?不可能的,他没 理由这么做的——但,除了他,又会是谁呢?   难道,除了机车骑士之外,还另有他人知道?   就算知道,又为何要帮助她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露茜是余扬的未婚妻,为了争风吃醋,她和晓莉展开一连串的整人计划??   “让你把车开到我面前,你不愿;你看,这下我才做好的头发全完了!”随余扬冒雨奔进 车内的露茜,才坐妥,便直瞧着后视镜抱怨着。   “真不懂得体贴!”露茜一边说一边扳下置物箱的盖子,取出余扬专用的毛巾;但才展开 欲试,一个发夹便顺地掉落在她的皮窄裙上。她拾起一瞧,这是一只大女孩用的兼价发夹。露 茜头也不擦、脸也不拭了,当场便拉下脸孔。“停车!”   “你又怎么了!?”余扬着实厌烦极了她随兴所至及反覆无常的个性。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就知道我到底怎么了!”露茜将那只发夹往他面 前丢了过去。   余扬倏地接住,这发夹不正是那天他帮翎儿擦拭头发时随手取下的吗?为了掩饰心虚,余 扬面不改色的继续开车。   “唷,还挺镇静的嘛!看来,真像是处理这类事的能手。”露茜的神情因他的面不改色而 更加的不悦。“你难道就不想说点话跟我解释解释吗?”   “没必要。”   “你——”露茜气愤地按下车窗,用力地将发夹给抛了出去。“停车!我要停车,你就停 车!”   “你到底想怎样?”余扬真将车给拐入巷内停了下来。   露茜见他停下车来,不悦之色稍褪了一些。“我不要去吃西餐了,我想去××楼吃广式料 理,你拐个弯吧!”   “你——”余扬非常泄气地,他服侍她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别说我的不是,这种‘处 罚’算是够轻了的!”       “真的!?没想到,她真能连我大哥那种人都钓上。看来,单纯的吓唬是不够的,得再来 点狠的、更具体点的。”晓莉的心眼又动了起来。   “嗯,但这回可得让露茜姐我也参上一脚喔!我,也想会会她。”   “那最好不过了。我看,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留下来和我睡吧,我们好共谋计策!”   “嗯,好啊。”露茜站起。“那就借你的浴室用用喽!”   “请便!”   看着露茜迳往浴室走去,晓莉突然想要借用露茜姐购自法国的亮光不褪色口红试试,便自 个儿取来了露茜姐随手搁在她床上的皮包,她打开皮包便直往内掏着,可是这一掏,却掏出一 封洋文信来。   “路德?”她盯着这封左上方的英文名字与住址,不禁皱了皱眉。这名字不陌生的,有回 到露茜姐家就正听见她家的管事关嫂向露茜姐说:路德先生又打电话来了——而那个路德应该 就是这个路德吧!看来,她是有事隐瞒着的,这个路德和她之间也绝非泛泛;她正想取出信来 看看时,却听见浴室的门开了,晓莉便赶紧的将信扔进皮包内,装作若无其事般地继续往皮包 内探掏着。   “找什么啊?”露茜望了晓莉一眼,便迳往梳妆长镜走去。   晓莉未显有异,继续轻松地说:“你老说要借我用用的那条法国口红嘛!”                  “我不干!这种有伤害力的事,搞不好还会进警局的!”董玮本是和晓莉“粘”着跳了段 慢舞,甜蜜之情正随曲调升华之际,晓莉却将“三度教训”的事情说了出来,而这份愉悦骤然 由高点降到最低点。   “那你就搞好它嘛!”晓莉欢乐地由侍者的托盘中取了杯酒,然后一面扭腰摆臀地回到座 位,一面亲昵地对董玮说:“三个人对付个妞儿,绰绰有余啦!”   “岂止有余?还余过头了哪!你有没有想过,要我们三人在她挣扎的惊慌中不自觉的多对 她使点劲,多打她两脚、两拳的,那她很可能就会——”   “那就是你们的过失啦,也可算是她走霉运啦!若要真出了大事,也别扯上我!”   “你——哪有这样的啊?!”   “我只叫你们把她修理得皮破血流的,可没要你们取她的命喔!所以要闹出大事来,当然 是由你们自己扛喽!否则我养你做什么!?”   “养!?”这刺耳的字眼可教董玮的尊严瞬间的滑入了谷底。