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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工作
     莹莹是说干就干的人,她不会被齐夫人看热闹的,哼~   不知不觉已过了三日,莹莹已经去了南院的戏台——八音馆做了几次实地考察,又让绿珠用花瓣演习了一次,比较成功,就是浪费了一部分花瓣还得冒险收集,而且现在只绿珠一个剧务绝对是忙不过来的,绿珠却不担心:“姑娘,你忘了,还有大公子呢……”   莹莹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把这茬忘了?这里外里的至少会有4个人帮忙,足够了。   在做筹备工作的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最关键的环节——选歌。   和齐夫人的约定是立夏那日在八音馆表演,由未央苑所有的女孩子前去观看,若是女孩子们觉得不错,就可以暂时让她去做歌艺先生,然后上报朝廷,待皇上颁旨任命方可正式走马上任。   得到群众认可是成功的第一步,而选歌则是至关重要。   她泡在盛着温热的水的香檀木桶中,头枕着搁在桶沿上的一沓巾子,手无意识的撩着水,看着各色花瓣从指缝间随水滑落,口中适时的哼着小调:“……我像落花随着流水,随着流水飘向人海,人海茫茫不知身何在,总觉得缺少一点爱……”   此刻的她倒真像是随水落花,任意飘零,人地生疏,孤单无依。   只这几句便令人徒增伤感,她不觉住了声,对着天花板发了会怔,竟没有注意到温柔的水轻轻荡着如雪似玉的光滑肌肤,其上水星闪闪,好像点着碎钻,而婀娜的身姿在水的微动下如浣洗的绢纱。   翻过身,下巴枕着巾子,看着摆在一旁的洗漱用具,然后伸手从绘着葵瓣的描金瓷盒里捞出块花形的玫瑰胰子清洗身子。   雕花门上的寒烟翠色窗纱正映着绿珠的影子,不时的晃动一下。   绿珠要伺候她洗澡,她不习惯,绿珠又不肯离开,便在门外守着。   烛影摇动,衬着满室清幽如幻。   唱什么歌合适呢?   脑筋再次转到这个问题上。   歌她倒是会不少,而按照这个时空人的想法,过于缠绵的歌是一定要被否决的。虽然她们心底希望和爱人相亲相爱,可若是明白讲出来那就是不守妇道。   一群虚伪的卫道士!   若是唱具有积极进步意义的,可是对于这些只把心思系在家庭、男人、孩子之上的女人能理解什么是人类的最高理想?   她将一切背景都已安排妥当,目的只是想吸引眼球,造成一种轰动效果,可如今配合背景的歌却左挑右选的不合适。   这本是她认为最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却是最难以决断的。   她烦躁的将整个人埋入水中,看着花瓣在头顶漂浮打转。   洗完澡,莹莹唤绿珠“:你去弄些鹅毛来,越多越好。”   “鹅毛”。“对,只要翅膀上的大羽毛,我要当画笔用”。   绿珠迟疑了片刻,径直去了。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楼梯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细竹帘一撩,绿珠攥着一大把鹅毛进来了,小脸红扑扑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小姐,你看!”她喜滋滋的将鹅毛铺了一桌子。   “怎么这么多?”   莹莹吃了一惊。她的确讲究多多益善,可这也太……   “阿嚏——”她有点毛类过敏。   “小姐猜猜这么多鹅毛是谁给的?”绿珠眼睛亮晶晶的。   “谁?”莹莹拿帕子挡住鼻子。   “马嬷嬷。”   “那又是谁?”   “小姐忘了?就是几日前跪在小姐面前求不要赶她出去的那个马嬷嬷啊……”   莹莹眨眨眼,的确有这么回事,那天替绿珠出气训斥了马嬷嬷,她怎么会反过来讨好自己?   “小姐,你就得拿出点颜色给他们看看,否则他们真就拿自己当主子了。你看,”绿珠将羽毛一根根摆好:“我刚刚去后厨打听今天是否买了鹅,那马嬷嬷隔了两个锅台就喊我,简直是飞过来的,亏她长那么胖。然后将手使劲在衣襟上蹭了蹭方拉住我的手,问长问短,说小姐如果短了什么就问她要。