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血乱
幕天,月已初升,圆圆阙阙的,陈洒下了银青的霜泽,拂雪似的轻落于众人的脸上,皓映出容颜各一的几缕情伤。
雪瑶颓然的瘫坐于地上,眼脚下更是陀斜出莹晶的珠串,一只手背轻拂于樱下的红唇,似乎在倾堵着喉咽中那股鼓噎的愁思,另一只手更是恨恨的扣抓着地上的石土,满腔的怒意焚燃指上,那粉贝晶亮,珠润如玉的指甲已然尽数的摧折,在这甲肉的隙缝中更是盈(违禁)满了碎石陵沙,石角尖尖的,如若无数的利针刃尺直戳(违禁)入甲中的息肉,淌流出满伤的殷红,将手中箍握的泥沙和的稀烂,迹渍斑驳的触目惊心。
十指连心啊,到底有着怎样的痛楚串拨于的她身上,还是……
早已被这痛身之楚麻痹了心肠,身痛之伤恍若未知,只是……
这般静静的淌下了晶泪;
这般静静的扣土成拳;
这般静静的凝眼于前方……
霍天鸣曝身于荒杂的谷底,任的周遭劲风携着飞沙铩乱了他身上的袍衣,急扯着额上丝发;业时他已然满面的枯槁神伤,双眉深深,目眼紧闭,怎一个愁字了得,那腹间的袼带更是立风而起,如吐惺的王蛇般不住摇曳头首,双腮急鼓着,誓要与那扑卷的风龙立战到底。
怎奈何那沉睡中的男子已然了无半分的感知,只是让得身下满塘的暗红侵湿了背股脊梁。
天上沉云滑过,遮却了半弦的皓明,亦或是那月心澄亮如泽,不忍见于人世的离愁思伤,借云暂避着盈泣的腮思。谷间,那淌流的腥红斜映于天上的流云,这月影浮出间,更是裹携出满满的血泽,陈洒下妖气森森的肃杀之感。
血塘之中,邪月当空,槁土之地,修罗立世。
骨老枯笑着,噬腥的口齿如常般舔舐(违禁)着手上的骨指,指骨素白,早已敛却了寒意,只是那空洞的双目更显鬼意森森,眼窝之下业已续下最后一滴血泪,留下了暗红的浆泽,斑驳于脸上,乍看之下,似鬼犹怪,正对着那静躺于地的霍天鸣发出撕喉般的尖号。
“哈哈,哈哈,霍天鸣啊霍天鸣,你小小的罡体之躯,怎能逃脱我森罗鬼境,魂神念海怕是早就沉沦不知归路了吧,现在……”骨老将那骨手伸于眼前,沉劲稍发,那碎石穿骨的煞刃色泽已然辉映指尖了,随即,探空虚抓间,包含了无尽恨意,好似已然将那静躺之人穿胸裂肺了。
爪归,立于身前,号音又起。
“再将你死猪样的开膛破肚后,就算是那魂念归身,也是神仙难救了”。
“哈哈哈哈”笑音掺杂,却不是一人所发。
骨老身后,两团黑烟煞瘴鬼意森阴地腾落于骨老两侧,刚一落地,烟气急剧内敛成形,赫然便是那烟,幡二老,方才二老俱是化作先天灵元,传力于骨老,三人法念激荡,共同施展了幻法“幽冥鬼域”,将那霍天鸣的灵识陷入了幻境之中,只留下了活死人一俱,这般发力,一蹴而就,更是让得三人心中畅快,放声大笑。
笑音刚过,更是一袭皓青月白的身姿飞迎眼前了,那姿动奥妙,如若当空而舞,身后,皓月盈辉,全然充做了她临舞的高阁,轻风迎枝,叶伴红花,便是这样的意境吧,那习动的白纱长裙随风长曳,如同天外临世的飞仙,俏生生的,静护在霍天鸣的身前。
三老面上笑意剧然归去,全然换做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恨言。
“滚开,老子不打女人”幡老身前的血幡迎风而立,煞念森森,似要折人而噬,只是不知他口中所说的不打女人是真是假。
“呵呵”笑语殷殷,全无半分的惧意。
“你倒是打一个我看看”月离讪笑依然,挑衅神情更溢言表。
幡老眉头更皱,方欲张口,便颓然的堵噎于咽间,吱吱呀呀的更说不成整句;“我……我就打……我”随后更是换上了一面的尴尬神色,难不成便告诉月离,他就要打女人了,然后傻呵呵的直冲上去?