“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 养不养的——”   “本来就是嘛!你花我不少钱,可是每回要你办事,你总是哼啊哈地推说不好;哼,还真 不如养条训练有素的狗也来得比你听话有用些!”她边怨边掏出小皮包中的一张支票,并将它 推到董玮的视线下。“喏!先拿去跟你的两个小弟兄分着花用,等我决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再 通知你。”   哼,竟拿他跟狗比!董玮眼睛虽是盯着支票看,却是视若无睹;他顿觉有些事非得好好的 想个清楚不成了。嗯,非得好好的想个清楚!他陡地站起,像变了个人似地往外走,连声“再 见”都没说,当然支票也没拿。   “喂——”晓莉被他这反常的举止给搞愣了。看着董玮的身影在五光十彩的霓虹灯中消 失,她举杯欲饮的动作就一直地定格着。       “他倒不笨呵,不敢拿你那钱!”吐口烟圈,露茜的姿态实在妩媚撩人。   “什么意思?露茜姐,我真差点没让他给气死呢!”每回看露茜吞云吐雾的模样,晓莉就 想要学,偏偏她的爹地硬是不准。   “别气,你想想嘛!三个蒙面的大男生对付一个长得还挺有模样的女学生,你想,那起情 景像什么?若要叫人给撞见了扭送法办的话,那罪名可会挺难听的,而且判刑还不轻唷!”   “不会这么倒楣吧!还做到被人给撞见——”晓莉脑中立即闪过一群坏蛋轮暴少女的画 面,她吞了吞口水,呐呐地说:“我看他好像也不是只为这个担心?”   “不是为这会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会是因为不忍心!?嗯,当心喔!这也有可能的。”她 操着浓浓的提醒口吻,并吐了口白烟在晓莉略启唇的脸上,笑了笑,笑中似乎透露着:男人 啊!都不可靠。   “我看,我们还是自己来好了。女人打女人,闹不成什么大事的;而且,还可以边揍边出 气呢!如何!?”   “我们俩!?”这回晓莉真咋了舌。“怎么?你害怕!?”露茜用着挑衅的语气,故意要 激晓莉。   “才不呢,我哪可能会害怕,只是——这好像未免太奇怪了,我可从没亲自揍过人!”   “那就更该试试啦!”一想到余扬待她的冷淡,露茜就更加止不住的想鼓动晓莉和她一起 动手出气。   “这——好吧!反正她也没人可以给她撑腰的,随我们想怎么揍就怎么揍口罗!”晓莉的 犹豫一吹而散,继之而起的是更狠毒的心肠。   这回五万元的票子没拿,董玮一点也不心疼,只是一想及晓莉的计划,他便忧心忡忡。他 知道晓莉既想定的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或许她会另外找来舞厅或其他公共场合的人,那他 们的手段将会更狠毒,甚至还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恶事来,那岂不——   他真后悔自己为了钱与前途而攀上余晓莉。钱,他虽是捞了点,但相对付出的可也不少; 他深怕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的前途都还没开始拓展便全毁了。每思至此,董玮便抚心自责。   对于兰香,他有很多的抱歉与悔意,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尤其是这次,事关 重大,他一定要阻止晓莉伤害兰香,他不能让晓莉为所欲为。   他想,这次若不加以劝阻,恐怕她的训人花招将愈来愈狠恶,愈来愈可怕了。   他过滤他所认识的晓莉身边的人,他见过的,最具影响力的,也就只有晓莉的二哥了。 但,相见那回的印象不仅不深,最重要的是“不好”——但,现在没法子多想了,一切只能死 马当活马医,就姑且一试吧!   董玮抓起书包,哪管得着它是自习课还是下课时间,也不管下堂课的老师是否会点名,董 玮一跃身,便往教室后方的窗口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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