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下)
景色忽然就开阔起来,仿若瞬间,就全无先前的一丝阴寒与死亡之意,反而在那错落的景致中,隐然有一种规律,更是源于某种神秘的意味。
明显有种人为的将这种自然之景整理修饰过,所以,原本因自然而随意杂乱的原始风貌,被后来的人为所替代掩饰,并且按照某种神秘意愿与脉络呈现着,甚至连风也按着这种奇异的思路,一反常规而逆向吹起,因此,无论是那人的一袭轻衣,还是乌黑的发丝,俱奇异的反向飘扬。
禅去病终于一驻足,仿佛风也立即一静。随之,风温柔的拂过发稍,细发如丝,更是恍若在瞬间与风融为一体,若有其质地如风一般轻轻飞扬。
“好!”那人赞了一声,顺而转过身来,逆向的风也将他的发反吹了过来,几乎遮住了面容,却遮不住那人的双眸。那是一对粲然如月的双眸,瞬间,长空碧野就是这样认为的。
“你是夜游神庄无影!”禅去病恍若思念的吟念了一声,脚步更是不经意的一跨步,那原本随风轻扬的发丝顿时如瀑般的倾泻而下,映着禅去病淡然出尘的面容,更是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难道他已领悟了自然之道?”立在庄无影身侧,世称 “银河落九天”的秦流星瞬间一脸的困惑。
“更好!”随着庄无影的这个 “更好”二字一经念出,刹那间,庄无影的目光中光华大盛,耀眼得更是仿佛在瞬间令人睁不开双目,更不用说与其目光对视了。
长空碧野顿时摇头在内心叹了一记:“即使府主算尽心计,恐怕也不能……”想到这里,长空碧野更是颓丧不已。
“何止更好?”禅去病恍若随意的一摇头,正好秋日的阳光穿过了林间的缝隙,从禅去病飞散的发丝中散射过来,一种秋日的和煦与温暖仿若顿时明亮了起来。而在这一刹那,阳光的光辉更是将禅去病略显苍白的脸忖托为某种嫣红之色。
“好美!”当程弄箫目瞪口呆的赞了一声,连庄无影的眉头也为之一皱。
庄无影皱眉的原因是:他也未料到,禅去病竟高明到连他也无法判断深浅的地步。庄无影以 “颠倒乾坤”之境,后天违扭自然之意,其目的当为试敌。而在此为庄无影后天营造之境下,即使高明若纪木辕,也必然有所反应,而且是功力愈高者,其反应越加明显,其实质与向班设杀机于十五里庙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区别在于,庄无影完全依靠自身,而向班借助阵势。
但是,正像禅去病安然随意的通过向班后园之杀局一样,在庄无影的后天试敌之境面前,禅去病犹如自然中的一草一木,正所谓风强我强,风弱我也弱,与周遭的自然仿若一体,庄无影终于无法测出禅去病的深浅。但是这并不是最让庄无影最吃惊的地方。
“你很矛盾!”禅去病说完这一句,顿时一个跨步。见状,凡神派之人无不如临大敌,庄无影手下三大将:程弄箫、秦流星以及世称 “杀气冠京华”的李寒霜顿时如扇形的布列在庄无影的身前。
“我何来矛盾?”庄无影微笑着一摆手,阻止了程、秦、李三人蓄势待发的攻势。
“好!”禅去病赞了一声,随即冷声道:“但是你却更犹豫!”
