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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死者,真面目
     就在寻找琼斯一无所获时,赫妮小姐来了电话。基里尔立即约她在一 家小酒店见面,这家小酒馆是在阿姆特里镇一条街道上。基里尔不大喜欢喝 咖啡,坐在那里看报,忽然门铃一响,赫妮小姐走了进来。她四下一望, 马上就发现了基里尔的身影。他站起身来,寒喧了几句,然后说:“您给我 打了电话。这个地方谈话不太理想,您带来了什么消息?”   “今天早晨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我翻看了病理科的所有卷宗。您一定知 道处理严重事故的手续吧?” “请您讲下去,”基里尔小声说。   “是这样的。发生事故以后,患者要先到急救科,首先是采血化验,然 后再送病理科。” “干什么?” “鉴定血型。万一需要输血,好有个准备。” “哦。”   “舒克里的肩骨是粉碎性骨折,并导致动脉破裂。当病理专家化验血型 并同冰箱里存放的血进行对比实验时,琼斯大夫正好值班。他在结一个患者 做手术。他值班的次数较多。”    “他的医术很高明吗?” “是一个出色的外科医生,”她的声调使基里尔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舒克里输了四品脱血,这是我从病理卷宗里看到的。这是在三月十一 号,即事故发生的当天。当时他那种血型的血我们医院只剩下了两品脱。所 以不得不派人骑着摩托到别的医院去借。” “这种做法不正常吗?” “不,我是想,这一情况可以帮助我弄清问题。” 基里尔那冷酷的目光缓和了下来。他真想让她代替费吉拉特当侦探。 “根据病志上的记载,舒克里的血型是 A 型,因子是阳性。”她停了一会 儿,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可八月十三号情报中心的卡片上写的却 是 AB 型血,因子是阴性。” 基里尔倒吸了一口冷气,又一个医学之谜,“也许卡片记得不准?” 她肯定地摇摇头说:“根本不可能搞错。显然,如果舒克里输的不是 A 型血,他早就死了。另外,血是借的,不可能错。我可以担保,我说的是正 确的。” “好。您是鉴定人,可这又能什么问题呢?”   “这说明,根据假情报,微机显示出菲尔克斯和舒克里的血型相同,而 这正是移植手术所需要的血型。实际上,假如菲尔克斯换上了舒克里的心脏, 他一天也活不了,也许死的更快。移植的心脏首先必须是血型相同,血型不 同,就用不着再去分析细胞组织。” “请等一下。”基里尔突然冒出一句话,“您先不要走,我还有事问您。” 他向酒巴间走去。 “我需要马上打一个电话,而且谁也不要来打搅我。”他说。 他给希林打了电话,让他召开一个案情报告会,一小时后,这个会召 开了。 大家都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玛尔科姆爵土衣冠楚楚,身高足有两米。 陆军准将科里也穿着夜礼服。詹姆斯·尤尔顿爵土,他是内务部病理专家, 和前两位截然不同,象猎狗一样又瘦又小。希林臂肘支在暖气上。费吉拉 特以“立正”的姿势站在那里,态度非常严肃。   桌上放着基里尔由斯莱辛格医院拿来的文件夹、卡片、四个装着X光照 片的开口大纸袋。   “我简单说几句,”詹姆斯开始说,“今天侦查处长希林给我送来两个 口袋。里边装有爱德华·舒克里的X光照片。头部照片表明,舒克里几乎有 一口理想的牙齿。”他拿底片在灯光下照了一下,然后拿起粉红色的登记卡 片。   “这张卡片是斯莱辛格医院值班病理专家三月十一号填写的。这张卡片 告诉我们,舒克里的血是 A 型,因子是阳性。侦查处长既检查了X光片。也 检查了卡片。” 他看了看基里尔,基里尔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掘出的尸体的X光照片。舒克里死后,把他的心脏取出来移植给 别人了,然后又以他的名义把他的这具尸体埋入坟墓。” 他停了下来,以便引起大家的注意。   “大家要我先讲一下,脑部受的伤是不是致命的。是的,而且根本无法 抢救了。这个X光照片显示了致伤情况。同时它还表明,这个人有很复杂的    人造齿桥。这一张是左臂的X光照片,你们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丝毫没有前 臂骨折的痕迹。” “最后一点,”他说,“我个人的化验结果是,这个人的血型是 AB,因子 是阴性。” 他用一双纤细而漂亮的手把文件夹和照片整理好。 “结论是:埋葬了另一个人,冒名顶替了舒克里。” “那么,真舒克里呢?”有人问。 “可以这样设想,杰可逊想搞一个隐身法,找到了一个相貌与他相同的 小伙子,把他杀掉,调换了身份证,然后给医院打电话,说发生了不幸事故。” 希林看了看天棚,深深地叹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故发生前 两个星期就把舒克里病情的假情报送到情报中心,该如何解释呢?”   “暂时还无法解释,不过——”基里尔说,“在报刊掀起轩然大波过后, 真舒克里销声匿迹了。很可能,他也和制造舒克里案件有牵连。” 希林皱起眉头,问道:“基里尔,您这个想法,能不能继续谈下去?”   “可以,虽然我这是灵机一动想到的。菲尔克斯非常有钱,他需要一颗 心脏。琼斯要靠他的经济资助。舒克里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他不是见钱着 了迷,就是受到了讹诈。他的任务就是要舍出自己的姓名,譬如琼斯在他的 患者中或者在什么地方选中了一个遗传性征合适的人,把他的病情情报以杰 克逊的名字送到中心。这样,出于某种动机,舒克里就帮助制造了一起交通 事故,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到被害者的兜里。舒克里自己可能还有其他证明, 要不就是换一个新的名字。这样一来,菲尔克斯得救了,而舒克里也得到了 应得的酬谢。” 希林叹口气:“不无道理,但我们已经掌握 很多情况,却缺乏较多的 事实。”   “我们手上有尸体,”基里尔说,“况且舒克里太太也来过,一再发誓说, 那不是她的丈夫。如果把尸体搞明白了,其他许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认为应该检查琼斯的家。”希林做出了决定。“配合指纹鉴定人员 仔细搜查一下。我马上去请求批准这个方案。” 哈治德点点头。“我去搜查,费吉拉特去搞X光照片的通告。” 基里尔说干就干,组织了一次类似军事行动的搜查。 基里尔带领自己的人马在夜里出发到阿姆特里去,路上他一直在注意载 有各种专家和设备的箱式汽车的到来。三辆箱式轿车没开前灯摸黑开迸敞开 的大门,绕过楼房,一直开到琼斯住宅长有浓密树丛的地方。   伦敦警察局的工作人员从顶楼开始搜查。他们打穿墙壁,研究护墙板和 地板,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家俱,翻来倒去地看文件筐,翻看成堆的已经发黄 的文件。检查过不住人的房间之后,他们开始检查客厅、办公室、厨房和两 间卧室。在一个卧室里他们首先用吸尘器在地毯上吸了一遍,把垃圾装进标 有标签的口袋里。然后他们把琼斯的衣服的各个衣兜翻过来,把兜里的脏东 西送到楼下,送给基里尔。他们把床单铺开,把柜子和橱柜的抽匣里的东西 全都倒到上面,然后开始研究家俱,以期揭开秘密。   他们把车库的地扫了一遍,把垃圾全部收到一起,检查了垃圾输送洞, 把里边的脏物分类整理起来。最后放凉水冲洗地板,把脏水又都收进桶里。 地下室也用显微镜进行了观察,看土地是否有挖掘过的痕迹。花园里的 草棚也用同样的方法搜查了一遍,还用金属检波器检查了花园。   基里尔拿着夹钳和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琼斯衣兜里的东西,从中挑出一些 东西放到纸袋里。他夹起一小块团成小团的普普通通的纸片,上面沾满了衣 兜里的碎屑,用夹钳把它摊开,他刚想扔掉,突然发现上边印有“杜塞尔多 夫”字样。   这是一张帐单或是收据:站前饭店,杜塞尔多夫。上面用圆珠笔写的字 母和数字还能看得很清楚:2K,1G·K,680。 基里尔陷入沉思。   “菲尔克斯!原来是这样。德尔·菲尔克斯。最后一次有人在杜塞尔多 夫见过他。”他查看记事本,——十一月七号。 “啊!‘鲁尔’旅馆,卡尔·盖因茨——斯特拉谢大街,杜塞尔多夫。” 一分钟以后,他往希特劳乌机场打了个电话。有一班 13 时 15 分到达杜 塞尔多夫的班机。 十五分钟以后,他拿起帐单,驱车向机场驶去。 飞机迅速把送往达杜塞尔多夫。 杜塞尔多失中央车站的对面有一家旧式的酒馆,地下室没有小酒巴间, 基里尔进去后坐在那里。   “鲁尔”旅馆的经理告诉他,那天值夜班的守门人两个星期前已辞职不 干了。基里尔问清了他的住址就去找他。不巧,他又不在家,于是他又返了 回来。   “站前”饭店相当脏,酒巴间的门是弓形的,顾客们互相都认识,对陌 生人极不友好。   在这里,他碰上一个醉汉,原来他曾在英国当过俘虏,因此他用他知道 的单词告诉基里尔,帐单上写的是:两杯白兰地,一碗咖啡,一共六马克八 十芬尼。