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现在，她知道岚九为什么把岚青留下来，该死的岚九连睡觉也不放过她，天都还没亮，被人吵醒真是不爽。寅时，凤小恩恨透了寅时，也恨透了岚青，恨透了那小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公鸡天还没亮就打鸣…… 太阳还没升起，浓雾让人看不清三丈外的事物，马车缓缓地行使在清冷的大街上。宽敞的马车里，凤小恩倚在马车的右边，一脸的瞌睡相，不住地打着呵欠。另一边的岚九端坐着不言不语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凤小恩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连撑着的力气也没有……干草的气味越来越浓，伴着各种植物的香气，混合成初夏特有的味道。 “醒来了。” “嗯。”她暗恼自己，居然抵不住周公的诱惑在他面前睡死过去，马车并不透风，一身的湿热粘着她使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夏天的马车真不是人呆的。 “现在几点了” “卯时一刻。” 问也白问，她又听不懂，早知道当初素素讲古代历法的时候就认真记下来了。她撩起紫色帘子探出头去，太阳刚刚升起，马车在密林中行进，左右的乔木看得出都是有一定历史的，难怪会闻到干草的味道。远处低矮的山丘苍翠绵延，初阳透过密密层层的枝叶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以这样看来，差不多才六点多，凤小恩睡眼惺忪地窝回马车的软垫里，不知道还要多久，她干脆再眯一会儿，反正有了第一回也不怕再来一回，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快到了。”岚九笑道。 凤小恩瞥了他一眼，小小挣扎后还是决定放弃她的周公先生。她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以无声责备他的“不仁”，然而岚九不动如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欠扁样在她面前喝着茶，喝着茶！凤小恩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吧，大热天的他他他……他居然在喝热茶！ “你要喝？”他笑着问。 “no!”凤小恩直摇头，这头一摇使她的瞌睡虫都跑光了，她发现深紫色的厚衣领把他的脖颈围得密不透风，都这样了他还没渗出一点汗，神啊，这男人是正常人吗？凤小恩感到更闷热了…… 马车在一刻钟后停在了一个小潭边，四周是陡峭的绝壁，这像是在一个山涧。天然的潭水干净得看不见一丝杂质。周围被竹林和矮树丛围绕着，潺潺流水在堪屿中穿梭，发出清泠悦耳的声音。青树翠蔓，蒙络摇缀。游鱼翕乎，日光下澈，影布石上…… “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是狩猎场。”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皇家会选这么个清寒的地方打猎游玩。 “不是。” “那来这里干吗？” “钓鱼。”说着岚九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钓具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坐了下来，像是隐士高人般悠然自得的垂钓了起来。呵呵，她就这样被耍啊，天不亮就起来赶路就为了他要钓鱼？！是可忍孰不可忍，很好，她赌气地捡起一把碎石子，一颗小石子优雅的在半空中划出抛物线，然后“咚——咚——咚——咚——”地在潭中荡漾出涟漪。四个连漂扰了一池清幽，岚九笑得很邪魅警告地看着她，而凤小恩则装傻地偏过头还潇洒地吹起来口哨。突然，她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脚底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冷硬的石头上。 “痛——”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忘了说了，这里的石头常年湿滑，尤其是在夏天。” 根本是故意的，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脚滑，不就是某人暗地里动了手脚。该死，她真应该学点武功免得受人欺负。她忿忿地将手里剩下的石子一口气全扔进水潭里，潭中的鱼儿一惊，一下子都窜没了影。 岚九放下鱼竿，笑着向凤小恩靠近，充满了侵略性。 “你你……站住……别过来。”她紧张的后退，这男人压迫感怎么这么强，糟了，如果岚九想对她怎么样的话，在这荒郊野外的，叫天天不应的，叫地地不灵……呜……越想越可怕啊。 “你不起来吗？” “啊！” “不走吗？