“犹豫?”庄无影忍不住呢喃的一句,其神色的古怪,连跟随他最久的程弄箫也吃惊不已。其实他终究不知道,眼下禅去病正是采取 “行事如行剑”的方式再次与庄无影展开了对局,只不过这一次攻守之势逆反。
“我犹豫与你何干?”庄无影眼光如光闪,霎时间,其面上煞气大盛。禅去病也不答话,顿时一跨步,这一步恍若随意的闲庭之意,立即令长空碧野担忧不已。
“你的犹豫自然可能与我无关,但是与他有关,更是与最终有关!”禅去病说完这一句,竟对周遭的境况看也不看,更是大踏步的向前方行去,其步态的坚决,无论是程弄箫、秦流星、李寒霜还是长空碧野、全天伤,无不大惊。
“你知道我内心的犹豫?”当庄无影此言说出,神派之人无不大感失落。
闻言,禅去病顿时一驻足,反而一脸期盼的说道:“因此我更期待一个没有犹豫的你,我希望!”说完这一句,禅去病顿时一脸的希冀。
“好!”当庄无影说完此言,与禅去病更是相视而笑。众人无不困惑。
禅去病执手一礼,道了一个 “珍重”,正待与长空碧野、全天伤行去。这时,就听庄无影忽然极为动情的叹息一声。
“我曾经是多么的想念一个人,可惜你想念的人已非昨日的她了。”当庄无影说出此言,禅去病的身躯顿时巨震。
这时就听庄无影继续伤情的念道:“我曾经是多么的眷护着一个人,可惜昔日为她眷护的你却是如此的忘却。”当庄无影说到这里,即使长空碧野、全天伤也顿时色变,禅去病却恍似一个踉跄,面色煞白。
见状,庄无影更是一声长叹。 “我曾经是多么的不顾世俗的爱上一个人。”当庄无影说出此言,程弄箫更是情难自已。 “可惜她爱的只是一个心中不存半点凡俗的你!”说到这一句,庄无影仿佛不忍再念,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就在同一瞬间,禅去病原本虚乏的身躯因先前的踉跄而接近摔倒的瞬间,禅去病的脊背忽然一振,更是再也不存半分迟疑,径直向那烟色沉沉的暮色中行去。
“你们对那禅去病如何评价?”庄无影目视着禅去病愈来愈淡的身影,怅然而问。
“即使高深莫测如禅去病,可惜眼下只有一个他!”当李寒霜不无可惜的说出此言,众人更是一片沉默。
诚然,如李寒霜所言,即使禅去病高明到也许可以抵敌住庄无影,但是,由于与禅去病同行的长空碧野、全天伤与程弄箫、秦流星相比,相差何止一个等级,因此两相对比之下,神派适才无疑占据绝对优势,所以李寒霜才发出此等近似抱怨的一席话。
庄无影一扫颓然,笑道:“说的好!寒霜此言大益于士气!”
闻言,众人顿时沉默,一是惊讶:庄无影竟然承认适才自身在禅去病 “行事如行剑”的言行下落了下风,虽最后因纪涟涟而板回了一局,但总体上神派无疑因庄无影自身而士气大损。另一惊讶则来源于:从刚才庄无影看似赞扬李寒霜的感叹,以众人对庄无影的了解,实际上庄无影实对李寒霜的分析不满。
“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该说?”说完这一句,秦流星抬眼看了一记庄无影,而庄无影却闭上了双目,仿若不知可否的神情,秦流星就知道他必须得继续说将下去了。
“流星私下怀疑,神主是否因先前与长远忍的决战未久,因而不愿冒险与禅去病提前决战,否则……”说到这里,秦流星额上的汗水横流。 “否则一旦出现意外,可能影响到事关忘欢大局。”“”
当秦流星说完此等仿似不敬的话语,众人无不暗捏一把汗,但是秦流星说的不正是众人内心的怀疑。
事想以封刀诀著世的一代刀之大家长远忍岂是易与之辈,众人料想即使庄无影之能,在强行破封刀而取长远忍性命的同时,庄无影自身也必然在长远忍的最后反击下遭受大损。
而以今日禅去病的表现,众人虽未见其出手,但其行事如行剑的举措,无不令观者有种禅去病在封刀长远忍之上的感觉。那么,最终还是必须庄无影出手。想庄无影大战刚毕,又逢如此强手,即使最终获胜,必然付出代价非常,而对于眼下这山雨忽至的忘欢之局,无疑相当的冒险,权衡利弊下,庄无影只能无奈放行禅去病。
“弄箫你可明我?”当庄无影恍若惆怅的问出此言后,众人更是一愣,而程弄箫却是内心充满了矛盾。
程弄箫自是明白庄无影的,其实庄无影的内心之苦也许只有程弄箫一人明白。
庄无影并非因为担忧与禅去病一战受伤影响忘欢之局而犹豫,庄无影只会为遇上禅去病这样的对手而欣喜,试想天下间何有一战?何况是独自寂寞于东南五年的庄无影?因此,庄无影愈发珍惜与禅去病之战,如果为战而犹豫,庄无影又何必与长远忍一战?
