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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榻
两人并肩而坐,洛儿此时满心欢喜,岳飞亦是沉浸在高兴的情绪里,一时竟找不到话来讲,只晓得相对而笑了。过了一会儿,岳飞道:“我本在张招讨的军中,后来又被调去了宗老将军的军中,一日,忽然接到一封信,是一通师傅写给我的,说你遇到金人,下落不明,他和眉姑娘此刻有要紧事情,都无法脱身,盼我代为寻找。也是巧了,我在磁州城中,听到两位从燕京来的客商闲谈,讲到在路上有个名为‘雁丘’的冢,不知是哪个痴人所做,还题了一句词叫‘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曾见过你写这句词,当下便留心他们说话,原是在燕京城外所见,便与宗老将军讲明,化妆成金人一路北来,果然见一雁丘,字迹分明就是你的,又潜入燕京,果然苍天垂怜,叫我找到了你,不然,真叫我……” 后面的话分明就是担心了,他只怕唐突洛儿,便住口不说,洛儿了然,柔声道:“你放心,我没有事。我们这便走吧。”不料,岳飞却摇摇头,道:“燕京城到处是金人,这座府中又戒备森严,凭我一个人,是断然无法护你周全的,洛儿,再忍耐几日,等我想出万全之策。”他眼神坚定地握住洛儿的手,决然道:“我不仅要带你回大宋,还要将你毫发无伤地带回去,你相信我,洛儿。”洛儿亦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信你。” 一语未了,忽然外面远远地人声传来,洛儿和岳飞俱都一惊,细听之下,好像是有刺客进来,额鲁正带人搜查。洛儿举目一扫,屋角的房梁上光线昏暗,又易于躲藏,还未说话,便听岳飞道:“不可。最容易搜的地方便是房梁和床底下这些能藏人的地方。”说着手已按上剑柄,只想若当真被发现,纵是拼了性命也要将洛儿带出去。洛儿略一思考,便几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又将床上的两床被子弄乱,堆得乱七八糟,示意岳飞进去,岳飞愣了愣,洛儿只担心额鲁马上要敲门进来,催促道:“愣什么,快呀!”岳飞只点点头,却并未行动。 只听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岳飞还是不动,洛儿不及多想,直接拉过他将他推上去,自己亦解了外袍,盖上被子,想了想,又将双膝屈起,尽量把被子里的空间撑大,将帐幔放下,刚刚弄好,就听的门被“咣当”一声撞开,来人转进内室,却在屏风前停住脚步,洛儿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带着睡梦中慵懒的声音问道:“哪里的奴才,这样没规矩!”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府里进了刺客,帝姬可有被惊扰?”咦,不是额鲁么,怎么是他?洛儿的声音立刻变得清冷凛冽:“没见到什么刺客,现在夜色已深,我已经睡下了,完颜勉道,深夜入我房间,这就是你的君子之道么?”不料,完颜勉道并未理会,只继续道:“我不瞧一眼,不放心。得罪了。”低声对额鲁说了句什么,便听到额鲁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向她卧房内走来。 额鲁先是扫视了一眼整个室内,果然先检查了床底下和房梁上,便出去对完颜勉道说:“没有。”完颜勉道点点头,便往外走去,洛儿偷偷地在帐内松了口气。忽然,完颜勉道回转身,径直向她的床前走过来,洛儿急得不行,心思一动,将里衣的领口扯开,微微露出胸前似雪的肌肤,红色的抹胸亦是若隐若现,半靠在床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帐幔被掀开,却见完颜勉道一惊,脸色变得有些奇异,洛儿抢过床头的外袍,掩住胸前,横眉怒喝道:“无耻小人!”完颜勉道脸一红,迅速放下帐幔,哑声道:“帝姬,得罪了,改日向你赔罪。”过了一会儿,声调渐渐平静:“别院近日不太平,我留几名下人在你门外值守,免得有不相干的人惊扰到你。”说毕带人离去。 等院内又恢复寂静,洛儿才坐起来悄声道:“好了,出来罢。”岳飞掀开被子,深深地吸了几口空气,才转过头来,忽然,脸色也和刚才完颜勉道一样变得奇异,还有些潮红,洛儿一时不明白,奇道:“怎么了?”岳飞又迅速转过头去,低声道:“没事。天凉,别冻病了,先穿好衣服吧。”