她最近研究了几个新菜式,到时先送来给小姐尝尝。”   绿珠学着马嬷嬷的样子一口气说下去,然后缓口气:“我差点插不上嘴,好容易等她停了停,我就说我是来要鹅毛的。她那眼睛都要笑得没影了,一个劲说‘是小姐要吗?这好办,这好办……’然后就奔鹅笼去了。这哪是她的活啊,可是她都没让圆子插手,直接将鹅从笼子里抓出来拔毛,把那鹅弄得伸直了脖子惨叫。我说小姐只要翅膀上的羽毛。多亏我说了这句,否则那鹅就全秃了。结果她把笼子里的八只鹅逐个抓出来拔毛……”   绿珠难掩得意:“走的时候她又送出大老远,就差点亲自把鹅毛送过来了……”   莹莹摇头苦笑。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有时你对他好,他拿你当傻子,处处踩着你;你对他不好了,他倒觉得你是个人物,时时捧着你。   她拈起根细长鹅羽,让绿珠取了剪刀,比量一番,对着羽管斜剪了一下,   绿珠见她拿着那尖端去蘸墨,忙取了白玉水注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又研了研,然后看那蘸了墨的羽管在宣纸上画了清晰的一道线。   “成了!”   她曾在剧中看到外国人用鹅毛笔,也不知其构造,此番只是试了试,竟然成功了,虽然画东西仍有些费劲,还得时不时的蘸墨,但至少手不抖了。她兴奋的一挥手,结果墨汁飞了出去,在好奇观看的绿珠脸上点出一串黑珍珠。   “别动!”   绿珠正要擦,被她急忙制止。   仔细观看一番,又在上面加了几笔,结果一支寒梅旁逸斜出傲雪而放,令绿珠秀气的脸增添了几许英姿。   绿珠对着镜子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对人体彩绘没感觉吧,而且更麻烦的是,晚上绿珠几乎以脱了层皮的代价才将那图案洗去。   耗时两日,终将图样绘好,找来绿珠。   “你知道府里人的衣服都由什么人裁制吗?”   “虽说都会女红,可主子的衣服多是到外面一家绣馆去做,那家手艺极好,价钱却很高,所以只有官宦人家才会去。而我们下人的衣服只有过年的时候,如果主子开心了,会送到绣馆去做,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自己动手,或是拣了主子不要的衣裳穿,当然,都是七八成新的,不过得稍稍改一下,否则就有僭越之嫌。有个别得脸的丫头也会去专门的制衣坊,就是没有太大名气手艺却很好的那种……”绿珠对着图样看了半天:“小姐这衣服应该送去绣馆,不过手工费至少得二十两银子。”   她为难的皱了皱眉:“小姐可能忘记了。小姐未出阁前每月会有三十两银子的进账,是府内女眷的十两月例和未央苑的二十两薪俸。现在还未到月初,月例还没分下来。而小姐暂时也没有去未央苑,所以按夫人的说法,这月例能不能发过来还是个问题……”   “我就没有点……私房钱?”   一套衣服就要花掉近一个月的月例,古代的消费水准还真够高的。   绿珠苦笑:“小姐忘了?小姐每月剩下来的银子都送去白云寺添了香油钱,哪还有……”   佛祖啊,你一定要保佑我!莹莹祷告上苍。   “小姐若是急用钱,只有拿首饰……”   去当?   她打开妆奁,拿起这个,难舍,掂起那个,难分。   “其实倒有个不用花钱的法子……”   “你不早说?”   莹莹立刻“啪”的扣上妆奁。   “就是……”   “就是什么?”   “去找一个人,只是她这个人……不怎么好说话的……”   “谁?”   “康乔。”   莹莹立刻想起那个裙子上绣着一串栩栩如生的凌霄花的漂亮女人,她也注意到绿珠提起这个名字时并未再后面加“姑娘”或“先生”的称呼,正如齐夫人在介绍她时神色间带着刻意的掠过。   “若讲女红,在帝京数第一的就是这个康乔,只不过……”绿珠眨眨眼,像是怕被人听到般凑到她耳边低语:“她的出身不好。”   莹莹露出怀疑神色。   绿珠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不用上刑,就自觉自动的全招了。   “她本出身青楼……”   这一句就让莹莹彻底明白了。   “也是个唱曲的,虽是卖艺不卖身,而且只一年就被端王爷赎出来做了六姨太。只可惜她福薄,第二年就守了寡。当时她一进门就受到专宠,这王爷一死,其他的妻妾们岂能容她?就借分家之名而她又没有儿女将她赶了出来。