庄无影的矛盾犹豫还在于:庄无影内心一直是以武学为最高目标,但是身受神派法则约束,更是一种责任在身,庄无影无法平衡内心理想与责任两者之间的矛盾,那更是希望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而犹豫。也许这一点禅去病也是明白的,否则他就不会说出令庄无影因珍惜而犹豫的话语。
“忘欢冥域之局,愈演愈烈,即使以我今日神派东南之实力,想独力擎天恐怕已经力有未逮!”当程弄箫答非所问的说出此言,众人不禁一脸的忧色。
“忘欢、冥域、纪木辕、禅去病、未知的强敌。”庄无影恍若出神的吟念着。
忽然间,庄无影巍然一笑,道:“那我们就去见见那一个自认无一处不美的他吧!”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第六章 、善恶
但凡魔之身躯无一处不美,因此魔之所在更是美伦美奂,世称之为魔境。
就在冥域之地,景色原已美极,但魔之所在更是绝美到不沾一丝人间烟火之气,可惜这种原本令庄无影、程弄箫俱为之沉醉的静谧,终于被一极其不和谐的音色打破。
“我不想见到你,你这个恶魔!”纪涟涟愤怒得将一雨过天青的花瓶砸向古远难。而古远难也不生气,只一侧身,那为世人珍重的绝世之器顿时碎裂,发出令人心碎的碎片之音。
“完美,不完美?”古远难恍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句,顺而怜惜地俯身拣起碎片,其神情如若写着淡淡轻愁。
“器之完美,在于破,不破世人怎知完美?”一人微笑着踏进屋内。闻言,纪涟涟不禁一愣,出于好奇,她瞬时就打量了此人一眼。
只见来人一袭轻衣,身形修长,不失刚毅,一张恍若经历风霜面容,一双眸更是粲然如月,此人正是 “夜游神”庄无影。
古远难也不抬头,缓声说道:“可惜你并不知完美!”说完这一句,古远难只将手中的碎片对着那斜射进来的光线,其凝视神态之随意,令纪涟涟也在瞬间感叹了一句。 “可惜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以纪涟涟之观念,自是不能接受 “魔无一处不美”的言论。
这时,就见庄无影笑道:“难道古远难古兄懂得完美?这就奇了?”
闻言,古远难终于面色一变,随即指如弹花,那原本在光线折射下愈发晶莹的瓷之碎片瞬间如粉末一般,在空气中 “簌簌”而落。
“我是不懂,但我懂得破!”说罢,古远难顿时起身,又道:“难不成你今日是来与我论证这完美的?”说话间,古远难邪丽地冷笑一记。
“当然不是!”庄无影同样笑答一语,心中则在暗思:“凡魔教之人,喜怒不定,所行所为更是随性而来,今日我倒要费些精神。”想到这里,庄无影更是姿态从容地说道:“今日之行,我势在必行,只不知古兄以为今日之局如何?”