基里尔就了解到这么多情况。谁都不认识照片上的琼斯。   五点半,当时的守门人——现在已经当了店员的埃根·维贝尔先生,回 到了家里。他兴致勃勃他讲述了德尔·菲尔克斯先生来旅馆的情况。 基里尔把琼斯的照片拿给他看。 是的,没有错,这就是那位菲尔克斯先生。就是他。他来旅馆,大概是 在十一月上旬。 维贝尔先生检查过菲尔克斯先生的护照吗?那还用问,当然检查了。 案情相当清楚了,基里尔再也呆不住。 没有夜航班机去伦敦,经由奥斯坦德的火车 10 时 55 分发车,基里尔赶 上了这次火车。 回去后,他首先找了赫妮小姐,这次谈话气氛紧张。 “您有审问我的权利吗?”赫妮小姐问。 “我没有审问您,可是警方有根据认为,有人犯了罪,琼斯大夫可以协 助我们侦破此案,他本人现在不在,您是他的秘书,您有义务帮助警方弄清 几个问题。”   她打断他:“问题不在这儿,探长。我已决定辞掉这里的工作。您想了 解什么问题?” “您能告诉我,琼斯大夫九月一号晚上到哪儿去了吗?” 她翻开自己的日记:“休假。他九月四号才回来。” 基里尔记下来。“那么,九月七号和八号呢?” 她没有马上回答,最后她说:“他在苏格兰。” “啊,在苏格兰,”他记到本上。“您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正在开学术会议。” “据我们了解,他没有去苏格兰,赫妮小姐。” “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他的日记和我的日记里都是这样记的。”   “您方才为什么迟疑一下,没有马上回答我?您知道,他没有去苏格兰, 是不是?” 她没有做声,基里尔开始说话了,这回口气比较严厉: “一句话,请您告诉我,您从哪儿听说,那两天琼斯大夫不在苏格兰?” “我打过电话,回答说,他不在那里。” “谢谢,”基里尔记在本上,“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制造去开会的假象 呢?”   “如果我说的对,我看这里边没有什么犯罪的问题。”她小声回答。“他 可能是和菲尔克斯太太在一起。”   “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这样想?而且是当事情一对警方有利,您就不 那样看呢?”   “天哪!”她喊起来,咬着手帕。“一个自称是玛嘉丽斯捷尔太太的女人 给他打过电话,可实际上是菲尔克斯太太打的。” “您怎么知道的?”   “根据声音猜到的。我听到他们约好在他家里会面。还有一次,他提醒 她要严守秘密。   她说,‘我把钱取出来,不说出你来。’他再一次提醒她,他们俩都必须 对什么事情守口如瓶。他还说,等他丈夫去俱乐部的时候,他到她家去取钱。” 基里尔拿起帽子:“您提供的情况很重要,赫妮小姐。非常感谢您。” 基里尔马上赶回了侦察处。 希林咬着嘴唇,闷闷不乐地看着侦们摆在那里的最后一堆东西——还 是证据不足。   “如果琼斯今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向他也提不出什么来,为什么他溜 掉了呢?”   “他只是暂时回避了一下,这个人相当狡猾。他很清楚,他犯了很多错 误。但是他认为,没有任何证据,光凭一些怀疑是不能把他怎样的。”   希林疲惫地点了点头。这时,电话铃响了,基里尔拿起听筒,他一怔, 睁大眼睛望着希林点头。 “血!”他说,“人血。车库里。废料箱里有血。从地上收的水里发现有 很多血的痕迹。感谢上帝,我们终于把他抓住了。” 他们兴奋之中,马上驱车赶到琼斯的家。他们把车停在大路上,下车向 琼斯家走去。整个花园被挖得乱七八糟,小路和小草坪也被无情地毁坏了, 变成了一堆一堆的土。基里尔急忙绕到房后,他发现,在掘乱的小草地旁边 站着一伙工作人员,在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一看基里尔来了,他们赶忙散 开。这时基里尔看到小坑里有一个灰白色的东西。 “石灰,”基里尔说。“在这儿看什么?” “好象是两只手,先生,”费吉拉特说,“割的非常不高明。” “显然不是医生割的,”基里尔说,话中带有冰冷讥讽的口气。“你们通 知给病理科了吗?” “他们马上就来,先生。”   希林这时说:“不必等病理科了。只凭在琼斯家发现的尸体的几个部 分就足以掀起斩然大波了。我决定采取了一些措施:通知所有出境点和国际 刑警。照片立即发往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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