周遭更是一阵恨铁难钢的哀气响起,直叹的他满腮的通红,方前刚被雪瑶激的一口吐血,此刻又被月离言语戏耍,只看的另外二老满面的鄙色,让他恨不得找一地缝立钻而下。
“哎”叹声又起,烟老轻晃面首,也不再朝那骨老多看一眼,许是无奈了吧,口齿之内如有流沙滚动,满是涩言,接下前方女子的挑言衅语。
“他已成活死人一具,再无人护身于你,你若再不离去,休怪我三人辣手摧花。”言毕更是劈手斩于眼前虚无,满然的威胁之意。
“呵呵”那抹颜情,许是未曾变过,这般的情深吟笑更让那浓浓威意淡然了去,“你们真以为那般破幻烂法能困得住他吗?”声音切切,似是直诉在三老心中。
许是为了印证女子的话语,那静躺血塘中的霍天鸣背手曳地,掌上五指竟稍微的动了动,似要轻握于什么……
便只一动,已让魔家三老面上微寒,似乎那远方的霍天鸣随时都可能跳起一般,要将三人挫骨扬灰。
三老面面相窥,女子的话语已然击打在三人心间,只是嘴上却要逞能。
“幻法源自幽洲鬼地,更是由冥皇亲创,莫谈一个小小霍天鸣,便是大罗金仙,也一样困得”言毕,三老的信心复又鼓胀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满是兴意。
“嗯?是吗,此幻若由冥皇亲发,那中幻之人怕是立时便要魂飞魄散,了无生意,只是……”月离轻言,似在赞许那域境的威能之大。
听她此言,三老俱是不住地点头,好像那女子知晓了幻法威能,正欲企言,哪知迎仰方落,鄙意又起,直说的三人满面羞恼。
“只是”莺言袅袅,且诉且言,“只是,你三人怕是无力发动吧,魔窟四老,臭名已久,除去一身功道低下如若凡胎不说,作人行事,品行端劣,世间想要斩妖除魔的大有人在,只耐你四人常伴常归,对敌御法,尽是四人共出,便是如同森罗鬼域这般大发,更是四人发力,方能奴使一二,不然也不用骨魔使出了血煞激力的道门了”。她所言所语,意在探测霍天鸣还识的掌度,如今言语方落,只那魔家三老俱是蔹气沉声,默然不语,便知自己所言距实已有七分。
“那又如何?”音落,月离便知自己所猜更真,无奈,这幡老的脑袋少时怕是遭驴踢过,只消用的软言激语,他便可如实而对,此时更是一本正色地续言着:“那鬼幻犹真,若无外人进入,将他唤醒,只凭自己,怕是难辨虚实,若想脱身出境,怕是比登天还难,不过万法归源,破幻之术却是有一法万试万灵的”言毕,身侧二老俱要瞪眼发作,怎奈……,前方那抹风韵的身姿已然迎决而动了。
天地微震,前方十丈之地飞沙走石,百万神川好像也要翻覆了一般……
进入幻境吗?不如说让自己也乖乖的中幻任你们摆布来的直接吧!月离摇头轻笑着,那幡老当真想将自己像小孩一样哄骗吗?不过好像被激骗的是他才对啊!
“万试万灵的破幻之法”她又轻轻的叨念着,随后心中已然了然。
“哦”原来是这样,月离面上轻笑已然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色,随后又长舒了一口气,“呼……”好像要把心中的哀愁全数呼出一般,心中那浓重的阴淤之气已然退却了不少,山穷水尽疑无路,流暗花明又一村啊,哪怕仅有一丝的希望,也值的我拼死相争吧!紧紧闭上了双眼,沉思于心中那寂寥已久的温存。
覆手搪开如若献身的浮屠一般,芊掌之上更是陈上了一片宁静的祥和之意,她双肘平摊于胸前两侧,腕臂伸开,手中紧掐粘花似的印决,如有浮动的气海缭绕于身体周遭,给人以一股安定的力量。
慕地,霍然挣眼,那缭绕于身周的祥定之力,如若受到了无形的激荡一般,竟也变的浮动暴躁起来,在她的身旁越卷越急,眨眼间,竟也敛气成形,化作了一只白戾的气龙,盘浮于的头顶的三丈之地,龙身色乳,瑞气氤氲,祥宁昭昭。
“傲……”的一声大吼,如龙吟千里,如虎啸白川,如狮王临世,竟是这般的振聋发聩,骇人心田,那龙首更是巨张,露出森阴的血口,仿若只需惺舌一卷,便可将那身下那如若狗蚁的三人直吞腹间。
这是怎样的法力,尽能让这瑞煞二气共融相继,也似要让那天地相并,日月齐辉吗?还是心中执念业已感动上苍,让得天伦翻覆,法纲不再。
浮云翻滚,气浪涛天,煞瑞及下,惊动了谁人的心肠……
迎面的劲法急急掠过,身体百骸如受着无形巨浪的推叠,脚下一阵凛冽,身形止不住地狂退了几分,发须也受到风沙的扯引,将额面的唇首拽的生疼,由是如此,也只能斜伸一臂,暂当那铩身的劲力。
未发之力以至如斯,龙海扑啸,该当若何……?