她这人似是之前就料到这一步,存了一些私房,就在外置了所房子。未央苑是皇家女学,教的是琴棋书画,可是这女子之根本的女红也不可缺。在招女红先生的时候,她也跟着许多女子一同参选。缝纫、刺绣、鞋帽、编结、剪花……样样领先。可就因为她的出身,老爷夫人一直没有定下她来。可巧考面花那日是端午,先皇也是个爱凑趣的人,就让老爷将参选人裹的粽子送进宫里给妃嫔们尝鲜。结果下午就传出话来,宣做‘九子粽’的那个进宫,竟然就是她。不得不说她心思灵巧。一串九子粽,大的在上,小的在下,形状各异,个个精巧。她又别出心裁的做了九种口味,甜茶的,蜜枣的,绿豆鸡蛋的,香芋的,五豆棕、五色棕,八宝粽,鱼香荷叶的,百果的,用了九种颜色的丝线扎成,煞是好看。九子粽大多用来送给亲朋好友,而此番进了宫,‘粽子’……‘中子’,便应了那些妃嫔渴望得子的心思,于是她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了女红先生……”   “距离端午还有多久?”莹莹的肚子开始有了反应。   绿珠也咽了咽口水:“小姐,还没立夏呢。”   莹莹便有些懊丧。   “其实我也只是听说,康乔可不是轻易做东西送人的,连老爷夫人都不曾受过她的礼。所以我说她的女红虽好,姑娘若是求她办事,还不如想法子借点银子去,其实夫人那边……”   “咱们还是到康先生那边走一走吧……”   “啊……”   康乔自己置了套不大的宅院,在城西,却因距未央苑有些远,除了同女孩子们每月一次的返家,平日里都是住在张府北侧的一套小院落里。   三正两耳的院落,收拾得极为清幽雅致。   院中遍植铃兰,正是盛开的时节,白色的花小钟般串串倒垂,晶莹如玻璃雕就的铃铛。微风吹过,轻轻摇摆,仿佛就要碰出一曲散碎铃音,却只是摇落醉人香郁,轻飘院中。   如此倒很象康乔,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总在关键时刻让人眼前一亮,令人为之折服。   不过此刻康乔并不在风响楼,她在未央苑外面专为先生设置的休憩室——驻芳汀,坐等方方结束画艺讲习,她便可以去教授女红了。   绿珠早就熟悉时间和课业的安排,也告知了莹莹:“姑娘,不如去驻芳汀吧,反正她还要等上好久方先生才会出来。方先生总是爱啰嗦,有时将康乔的讲习时间都挤没了。若是在这等,还不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况且今天又是女孩子们返家的日子,搞不好她直接就从那边走了……”   莹莹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留在风响楼。   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知曾经的张若雪如何,自己和康乔可是并无交集,此番有事了,方急吼吼的去寻人家,对己对人都不尊重,况其正忙着正事,若用闲事打扰很无礼貌,也易引发反感,事情就更难办了。而在此坐等,取的是程门立雪的恭敬诚恳之态,凡事有礼在前,康乔即便再难以接近也不会就此挑出什么毛病,如此就算是求人不成,也会留个好印象,况且她对康乔感觉很特别,总觉得她就像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外表冷淡,实际内心火热,只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暴露内心就容易受到伤害。许多人都是这样,为了保护自己而套上一层层的假面具,只希望戴在脸上久了,不要迷失真正的自己便好。   太阳在飞翘的檐角挂了一会,终于滚落到粉墙上了,将金纱斜斜的铺了满院。   绿珠又打了个呵欠:“小姐,康乔应该不会回来了,咱们还是走吧,晚膳的时间就要到了。”   “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我再等一会。”莹莹走了两步。   在外面站了一个下午,整个人都有些发木了。   “我就说直接去未央苑找她,她又不是什么高级人物,却要小姐等。就算要等也进院子里去坐坐,小姐却偏要站在外面,真是……”绿珠又困又乏的一肚子牢骚。   “我是有私事求她,在这等等也是应该的,怎可耽误她的正事?