你喜欢这么呆着。”岚九轻盈走过不平的石子路，往一条小径走去。 “等……等一下。”凤小恩立刻跟了上去，这男人变得也忒快了吧，气人，为什么她老受他摆布。 小径曲折而狭窄，仅仅容一个人通过，岚九放慢了脚步在前头带着，凤小恩东张西望地跟在后面。两旁的乔灌木丛将他们的身影掩藏其中。小径向更深处的林子蔓延，渐渐的可以听到马蹄声，人们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在林子尽头是一块开阔平坦的草场，与阴沉的林子完全不一样。 正北枣红宝马上身穿九龙黄袍的男子不就是皇上吗？左右的侍卫护在他的身边，王公贵族身着轻便猎装分列两边，一个个的蓄势待发。这里才是围场，凤小恩不禁舒一口气，还好岚九没乱来，刚才她就一直担心岚九要是一个看她不爽，给她来个先奸后杀，然后再来个毁尸灭迹，或者弃尸荒野……还好，还好。 岚九哼了一声，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凤小恩无辜的回视他，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你很邪恶长着一张坏人的脸。 “臣岚九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免礼吧。夫人这一路辛苦了。”皇上意有所指，没想到九弟都把她带到那个地方了，看来九弟媳真的不一般啊。 “尚公公，带夫人到皇后娘娘那里。” “老奴领旨。” 尚德惠脸上的妆因为夏日的炎热有些花了。 凤小恩看着岚九，没有岚九点头同意，她可不敢擅自行动，不然被他套上个“毁约”的罪名，岂不冤枉。 “九爷不放心？难不成朕的皇后是老虎会吃人？”哪有皇帝拿自己的皇后说事的。凤小恩感到无语，皇上还真随性。 “皇上言重了，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在御花园设了赏荷宴，夫人且去，不用拘礼。” “谢皇上。”凤小恩跟在尚德惠身后，向御花园方向去。 “不知道九爷的箭术精进没？”皇上笑着问道。 “臣多年不碰弓箭。” “无妨，今日皇甫将军也在，大可请教请教。”皇上说道。 轩辕家的一贯劣根性啊，明知道岚九箭术奇差无比从，射出去的箭能碰到靶就算厉害的了，皇上还故意为难。 “……”岚九不情愿地上了马，还好他的骑术没有像他的箭术一样。 “皇上吉时已到。”身边的太监小声提醒道。 “传朕令，狩猎开始，猎多者朕有重赏。” 一声嘹亮的号角在上空吹起，所有的马儿飞奔出去，骑手们争先恐后地向前奔跑，而那身紫色儒衫的岚九却慢悠悠的掉到队伍的最后面，一点也不担心被其他人先打走猎物。 一路上，尚德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凤小恩说着话。 “夫人有幸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荷宴是天大的福气。”他翘着兰花指说道。 “是，公公所言极是。” “嗯，你这性子温和咱家倒不怕你惹出个什么事来，不过咱家还是得提醒你，宫中是是非之地，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都得注意，一个不小心惹得上头不高兴，就有你受的了，咱家呆在这里也大半辈子了，记得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 “是，谢谢公公提点。” 凤小恩低垂着头，温顺恭敬地跟在尚德惠身后，听他的《尚氏心得》。这人要是老了，无论是女的，还是男的，或者是不男不女的都会变得孤独，人一孤独话就多了，话一多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她能明白，现在她就当自己善心大发去老人院陪陪老人喽。 “前方是太子，记得行礼。”尚德惠压低了声音说道。凤小恩点点头表示知道。 “老奴见过太子，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小恩看清来人，一下子呆愣住了，他也吃了一惊，两个人默契的相视而笑，然后他以食指点唇示意后，快速离去。天啊，谁想得到世界竟然这样的小，那个整天缠着素素的纨绔子弟居然是当朝太子，这消息太劲爆了吧。如果素素跟他好事成了，素素不就成了太子妃！太帅了，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的话不知道她们会是什么反应。凤小恩的思绪千回百转。 “不是叫你记得行礼吗？还好太子爷不跟你计较，遇上别的主就不好办了。”尚德惠拉着脸道。 “民妇记住了，下次会小心的。” “夫人现在身份是一品诰命夫人，该自称臣妇才不会失了身份。” “是，公公说的是。” 尚德惠看在她乖顺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凤小恩还在消化这个震惊的事实，而更大的震惊即将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