魔家三老面容之上俱是煞白一片,心沉更死,口中冷气倒流,一阵难以铭状的神情尽浮于面。
“凝法成形!!!!!!”
三人难得的心有灵犀,共同疾呼。
“看来你法道上的修业当真不比霍天鸣武道上的境界慢了多少!”烟老许是感言又许是无奈般地说着,随后又轻轻晃首,似乎要吧心中的惊恐敛去了一般,续又向着其他二人沉声道:“只是不知这般劲法我们是否能够接下了”
威难在即,自是要拼死相搏了,三老齐齐的点下额头,那恍失已久的情手之意业然叮咛于心了。
曾几何时,或许真的是太久了,久的众人早已忘却了曾经的沧海。
手足情深吧,共同修业,同心同德,誓死相随;
当是何样的情谊,一心入瘴,则共堕魔道,不离不弃;
是人心吧,若天地尽覆,纵有此情相伴,此生亦足已。
往事犹梦,相顾更无言,若此役皆没,则来生再做兄弟……
面上俱是一笑,再回首间,此地已然法象狰狞。
骨老面上那泣下的血迹又复倾涌,激血心法一日两用,这般伤身惊魄,究竟要折掉多少的道行,那精血越淌,他的面容越是扭曲的可怕,口齿更是歪抽不断,怕是痛入骨髓了吧,身体周遭,邪煞更起,阴灰扑腾,蚀却了脚下顽石如若尘灰;骨爪之中煞戾又起,斜举于覆身般的罡法中,竟也能这般的裂气穿石,如同迎风而立的玄冥劲刃,似要斩尽天下敌手,哪怕身死魂灭,人亡意犹在;此刻更是骨爪森森,利刃劲挥般向着脚下裂龟之地,怒斩而下……
烟尘滚滚,硕石如浪,暴怒的气海劲叠而开,让这方周之境如临覆世之威;骨老俯身于这浩荡的灭土之中,手下噬意浓俱,无形黑晕的层荡开来,让得周遭之地更是枯槁,如同吸纳世间万物的神覆之口,让那不世的半丈之地尽归于黑暗之中。
万丈光芒中的一丝瑕疵,竟也这般的刺眼,激荡着人们的心肠……
“轰”……
受激励了吗?黑瘴之外,滔天似的狼烟飞速急旋,将那沉马扎地的烟老死死罩下,曝须乱发之人双手握指成拳,紧紧地抵于胸口,好像要将体内所有劲力一并激发一般;仰首,望天,似是有着莫大痛苦要破喉而上,却不知那紧闭的口齿能受的了几许的激荡,凝眉切齿啊,那破唇而出的猩红鲜血在言诉着谁的心伤……
“啊……”
终久还是叫喊而出了吧,凄厉的扯喊竟这般的让人心骇;这腹腔之中究竟蕴含了怎样的力量,那狼烟罩身之外,方圆十丈内的沙石硕土冲天而起,仿若巨石入海似的激起了滔天巨浪,而这矮胖的身姿于那这浪心之内纹丝未动,让得疾如雨下的刃石将得他的身形死死埋葬。
慕地,那互抵的双拳之中两股重玄如墨的烟煞之气劲逼而出,双气如拳般互抗,竟难相溶,怎奈……
那烟老叫声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是凄厉,臂膀之内更是如有暗流涌动,从那身体百骸之中尽聚双拳掌上,于此同时在这躯体的肉囊内也似有着无形气浪在竞相游曳,霎时间,那脸上,胸间,臂肘,臀股内也被那气浪激荡的再无完形,整个人当真如若厉鬼降世一般了。
痛啊……当真是这般感受了吧,身体发肤,残激至此,所为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也只有那埋身于烟石浪海中的人知晓吧!
为的只是那相随百年的情谊,为的只是那同生共死的誓言,还是为了那依稀的希望之光……
拼死相搏吧!
随着臂肘间那股层荡的气浪不住推送,双拳间的煞劲之力更是浓重,死抵的拳上掌骨似难以承受住这股劲力,竟像骨上刀指一般破皮而出了,那拳隙之内更无半分的缝隙,戳皮而出的是那惺浓的鲜血,以及那泽若皓石的森森白骨,或许,再这般下去,他的双手与那骨老之指当真有的一拼了。
终究……身体内的气涌停下了,烟老双眼之内更有满满的血丝阡络,仿若血魔的眼瞳,死死盯着双拳间那浓浓的玄煞之气,随即那凄厉的吼叫更是应彻于整个山间谷底,激荡起层浪难决的疾号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