况且这毕竟是人家的院落,咱们不请自到已是无礼了,怎可更无礼的未经允许便进入私家宅院?”   “什么私家宅院?还不是张家赏她的?我说小姐你也太拿她当回事了,她不过是……”   “绿珠,”莹莹脸色严肃起来:“你不喜欢马嬷嬷,现在怎么竟犯起了她拜高踩低的毛病?不管怎样,康先生都是未央苑的先生,即便她不是,但单凭她靠真本事来养活自己就值得人钦佩……”   “姑娘……”   绿珠臊得脸通红,正待说什么,却只听得一个柔美的声音传来。   “这风响楼平日里门可罗雀,今日却来了贵人,而我尚不知晓,劳贵人久等,真是失礼了……”   莹莹一转身,只见黎妍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对着自己盈盈一福。   今天的她穿着浅紫色衣衫,外罩玉色烟萝轻纱半袖,裙子是绿底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素淡的玉铃楼因了她的出现而鲜亮起来。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小姐此番来访,定有要事吧?”   康乔不待莹莹还礼便起身,姣好的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既然她如此开门见山,莹莹也不便绕弯子,况这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   她从袖袋里取出衣服图样:“其实是想劳烦康先生帮我看看这件衣服……”   康乔接过来瞟了一眼,不觉目光发亮:“大小姐真是心思巧妙,这衣服样子我就是花上三年也想不出来呢。”   莹莹脸微热:“我也只是会画而已,此番来……”   “你是想让我帮你做出来?”康乔眉梢一挑,头上珠钗的晶莹流苏随之闪出一串耀眼。   真是响鼓不用重锤敲,明人不用细点拨。   “我知道你很忙,这件衣服若是做起来极是耗时耗力,本应送到外面去裁,可是我……”莹莹不习惯向别人哭穷,可这的确是事实。   “我知道,”康乔爽快的打断了她的为难:“你这衣服还真不能送到外面去,那绣馆若是得了样子一定会做出许多件来卖个好价钱,到时你在立夏那天再穿上可就不新鲜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打算……”   康乔抿唇一笑:“小姐何必明知故问?”   她叠起图样随意放进袖袋:“既然小姐不嫌弃我手艺粗鄙,我就替姑娘办了此事……”   “啊……”   莹莹和绿珠异口同声的惊叫,她们没有想到康乔竟如此轻松的答应下来。   康乔笑笑:“三日后小姐便来取吧。离立夏还有十日,我也很是期待小姐能一展歌喉呢。”   语毕,微施一礼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绿珠一直在纳闷:“怎么会如此顺利,她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莹莹望向夕阳的最后一星光亮,略有失神。   场地有了,道具有了,服装有了,就差配乐了,总不能清唱吧,音乐在烘托气氛上可是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莹莹在屋里转了几个圈:“绿珠,筝在那里有卖的,多少银子一把?   “回小姐,扬州城高氏琴坊有全城最好的琴,只是……价钱……”   绿珠踌躇道。   ”一般的大概50两纹银,好的几百几千的都有,咱们手里没有现银,只有小姐的首饰,小姐不是舍不得那些首饰吗?”   莹莹咬了咬牙,从梳妆盒里找到了一串玛瑙项链,还有两个金镯子,交给绿珠。   “把这个拿去当了足够买了,快去吧,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再赎回来”。   “是,小姐”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绿珠抱着一个长方形的布包回来了。   “小姐你看”   这筝用完整桐木雕凿而成,通体光亮,比莹莹以前用的那个好多了。她以前在音乐学院学声乐,也选学了几门器乐,其中就有古筝。这个时候她要跳起来了。   ”太好了,万事俱备,只等立夏“。   