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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力反击
      “母亲请放心,未央苑我会去,不过,《女诫》等书还是另请先生来教吧,我可以干点别的……”   “干点别的?”齐夫人环视一周,眼带玩味的看着她:“你能干点什么?”   是啊,她能干点什么?   琴有刘芳。齐夫人一定不允许她教的。   画有方方。这个她还算可以,不过她学的是素描,当时也是为了艺术加试才练过一阵子,之后就用来设计草图,老师说她画得还不错。而这个时空有铅笔吗?   诗书有吴德。这个还是不提了,反正古文她看着都费劲,还都是繁体,要命啊!   女红有康乔。不过她做衣服用的是机器,手工缝纫勉强过关,而那未央苑的学生随便挑出来一个怕都比她手艺好,更别提什么刺绣了。康乔衣裙上的花精美得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摘,这个……还是算了。   别的都不用说了,汗   早知道有今天这一步她就应该从小将所有的课外班统统参加一遍,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地步。   “想好了吗?”   齐夫人现在很有兴致。   “我教……唱歌吧。”莹莹小声嘟囔道。   “什么?”   莹莹干脆提高嗓音:“唱歌!”   静场,只听到窗外微风拂过柳枝。   绿珠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袖,而等她转眼看时却又是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   “哈哈哈……”   “怎么,已经有人教了?”她心中一凉。   唱歌的确不算什么本事,她也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可若是这个也有了人,她便真要喝西北风了。   众人笑得更欢了。   齐夫人抹了把眼角的泪:“怎么会?咱们未央苑还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专等着你呢……”   “我说你是怎么想到的?难道是受了杨家3少爷的影响?”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莹莹一头雾水。   “唉,这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而入鲍鱼之肆,亦久而不闻其臭。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的话可能不中听,却是实理。现如今已弄成这个地步,你即便如此也难再讨得顾三公子的欢心了,虽然杨3经常去醉花楼听曲,但也没见他娶个青楼女子回去,所以你就别费这个心了。再说那听歌唱曲的哪能是咱们这身份的人干的事?那是给公子哥儿们消遣用的。唉,你可真是病糊涂了,竟然要弄这个。你若只是自己想想还好说,今儿个也多亏是咱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听着了,可要是传了出去,这名声可就毁了,大姑娘总不是想就这么在家待一辈子吧?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若真的是去教那些个女孩子们唱曲,咱们未央苑岂不成了妓院了?到时还有谁会把好人家的女子送到这来?你此番可不只是贬低了自己,还把我们都……”“我倒不明白这听歌唱曲的有什么不好了。”   莹莹攥紧了拳头,她不明白这齐夫人怎么如此痛恨自己,她脑子飞快的运转,思考着驳斥她的歪理邪说。   “母亲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能告诉我那些姑娘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姑娘是真的忘了还是跟我玩笑呢?”“那些个唱曲的是什么人呐?估计杨3天天去怡红院也没有带上过大姑娘你吧?”   “那些个姑娘们,”杜影姿嘴一撇,榴红的帕子一挥:“一个个花枝招展,恨不能把天底下的花都摘下来挂在身上戴在头上,那身上的味啊……”   她捏着鼻子挥挥帕子:“浓得呛死人!还描眉画鬓,一分颜色打扮做十分,巴不得把五官都摘了去重新弄出一副脸皮来贴上。就这副模样的站在爷们们面前,搔首弄姿,忸怩作态,掐着嗓子哼得还没有乌鸦叫得好听,然后就往爷们怀里一钻要银子……”   这番话实在很难登大雅之堂,齐夫人却浑然不觉。   “真不明白男人们怎么就那么喜欢这种女人,其实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给爷们消遣的,实在是有够下贱的!”   说到最后,语气已是恨恨的,手中的帕子也被狠狠扯了下。   莹莹却顿时豁然开朗,难不成这位扬州知府张大人也是个喜爱拈花惹草的人物?根据她前世的生活经验,但凡老公不正经,老婆大多成怨妇,一旦成了怨妇,就易丧失理智。如此……有了!   