闻言,古远难沉思良久,方才言道:“忘欢花开,花开一瞬,三百年如这弹指一过,人世间却沧海桑田。我古远难自认为魔,却也想一观这号称世间至善至美之花。”
听及此言,纪涟涟顿时奚落道:“想你此等大恶之人还知何为善恶?”在纪涟涟的眼里,古远难自是恶到了极点。
“此言差矣!”庄无影顿时接口道。 “善恶之分,自古难分。非是大恶与大善,世人何能明之,但是此善恶到了极点又反而不为人所知了。而即使自认为是恶人,也是从内心欣赏崇拜大善的。”当庄无影说到这里,纪涟涟顿时好奇。
“那又何解呢?”当纪涟涟问出此言,顿觉得她实不应理会眼前这两个应该被断言为坏人的话语,于是她面现自责之态。见状,庄无影则微微一笑,道:“善恶之分,自古争论不休,但若以今日我之见,世人大都善恶并存一体。何为善恶?以己之念衡量,世俗更是以过往衡量。但是时空转换、沧海桑田,昨之非或为今之善,因此善恶几乎并存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当听得庄无影此言,纪涟涟几乎又忍不住开口,但终于将心中的疑问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古远难接口道:“夜游神之论深得我心,但是世人皆不愿称自身为恶,我魔却愿自诩之,可惜我自家终究是做不到那大恶之人,我深感遗憾。”
当古远难此言说出,纪涟涟再也忍耐不住,立即讥笑道:“如果你还不算作恶人,那天下间何来恶人?”
闻言,古远难倒也不动怒,就听古远难说道:“我之恶在于我自认为恶,我所作所为无不令人见恶,可惜我依然不能算作伪善之大恶,你不要妄图将我误入歧途。”。
庄无影一脸郑重的点头说道:“是的,古兄远不能算那大恶之人。”
纪涟涟怒道:“想你们蛇鼠一窝,互相吹捧也不知羞。”闻言,庄无影面色一煞,道:“难道你就不恶了吗?你之恶只不过你自家不知晓罢了。”
当此言出口,庄无影自家也感到好笑,因为庄无影觉得他适才的言语犹如斗气一般,更何况与一个天真的女子斗气。念及此处,庄无影不禁苦笑了一记。
然而,纪涟涟听了此言却不禁一怔,心中暗思:“想他与我姐姐相亲相爱,我是早就知道的。然而,我却如此的喜欢他,而且我还极力地表现让他也懂我,希冀他喜欢我,连爹爹、小猫、柳二叔他们都是知道的,料想姐姐也是知道的,而我这样的行为不正是明知不道德,却偏为之,岂不是大恶特恶。”想到这里,纪涟涟顿时面色苍白。
见状,古远难笑道:“你那点小恶算得了什么?”眼下古远难虽不知纪涟涟到底为何就一下子触动心事,但以古远难猜想,必定于情有关。而以纪涟涟用情之坚,古远难自是不愿放弃眼下的大好良机。于是,古远难一边暗喜,一边更是恍若叹息的说道:
“其实恶也有恶之好处,恶可以想我所想,欲我所欲。想人之世,不足百年,匆匆如白驹过隙,既然不得那大善大恶,何不放纵心欲做个小恶,岂不快哉。”当古远难充满诱惑的此言说完,即使原先对其痛恶的纪涟涟也不禁心有所动。
毕竟按照世俗的善恶之见,如令她完全放弃对禅去病的爱,她目前绝对是不想做到,而古远难的恶之“想我所想”的论断,更是如救命稻草一般,将内心如淹没在世俗伦理的湖水中重新拉起,此时此刻,纪涟涟心中不禁生出某种希冀。
“如果可以继续爱他,我是不是要为恶?”当纪涟涟说完此言,脸顿时烧红如火。见状,古远难虽然有些妒意,但是,终究大喜,因为纪涟涟终于被引入到他的逻辑中。
古远难说道:“你所为之恶,只是世俗所谓恶。其实,以世俗观点,你爹爹不恶吗?为达到他的目的,甚至以你的真情为铒,用你欺骗你所爱的人。不过,我魔却认为,此等想我所想,随心性而愉悦自身心灵,不但不恶,反而大善。试想连自己都不能愉悦,何来他人之愉悦?因此,你尽管由心而行。”
闻言,纪涟涟懵懂的点点头,刹那间思绪更是混乱到了极点。 “是啊!既然世俗不容我之行径,我又做不到我爹爹那样,我何不如像他所言,入这魔道,这魔道?”纪涟涟禁不住迟疑的将目光向那古远难望去。
“你终于醒悟过来!”古远难拍手笑道, “我所喜,即我所欲,随心所欲,何不愉悦?你我今日之缘怕是不浅的很!”说完此言,古远难也不在意庄无影在旁,顿时恍若动情地将纪涟涟搂住。
此时,纪涟涟的内心在拼命挣扎着,善与恶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堆积在心间。忽然,那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爆发出来。
“假如我心真的不能割舍这份感情,我又怎么可以对不起他呢?”当纪涟涟泪如雨下的说出此言,古远难热情如火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纪涟涟慢慢将古远难的双手从她的腰间移开。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起码你方才给了我一分希冀。”当纪涟涟一脸真诚的说出此言,古远难简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是,古远难依然不死心的问道:“难道你就不再想他了吗?不想心随所愿了吗?”
