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蝉鸣初夏三两声，槐柳成荫四五家。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少女相携相伴游，芙蓉笑靥比花娇。一白一黑娉婷少女难忍初夏的闷热，早已香汗涔涔，黑衣少女不断地摇着白羽扇，扯着立起的衣领，动作十分不雅。白衣少女安静地撑着伞一步一步地走着。 “神啊，我想念空调的日子。”凤小恩的白羽扇摇得更起劲了。 “还想吃冰西瓜，草莓沙拉，冰镇梅子汤……” “是啊，是啊。”光想口水都要下来了。 “你在做梦吗？”子婷不客气地打断凤小恩的幻想。 “该死的，早知道不穿一身黑衣了，热死我了。” “是谁说黑衣拉风。” “呵呵，”凤小恩干笑两声“你不觉得奇怪吗，今天街上人怎么这么少？” 只见东大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小摊小贩零零落落，行人神色匆匆地往同一个方向疾步而去。 凤小恩狐疑地拉住一位往北去的小哥问道：“这位小哥这是往哪去啊？” “姑娘不知道吗？皇甫将军今日班师回朝，大家伙都往城北去迎接了。” “皇甫将军？” “是啊，姑娘要不也去看看。” “谢谢这位小哥了。” “不用不用，姑娘客气了。”那位小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子婷才离去。 “子婷咱们也看看去。”凤小恩怂恿道。老实说，她很好奇将军长什么样，不知道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身穿铠甲，手握长矛，骑着白驹……中国的白马骑士也！一定要去瞧瞧。 “子婷，走快点。”凤小恩拉着子婷朝城北去了。 东临河的河水流淌过北市集，虹形大桥连着两岸，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 挑担的，赶路的，驾车的，赶货的，摊贩的，算命的，骑马的，坐轿的，人们摩肩擦踵拥挤着，翘首守望着城门外…… “将军，将军，将军，将军！”一大群的少女花枝招展挥着丝帕喊着整齐的口号，一点少女的矜持也没有。以这仗势看来皇甫将军应该生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跟那个神仙人儿一比较，会怎么样呢？凤小恩满心的好奇。 凤小恩与子婷沿街找了间茶楼，从二楼往下看去，人山人海的场面甚是壮观。凤小恩倚着茶楼的扶栏，有些按捺不住道：“这将军还真大牌，都过午时了还不现身。” 楼下的人在正午的烘烤下，有些疲软，不再似先前的激动亢奋。 “小高，你出城看看情况，他们到底上路了没？” 高昰不为所动，闭目养神地立在凤小恩左后方一丈之外。 看来这主子的话也不太管用啊，凤小恩打又打不过他，只能忍耐着。她正要亲自去去探个虚实，只听见城外有人高喊道：“来了，来了，皇甫将军来了。” 萎靡一片的众人一听，立刻精神抖擞，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少女整装待发，少年你推我挡争先恐后地站在离城门最近的地方。 只见一匹高头黑马趾气高扬地昂着它的头颅，踏着彩云般地步子有节奏的进城来了，少女少妇们像炸了锅般的沸腾起来，尖叫声，抽气声此起彼伏，就差没有当场晕倒。这群人的狂热跟现代的追星基本没差，原来粉丝这种东西在远早的古代就已经存在了，凤小恩不禁又想到了宋玉，以及那个因美貌被水果砸死的魏晋美少年，不知道这个皇甫将军会不会被这人群挤死。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并无银色盔甲，而是一身略显陈旧灰色儒衫，黑色的靴子边还沾着泥草，想必在这之前下马行走过。棱角分明的轮廓，黑眸深邃有神，果然是俊朗非凡的有为青年，难怪少女为之疯狂，不过与神仙人儿一比，她还是偏爱后者。 “子婷，将军很帅吧。” “嗯。”子婷皱着秀眉，在他身上她找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那种安稳地让人忍不住地想依赖。 皇甫君啸神情严肃，嘴角抿得紧紧的，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子婷疑惑地看着他，他顺着那道疑惑的目光回望，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相遇了。 