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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雪旧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报:“启禀夫人,何府的五小姐来探望大小姐,正在大小姐房中等着呢。”   何府五小姐,这又是谁啊?!   “若雪,你就先会房里和何美小姐说话去吧,我也不留你了,刚才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是,母亲"莹莹巴不得拔腿就跑。   一个身穿湖蓝色明花绸子上衣,内衬藕荷色蝶纹束衣,下系玉色百褶罗裙的年轻女子在房间等她。她体态微丰,虽不十分白皙,但肤质极其细腻,仿佛琢磨过的美玉。她微低头碎步走到莹莹面前握住莹莹的双手,莹莹看了看这个美人,她的额头较高,鼻子小巧,下巴尖尖,而印象最深的是状如元宝的耳朵,据说生有这种耳形的人是极有福气的。   何美也打量这张若雪(其实是陈莹莹)。   印象中的张若雪内向腼腆胆小柔弱,经常躲在房里发呆,还会偷偷的哭。虽然自己年纪尚小,却也从父母偶然的闲谈中得知一点原委,自然对她深表同情。于是每每去张府,她都会去看望若雪,虽然程府要什么有什么,她还是会带点礼物过去,当然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   张若雪初时对她并不热情,或者说她这人根本就不会热情,对谁都是淡淡的,小小年纪却极懂进退分寸,年仅五岁,举手投足便透着股高雅之气,随便站在哪里都会吸引诸多目光,据说这完全遗传自她的生母,如此也便难怪张庭总是对发妻念念不忘了。   相形下,自己就太不稳重了。张若雪好静,她倒不是好动,她好说。每每来张府,她都把家里或路上见闻翻来覆去的讲给张若雪听。   小小的张若雪有板有眼的拿着针线学做女红,她便在一旁唧唧呱呱的说。有时见她半晌没有动静,还以为她烦了,可是自己一停嘴,便见她投来探寻的目光,于是又立刻兴致盎然的重复一遍。张若雪不知不觉喜欢了这个女孩子。渐渐的,她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如是,又是三年。   何美十一岁了。因是家中独女,父母对她期望很高,于是便送她进未央苑学习女艺。虽然同好友距离拉近,可是却无法见面,因为未央苑规矩森严,如非逢年过节或无特殊情况,每一月只允许离馆一次,却是直接回家,不得在附近逗留。   好在两年后,张若雪受封为闺礼先生。   当张若雪重新出现在面前时,她只觉她更柔美更清雅了,而她的一言一行无不透着高贵之气,一举一动无不合乎礼仪规范,也难怪只有十三岁便受圣上钦点,成为帝京最年轻的女先生。   虽是如此,也只有私下里两人才能说上两句,却又碍于齐夫人的威严,匆匆分开。可也只过了两年,她便嫁入了杨家,成为杨首富的三儿媳。   其实她是知道她不想嫁的,原因……她那性子自然是不会讲的,不过她那似乎能穿透重重粉墙的目光仿佛在勾画一个人的轮廓……   那个人,她也见过几次……   不过,若雪是不会违抗父命的,她终是嫁了。她曾写过书信给雪嫣,却始终未得回音,过不多久便听说她在杨府并不如意,杨三少是个花花公子……她的陪房丫头成了妾室,还有了身孕,然后就是……   莹莹正看着枝头那朵含苞待放的梨花,神色恬淡,并无悲戚。   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她暗叹。   跟在后面的绿珠则有些不安,她犹豫着是否该将自家主子失忆之事告诉梁沛菡,毕竟主子这病不宜向外人宣扬。   “美姐姐,咱们到花园走走吧。”“好啊。”绿珠跟在莹莹身后陪着她俩。   走到花园边上时,忽然听到一阵噼啪声间杂着轻轻的抽泣低呼,却是一个青衣嬷嬷正在责打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十一二岁模样,哭得可怜兮兮的,身子随着藤条的落下而不停哆嗦,碎花衣上已渗出条条血印,却是跪得直直的不敢有丝毫躲闪。   只听嬷嬷边打边说:“要你在主子面前多嘴?要你在主子面前多嘴?下次还敢不敢了?还敢不敢了?”   小丫头口里呜呜着,大概是说些“不敢”类的求饶之语。   何美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像她这样的姑娘,此类事件早已司空见惯,主子责罚下人,嬷嬷责罚丫头,天经地义。   莹莹还是头回在真实的生活中见到,这不是虐待吗?一时都想上前见义勇为了,可是绿珠搀扶她的手却极是坚定,且瞥了眼那小丫头,语重心长的叹道:“唉,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啊……”   她心一凛,绿珠此言似乎别有他意。   回去以后,她便保持沉默,何美便也不再生疑,却仍觉得有一点不同,但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大概毕竟分离了三年,难免生疏,况她经历颇多,性子有些改变是难免的,只是并无悲戚之态着实奇怪,她本以为自己此番会见到一个哭成泪人的张若雪,不过这样……也好。   说话间,齐夫人又遣人送来了时鲜的水果和点心。她在这方面一向是很周到的。   “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进宫了,以后见面怕是更难了。”何美说着,眼圈便红起来。   莹莹也不禁动容。这个何美的确是个真心对自己的人。   “我就没有进宫的机会吗?”   她还真想看看这个时空的皇宫是什么样子,该不会就是紫禁城吧?   “逢节还是有机会的,不过也要等皇上召见,而我又在后宫……”   “我去找你……”   何美忍不住破涕为笑:“皇宫哪是容你乱走的?那规矩要比张府、杨……”   她一下子顿住,还是不要提及若雪的痛处了吧。   “你刚刚也看到了,园里那小丫头不过是因为说错了话便遭了打。她也只是遭了打,若是在宫里怕就是没命了。宫里人,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神色渐肃。   “我只是不明白,依你的条件,当年若想进宫是轻而易举的事,说句不敬的话,没准皇后之位就是你的,只是不知……”   面对她的探寻,莹莹自然更是毫不知情。   何美兀自为着张若雪错过后位沦落到今日地步而叹息,何美身边的丫鬟却微屈了屈膝:“小姐,时候不早了。”   何美的眼中立刻蒙上一层伤感,她握住莹莹的手,声音哽咽:“此番一别,不知何日重见……保重!”   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鸳鸯如意荷包。   “张府不乏奇珍异宝,我也不凑趣了。这本是三年前为你出嫁绣的,却一直没得机会给你,而今再送你并无他意,只望你及早觅得佳婿,程府毕竟……”   有些话最好点到即止,张若雪不会不明白。   终到别时,却是无语凝噎。   莹莹虽是初次与何美相见,却被她的坦诚与善心深深触动。在这个世上,总归还是有人真正对自己好的,只是刚刚相识,便要分开。都说侯门深似海,这宫门……她不是没看过《慈禧传》,只愿她真的能够如愿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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