“想!”纪涟涟坚决的答道。闻言,古远难顿时一怔。
“可是我却更希望他幸福。”当纪涟涟满怀思念的说出此言,古远难面上的煞气瞬间浓郁到了极点。
这时,沉默在旁许久的庄无影忽然纳闷了一句:“莫非古兄心中有情,那倒奇了?”闻言,古远难顿时如若泄气般地一叹,面上煞气立即消散。因为适才庄无影此言正若击在古远难的痛处。
“可惜她心中的他却终于跨入“有情”之境。”当庄无影不轻不重的说出此言后,古远难顿时大吃一惊。
古远难自十五年前,就开始修行魔教神功 “心随所欲大法”,三年后,即挤身魔教十大长老之位。但是,要真正做到心随所欲何其难?幸而古远难为天性阴冷之人,以貌似有情,实最无情入世,更借她人对之有情,来助长其魔功的修行。此种借他助已的境界,后世论称为 “它境”。即自我修行中,依据参照的 “它”而不停修正内心的 “我”。
然而,时至今日,古远难的心随所欲神功渐入化境,但是他的内心却逐渐茫然似到了极点。因为在随心所欲之下,他已无法找到那一个 “我”,除非做到 “有情”。
而以他之魔功修行方式,在尚未找到那一个 “我”之前,一旦内心 “有情”,小者功退人伤,厉害处更是五脉俱损,陷入万劫不复地步。因此,古远难可以奢望 “有情”之境,但绝对不能 “有情”,关于这一点,甚至连庄无影也不能明白内中的玄妙。
“你可是说那禅去病,他居然,他怎么可能突然进入“有情”之境?”当古远难面色狰狞的问出此言后,纪涟涟也大为好奇。其一自然是因为禅去病,有关禅去病的事,她怎能不听个明白。这第二点,更让她疑惑。 “有情”?心中有情何不简单?
对于古远难的疑问,庄无影竟也面现犹豫之色,只说道:“也许是有情。”
“为何?”古远难反而更迫切的追问一句。
庄无影略为沉思,随后答道:“昔日禅去病因剑重生,视剑为生命唯一,视人之情为它物,因此视人命与世俗常情为草芥。”当庄无影刚说到这里,纪涟涟顿时惊讶得 “啊?”了一声,见状,庄无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这一境界世称“无情”,修身者自然不能将人世间之情留半点在心头,世间当只以一个“我”字存在,可谓已到极高的境界。但是,正所谓物极必反,赤龙湖一战,遭遇燕九幽之“自然之道”,禅去病之“无情”剑折神伤。从表象上看,其自身虚乏若死,而以我之认为,实进入某种“障”,只不过其“障”与普通修为进境中的“瓶颈”不同。“瓶颈”自可以借“它”而破,而禅去病的“无情”之“障”具体表现为:其“障”完全来源于自身,也许正是我等修为所极力达到的“我”字。冲破自我谈何容易,而以禅去病生来大弱之症,冲破其“障”,无疑于挑战“人”之规律,也是“我”之规律。因此,禅去病要冲破“无情”,必然自身先“有情”。”
“他可臻至有情?”当古远难面色苍白的问出此言后,一时间连纪涟涟也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可惜我终究无法试出答案。”当庄无影不无遗憾的说出此言,纪涟涟更是失望之极。
可古远难依然不舍不弃的问道:“请详言为何?”。
闻言,庄无影笑道:“其实我也一直遗憾,因为我无法做到全身心的投入与他事关这“有情”修为的一战!”当庄无影满怀希冀的说出此言,古远难顿时陷入了沉思,纪涟涟也是第一次发现,沉思中的古远难竟有种异样的迷人风姿。
其实,此时的古远难正思道:“禅去病不可能通晓我魔之修为手段,昔日禅去病貌似冷血,只对剑之有情,其实剑即是他的生命,因此也就是他于“我”之“有情”,而今日他之有情难道是“它”之有情?”想到这里,古远难忽然一愣,更是面露困惑之色。