洛儿这才惊觉自己衣衫不整,脸立即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直红到耳根,急忙系上扣子。 岳飞边下床边低声问道:“我在帐外守着你,你放心睡吧……”洛儿急忙将他拉住,亦低声道:“屋内全是灯光,外面的人很容易便能看清屋内情形,你若下去,会被人发现的。”话音刚落,便连打两个喷嚏,岳飞思索一下,只好回到床上,又用被子将她裹好,皱眉道:“你的身体越发弱了么?” 做完这些,便盘膝正襟危坐,洛儿咬唇,恨道:“完颜勉道……他流氓,逼得我几乎自尽,从那以后身体便大不如从前了。”岳飞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混蛋,他竟敢欺负你!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杀了他!” 洛儿摇头道:“没有,他没得逞。”声音忽变得决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我不愿意,就算是我爹爹,也不能强迫我,何况他完颜勉道!”岳飞猛然转过脸来,一手用力按住她的肩,目光灼灼,声音亦变得急切:“洛儿,无论如何,你不可有轻生之念!” 那就等着被欺辱么?瞧他这话说的!洛儿翻翻白眼,她当然不会向古代女子一样视贞洁如性命,可她亦从来就不是能被别人强迫的性子。转了个话题,问道:“你知不知道汴京又被围城了?”岳飞大吃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洛儿皱了皱眉:“不清楚,应该是近日的事情。” 岳飞也是眉峰紧皱,道:“李相公被贬到江西作制置使,朝中如今多是庸碌之辈,恐京城危矣!”洛儿翻了个身,又道:“不是恐怕,是必定守不住!有可能完颜勉道会奉旨劳军,我想……”未容她说完,就被岳飞打断,断然道:“万万不可!国家大事自有男人担当,我不能要你一介弱女子去冒险。” 洛儿心内一暖,却正色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汴京一旦失陷,受难诸人不是我的父兄便是姐妹,教我如何袖手旁观!”岳飞显然是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震撼了,然而,他出于对洛儿的担心,还在犹豫,洛儿又道:“说来我弟兄姊妹甚多,其实相厚的不过寥寥几个而已,不放心的也唯有这几个罢了,只是眉眉和我三哥哥两情相悦,她又是个那样刚烈的性子,我最担心的是她。” 岳飞微微愣了一时,最终,缓缓说道:“不错,身为大宋子民,便该为国出一份力。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护你平安。”洛儿听见最后一句话,心里一甜,对他粲然而笑。岳飞见她笑,亦不自觉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折腾了半夜,洛儿此时只觉困倦之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忽然又觉得这样十分不雅,俏脸微红,悄悄看向岳飞,他正满眼笑意地瞧着自己,不觉大羞,举袖半遮面,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当没看见。” 此时洛儿满面含羞,颊似桃花,脸上犹带枕痕,在月白色睡袍的映衬下,越发娇俏可人,岳飞只觉心里一荡,平静的心湖霎时间被搅乱,泛起涟漪阵阵,一时间呆住了。一时又忽然惊醒,暗怪自己胡思乱想,急忙收摄心神,欲要答话,抬眼又见洛儿娇袅不胜,不由得柔声说道:“好,我当没看见。你若累了,便睡吧。” 洛儿向四周一打量,问道:“你呢?”岳飞微微一笑,已是平日的沉稳,道:“我打坐即可。”洛儿“哦”了一声,慢慢合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又睁开,愣愣地看着岳飞,说道:“真像一场梦。”忽然坐起身来用力掐了一下他手臂,岳飞不妨她忽然出手,疼得呲牙咧嘴,又见洛儿傻傻道:“不是梦。”又气又笑,道:“怎么不掐你自己试一试是不是做梦?”洛儿复又躺下,呢哝道:“掐自己疼嘛!”说完放心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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