立夏很快就到了。   从早上开始全家就处于一种备战状态,具体时间却定于傍晚时分。   因这一日并非现代人所认为的只不过是一个节气,张庭作为朝廷重臣,一大早便随圣上于南郊举行迎夏之礼,据说一行人都要身着赤衣,以符夏神赤帝之意,顺封侯行赏,同乐同庆。   莹莹短暂的想了想那种壮景,只为好容易穿越到了古代却无法切身体验一系列风俗而深感遗憾。   不过张府里却是一团热闹。   各房各院忙着烹制新茶,再配上时鲜果品,还将那果子雕成各种花样,用金箔装饰,漂亮精巧得如同神话传说里的人参果,又配上香花,盛在彩绘的瓶、盘中,堪比工艺品,然后送给亲戚或邻居,谓之七家茶。   好容易忙完,又有人叫她们出去。   莹莹只道是忙于晚上的演出,不想出行,绿珠却非拉着她:“小姐,此番非去不可。”   “还是先歇歇吧,晚上有的忙呢。”   “也不差这一会工夫,夫人等着呢。到时小姐只需往秤上坐一坐就回来了……”   “坐秤?”   “小姐该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绿珠惊道:“每到立夏之日,便要用大秤称一称人的重量,然后立秋之日再称一次,来检验这个夏天小姐是瘦了还是胖了。”   莹莹不知如此有何意义,不过听去蛮有意思的,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莹莹瞥一眼自己万年不变的青衣青裙,叹了口气。   岂料她刚一提起,绿珠就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小姐,奴婢虽然是伺候茶水的丫头,不过绿叶在时,每次她给小姐梳头择衣,奴婢也是在一旁看着的,不会不懂。至于小姐问的衣柜里那么多衣服却为什么总是打扮得这样灰头土脸,是因为……”   她借用短暂的停顿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小姐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小姐这样待在家里,若是穿的出挑了,是会招人闲话的……”   莹莹急了,这规矩岂不是要把她活活闷死?   ”本来小姐回到家中,外人就难免有颇多猜忌,若是小姐再不仔细点,那猜忌怕是都要冲着小姐来……”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情急之下,名言都蹦出来了。   绿珠足够聪明,立刻领悟了:“小姐可不能这么想。小姐难道是想在这待一辈子?总是要找个人家的,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有媒人上门了。所以小姐先忍耐点,待嫁了人,好看的衣服还不可着穿?”   和绿珠是讲不通了,且不说外人是如何看待,若是她敢穿上点颜色稍艳的衣服,哪怕是拿条鹅黄的帕子,绿珠这关就难过。   称了体重,莹莹和绿珠说笑着回来了。   忙碌使时间走得飞快,似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傍晚。   回来后,莹莹一直心情抑郁,本想趁中午小睡片刻,却也只是翻来覆去。   一入申时,花水沐浴后,正式上妆。   展开康乔早在七日前便送来的衣裙,从外衣到抹胸,一样样铺在床上,再一件件穿起。   不能不承认,康乔的手艺的确精巧无双。莹莹曾见过学院最为高级的缝纫大师的杰作,现在看来也得在康乔面前甘拜下风。康乔甚至在某些细节上加了自己的构思,使得整套衣服更加如梦如幻。   围上抹胸,一只白荷自腰侧斜逸胸前。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绣法,从正面看几乎看不见荷花,却于身子微动间,荷花展瓣而动,竟似徐徐开放,迎风摇曳,且有银星闪烁,如雪光灵动。   外衫是玉白绡丝短襦衣,样式简单,只衣料轻柔微透。衣袖极宽大,长过指尖,抬手间,软软滑落,露出一节雪润藕臂,被在袖口细碎绣着的荷花花苞簇簇的托着。   下裙极为出彩,采用轻绢为料,裙摆宽大曳地,静止间于地面铺开一个起伏规则的圆。裙上笼着银丝罩纱。那丝极细,穿着无数细碎晶石,却仍恍若无物,只有在行动间能看到光芒闪动,寻时却毫无踪迹。端是夺人心魄,引人遐思。   