“你可是想与我结盟?”忽然间,古远难就停止脑海中混乱无序的思路,更是恍若了无趣味的随意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庄无影不禁暗笑了一记,口中却状若随意地说道:“神与魔之盟约何需今日?”当庄无影笑着说出此言,古远难重新陷入沉思,心道:“天下“神魔仙佛”并世七百年,也是暗战的七百年。想我魔教四分五裂已久,而今日的神派却如日中天。庄无影此时如此急迫,莫非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里,古远难顿时笑道:“忘欢之局虽纷乱如麻,却不失为一盛事。我魔教沉沦经年,但也不想掠他人之美。”听及古远难说出此言,庄无影暗自心惊,但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好!”庄无影先是赞了一声,随之抬眼问道:“形魔可来之?”闻言,古远难顿时一脸的恨意,道:“形魔自甘沉沦,与那仙派司北民互视知己,他断然不会来此!”
听闻此言,庄无影虽然有些惊讶,但以他对魔教的了解,自是知道魔教眼下处于多事之秋。昔日威名天下的十大长老相互挤兑,而他适才提的 “形魔”正是与号称 “妖魔”的古远难最为水火的一位。
庄无影接着问道:“请问声魔、睡魔、双生魔以及其它魔众可有来之?”
闻言,古远难顿时怒道:“何不言你们神派的钟蓝彩、丧门神、武言绝以及那二十八星宿他们可来之?”
“不来!”庄无影断然答道。 “因此,这岂不是更好,即便你我之合虽看似力有未逮,但是,终将有机可寻。”庄无影说完此言,更是一脸的渴望。
而古远难却不禁纳闷道:“你我之合,看似力有未逮?”
“正是!”庄无影一脸郑重的说道。
闻言,古远难暗自思量:“且不说那禅去病是否真的跨入“有情”之境,即使七真君名头不小,纪木辕狡猾若狐,料想也未必会落入那心比天高的庄无影之心里,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强敌隐伏?”想到这里,古远难的内心不禁跳跃了一记。
“我怀疑有人做局。”庄无影平静的说出这令古远难也为之惊讶的一言。
“如何做局?”古远难略显困惑的问道。
“有人利用七真君为饵,我等为引,正是要引爆这忘欢花的至善之性。可是我不明白为何他不自己为之,何需罗嗦至此?”说到这里,庄无影也不禁面现困惑之色。
因为,他从氤氲峰得来消息,忘欢之日,神派遭遇了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强敌入侵,无暇他顾之际,百草真君终是得忘欢而去。而庄无影先前放行禅去病,除了他自身原因外,更深一层含义,也想借助禅去病来破局。也许禅去病正是一个连庄无影也为之期待的奇迹。
见古远难与庄无影一脸忧色,纪涟涟顿时拍掌大笑道:“也许他正是一个比你们两个卑鄙无耻的恶人还要恶的大恶之人!”闻言,古远难与庄无影俱面色巨变。
“他在何处?”古远难满脸煞气的问道。
“他在冥域,我感觉!”庄无影沉声说道。
“你准备如何破之?”古远难问道。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当祸起萧墙,忘欢绽放之际,其人更不可不出。”
说毕,庄无影终于畅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