子婷一惊，迅速消失在扶兰前，白色的身影如梦般的飘过他的眼前，将军的脸色一层沉，无波的脸上多了一味叫恼怒的表情。 “子婷，你等等我。”凤小恩在后头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子婷一见将军就跑。 “子婷，我从来不知道跳舞的人跑起来这么快，呼——”凤小恩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你认识那个将军？” “不认识。” “那你跑什么？” “不知道。”她也只觉得在目光对上他的那一刻，她就想逃开，她应该是不认识他的……但那种熟悉却使她困扰不已，也许在那段失忆里的记忆里能找到她要的答案？ 而另一头，皇甫君啸从黑马上一跃而下正要往茶楼去，热情的人们一见将军来了，蜂拥而上，送菜的送菜，送布的送布，一大堆礼品使他一时脱不开身，等到他上茶楼找人时，早已人去楼空了。他暗地自恼，那道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是她错不了，他记得她的眼神，可恶，那女人在竟然在躲他！ “将军是先回府，还是先进宫面圣。” “先进宫。”等公事一结束，他非得把她揪出来不可，只要她还在京都。 自那日之后，只要一有人提起皇甫将军，子婷的脸色就惨白惨白的。 “你说那个皇甫将军啊。” “怎么，素素也感兴趣。”凤小恩趁机调侃道。 “有听说一些。之前在卫城唐稷将军吃了败仗，北边军情告急，皇甫将军领命前去，不几个月就打了胜仗。年纪轻轻就为将军，年过二十五却尚未娶亲，这回凯旋而归，朝中不少人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皇上也有意招他为驸马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听说，听说而已。”素素含糊的掩饰过去。 “这么个好男人啊，我都想嫁给他了。”凤小恩开玩笑道。 一句无心的戏语，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岚九笑得十分危险，一声不响地靠近凤小恩，没有情绪的声音自凤小恩后脊椎神经传向耳朵。 “看来你丝毫没有已为人妇的自知。” “吓，吓到我了。”凤小恩转过头一看岚九就在她身后，脸刷得死白，“这大白天的九爷怎么走路都没个声响，害我以为是见鬼了。”她抱怨地说 “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我忍，凤小恩深吸一口气，然后笑着问道：“九爷今日上我们碧落居是来找扶兰还是弱柳呢？” 岚九也不生气地回问道：“没有收到信吗？” “什么信啊？”她装傻。 “真没有？” “当然没有。”死也不能承认那封信她连看都不看就扔掉了。 “二位姑娘可否暂避。”不是询问的口气。 “什么话说吧，她们没关系的。” “二位姑娘，请。” “小恩不是我们不讲义气。”子婷拍了拍她的肩膀和素素一道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什么事，说吧。” 这男人不会是来找碴的吧，眼红子婷把客人又拉回来了？凤小恩警惕地看着紫袍男人。 “皇家围场射猎，皇上下了旨让你进宫。” “我一定要去吗？” 岚九点头。 “非去不可，不去不行吗？” “你若真的不想去，也可以。” “真的。” “只不过，你不去的话就违背了我们的协约。” “……”恶毒啊，动不动就拿协约说事“我也没说不去啊。”凤小恩嗫嚅道。 “明日寅时，马车等在楼下。” 寅时是几时啊？凤小恩对古代的计时没什么概念。她想，反正应该不会太早吧。 “岚青今晚会留下来。” “你担心我跑了不成？就算要跑，我要跑到哪去呢？”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岚九笑得意味深长，桃花扇倏地打开了，然后转身下楼了。 每次都这样，没把话说完就走，混蛋，凤小恩暗骂，还朝着他的背影指手画脚的，岚九的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时正好看到她对着他做踹脚的动作，凤小恩一下子定格住了，只能尴尬的收回脚，然后“碰——”地一声关上了暖阁的雕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