此裙精巧处还不止于此。裙分多层,内里为更轻薄的绡丝,以莹白与珠粉为衬,撒以银星。如此,当舞动时,便形成莲花绽放之态,莹莹而动,惊艳无双。   另有披帛,其上密绣雪花,却是三瓣、五瓣、六瓣的不规则,形状也各异,且不定点的埋入银线碎晶,光丝隐现。   当莹莹将这一身穿戴整齐立于屋中时,绿珠有好一阵子无法呼吸,连唤几声方让她从呆滞中醒来。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就像仙女一样……”   绿珠磕磕绊绊的说出这句,竟然哭起来。   莹莹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哭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还不快点?”   绿珠嗯嗯着,拿帕子抹了脸,给主子梳头。   虽然绿珠手艺也算不错,可是若想配上这样的衣裙,繁复的发髻都是累赘,结果在莹莹的指导下只挽了个单髻歪在脑后,余下的发则束一下垂在髻下,简单而不乏雅致,高贵而不失飘逸。   麻烦是在选择簪饰时发生的。   莹莹忽然发现自己以往只注重了这些首饰的贵重,却忽略了它们的精巧。   首饰的确是真金白银珠宝玉翠,只是样式过于厚重,缺乏灵气。今天这身衣裙不适宜华贵装扮,她心中倒有个合适的头饰样子,便是用极细极柔的丝穿上碎钻,分作三层,簪于发髻两侧,看去仿若挂上露珠的蛛网,清露欲滴未滴,颤颤巍巍,又于行动间熠熠生辉,若隐若现,极是微妙。   可惜……   她有些心潮澎湃,等这事过去,一定要把这首饰弄出来。   眼下只能选一枝神似的簪子,她又不满旒苏过长,却只能为了那几串碎晶而勉强插于髻上,又让碧彤采了几朵含笑,沿发髻簪了半圈。   薄施粉黛。   绿珠的技术还是不错的,竟能用眼下如此简单的胭脂水粉画出这般精美妆容。   难怪张若雪皮肤会这么好,这些化妆品可都是纯天然的。   螺子黛勾画远山眉,玉簪茉莉粉拍在两颊如粉霞晕染,玫瑰胭脂点在唇上,似桃花带露绽放。   莹莹对着镜子瞧了瞧,拦住碧彤要为她眉心装饰的一枚红玛瑙,而是拈了几颗碎钻在右眼外侧粘了半围的蝶翅图案,使得眼波更加顾盼生姿。   绿珠连连叫好。   她又拾了软笔,于眉心勾画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瓣颜色渐向上渐显浓郁,尖端则是娇艳欲滴的粉,却只是极细极小的一点。   放下笔,屏了好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起身,落地镜前眯眼打量整体妆容。   摇曳烛光中,一白衣美人翩跹而来,只简单的举手投足却好似行云流水,妩媚多姿,只回眸微哂,却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   只可惜……这身子不是她的,令她徒生一种剽窃他人成果的罪恶感。   略带沮丧的叹了口气,回头却见绿珠正看着她发呆。   “绿珠,今天是怎么了,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一会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千万不要大意哦……”   “小姐,”绿珠梦呓般的吐出一句:“嫁人吧!”   如此的没头没脑让莹莹一怔。   “嫁人就可以不用在这受气,就可以不用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就不用这样辛苦,就可以想穿什么穿什么……”   说着,竟又呜咽起来。   “你这丫头……”莹莹虽身为女子,却也一见别人掉泪就手足无措:“胡说什么呢,我还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虽然……”   虽然最后一条很打动她,但她还是知道目前什么对自己更为重要。   “快别哭了,小心一会失了手,回来我就把你嫁出去!”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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