她故作无知:“母亲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亲眼见过不成?”   “我怎么会见过?”齐夫人撇了撇嘴,脸色惨白。   她怎么会没见过?张庭自从失去蒋夫人以后,很多年都没有再娶亲,这些年来一直和一位青楼女子过从甚密。齐夫人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不好发作。齐夫人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得到丈夫的真心,只是相敬如冰而已。   “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母亲说得如此真切,真真如自己亲见了一般,况且母亲这身打扮……”莹莹咬着嘴唇做出说不下去的模样。   众人见她如此,再打量一下杜影姿,但见她一身胭脂色刻丝桃叶的锦衣,下系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浓郁的香气顺着衣褶裙裥流淌如泻,熏得人发晕。头上堕马髻微斜,力求一种妩媚柔弱之姿,其上坠珠流苏金钗一对,镏金垒丝点翠茜石榴石红花果纹钗一支,蓝银珠花四朵,固定于髻四周,将髻坠得虚不受力,却还嫌不够的将一把钉螺银插针满满的插在空余处,又在髻下簪了朵粉芍药绒花,此番打扮完全超出了花枝招展的管辖范围。脸上又蒙着厚厚的脂粉,虽然是初春,但是白日渐热,她又忙活了这么久,脂粉在薄汗的微沁下有些虚浮,导致面目略显模糊,又加上她表情过于丰富……联想起莹莹的欲言又止,大家都不由纷纷以目示意,掩口而笑。   齐夫人见此状,脸色顿时彻底变作涨红:“你在张府待了这几年,竟练出一副伶牙俐齿来了……”   “母亲见笑了,我只不过就事论事,论口齿,怎及得上母亲半分?您是心直口快,若雪是心无芥蒂啊……”   莹莹不卑不亢,本就异常清纯的脸更现出几分纯粹的无辜。   众人见今日这番对峙很是出人意料,似乎有什么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都提起十二分的兴致观望起来。   齐夫人的胸脯起起伏伏了半天,方爆出一声冷笑:“你果然心思敏捷,秀外慧中,可是再怎么才华出众也敌不过一纸休书啊!”   莹莹心中冷笑。“休书又怎样?总比暗地里委曲求全的强,我倒觉得一身轻松呢。”她捋了捋鬓间碎发,斜睨了齐夫人一眼。   这正戳中了齐夫人的痛处。她倒不算委曲求全,却对丈夫也无可奈何,   她举着枕头的手就立刻一抖……   “轻松?前几日也不知是谁在寻死觅活……”齐夫人绝不示弱,一语中的。   自打她进入张府,就把张若雪踩得死死的,怎容她翻身?今天她的确有点反常,不过……瞎子点灯白费蜡!   莹莹眉头一皱。这具身子的前主人之所以会轻生怕不仅仅是因为被休吧?她环视四周,对着一张张期待好戏的脸,暗自摇头。   “此一时,彼一时,月尚有阴晴圆缺,人心又怎可永远不变?”帕子一扬,一句话轻飘飘的被丢出来。   齐夫人的嘴撇得极有水准:“是啊,扬州最受推崇的闺礼先生,十三岁就被先皇钦点的女先生,有御赐金牌为证的未央苑先生,竟然要去教只有酒肆青楼那种下作之所才有的唱曲儿,真是世事无常,此种离经叛道之举真令我这等目光短浅之人望洋兴叹啊!”   莹莹做了一个她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最标准的万福,身姿窈窕,体态轻盈,端的是风华绝代:“但不知母亲口口声声说‘下作’有何凭证?”   “还用得着凭证?”齐夫人一说起这个就难免冲动,甚至有点口不择言:“一个个本应在家里安守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却在众多爷们面前抛头露面,搔首弄姿。除了勾引爷们她们还会做什么?好好的男人都被她们带坏了……”   “母亲可知男人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莹莹唇角上翘,礼貌发问。   “还不是家花没有野花香?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齐夫人开始咬牙切齿,全然不顾形象。   “那么母亲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委?”   “还不是因为这些臭男人……”齐夫人突然打住。   不论怎样,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应该以夫为天,是不可以诋侮男人的。   莹莹微微一笑,如晨花初绽:“我倒想谈谈自己的浅见。”   齐夫人鼻子一哼,不置可否。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女人独侍一夫乃天经地义,可是即便是三妻四妾,男人似也有所偏爱,这是为什么?”   “女子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一直未出声的康乔叹了一句。   齐夫人严厉的看了她一眼,她便垂下眼眸,不自在的搅着丁香帕子。   “康乔说的没错,女子以色侍人,只是这色,恐怕指的不仅仅是姿色吧?”   “那还有什么?”   齐夫人嘴上不屑,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脸颊……似乎有些松弛了……   “那我就要重复前面的问题了,男人家中已有娇妻美妾,为什么还喜欢去逛青楼呢?正如母亲所说,她们的姿色也很平庸,可男人为什么会流连忘返呢?”她微抬眼眸:“女子以色侍人,无非是想获得丈夫的宠爱,未央苑培训的都是个顶个出色的女子,为的就是获得不衰长宠。她们琴棋书画诗书女红闺礼样样精通,所为的也不过是……男人。这点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女子,目的都是一致的,既然目的一致,又何必强调何贵何贱?”   齐夫人眨眨眼,唇动了动,却发现无话可说。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既然认为如此便是德,为什么要建立未央苑,培训琴棋书画诗书女红闺礼样样精通的女子呢?女红闺礼为女子本分,只这些便够了,为什么还要学习琴棋书画?且问这琴棋书画,青楼女子是否也十分擅长?否则要靠什么取悦男人?既然她们也擅长,我们是不是就要为此拒绝教授以划清界限?既然已经有了这些,又什么要教习诗书?女子研读诗书不是成了无“德”之人吗?但还是学了,况青楼女子中也不乏有才之人……”   她刚要列举诸如董小宛小凤仙之类的青楼名妓,却突然想到自己尚不知这是哪朝哪代,只好咽下,不过这一番宏论已经引人深思了,尤是张若兰,一向波澜不惊的脸正面带惊奇的看着她,而齐夫人虽然仍旧皱眉肃颜,可是目光不见了凌厉,还有康乔,甚至有点泪光闪闪了。她心中暗喜,赶紧趁热打铁。   “而唱曲有多为人所不屑,就说明有多受男人的喜爱,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妻子翘首夜盼呢?既然如此,这项技艺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呢?”   她分明看到齐夫人听到此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她这边微倾了些许。   “姑且不说别人,就说母亲您吧,也请原谅若雪无礼,您如此装束又为的是什么呢?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母亲所为,当真就没有一点点效仿他人之嫌?”   “你……放肆!”   程雪嫣的唇角已露出胜利的笑意:“母亲,我只是举个例子,事实上,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未央苑所设种种学艺,无非是想培养才貌俱佳的女子,无非是想为她们觅得佳婿,无非是想让夫妻二人地久天长,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如此,又何必在意是否多添一项技艺,而且又是一项足以带给我们极大利益的技艺呢?其实唱曲本身并无过错,无非多是在青楼见了才引人非议,而我本朝正是太平盛世,哥哥刚刚得胜归来。想来皇宫内也应是歌舞升平吧,若此举真是下作之举,又岂会在皇宫演绎?母亲如此认定是不是对当今圣上……”   她故意咽下半句,但见齐夫人脸色一变。   “既然皇上也喜欢,我们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我们未央苑的一些女孩子将来还会被选入宫侍奉皇上,到时……”已是胜券在握,她不由下颌微抬,淡定的笑容如同采撷了一缕朝阳般灿烂:“试想我们总穿相同的衣服会觉得厌倦,而未央苑多年来总是教习同样的技艺会不会也略显平淡?且未央苑多年来的成就一定会引人眼红,眼红便一定会有人效仿,如此势必会受影响,若不及时出新,恐怕……”   她注意到齐夫人目光闪亮。   的确,目前正有个枕霞阁不惜以降低学费来抢夺未央苑的生意,又请了因超龄出宫的宫女为先生,风头日盛,未央苑若不是有御赐的金字招牌再加上办学日久声名远播恐怕也难以招架,可还是流失了不少渴望嫁得金龟婿但顾忌学费问题的小户人家的女儿,而大户人家在近几年夏末秋初送女入馆之际也开始左右摇摆……如果莹莹的建议真正可行的话……况且即便不可行,至少也不会有损失……   不仅是齐夫人,在场的每个人都在盘算。   齐夫人也不是蠢人,虽然她处处针对莹莹,但是也知道哪头利大哪头利小,她也不想遭人非议,说她拦了未央苑的财路,况若此举真有利,逢年过节的红包将会更鼓一鼓……她最在意的实际是这个,不过即便承认张若雪说的也在理,口中也绝不让分。   “你果真有远见卓识,不愧在杨府待了几年,想来从杨3那学来不少曲儿,不知要教哪段?可别是‘倚门盼郎归’……”她拿腔作调扭腰摇帕的唱了一句,又夸张的笑起来。   “若说远见卓识,若雪自认比不上母亲,若雪至今还不知‘倚门盼郎归’是什么,刚刚母亲唱得还蛮好听的,想来是亲耳听到过吧……”   众人强忍住笑,个个脸憋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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